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看向长衫男子。
难道真的抓错了?
长衫男子露出毒蛇般的笑:“先用刑看一看到底是抓错了还是嘴硬。”
一盆炭火端了过来,络腮胡子用火钳夹起一块烧红的炭,对着楚楚笑:“真的不说?”
楚楚眼中闪过惊恐,浑身轻颤,却知道躲不过了。
她也想说啊,可他娘的能说什么?
背了这么多年的锅,就这次的锅最沉,扛不住了。
仿佛感受到了灼热,楚楚闭上了眼。
惨叫声传来。
楚楚立刻睁开眼,就见络腮胡子正抱着脚跳,火钳掉在了地上。
长衫男子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转身便跑。
可惜已经迟了,龙旦如拎小鸡般拎住他的衣领,先把下巴卸下来防止自尽,这才笑道:“我还当有多大本事呢。对一个小姑娘这么狠,看把你们能的。”
络腮胡子无意间瞥见了窗外倒地的那些同伴,脸色骤变。
完了,被一锅端了!
不甘心坐以待毙,他一声暴喝,抡起铁头棍向冷影打去。
二人瞬间打成一团。
“能起来吗?”少年清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楚楚愣了愣,瞥见那张五官分明的俊脸,怒火腾腾往上冒,跳起来就甩过去一耳光。
郁谨皱眉躲开,沉声道:“够了,你以为我不打女人?”
“你…你个骗子…”楚楚气得浑身抖。
郁谨冷笑:“这样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楚楚没了话说,可一想到刚刚的恐惧乃至绝望,就想大哭。
她招谁惹谁了啊!
咔嚓一声响,络腮胡子的一只手断了。
他惨叫一声,可下一刻抡起的铁头棍没有打向冷影,反而砸在了自己头上。
就听噗的一声,络腮胡子的脑袋好像西瓜被开了瓢,红的白的全都涌了出来,浑浊的液体四溅。
楚楚脸色苍白别开了眼。
冷影低头看看,对郁谨道:“主子,人死透了。”
郁谨走了过去,避过地面上蔓延开来的鲜血打量着络腮胡子的尸体。
这是个魁梧的汉子,那般决绝自尽,来历绝不简单。
打量片刻,郁谨吩咐道:“把他衣裳剥光了检查一下。”
冷影一言不发开始动手,楚楚看向郁谨的眼神顿时变了。
这是个变态吧,人死了还要扒衣裳?
眼看着冷影已经扒下络腮胡子的外衣,楚楚咳嗽一声。
郁谨看了她一眼,毫无诚意道:“抱歉,忘了你是女孩子,你可以先去院子里等。”
楚楚翻了个白眼走出去。
很快络腮胡子就被扒了个干净,冷影检查一番,对郁谨摇头:“主子,没有任何标记。”
郁谨有些失望。
追杀楚楚的这批人果然就是阿似不小心惹上的人。这些人知道他倾慕圣女的谣言,定然与南边有关,而南疆那边的人大多数都有纹身的习惯,特别是男子,可络腮胡子身上却没有纹身。
郁谨看向被龙旦控制的长衫男子。
还好有个活口,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把人带回去好好审问,这里收拾一下。”
交代完,郁谨转身走出去。
楚楚站在院子里,看着一院子东倒西歪不知死活的人有些茫然。
那个余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让人送你回松子巷。”
楚楚回过神,迎上少年平静无波的眼神,心头一凛。
他刚刚还让人扒了尸体的衣裳…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了,我就不叨扰了。”
“不行。”
楚楚一愣。
“楚楚姑娘就这么走了,我无法向未婚妻交代。”
楚楚皱眉:“余公子可以装作不知情,就当我不辞而别了。”
她本来就运气不咋地,离这种一看就是大麻烦的人还是越远越好。
郁谨一脸诧异:“楚楚姑娘这是教唆我对未婚妻撒谎?”
楚楚:“…”算她倒霉!
