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觉得骨气不能当饭吃。
那秦舟的孩子养在周楚成身边二十好几年了，都养出来感情了，不指望儿子能给什么，他们做爷爷奶奶的能给的尽量给，让孩子有个幸福的后半生。
周母没吭声，她也赞同老头儿的话。
这年头不能拿骨气当饭吃，有钱握在手里才能舒坦。
周母说：“黎莉这辈子我都不原谅她，离婚就离你们的，是我骗了你，这些事情没讲清楚，可离婚了孩子就成她一个人独有的了，不让我们见不让我们靠近，不是因为她孩子能这样？”
周楚成不是好东西，难道黎莉做母亲就做的合格了？
还有那把孩子给出去的人，周母就想告。
她想让法律制裁这些人，别人的命运不是你们想改就可以随便改变的。
周父叹气。
“是我们家欠她的。”
周母不认这个理儿：“我欠她的，孩子也欠她的？怎么给人做母亲的……”
顾长凤给二美打了电话，叫二美回了家，话也说明白了。
给回去？
那肯定不行。
孩子她养这些年，凭什么你要我就给啊？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孩子好？
“妈不是想瞒你，就是觉得来了我们家，我们也是有缘，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看，不是人找到门上这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她告诉二美，不是没有办法，她肯定不讲实话。
这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顾长凤这些年对二美，非但没有比大美差，相反的这种好都好过了大女儿。
她做人无愧于心，她也不怕二美跟着亲生父亲走。
你长大了，道理你也都懂，你自己衡量。
“如果只是你那个爸来找，那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回去，可你爷爷据说身体挺不好的，能活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妈的意思你就去验验，是的话……”顾长凤哽咽了一声。
她希望不是。
二美垂着头。
“二美啊。”
谭元元哭。
她记得自己不是这个家的孩子，她记事儿早，挺早之前的事儿全部都记得，从小到大见过的亲戚都记脑海里，当然也会记住自己几岁被带来家里的。
“我爸呢？”
谭宗庆觉得憋屈，躲出去了。
恨顾长凤！
谭宗庆意思，我就不还，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告，你告我也有话要讲，反正就不给，但顾长凤说道义上讲不通，谭宗庆恨得牙痒痒，这种时候你和我讲道义？
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你说你是亲生父亲，你干什么了？
你是背过抱过还是哄过？
“和我生气了。”
顾长凤也哭，把女儿抱在怀里：“去验验吧，要是的话就见见亲爷爷，要不是那更好。”
二美没回话。
周母是每天都往顾长凤家里来，等于是盯着顾长凤行动，见到二美也不敢去拉拉手，老太太绷着呢，她觉得是不是还是得验完以后说，现在又是哭又是喊的真的不是给大家都添负担。
去了医院。
顾长凤陪着去的。
二美全程都没话讲，顾长凤勉强笑着解释，说孩子最近生病了，话不太多。
全部的人都在等结果。
周楚成也在等结果。
怎么说呢？
男人的感情和女人不一样，这孩子他找了很久，现在找到了也不是不高兴，但心情和周母的那种完全不同，周楚成还能去公司办公，还能守在家里等结果。
如果真的是，他也得给孩子留点什么，媛媛呢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分别了，希望小姐俩能好好相处吧。
周母来电话。
说二美是，是周家的那个孩子。
周母高兴了，顾长凤回家就躺炕上了。
出结果周母就杀到顾长凤家里来了，抱着二美好一通哭。
是她孙女，是她亲孙女！
二美往旁边躲了躲。
她不太习惯除了她妈以外的人这样抱她。
