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想确认什么,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声音模糊在唇齿间,“不是梦,我,楚含棠,是真的。”
言罢,又从袖中拿出几样东西。
蓝宝石银耳坠、木簪、小刀。
她张嘴,让他舌尖进入口中,含糊道:“这些东西也还在哦。”
谢似淮又是一笑。
他用掌心包住楚含棠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沐浴完,楚含棠换上一套新衣裙便去找池尧瑶他们了。
天还下着大雪,她怕冷,又披上了一件大氅在身上,一手放进汤婆子里,一手伸出来牵住谢似淮。
郡主府的大厅里没其他人。
只有五人。
分别是,池尧瑶、白渊、柳之裴、素心、孔常,他们看着二人走进来,情绪不免有些激动。
尤其是柳之裴。
他紧紧地盯着楚含棠身侧的影子,冬日里没有什么太阳,却依然能照出两道淡淡的影子。
不是梦,楚含棠真活过来了。
柳之裴实在忍不住了。
他着急想知道答案,“楚含棠,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楚含棠看了谢似淮一眼。
她决定给出一个玄乎的答案,“嗯……是谢似淮给我招的魂。”
招魂是假。
用黑客威胁系统是真。
不过呢,系统嘱咐道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与之前的攻略任务,当然,它这里所说的其他人已经不包括谢似淮了。
话音刚落,每人皆是面露疑惑。
不止柳之裴大惊,就连池尧瑶和白渊几人也始料不及。
又是招魂?
可除了这个解释,他们确实好像也想不到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招魂……
他们又想起了楚含棠上次中箭昏迷,谢似淮说要让和尚做法事招魂,她也恰好醒过来的那一件事。
尽管那一场法事只做到一半。
难不成是真的?
似乎是的,一次是凑巧,两次应该就是真的了。
他们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却素来信任楚含棠,听了她的话,渐渐地信了八、九成。
池尧瑶看向谢似淮。
所以他昨晚坚持要一个人守灵,就是因为想再次招魂?怎么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先别说招魂到底存不存在,想要招魂而已,为何瞒着他们。
灵堂的大火是意外。
可他不吃解巫术的药丸,不是。
难道,招魂需要置死地而后生?池尧瑶至今还是想不通,正想着要不要再问详细一点儿。
楚含棠见此,忙打断她的深思。
她摸着扁扁的肚子,撒娇道:“池姐姐,我饿了。”
池尧瑶听说楚含棠说饿了,顿时顾不上再思考那些事了,赶紧吩咐素心去让下人做好吃的。
楚含棠朝谢似淮狡黠地笑了笑。
到了晚上,月明星稀。
楚含棠裹紧衣裳,将谢似淮带到没有什么人的后院里,绣花鞋踩在厚厚的雪地上,走出一个又一个脚印,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冠。
月光下,少年低眼看着她。
“还好,赶上了。”
她知道他只想跟自己过生辰,所以暂时没叫上其他人过来。
楚含棠双手捧着玉冠,笑得眼微弯,“我这次可没骗你,这不是赶回来给你送生辰礼了?”
说完,她让谢似淮拿着这玉冠。
紧接着楚含棠踏到台阶上,解下绑住他高马尾的发带,掌心下是柔软的发丝触感。
叫人爱不释手。
她摸了摸。
楚含棠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是你二十岁,是及冠之年,我来为你解下发带,以冠束发,可好啊?”
行冠礼本是由长辈或父亲做的,但谢似淮都没有,他只有她。
谢似淮微弯下腰,将自己交给楚含棠,“好。”
楚含棠抬起双手,笑吟吟地捧起他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束进玉冠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弄好,“礼成!”
不知为何,她忽然懊恼起来。
楚含棠闷声道:“我其实还准备了其他礼物的。”
之前还以为能撑到谢似淮的生辰那日的,谁知道天不遂人愿,现在只有这一只玉冠了。
谢似淮目光始终落在楚含棠脸上,“你是说糖画?”