姜似记着郁谨的叮嘱没有出门,焦急不安等着消息。
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无论赎走雨儿之人还是雨儿兄长的下落,都只能等郁谨与阿飞的消息传回来。而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还需要一点运气。
接到郁谨的信儿,姜似急忙收拾出门,却遇到了麻烦。
陪着二太太肖氏去白云寺上香而失踪的大丫鬟红月被人送回来了。


第300章 薄命
送回大丫鬟红月的是礼部侍郎府的管事。
礼部侍郎府的管事站在东平伯府待客的花厅中,侃侃而谈:“说来也是巧了,小人那不争气的儿子昨夜去逛金水河,在一艘花船上遇到了这位红月姑娘,结果这位姑娘哭着求救,说是贵府二太太身边的丫鬟。犬子一时心软就把人赎了出来,若真是贵府的丫鬟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管事说着扫量着花厅中的几个主子,笑着道:“老夫人与太太认一下人,瞧瞧是不是贵府丫鬟?”
二太太肖氏面色极为难看,倘若礼部侍郎府的管事不在,恨不得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这个该死的丫鬟,落入金水河那种腌臜地方怎么还有脸回来,就该一头扎进河里死了才干净。现在被人领着找上门来,传扬出去别人该怎么想她?
一个勋贵家的太太,贴身丫鬟陷身青楼里了,别人的议论有多难听可想而知。
万一再挖出她曾被劫的事…肖氏打了个激灵,恐惧从心底升腾而起。
这一年不知走了什么霉运,真是处处不顺。
冯老夫人的脸色比肖氏还要难看,透过礼部侍郎府管事那张堆满笑意的脸,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嘲讽与幸灾乐祸。
原来肖氏被劫的祸事还不算完,不,或许这才刚刚开始…
冯老夫人心中突兀闪过这个念头,越发坚定了想法。
她伸手端起手边的粉彩茶盏,吹开漂浮的茶叶喝了两口,又把茶盏慢慢放下来,语气不悦:“一个花船上卖笑女子的胡言乱语你们也信?这个人我们不认识,我们伯府也不可能有丫鬟卖到金水河去,请速速把这位姑娘带走吧。”
对犯了大错的下人,叫来牙婆卖出去不算稀奇,但正经人家是不会把人往那种腌臜地方卖的,那么做既没规矩又无德,会让人背后说闲话。更何况红月还不是被卖到青楼那么简单,而是关系到肖氏的名声。
无论如何,人不能认回来!
冯老夫人一开口,肖氏高悬的心暂时落下来。
人确实不能认,可这话由她来说不合适。
事情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避嫌还来不及,何况红月还是肖嬷嬷的独生女,她今日开了这个口,肖嬷嬷这个陪她多年的心腹恐怕就要离心了。
跪在地上的少女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看着冯老夫人,看到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老脸,连脸上每一道皱纹都透着无情。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跪着向肖氏扑去:“太太,婢子是红月啊——”
肖氏绷着脸一言不发。
冯老夫人拿拐杖重重顿了一下地:“把这胡言乱语的女子打出去!”
两个婆子立刻冲上去,捂住红月的嘴往外拖。
红月拼命挣扎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肖氏。
肖氏默默别开了眼。
礼部侍郎府的管事笑笑:“没想到是误会了,小人给老夫人赔罪了。”
“无妨,令公子也是做善事。”冯老夫人心知对方是来打脸的,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
对方拿捏着红月,要是闹大了,对东平伯府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不知贵府下人把那位姑娘带到何处去了?人是犬子买下的,既然不是贵府的人,那小人还是带回去吧。实不相瞒,犬子对那位姑娘还挺满意,出身金水河那种地方当妾不合适,收个通房倒是无妨…”
冯老夫人勉强笑笑,对身边婆子道:“去把那位姑娘找回来吧,既然是侍郎府的人买下的,在咱们府上有个磕碰就不好了。”
收到冯老夫人递来的眼色,婆子心中一个咯噔,脊背瞬间爬满冷汗。
“嗯?”
婆子回神,道一声是快步走了出去。
礼部侍郎府的管事面带微笑等着,落在冯老夫人眼中分明就是看伯府笑话。
冯老夫人心底一声冷笑。
想用红月拿捏住伯府看笑话,算盘未免打得太好!