顾长凤发烧烧了好几天了，一直不见好，看见周母抱着二美，她试着爬起来过去拦了拦。
“大姨，你让二美缓缓。”
顾长凤不太愿意周母这么使劲抱二美。
那么大力气，你再把孩子弄疼了。
“媛媛啊，我是奶奶啊。”
二美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对奶奶的记忆等于是零。
她五六个月黎莉就和周楚成离婚了，那时候她根本不记事，后头能记住的就是妈妈，但亲妈妈的脸现在也不太清了，时间太久了，久到很多东西都忘记了。
“大姨，你别吓到她，孩子好些天没正经吃饭了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顾长凤就攥着周母的手，可周母觉得顾长凤这人不好！
你拉我干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
这是我家的孩子啊。
“大姨，你先坐。”
顾长凤把周母拉到一边坐，二美出去了，周母跟着就要起身。
“大姨……”
周母哭顾长凤也哭，谁都觉得自己委屈，谁都不愿意放手。
周家既然认了，就想把孩子领走，周母想接二美回庆州生活，爷爷奶奶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你需要什么我们现在马上就给，顾长凤的想法，孩子虽然认亲了但可以把爷爷奶奶当成亲戚一样的走动，说把人完全交给你们，让你们带走？那顾长凤也不干。
孩子这么大了，怎么选也得孩子自己做主。
双方因为这个没谈拢，谈的有点崩。
*
秦舟妈妈听说孩子找到了，又哭了一场。
妹妹主动给她来电话了。
“姐，我叫你一声姐，你让秦舟把那孩子的名字给我改了。”
秦舟妈妈想不就是一个名字，叫什么不是叫，就给秦舟去了电话。
“你老姨好不容易想通了，她怎么要求你就怎么办，那名字原来就不是咱们的，你给还回去，还有孩子改成和你姓吧，毕竟不是周家的孩子，将来你们都没有了，也不好和人孩子争家产。”
秦舟妈妈想的简单，原本这一切就都是姓周的，那就还吧。
用钱还一个安静。
不然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面对妹妹。
秦舟原本也是开心能找回孩子，她说过的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找。
改名字也不是不行，但改姓？
“妈，改姓改不了。”
秦舟妈：“怎么了呢？”
“我女儿姓周姓了二十来年，你把她改成姓秦，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怎么想？”
秦舟妈：“那她不是老周家的人，你姓周也是假冒的。”
秦舟不爱听这种话。
正主回来了，给你腾位置，没人想和你抢什么，但是不能太过分了。
晚上周楚成回来，和秦舟提了提，想把孩子接回家住。
“毕竟我欠了她妈的欠了她的。”
秦舟点头：“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了，钱呢我也准备好了，这么大的姑娘了手里也应该有点钱，你看看如果觉得不够我再给添。”
秦舟大出血，她拿出来一千万准备给二美做见面礼。
一千万可能和周楚成的身价瞧着不成正比，但前面支出去四千多万买房子，手里真的没有多少了，公司运作的钱抽不出来，现在也只能这样。
一千万也不是个小数目。
周楚成看见那数字心里叹口气。
秦舟就算是比较好的人了，没怎么样直接把钱就拿出来了，换做一般的女人估计做不到。
但……
因为愧疚，周楚成还是想多贴补二美点。
“我妈的意思，那套房子他们要。”
秦舟点头。
早就料到了。
她也没打算计较。
这家里有人孩子一半，应该的。
周楚成；“我们住的这个房子，我会立遗嘱，将来我们没了，房子也留给媛……二美。”
公司的账，媛媛和二美平分，手头的现金都留给二美，他是这样打算的。
秦舟一脸不可思议。
且不要说他们现在还年轻着呢，给出去一套，那这套是不是应该平分？
她告诉自己别计较，算了算了。
孩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给就给吧。