楚含棠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了。”
他的手向下滑,牵住了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插入她的指缝,笑容绮丽,又补上一句,“很喜欢。”
楚含棠跳下台阶,朝他招招手。
雪花飘落,被风吹得不停地打转,她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道:“谢似淮,你弯下腰。”
谢似淮弯下了腰。
楚含棠故意用手捏了捏他耳垂。
他的耳垂很敏感。
谢似淮难以忍受似的轻喘了一声,牵住她的手紧了紧,眼尾微抬,一片雪花落在上面,一眨眼又掉下来了,“楚含棠……”
楚含棠吻了吻谢似淮微颤的眼皮,“谢似淮,生辰快乐。”
他唇角轻勾,眨了一下眼。
又见她很轻地吻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谢似淮,生辰快乐。”
吻落到了他薄唇上。
谢似淮下意识伸出舌尖勾住她。
天空突然有烟花绽放,将他们二人的脸照得很亮,楚含棠直视着谢似淮,眼底装的全是他,笑着道:“谢似淮,生辰快乐啊。”
他道:“同乐啊,楚含棠。”
第82章
炮竹声响,声声入耳。
郡主府的院子里站着两个人,楚含棠今日仍然穿得严严实实,梳了一个小发髻,上面插了精致小巧的头饰,小脸不施粉黛。
今天是上日。
也就是除夕当天。
郡主府备了不少炮竹和烟花。
其实就是楚含棠想玩,所以池尧瑶才会叫人准备的。
在现代,过年有很多娱乐,她读完初中后就没有怎么放过烟花了,过年都是窝在家里——玩手机。
古代自然没有手机这东西的。
楚含棠要是想解闷便只能寻找其他法子,比如放炮竹、烟花。
不过和谢似淮一起放炮竹与烟花,倒是比玩手机还好。
他以前好像没怎么碰过炮竹等。
楚含棠手把手地教谢似淮玩,他很聪明,一般只需要教一次就能融会贯通,放炮竹比她放得还熟练了。
今天才过年,雪还在下。
院子里满是雪。
炮竹偶尔将一些雪炸得溅起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溅起来的雪也好看。
谢似淮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侧脸俊秀,薄唇微抿,好吃好喝地养了一个多月,手腕不再那么瘦削。
他从袖子中探出来的手腕系着一根红绳,愈发衬得细皮白肉。
叫人挪不开眼儿。
楚含棠本来是看着炮竹的,偶尔会控制不住侧头看他。
看了半晌,她心痒难耐,爽快地承认自己就是个小色鬼,蹑手蹑脚地走到谢似淮身边,想打对方一个措不及防,偷偷地亲他侧脸一口。
会不会吓他一跳?
当楚含棠悄无声息地踮起脚,快贴上谢似淮侧脸时,他转过头。
变成了唇贴着唇。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眨眨眼。
谢似淮甚至还特意地照顾了一下楚含棠的身高,腰身弯低些,舌尖舔舐过她在冬日里略显干燥的唇瓣,熟练地吸吮、含咬。
一吻结束,谢似淮自然而然地用指腹抹去楚含棠唇角的津液。
他又放了一遍炮竹,弯着眼问她,“是这样放的吧。”
明明已经彻底会了,还故意问。
就是想听她夸他?
哼,她就不夸。
“对了,是这样放。”楚含棠不自觉地抿了一下被他轻咬过的唇角,能感受到口中还留着淡淡的茶香,谢似淮今早还喝过香茶?
她起床太晚了,不然也可以喝到热乎乎的香茶。
这种能令唇齿留香的香茶对身体好,还有适宜饮用的时辰,那就是每日卯时,早上的五点到七点。
明天一定要早起。
楚含棠暗暗下定决心。
她也拿过一些炮竹,露出来的细白细白手腕也拴着一根红绳,跟谢似淮戴着的一模一样。
冬天带铃铛会冷。
所以楚含棠买了些戴着不会冷的首饰,而红绳戴在男女身上都合适,也给谢似淮买了一根。
红绳上面还挂着小小的木雕。
是猫儿形状的木雕。
简单又好看。
谢似淮手上的红绳是楚含棠亲自系上去的,还是在他们刚做完的某一晚,当时他便又立刻兴奋了。
楚含棠没有再看红绳,看向院中,专心放炮竹。
冬天是长肉的日子,她最近吃得多,动得少,睡得久,脸颊圆润了一点儿,愣着时看着呆萌呆萌的。
又因为楚含棠怕冷。
总是穿得很多,裹得像雪团子。
皮肤粉嫩,乍一看,又如吉祥物似的,但她也无所谓。
院中的树木都光秃秃了。
雪花压在上面,摇摇欲坠,楚含棠偶尔抖一下树枝,让积雪掉落下来,却被砸得满身是雪。
谢似淮放下炮竹,为她将雪弄开,楚含棠仰起头,想让他拿出掉进她脖颈里的雪,却被他指尖擦得痒得要命,歪过头夹住了他的手。
他不动了,只是看着她。
楚含棠迅速地松开夹住谢似淮的脖颈,自己抖掉雪。
谢似淮转而替她抚掉肩上雪。
烟花还没有放。
现在是白日,放烟花有点儿浪费,等晚上再放烟花才好看。
楚含棠打算等谢似淮把这些炮竹都放完,就跟他离开院子,随便到别处去逛逛的。
没想到这一放就到了中午。
主要是她在冬天里喜欢赖床。
起得很晚,放炮竹时也不早了,楚含棠意识到这个,放弃了到别处逛逛的念头,懒洋洋地伸了个腰。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池尧瑶。
池尧瑶走过来让他们去大厅吃饭,见二人是待在院中放炮竹,不由得一笑,他们年纪不大,喜欢玩这些东西也实属正常。
尤其是楚含棠。
说实话,她有时候有些孩子气。
从她经常跟柳之裴拌嘴就能够看出来,小姑娘好胜心还十分强,一定要吵赢似的。
而柳之裴从没吵赢过。
不过池尧瑶很喜欢这样的她,给人感觉生机勃勃,仿佛永远都充满着活力,别人看着,心情也会变好。
池尧瑶望着发上又落了不少雪的楚含棠,不禁想抬手拂掉。
“快把雪弄掉,小心着凉。”
还没等池尧瑶碰到楚含棠,另一只手已经将她脑袋上的雪轻轻抚开了,谢似淮的手指纤长,皮肤颜色似乎能与雪融为一体。
他动作自然,无可挑剔。
池尧瑶便把手放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谢似淮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触碰楚含棠。
是她的错觉么?
