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把信纸抢了回来,发现背面果然有字,不过字迹漂亮工整得多,而且是繁体字。
“此信书后两月不到,征夷大将军薨于朝鲜。朕依着他生前的交待,安排了他的后事,善待了他的后人。明石啊明石,若你真能读完此封书信,便可知你的确是大将军的挚友,不枉大将军念你一生。你若利欲熏心,直奔了朕的棺椁而来,那么现在早已触动机关,坠到下面的刀山阵里去了。离去时,切记靠墙缓行,方保平安。哈哈哈!”
明石把这段话反复读了两遍,末了告诉千目:“朱植写的。星汉不高兴,可他倒是很愉快。”
“他都当大帝了,他能不愉快吗?现在怎么办?又说有机关,又说地下有刀山,咱们怎么去找玉佩啊?要不然我看就别找了,咱俩就留在这个时代结婚过日子吧!明天我就出门诈骗色狼去,得来的钱咱们两个一起花,饿不着你!”
明石一皱眉头,正要说话,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远方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音。
声音很乱,可见来人很多。他把信往口袋里一揣,拽起千目就往后方黑暗里躲。光明随着声音一起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几道手电筒闪烁的光柱也直□□了墓室之中。
近到一定的程度了,脚步声却又骤然停了。只有一个人探头缩脑的走了进来,那人在明,明石在暗,所以看得清他的面貌——他是朱三哥的鞋拔子脸兄弟,老五!
老五战战兢兢的往里走,身后伸出几支□□的枪管,原来他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们武器精良,专等螳螂把路都探清楚了,才下来摘取胜利果实。走过几步之后,老五哆嗦着回了头:“大、大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我真、真不知道!我就是留在上面给他们看守东西的,我没下来过,真没下来过。”
门外的大人迈步走了进来,明石一惊,发现这个大人也是熟面孔——丁溥天!
丁溥天戎装笔挺,穿着硬底子长筒马靴,走起路来是一步一响。走过几步路之后,他停在了朱植的棺材前,摘下手上的皮手套,用手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棺材盖子,同时自言自语道:“这是真的吗?八成又是个假幌子吧!”
一个裹着黑色连帽斗篷的影子无声无息的飘了进来,一直飘到了丁溥天身后。黑影子一来,其余的士兵也端着长□□支进入了墓室。丁溥天重新把手套戴了上,继续说道:“这要真是天武大帝的坟,那可——”
话没说完,墓室的地面再次裂开!
墓室内的人毫无逃跑的余地,直通通的便坠了下去,唯独那个黑影子抓起丁溥天一跃而起,轻轻巧巧的站到了棺材上。丁溥天张牙舞爪的向外大吼:“叫支援!快!”而黑影子抬手轻轻一推黑色风帽的帽沿,露出了苍白的下半张脸。
她是大吉。
大吉拎着丁溥天后退几步,因为无路可逃,所以索性一动不动。石板地面开裂又合拢,丁溥天此刻也东倒西歪的在棺材上站稳了,气喘吁吁的问:“怎么回事儿?有机关?”
大吉一松手指,放开了他,没回答。
丁溥天喘得厉害:“有机关也不怕!老子人多,今天就把这机关给它破了!”

  天诛

  丁溥天不是毛头小子,谨慎的很。墓穴这种地方,单听名字就已经是够可怕,所以他这一趟进来,真是没少带人。这些人一路走,一路停下来站岗,所以墓室之内中了招的士兵,只不过是他人马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此刻在棺材上站稳了,他扯着大嗓门开始吼:“来人!别进来!这地面有古怪,会裂开了吃人!”
他这话一出,外面的士兵探头缩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而丁溥天又叫道:“来个梯子!把梯子伸过来架到棺材上,我走梯子出去!”
此言一出,士兵们确定司令是吓糊涂了——哪有那么长的梯子可以横贯墓室,从门口一直伸到前方的棺材上呢?
就在这时,大吉忽然转身一抬丁溥天的左腿。
一手抬了腿,一手利落的扒了他脚上的大马靴。这马靴实在不凡,底子也硬,帮子也硬,抡起来可以当做打架的武器,一鞋跟能把人砸出个好歹来。丁溥天金鸡独立的扶了大吉的肩膀,看着大吉舔了舔嘴唇,却是没说出什么来。
他没话讲,大吉也不搭理他。跳下棺材站住了,她抡起马靴往地上一砸,砸出了“咚”的一声响。
连砸了几次之后,丁溥天看明白了:她这是在听声辩位,石板之下是空的还是实的,敲起来那声音是不一样的。
尽管这石板也厚得惊人,用他的凡夫俗耳来听,根本听不出任何区别来。
光着一只脚,他一脚高一脚低的紧跟着大吉走,大吉靠了墙边,他也靠墙边。明石笔直的站在暗中,大气都不肯喘,生怕惊动了大吉——在他眼中,大吉和鬼魅也差不了许多。
大吉把丁溥天领出了墓室。
然后她把大马靴丢回给了丁溥天。丁溥天连忙接住了,把脚往马靴里一蹬,然后站稳了跺了跺脚,带着他的部下匆匆跑了出去。
明石听得他们确实走远了,便领着千目走回到了苏星汉的棺材前。千目小声说话:“咱们也快跑吧!”
明石答道:“万一他们就守在墓外,咱们跑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刚想了想,你看这地方空气这么流通,咱们下来之后一点都没缺氧,就说明它肯定还有其它出口,咱们另找个新出口嘛!”
明石听了这话,却是犹豫:“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玉佩呢!我想把朱植的棺材打开来看看。”
千目一撅嘴:“没不让你找,可你哪有时间找?赶紧跟我走吧!”
她这话说得十分有理,可惜丁溥天的行动比她的道理更有速度。外头又响起了轰隆隆的脚步声音,明石带着千目慌忙退回原位,结果这回往门口一看,他们看见了一棵树!
真是一棵树,刚伐倒的、活生生的一棵树。树的年纪不大,根梢不算,中间那一段比人的大腿粗不了多少,多余枝叶全被削掉了,树干成了个光杆司令,头尾粗细均匀,颤颤的带着股子柔韧劲儿。一棵树伸进来搭上了棺材一头,紧接着又来了第二棵第三棵。三棵树并了排,下面一点支撑都没有,看着还是险伶伶的禁不住重量,但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趴在三棵树上蠕动前行,尽管在半路也把那树干压得如弓,可最后树干终究没有断裂,士兵也成功的爬上了朱植的棺材。
如此又过去了几名小个子士兵,几名士兵围着朱植的棺材,开始动手要撬。门外伸进了丁溥天的脑袋:“仔细点儿!这玩意儿要是真的,那就是国宝!你们一个木头渣儿都不许给我弄掉了!”
士兵们答应了一声,又有人问道:“司令,旁边这口棺材,咱们动不动?”
丁溥天问道:“旁边是谁的棺材?”
士兵看了看:“报告司令,不知道,上面没灵位。”
“那八成是皇后的。皇后的先别管,你先把皇帝的棺材给我弄开!弄完皇帝再弄皇后!”
这话说完,旁边有人插了嘴,大概是丁溥天的亲信部下:“司令,要不然,咱们想个法子,把棺材整个儿的运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