“行。”
“媛媛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给她了，以后公司如果还能值点钱，那就让她们姐妹俩平分，家里的东西都留给二美，钱也留给她。”
秦舟胃隐隐有点疼。
这等于说，她和周楚成过了这些年，最后就给自己女儿弄了套房，剩下什么都没有。
“现在说这些还早吧？”
周楚成也不想说，可他妈发了狠，他爸这些年虽然恨他但没讲过什么重话，但现在老头儿讲了，就提了一个要求，说如果答应了就算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他不能不照办，他爸的身体真的不好。
周楚成：“如果你同意，咱们就走个程序，先把这些料理了。”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秦舟反问周楚成。
她如果不同意，那是不是就要离婚啊？
“媛媛书读得好……”
周楚成的潜台词，周媛媛以后什么都不会缺的，可二美不一样，老父亲流着眼泪求他，周楚成没办法不照办。
那是亲爹！
秦舟：“她读书好所以就什么都不给她，你疼了她二十多年，最后告诉她，因为她不是亲生的所以不能给她留什么，周楚成那我呢？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你认回自己的女儿，你将全部都留给她，我呢？如果你走在我的前头，我要怎么生活？我要看继女的脸色生活吗？我跟你结婚二十多年，我就连你的心都捂不热？”
178 爷爷奶奶家（一更）
周楚成无心欺负秦舟。
可父亲的病……
伸手去抱秦舟，却被秦舟给推开了。
秦舟整理整理头发，“就算是离婚，里面还有我一部分的钱呢。”
周楚成头疼：“我爸现在这个情况……”
秦舟的脸没有刚刚那么僵了，稍稍缓和了些，说：“你爸不是今天刚生病的，生病我也心疼那也是我亲姨夫，可楚城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为我考虑，你找到了女儿我替你开心，开心以后你打算把全部都给孩子，你不给我那就算了，我们俩走到一起也没有个共同的孩子，她是你的血脉你对着她好应该的，可我也有孩子。”
她女儿今年也不小了，早晚要成家的，女孩子手里有点钱日子总是好过的。
秦舟不求两个孩子拿一样的多，但也得差不多。
这个家，她和周楚成都有贡献。
她活这么大岁数了，总得为亲生女儿想想，公司目前经营状况不太好，周母又刮走了很多钱。
周楚成：“我再想想吧。”
“不是想，一碗水至少要端平，那四千万我没有计较，四千万不是个小数目。”
周楚成讲不过秦舟，加上心里确实有点愧疚，他喜欢周媛媛也不是假喜欢。
二美那头改名，周楚成的意思改回来，他妈是这样要求的，可顾长凤不愿意，就连二美自己本人也不愿意，改名这事儿就卡住了。
二美不愿意要周媛媛的名字，她可以认，但不希望改名字。
她叫了这些年的谭元元，她觉得她自己就是谭元元。
可做奶奶的自然不干。
顾长凤这病反反复复的不见好，李二儿媳妇还说呢，这一病就把这些年的病都生了。
这年过的也是稀碎！
原本想高高兴兴的过，结果……
初二吴湄提前打电话，让大家都过去吃饭，谭宗庆一家子一个人都没出现，谭爷爷肯定要问的。
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就说顾长凤生病了。
谭宗庆发蔫，但揪住一点，和二美谈了，不能改名改姓，什么道理他都不管，他养大的那就是他的孩子，也绝对不允许二美回她奶奶家生活，愿意走动他拦不住，眼不见心为净，但这里是家，这里是根。
大美原定是初五回来，顾长凤提前打电话叫大女儿没事别回来了。
这个年过不过没意思的很。
具体原因顾长凤也没提，就说自己感冒不愿意侍候人。
晚上二美做好饭喊父母吃饭，谭宗庆没吃几口，哪里有胃口啊，顾长凤也吃不动。
就总感觉这孩子早晚要走，留不住了！
大美念大学离开家以后，二美那是绝对得独宠，顾长凤拿这个老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的疼，你现在说认回去？