不知过了多久,婆子慌慌张张跑过来,白着脸道:“老夫人,那位姑娘突然挣脱了人跳进了花园的池子里,等捞上来已经没气了…”
冯老夫人连连摇头,对礼部侍郎府的管事无奈叹息:“这可真是可惜了。不知令公子花了多少钱把人赎出来的,人既然是在伯府出的事,就当伯府把人买下了…”
管事暗道一声老太婆心够狠,皮笑肉不笑道:“老夫人客气了,银钱小人可不能收,人也不带走了,就当给那位可怜姑娘的丧葬费吧。小人告辞。”
“慢走。”
等礼部侍郎府的管事一走,肖氏那里发出一声响,是不小心碰倒了手边茶盏。
冯老夫人睇了肖氏一眼,深深拧眉:“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好,别再闹出笑话来!”
这个肖氏,真是越来越晦气,长孙与二孙女的不幸说不准就是她妨的,看来这个家不能再交给她管了。
把管家权交给三太太郭氏,冯老夫人是想都不想的。
肖氏再不好,好歹二儿子是亲生的,而老三却是庶子,看来给老大续弦的事不能再拖。
冯老夫人心中再次升起这个念头,吩咐心腹婆子把府上主子都喊到慈心堂来。
阿蛮是个消息灵通的,姜似早就知道了前边发生的事,来到慈心堂面上一派平静,心中却有些烦。
这么一来,出门都耽误了。
见人差不多齐了,冯老夫人开了口:“近来府上是非多,从今天起你们几个都好生待在家中不要再出门了。实在有事,跟我请示了再说。”
姜似暗道一声糟糕,随着姜俏几个应下来。
红月一事外边还是起了传闻,好在死无对证,人们都当了笑话在说。
有些人信,有些人则嗤之以鼻。
冯老夫人虽恼伯府又被世人挂在嘴边嚼,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心中又把肖氏恼了一遍。
姜二老爷回府后听了这事,先恼过肖氏,又恼上大房。
都是姜湛惹来的麻烦,以礼部尚书府为首的那几家看来是把伯府视为眼中钉了。
心情极差的姜二老爷直接去了书房。
而肖氏的心腹肖婆子到底知道了女儿丧命的事。


第301章 祸根
自从红月失踪,肖婆子就心神不属。肖氏面对肖婆子也不大自在,就放了她休息。
人一闲下来就越发胡思乱想,精神就越发不好了。
礼部侍郎府的管事带着红月上门的事肖婆子原是不知道的,更不知道女儿没了的事。
许是母女连心,她没吃晚饭就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女儿就是那日陪二太太出门时的穿戴,特意在鬓边别了一朵新绢花。女儿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里上下沉浮,每当冒出头就对她哭:“娘亲,红月冷…娘亲,红月想回家…”
肖婆子一个激灵就坐直了身子,额头冷汗淋淋,心头狂跳。
“红月,红月…”肖婆子越想越怕,趿着鞋子推门出去。
天比夏日黑得早了,此时已夜幕沉沉,天边最后一抹橘红也消隐。一弯残月静悄悄挂在空中,冷霜洒了一地。
凉风吹进肖婆子脖子里,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停下了去往雅馨苑正房的脚步。
这些日子二太太心情也不好,她要是去说多了,万一二太太恼了,女儿岂不是更回不来了…
尽管知道女儿回来的希望渺茫,肖婆子心底还是存了一点奢望,而这个梦则让她乱了心神。
女儿生下来就胖乎乎的,脸盘子又大又圆,一瞧就是有福气的,所以才取名叫红月。
她的红月这么有福气,才不会出事呢。
肖婆子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里,往花树边一跪,对着月亮磕起头来。
“月神娘娘保佑我女儿红月平安无事,无论她遭遇了什么,只要能活着就好…”
拜完了,肖婆子直接坐在地上,靠着花木失魂落魄想着心事。
没了女儿,那个屋子她一点都不想回。
不知过了多久,夜更黑了,花园子里处处都是暗影重重,好似鬼魅。
窸窣的脚步声传来。
肖婆子醒过神,下意识往里边躲了躲。
很快脚步声就在离她不远处停下,飘来小姑娘的哽咽声:“姐,我怕——”
肖婆子竖起耳朵听。
“我看到了…今天那个人就是红月姐姐…”
另一个声音急急把她打断:“快闭嘴,让主子们听到你议论这个,定会拔了你的舌头!”
