谢似淮轻松地将她捞起来,解开其他衣裳,再放进被窝里,穿太多衣裳睡觉,会腰酸背痛,还难受,而且也不会暖和多少。
楚含棠懒得动了。
她只是看着他帮自己解开衣裳,只剩贴身里衣,在打了一个寒颤后,便被他塞进了被窝里。
楚含棠惧寒。
冬天惧寒。
她的手一离开汤婆子和双足一离开垫着毛绒的鞋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会变冰冷。
楚含棠蜷缩在被窝里,看着谢似淮走向炭盆。
他抬起双手,放在炭盆上面烤了半刻,回到床榻,指尖越过被褥,握住了她放在被窝里好一会儿,却依然暖和不了的双足。
早已习惯谢似淮这样的楚含棠舒服地眯了眯眼,甚至还故意地提了提足尖,踩过他掌心。
炭盆慢慢地燃烧着,房间的温度正在逐渐升高。
而温度越高,香味便会更浓郁。
要不是怕冷,楚含棠恐怕会像个变态一样地扑到谢似淮身上使劲儿地闻,他即使不用巫术了,每日也习惯性地带着香粉。
谢似淮似乖顺地垂眼,任由楚含棠用足尖踩过他的手。
她双足很小,刚好放在他的掌心上,一手可掌握,谢似淮发现楚含棠变暖和了,手才缓缓地往上挪。
指尖无意地拂她的脚踝。
轻勾过脚腕上的红绳。
像是检查红绳有没有掉下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停留一秒,谢似淮便把手抽出来了,指腹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
楚含棠却变得口干舌燥。
她手腕和脚腕都系着红绳,松垮垮地坠在脚踝,却又不会掉下来的那种,显得骨节纤瘦。
只见谢似淮站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腰封。
这两天谢似淮都是穿着楚含棠给他买的衣裳,而她认为过年就应该有年味,于是买给他的衣裳颜色也是十分鲜艳的,红色居多。
楚含棠发现了一件事。
经常说黑色显瘦,红色也显瘦。
她看着谢似淮将红色腰封叠好,放到床榻旁,如果系着腰封是要解开再休息的,跟普通细腰带不太一样,不然会硌着腰。
他脱靴上来,二人距离缩近。
楚含棠直接凑过去。
她伸手抱住了谢似淮的腰,能感受到腰腹劲瘦,薄肌流畅,忙压下心猿意马的想法道:“好了,赶紧睡一觉,晚上我们一起守岁。”
谢似淮不知为何轻笑一声。
楚含棠充耳不闻地抱着他睡觉,
双手环住他,脚也搭在了他的腿上,睡得可香了。
就是睡相不太好。
谢似淮看了眼她垂下来的睫毛。
又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腿上的脚踝,像是要挪开,又不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过红绳。
楚含棠翻了个身。
谢似淮顺势从她身后抱住她,埋首入她后颈。
到下午,楚含棠自然醒来。
谢似淮呼吸平缓地躺在她身侧,楚含棠轻手轻脚地起来,穿袜套鞋,披上大氅就出去了。
炭火烧得通红。
她在房间睡了一个时辰左右。
此时此刻,楚含棠的脸也是红扑扑的,推开房门,风雪猛地刮过来,她赶紧把门关上了。
她出了院子,想去找池尧瑶拿些红纸,给谢似淮包压岁钱。
经过柳之裴所住的院子时,楚含棠好像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纳闷地走到院门前,一眼看进去,一人坐在院中发呆。
“柳之裴?”
楚含棠直接走了进去。
柳之裴闻声抬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你怎么来了?”
她坐到他旁边。
楚含棠如实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好奇就进来看看。”
柳之裴:“你滚吧。”
她讶异地看向他,“真是你?”
柳之裴听了很想揍楚含棠一顿。
但又打不过谢似淮,为了自己安全着想,他忍了,“是我又怎么样,楚含棠,你不是来看我笑话吧。”
楚含棠用手撑着下巴,“是因为池姐姐要和白公子成婚一事?”
确实是因为池尧瑶要和白渊成婚,柳之裴才伤心欲绝的,不过他现在更想弄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他猜测,“池姑娘告诉你的?”
楚含棠顿了几秒。
原来男女主成婚的剧情没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也还是过完这个年之后,恐怕是他们在说这件事时,一不小心被柳之裴听了去。
她讪笑道:“我偷听到的。”
柳之裴不吭声了,他是真心喜欢池尧瑶的,当得知她想和白渊成婚,说自己不难受是假的。
楚含棠拍了拍他的肩。
“柳之裴。”
柳之裴瞥她,“干嘛?”