“我吃不下去，捡了吧。”
二美：“妈，你吃太少了。”
谭宗庆也撂了碗筷：“为什么吃不进去饭你也知道，你要是回去跟人一起生活，爸妈就白养你了，你就是白眼狼……”
顾长凤看谭宗庆。
话也不能这样说，好像不好。
你舍不得，那人家老人呢？
谭宗庆：“你看我干什么？我不像你们，有什么话都不敢说，我养她了她就有权利要求她留下来，这些年我没亏过她，老二你自己摸摸良心想想，爸对你不比对你哥对你姐加一起都好？做人总得讲良心吧。”
顾长凤：“得了。”
“得什么得，反正你自己想清楚。”
二美推筷子：“爸，我不回去。”
谭宗庆要的就是这句话。
虽然给了，但他还是不安心，饭肯定是吃不动了，扔了筷子去隔壁了。
顾长凤躺下了，二美开了一瓶罐头放到炕边。
“妈，现在吃吗？”
顾长凤摆手：“不吃，吃的喉咙甜齁齁的。”
拉二美的手；“你也别都听你爸的，妈的意思认还是得认，你爷爷奶奶也不容易，但妈得把当时的情况和你讲清楚……”
顾长凤觉得自己也不是坏谁，孩子她带走的时候就是那状况，她没骗人也没加油添醋。
实话实说。
父母离婚的人多了去，难道大家都扔着孩子不管不顾的？
那么大点的孩子没人管，那个时候你爸爸你爷爷奶奶都去哪里了？
“妈不是挑拨，但当时怎么回事我觉得得和你说清楚，你自己心里有点数，你都这么大了什么都明白，我也不怕你走。”
二美拽她妈的手。
“我不走。”
顾长凤勉强笑笑。
不走？
你奶奶会愿意吗？
二美奶奶已经来家里多少趟了，邻居都打听过，还以为是什么亲戚登门了呢。
要是对方不想瞒，直接说出去，顾长凤也没办法捂住对方的嘴不让人家讲话。
说着话呢，二美亲奶奶登门了。
老太太是过来接二美的，过年了嘛。
进屋没着急掰扯别的，给顾长凤还带了一些营养品来，坐在炕头和顾长凤闲话家常。
“她爷爷啊，就想见见孩子，孩子我给带走，明天就给送回来。”
周楚成他爸交代老伴的，说去了以后别总说埋怨的话，孩子搁人家养那么些年肯定有感情，你硬抢哪里抢得过，而且听说这家对孩子还特别的好，怎么说呢，就是造化弄人，怪不到人家头上，真的怪就怪自己家没积德吧，周父到底是有点城府，想着硬来不行就得走怀柔政策。
千叮咛万嘱咐，老太太今儿来家里了，然后也按照老头儿的意思做的，两头掰扯，扯疼的是孩子，他们也不愿意让孩子疼，但孩子是周家的，他们有权利看看关心关心吧。
进屋旁的不说，先说关心的话，没说要接走就说借一天，生重病的爷爷想见见亲孙女。
顾长凤不吭声。
她知道自己一旦吭了声，这人恐怕就是要给她领走了。
周母看见二美，高兴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一直盯着二美看。
“孩子啊，奶奶就是想接你去见见你爷爷，你爷爷身体不好现在起不来床，要不他就来看你了，明天就把你送回来，你要是着急晚上我送你回来也行，我和你爷爷就住庆州，不太远的，高铁的话就三个多小时。”
二美没吱声。
周母看顾长凤：“我知道你们对孩子好，拿这个孩子当亲生的照顾……当年我们家也是亏欠她们娘俩的，可看在我们是……”周母捂着脸哭。
老太太呜呜的哭。
自己家的孩子啊，要回来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她打听过，说顾长凤和谭宗庆对二美那简直就是太好了，村里的人都说，老二那是独占。
二美亲奶奶听了这话，觉得悬着心的好像落地了，孩子没受过罪那就是老天爷可怜自己。
顾长凤：“大姨，那咱说好了明天你得把孩子送回来。”
周母一听，连连保证：“你放心，我肯定给你送回来，你要是不放心这一路叫二美和你视频。”
顾长凤看二美：“你跟着去吧。”
二美：“妈……”
顾长凤拉二美的手：“你爷爷身体不好，去看看吧……”
周母带着二美走的，老太太一路上几次三番想拉孩子的手，但是不敢。
她怕二美会甩开她的手。
打车去了高铁站，老太太不会网购票就得现场买，她不会可二美会啊。
“你身份证给我吧，我买。”
周母一激动眼泪又掉下来了。
找回来的太晚了。要是六七岁的时候，孩子不会和她这么陌生的。
你说那些年怎么就找不到呢？
怎么就没提前几年找到呢？
“哎哎哎。”
赶紧去掏身份证。
二美用手机买的票，周母马上掏钱。