“姐,我真的怕呀…”
“怕什么,不管那是谁,掉池子里淹死了是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姐,我亲眼看到了,是伺候老夫人的冯妈妈带着人把红月姐姐按到水里溺死的…万一,万一以后我们犯了错,会不会也这样…”
“真的?”
“真,真,真的…呜呜——”小姑娘的嘴被捂住了。
“要死了,这话你给我烂在心里一辈子,不许对别人提一个字!”
咔嚓一声响传来,在这黑暗寂静的花园里显得分外清晰。
很快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跑越远了。
花木后,肖婆子手腕上的玉镯子断成了数截,被她死死攥在手中,而她的脸色比天上的冷月还要惨白。
红月死了?
被冯妈妈带着人按到水池子里溺死了?
怎么每一个字她都知道,可凑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那两个杀千刀的小丫头定然是嫉妒她的红月在主子面前体面,才说出这样丧尽天良的话来咒她女儿吧?
肖婆子擦了擦眼角,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雅馨苑的正房门口。
“肖妈妈,这么晚了,你有事啊?”守门的丫鬟见是肖婆子,眼神闪烁。
往里日肖婆子在雅馨苑可以横着走,然而今日红月的死却让小丫鬟拿不准了。
虽然伯府绝大多数人都以为红月是自己跳进池子里淹死的,可老夫人不认红月的事都听闻了,目前瞒着的只有肖婆子。
“我要见太太。”回答小丫鬟的话时,肖婆子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端倪,可她藏在背后的手却抖个不停。
小丫鬟飞快进去禀报。
肖氏第一个反应是不见,可是很快就改了主意。
不管伯府对外怎么不承认,在府内红月的死是瞒不住的,肖婆子早晚会知道。与其让肖婆子从别人那里知道,还不如她亲口说,免得主仆二人离了心。
肖婆子进来后便给肖氏跪下了。
“肖妈妈,你快起来。”
肖婆子跪着不动:“太太,奴婢梦到红月了…”
肖氏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叹了口气,亲手去扶肖婆子。
“肖妈妈,本来早该对你说的,我怕你一时受不住,暂且瞒了下来…”肖氏避重就轻说起白日的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伤心,肖妈妈,你的心情我都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将来无依无靠的。至于老夫人…你也别怪老夫人,她是为了伯府名声着想不能把红月认下,本打算先把侍郎府的人应付过去再悄悄把红月安置好,谁成想红月性子那么烈——”
话她已经说清楚了,肖婆子要怪也是怪老夫人。
这反倒是好事,肖婆子恨上老夫人,以后为她做事就会更尽心。
听了肖氏的话,肖婆子放声大哭,心底却一声接一声冷笑。
她恨下令害死女儿的老夫人,更恨冷眼旁观的肖氏。
她尽心尽力伺候了肖氏二十几年啊,唯一的女儿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明明是肖氏带女儿出去的,歹徒要劫的也是肖氏,就因为女儿是下人,天生贱命,所以最后所有人都没事,只有女儿丢了性命吗?
这不公平!
肖婆子用哭声遮掩住心底滔天的恨。
且等着吧,总有一日她要肖氏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
女儿的最后一面自然是没见到的,肖婆子抹着眼泪往花园的水池子走去。
郁谨带着二牛翻墙进来,一落地二牛就往一个方向飞奔。
郁谨一边追一边在心里骂:跑这么快干什么,不知道他是第一次翻墙来找阿似,还有点不好意思嘛。
然后羞涩的郁七皇子就被二牛带到了水池子边。
月光稀疏,树影重重,水池子泛着粼粼冷光。
肖婆子缓缓扭头,一张惨白的老脸陡然撞进郁谨的眼里。
妈的,回去他要杀了二牛这狗东西!


第302章 有一件重要的事
面对突然出现的一人一狗,肖婆子神情呆滞看了看,而后低下头去继续对着水池子发呆。
对正承受着丧女之痛的肖婆子来说,郁谨与二牛的出现就是眼花了。
郁谨糊涂了。
他正琢磨着是杀人灭口呢,还是杀人灭口呢,这婆子一脸无视是什么意思啊?