楚含棠难得正色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别再惦记着池姐姐了,她注定是白公子的,你长得也不赖,嗯……”
他忽想起什么,“你似乎很早之前就让我放弃池姑娘了。”
楚含棠也不心虚,“没错,我之前是劝过你,你非不听而已。”
柳之裴摇摇头,“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池姑娘之前看着对白公子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啊。”
那是你瞎,她心道。
见他为情所困,楚含棠也不好再怼柳之裴了。
“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你也不差的,只是时机不对,就别纠结了。”
他又问,“你这是在安慰我?”
她手指点着下巴,像是想了想,“算是吧,我够仗义吧。”
柳之裴差点儿就想用靴子拍死楚含棠,哼了一声,“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都有了谢公子了,自然是不懂我的心情。”
楚含棠也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不懂你的心情,那请问柳大公子,你以前要是心情不好,会怎么让自己高兴呢?”
柳之裴略显迟疑。
“我……”
她感到困惑,“嗯?”
他面露尴尬,声音变小,“以前要是心情不好,就会去青楼。”
“但你听我说。”
楚含棠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其实柳之裴不说,她也知道,毕竟他以前就是个浪子,寻花问柳的事没少做,青楼的美人确实挺多的。
她回道:“我知道了。”
柳之裴忙解释道:“那是以前,我认识池姑娘后,就没去过青楼这种地方了。”
她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似乎很有经验一样。
“这样吧,今天是上日,我们今晚要守岁,我就不陪你去青楼了,明天吧,明天让你高兴高兴,高兴完,记得要放弃池姐姐。”
柳之裴怀疑自己被她坑了。
不待他拒绝,楚含棠一溜烟地跑去找池尧瑶了。
气得柳之裴险些追上去。
不过也奇怪。
被楚含棠这一打岔,他好像变得不那么难过了,注意力都被转移掉了,柳之裴从寒风刺骨的院子回房。
而楚含棠去而复返。
确认他回房间了,不在外面吹冷风了,她再慢慢地去找池尧瑶。
池尧瑶正在准备春贴纸,红纸铺在长桌上,她提笔写字,素心在旁边打下手,白渊接过墨水未干的春贴纸,让孔常放到空地晾。
楚含棠敲了敲门,“池姐姐。”
听到她的声音,房间的人纷纷看过去,池尧瑶笑道:“你过来瞧瞧,这是我写的春贴纸。”
楚含棠认真地看了看。
“好看。”
池尧瑶说待会儿让她拿一些回房间贴着,图个吉利。
楚含棠应好,说明来意,“池姐姐,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红纸?我想要些红纸。”
“有。”池尧瑶立刻拿出十几张大红纸递过去。
楚含棠只抽了两张大红纸,折好后,全放进袖子里,还宝贝地摸了摸,“谢谢池姐姐。”
池尧瑶一边继续弄着春贴纸,一边问:“你拿红纸去干什么?”
“没什么。”
池尧瑶却像是猜到了一样,也不追问,只是看着她笑。
星月交辉,灯火辉煌。
京城内源源不断般地响起炮竹、烟花声,映得夜晚亮如白昼。
他们晚上用过饭后就分开了,守岁也不是大家一起守,一般是跟自己想一起之人守岁的。
楚含棠习惯每日都焚香沐浴,即使天再冷,也是如此。
沐浴完,她就回房了。
谢似淮比楚含棠更早沐浴,此时已经回到房间了,她一进去就看到站在窗前看烟花的他。
“谢似淮。”
他转过身来看她。
由于沐浴会弄湿长发,需要晾干,谢似淮现在的长发是散着的,发梢及腰线,微松的衣衫擦过侧腰。
楚含棠把门关上,将风雪挡在了外面,“你过来。”
谢似淮朝她走过去,楚含棠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床榻上带,“你先坐着,闭上眼睛,不许睁眼。”
他便阖上双眼。
她好像觉得还不够,“等等。”
楚含棠去找了一条发带过来蒙住谢似淮的眼睛,这样才放心。
过了一会儿,她往他泛着粉色的掌心放了一样东西。
楚含棠没坐在床榻上,而是站在坐着的谢似淮面前,弯着腰看他,“你猜猜这是什么?”
谢似淮缓缓地摸了一下掌心中的东西,微沉,还有一张纸包着。
“这是你给我的压岁钱?”