她兜里大概踹了能有两千多块钱，平时身上也不放太多的钱，都送到二美眼前来了。
“孩子啊，别花你钱，奶奶有，花奶奶的……”
二美看看那钱，没接。
周母和她安检进车站里面，手机响，是她老头儿来的电话。
问问有没有接到人。
周母看了二美一眼，二美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她也想叫人，可叫什么好？
叫奶奶？
叫陌生人奶奶她随便叫，亲奶奶好像暂时喊不出口。
“好好好，你去，要不要我领着你去？”
“不用的。”
周母和电话里的老头儿说：“和我有点生，孩子和我也没什么话讲。”
老头儿叹气：“刚认，哪里可能会对你有什么感情。”
周母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她就觉得自己这辈子一定是造孽了，不然摊上的儿子不好，儿媳妇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堆乱糟糟的事儿，一团乱麻。
“你当着她的面别总说黎莉不好，怎么样都是她妈，人也没了咱们当初也有错……”
老头儿觉得讲过去，计较对错都没什么用。
不如就好好培养感情。
周母点点头。
过了一会就检票上车了，周母今天走的路有点多，加上没吃降压药，眼下这血压就有点高，上车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赶紧和乘务员要了个面包，吃完马上吃降压药。
二美问：“是什么药？”
周母高兴坏了。
“降压药，奶奶身体不太好……”
老年病，什么心脏病高血压的她都有，老头儿也都有。
最近也是没休息好，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想过去想将来，想的头疼。
“是不是没吃饭所以难受了？”
“没有，我平时也这样。”周母怕孩子多想。
来接孩子，能接走那就相当不容易了，还什么按时吃饭不吃饭的，不吃饭她都乐呵。
二美：“高血压吃东西也得多注意，别随便吃个面包就对付了事。”
她爸妈就没这种毛病。
周母：“孩子啊，你跟奶奶说说呗，你为什么叫二美啊？”
二美就提了提自己哥哥姐姐，讲了讲自己的事情。
三个多小时的高铁很快就到了，周母打车带二美回了家，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她接人之前忙活了两天，地面都擦的一点印子没有，家里桌子上摆了很多洗好的水果还有糕点，她不清楚二美喜欢吃什么，只能每样都买点。
“快快进来。”
二美看门口的地毯。
“我换下鞋吧。”
“不用，你穿鞋进就行，不用换。”周母推二美进门：“我平时都是穿鞋进的。”
为了叫二美方便，周母选择撒谎。
穿个鞋进门算什么，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她都没问题的。
“我换下鞋吧。”
周母赶紧去找拖鞋，二美换拖鞋时候徐建熹电话打进来的。
二美：“我现在有点事情，回头打给你。”
徐建熹：……
这么忙？
徐建熹：“知道了。”
她似乎还挺忙。
二美把手机揣了回去。
“快进来孩子。”
周母经过客厅的桌子，就给二美拿吃的，每样都想给，最后就变成了恨不得把盘子都放到二美的怀里。
领着她进屋。
老头儿就在床上躺着呢，周母走过去把床摇起来。
自己家里买的都是护理床。
“这是爷爷。”
二美看看老头儿，打了招呼：“爷爷。”
叫的也是有点勉强。
这人在她眼前，说实话就是陌生人的感觉，她感受不到所谓亲情之间的那种汹涌。
老头儿：“哎哎，快给拿椅子。”
周母转身出去搬。
老头儿确实比老太太会说话，问问二美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问问家里人对着好不好，现在在哪里念书，小时候有没有受过委屈什么的，又讲了讲当时家里的情况，然后讲的都是感激老谭家的那些话，感激是发自真心的，这年头这样的好人确实找不出来几个。
“我和你奶奶确实欺骗了你亲妈，当时以为能拆开，谁知道后来闹成那样。”
老头儿心里不见得是不怪黎莉。