而白渊见他们迟迟不到大厅,也找了过来,“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干站着?饭菜要凉了。”
楚含棠刚才在解腰间不小心打成死结的配饰红
绳,倒是没留意到其他事情,听见白渊的声音就抬起头。
“好,立刻去!”
大厅里点着两盆炭火,很暖和。
楚含棠一走进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两盆炭火摆放的位置,见炭盆远离纱幔,在空地上,才放心。
柳之裴已经坐下了。
“你们刚才去放炮竹了?”
炮竹声还算响,他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动静,料想一定是楚含棠搞出来的,郡主府里除了她,还有谁会花心思折腾那么多?
楚含棠拉谢似淮坐下,“嗯。”
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就是楚含棠与谢似淮了。
柳之裴有时还挺羡慕这二人的,随心所欲,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之前原以为他们要阴阳相隔,殊不知楚含棠还能起死回生。
最重要的是,比他小上好几岁的他们还成婚了。
想他柳之裴还是孤身一人,虽然说柳之裴一开始也不想那么早成婚,被人约束着。
但是看着他们,还是颇向往的。
柳之裴瞄了一眼池尧瑶。
为何就他求而不得呢?柳之裴忽然感觉没什么胃口了,特别是在看到楚含棠不断给谢似淮夹菜的样子。
楚含棠发现柳之裴在看自己。
她疑惑地看过去,嘴巴微动,无声问:“你看我干什么?”
柳之裴也无声地哼了一声,埋头吃饭,余光又看到旁边夹菜给素心的孔常,嘴角又是一抽。
就知道他们在感情上有些苗头。
他转开头。
池尧瑶给白渊装了一碗汤。
“咔嚓”一声,柳之裴瞬间便心碎了,怎么就没人给他夹菜呢,显得他孤家寡人。
他是多余的么?
忽然,一块排骨落入柳之裴碗中,他惊喜地抬起眼。
楚含棠诚恳地看着柳之裴,压低声音,半是揶揄半是语重心长道:“我瞧你怪可怜见的。”
柳之裴:“……”
算了,他不跟她计较。
柳之裴提起筷子准备吃掉这一块排骨,又察觉到谢似淮正在看自己,莫名又不太敢吃了。
楚含棠奇怪,“你怎么不吃?”
他心中冷笑。
柳之裴很想直言道,我倒是想吃,但你能不能叫你的小夫君别再看我了?一块排骨而已,至于么?
尽管谢似淮的眼神看着很正常,但他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最后柳之裴还是很怂地放下了那一块排骨,自个儿夹了一些别的菜来吃,装成瞎子,对周围视而不见。
楚含棠想再给他夹菜。
他都阻止了。
柳之裴又看了一眼谢似淮,让她吃好自己的就行,不必管他,言罢,快速把一碗饭吃完了。
楚含棠食欲向来旺盛。
连续吃了两碗饭,饭后,她又吃了一个苹果。
解决中午饭,她想着今晚要守岁,应该很晚睡觉,所以带谢似淮回房间,
想睡一个午觉。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
但布置看着有些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小姑娘住的房间。
楚含棠前几日说过年要喜庆一点儿,把房间里里外外都装扮了一遍,不少地方挂着稀奇古怪的吊饰。
只有成婚时盖的大红被褥还在。
软绵绵的,楚含棠解开厚厚的大氅,蹬开绣花鞋,甩掉罗袜,躺上去,被褥微微塌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