二牛见主人没反应,咬了咬他裤腿。
要不要把这婆子干掉,主人你可吱一声啊。
郁谨回神,冷着脸比划了一个圆圈的手势。
二牛立时慌了。
主人居然要罚掉一盆肉骨头!
大狗垂头丧气摇着尾巴向一个方向跑去。
郁谨抬脚跟上,走了几步转回来,抬手把肖婆子打晕了。
嗯,还是这样安心点。
二牛在前边带路,轻车熟路溜进了海棠居。
郁谨心里颇不是滋味:二牛居然比他还熟悉阿似的闺房,看来等把阿似娶进门来,还是把这家伙卖掉好了。
二牛完全不知道主人在吃干醋,跳过窗前芭蕉丛,抬起两只前腿啪啪啪砸窗,砸得那叫一个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郁谨默默站在墙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人不如狗啊…
窗子立刻开了,隐隐传来阿蛮惊喜的叫声:“二牛,你又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二牛利落跳了进去,一只素手伸出来准备把窗子关拢。
郁谨扬眉。
今天要是被一条狗比下去,那就别混了。
他几步走过去,伸手把将要合拢的窗子抵住。
突然出现的脸把阿蛮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余,余公子?”
郁谨一声不吭,利落从窗户翻进去。
“哎呀,您怎么能这时候来呢。”阿蛮抱怨一句,迅速闪开,“姑娘,是余公子。”
同在屋内伺候的阿巧早已目瞪口呆。
对于郁谨的突然造访,姜似虽然意外却很快反应过来,示意阿蛮与阿巧退下。
阿巧迟疑不动,被阿蛮拽了出去。
隔着一道门,阿巧慌张不已,低低道:“怎么能留姑娘与一个男人独处呢?”
阿蛮老神在在:“姑娘心里有数。”
想到自家姑娘那张平静的脸,阿巧叹了口气。
好吧,姑娘心里有数就好。
还未到歇下的时候,屋内光线明亮,大敞的窗有凉风吹进来,把郁谨的衣摆吹得簌簌而动。
二牛晃着尾巴扑向姜似,亲昵嗅着她的手。
姜似摸摸二牛的头,视线与郁谨的目光相碰。
郁谨凑过来把二牛挤到一边,解释道:“让二牛传信到底不太方便,所以我就来了。”
二牛不满低叫一声。
姜似坐下来,轻轻给二牛顺毛。
“今日你约我见面,是有给雨儿赎身之人的消息了吗?”
“这方面还没消息,约你见面是有两件事要说。”
姜似手一顿,等着他往下说。
“先前你不是猜测追杀楚楚姑娘的那批人其实是冲着你来的吗,今日我把那些人揪出来了,确实如此。”提到那伙人,郁谨剑眉蹙起。
那些人的来历不简单。
络腮胡子毫不犹豫赴死,长衫男子瞧着文弱,经历了严刑拷打却什么都不说,如今只剩下半口气在。
郁谨自己都纳闷,他一个不得圣宠的皇子,那些人图什么呢?
这种云里雾里的状况委实令人恼火,好在阿似近来对他软化了态度,抵过所有的坏心情。
姜似登时觉得过意不去了:“这么说是我连累了楚楚姑娘。”
哪怕是前世,她也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对于挑衅找茬的人不用客气冷脸顶回去,对于给予帮助的人即便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会尽力而为。
想到一个陌生姑娘差点因她丢了性命,姜似一阵后怕,郑重对郁谨道谢。
郁谨神色古怪盯着姜似。
“怎么?”姜似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阿似,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特意跟我道谢。”
万万没想到,他不但要跟男人争宠,跟二牛争宠,还要跟女人争宠!
姜似懒得和他贫嘴,叹道:“有机会还是和楚楚姑娘说清楚。”
“这有什么可说的,反正她现在也没事了。”郁谨觉得多此一举。
姜似皱眉:“害了别人还让别人把我当恩人,我可做不来。”
郁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们阿似真是个好姑娘。”
卖了人还让那人数钱,他觉得很好啊。
姜似偏头躲开:“第二件事是什么?”
楚楚这是一桩事,拜托郁七找人的事还没消息,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郁谨突然凑过来,眼中满是认真:“第二件事比第一件事还重要。”
“什么?”
少年黑亮的眸子里柔情万千,一字一字道:“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