当年如果黎莉不坚持离婚，这个家也许也不能散。
可怪不怪的，这种话他不讲。
只提自己家的错。
怪人不如怪己，自己不造孽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孩子是怎么丢的，为什么当时他们没接，讲的清清楚楚，当时黎莉的态度实在太强硬了，但做爷爷奶奶的也是后悔，要是非要看，难不成黎莉真的能剁了他们？不该置气的。
“这次呢，也没抱希望，结果还真的找到了……”
讲完过去的事儿，然后双方都没话讲。
老太太就负责让二美吃东西。
“二美啊，你和奶奶说你爱吃什么？”
二美：“我不挑食，我什么都爱吃。”
老人对着她很好，好到让她都有点内疚了，因为她的态度有点不冷不热，可……真的亲不起来。
周母去厨房准备饭菜。
二美爷爷问问元楼和元美的情况，他见孩子和他没什么话好说，但说起来自己家的事儿，话就明显多了。
周母准备了一桌子的菜，真的是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就连主食都准备了很多种，心想只要孩子能多吃一口，她这力气就不算是白费。
二美吃的不多。
胃口不好！
吃过饭，周母领着二美去房间，这是给孩子准备晚上睡觉的地方。
新买的床，屋子里壁纸都是新贴的，床上放着新买的睡衣。
“你晚上就穿它，奶奶买回来就给洗了，是干净的。”
179 亲生的亲生（二更）
二美这睡衣都是老太太前几天给买的，买了好些呢。
为的就是孙女回家了，能有衣服可穿。
这些年都没给买过什么，一买就停不住手了，恨不得什么都送到孩子的眼前。
老头儿身体不好，下午已经是强忍着陪着孩子聊天，吃过饭就睡了一下下，周母悄声带上门。
“看什么电视剧吗？奶奶给你调……”
她几乎是不怎么看电视剧，因为要照顾病人，就得全心全意围着病人转。
“您别忙了，我不看的。”
老太太偷偷转过身，用手擦眼泪。
您？
孩子，我是你奶奶呀！
亲奶奶！
“奶奶，你别哭了。”二美想了想，还是喊了。
周母的眼泪流的更多了，“你看看我，我这是高兴的。”
老头儿在睡觉，她怕吵到老伴，带着二美下楼去转转，遇上邻居了就介绍，说自己的孙女找回来了。
走了一路高兴了一路。
“咱们去超市逛一圈吧。”
二美没什么意见。
她不是在庆州长大的，所以对这个城市还挺好奇的，周母领着二美去了附近的沃尔玛。
老太太还是要买水果，走到零食区也是恨不得把架子上的都买了。
“我看这个挺好的，你看看样子挺好看的……”
二美推着车跟在后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呢，东西买的太多，她说不要可老太太不听。
什么牙刷牙膏，明明都已经买过了却还要重新买，怕二美不喜欢她给买的。
“奶奶，我家里就是卖水果的，真的别买了。”
老太太一愣。
原来谭家是卖水果的啊？
“那不影响，奶奶给你买的你就心安理得吃，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都给你买。”
走了一圈，二美帮着提袋子，老太太拎着两个硕大的袋子却一点不累。
往常走上几千米可能就不太行了，她这血压的毛病脚总是浮肿，什么鞋穿到脚上都觉得不太舒服，可今天拎着挺重的东西却没感觉到一点累。
“你在农大读书，农大好吗？”
二美笑：“好呀，学校可好了。”
一提她学校，她就找到话题聊了，可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又没了。
她笑了，她妈会不会哭啊？
做奶奶的哪里能不晓得孙女的心思，“你别看我好像挺厉害，奶奶不厉害的，奶奶什么话都能听进去，你爷说啊你都这么大了，我们强抢回来也没用，那咱们就先当成亲戚走动走动，我们不要求你住在我们身边，可经常来看看我们行不行？让我们瞧瞧你，一个月一次……不，两个月一次也行。”
老太太是恨不得天天见，可这种事情急不得。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培养就得见面。
其他的都好说，必须得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