楚含棠愣住,她还特地用红纸包了几层,就是不想让他摸出铜钱的轮廓,“你一摸就摸出来了啊。”
谢似淮弯唇一笑。
弧度好看。
他双眼被发带蒙住时,只露出下半张脸,容易让人看向薄唇,冒出一些浮想联翩的画面。
谢似淮道:“我的五感比普通人要好,其中也包括触感。”
说到此处,他依然没有把楚含棠绑在自己眼睛上的发带解开,却能精准无缺地“望”着她。
然后,谢似淮缓慢地倾身上前。
他凭着直觉,靠近她。
呼吸若即若离。
谢似淮薄唇贴过楚含棠的下巴,一寸寸地向上移动,吻过唇角,犹如蜻蜓点水,轻啄而过。
楚含棠呼吸一紧。
晚上一起守岁是这样守的么?她好像受不了一般地直起身子。
两唇分开。
一缕一缕的热气却似尤在。
谢似淮将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妥善放好,也离开床榻,从容不迫半跪在地,只见楚含棠的裙摆缓缓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转眼间笼罩过去。
他还是蒙着眼睛的。
少年在黑暗中摸索着,犹如虔诚的信徒,想要侍奉他的神佛,微微地张嘴、裹住。
第83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似淮从裙摆中出来,唇色潋滟。
楚含棠已经站不稳了,扶住旁边的木桌,感觉难以形容,余光瞄到藏在桌子底下的几坛酒,脱口而出道:“我们喝上几杯吧?”
谢似淮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他知道她喜欢喝酒。
所以房间经常会备着一些酒,楚含棠有时也会到外面买几坛好酒回来,怎么也喝不醉似的。
谢似淮指尖原本还捻着楚含棠裙摆的,见她想喝酒便松开了。
几坛酒被他们一次性喝完,谢似淮酒量属于正常水平,自然是比不过把酒当水喝的楚含棠。
喝到后半夜醉了,却也不闹不吵,他安安静静地躺着。
楚含棠把最后一滴酒喝掉。
她还是十分清醒的,将酒坛子放好,再回到床榻睡觉,抱着同样满身是酒香气的谢似淮。
一连几天,他们每晚都胡闹了。
今晚他们一起歇歇吧。
虽然他们刚成婚不久,又年轻,由爱生欲,肯定会热衷于这种事,但实话实说,也是需要节制点的。
这是她今晚灌醉谢似淮的原因。
不过,醉酒的谢似淮看起来也太乖了吧,楚含棠趴到他身上,亲了亲他的脸,谢似淮轻哼了一声。
少年不自觉地环住了她的腰。
楚含棠不再亲了。
小病娇太敏感了,她接下来只是抱着他睡觉。
翌日一早的院子里站了二人。
楚含棠昨日说要带柳之裴去青楼,不是开玩笑,她知道他应该还是有一些难受的。
带柳之裴去青楼不失为一种很好的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毕竟他以前对青楼经验十足,还有一点,就是楚含棠也想到青楼里看看。
之前她曾与谢似淮到过青楼。
但没怎么仔细看。
他们只是找了一个小倌问事情,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在转移柳之裴注意力的同时,楚含棠忍不住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就算是除夕的第二日,青楼也是开门的,不存在休息这种情况。
柳之裴一开始还是不愿意跟楚含棠去的,跟一个小姑娘去青楼?成何体统?怎么看都不好。
像是他把她带坏了一样。
虽说是楚含棠先提议到青楼的。
不过柳之裴还是不太同意,她可是成婚了的,成婚对象还是谢似淮,要是去青楼被发现了怎么办?
于是柳之裴抱着柱子,不肯去。
楚含棠见劝不动他,好像打算一个人去,向郡主府大门迈步。
柳之裴连忙松开柱子,伸手拉住她,怕有人听到,小声道:“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去青楼?你疯了?”
“我会武功啊。”
言罢,楚含棠摸了摸腰间的宝石匕首,这是谢似淮给她的。
柳之裴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她。
“楚含棠,你……”
楚含棠露出无辜的表情。
“就你这二脚猫功夫,遇上武功高的,不被人打趴下,算好的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
她反问:“像什么?”
柳之裴用手指不重不轻地戳了一下楚含棠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看起来像那些要背着媳妇到青楼偷吃的汉子。”
“你对得住谢公子么?”
楚含棠捂住被他戳过的脑门。
“你误会了,他昨晚喝太多酒,喝醉了,不然,我今天可能会跟他一起去呢,才不是你说的背着媳妇到青楼偷吃的汉子。”
柳之裴几乎无法做出表情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他想直接敲开她脑袋,仔细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楚含棠自己去青楼就算了,还说想带她的小夫君去,这种做法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见柳之裴反应这么大,楚含棠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其实楚含棠前几日就听说京城第一大青楼今日会有个堪称倾国倾城容貌、从未接过客的花魁要露面。
她深感好奇,想去看看而已。
当然不是去逛青楼。
尽管听起来没什么区别。
楚含棠也从不准备瞒着谢似淮的,只是昨晚想和他说此事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今日又尚未醒,可能会醉睡到今日傍晚。
更何况,谁说去青楼就一定会狎妓了,单纯欣赏美人不行么?
柳之裴这家伙就是思想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