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要紧。”姜似轻轻摸了摸腰间荷包。
阿蛮松了口气。
想起来了,主子荷包里常年备着迷魂散,收拾这小丫头小菜一碟。
绕过柜台,才进了里边一间小屋,少女立刻跪下行大礼,口称圣女。
听着少女的称呼,姜似有些唏嘘。
曾经以圣女阿桑的身份生活了数年,她从乌苗长老与阿桑的贴身婢女口中知道了不少圣女的习惯,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场。
姜似从没想过与露生香同在一处市街的一家无名小店居然是乌苗女子开的。仿佛冥冥中总有一只手推动着她与乌苗族产生交集。
这个念头,令她有些不舒服。
前世的事随着她对郁七的误会解开已经翻了篇,她不想再勾起那些不快的回忆。
“圣女,您不是在闭关修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少女不解问。
她们才回了一趟族中,听族人说圣女一直在闭关,很久没有现身人前了。
姜似眉头微微一皱,睨了少女一眼。
少女立刻低头请罪。
“有些事情你不必问。”
少女应诺,心道难怪圣女许久没有露面,原来是有事来了大周京城。
姜似以乌苗语缓缓问:“不久前是不是有人从这里买了印心蛊?”
少女愣了一下,很快点头:“是。”
“讲一讲详细的经过。”
少女回忆了一下,道:“一个多月前有位夫人无意中进了店,见我是南疆人,便问我有没有印心蛊,说愿以重金买下…”
姜似蹙眉,冷冷道:“族中有规定,不得随意把蛊虫给外族人,且印心蛊不是寻常蛊虫,以你的身份如何得来?”
她端着圣女的架子,骇得少女立刻连连磕头。
“求圣女饶恕,贱女实在没有办法,花挝那时候病重,需要银钱买贵重药材…”
“你们从何处得来印心蛊?”
在乌苗,女子用蛊虽普遍,但某些特殊的蛊寻常人很难获得,印心蛊便是其中一种。
姜似在南疆生活数年,对此很清楚。
“印心蛊是花挝的…”少女跪伏于地,瑟瑟发抖。
对乌苗人来说,长老与圣女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容冒犯。
姜似顿时对少女的祖母起了疑虑。
能拥有印心蛊,说明此人在乌苗族身份不简单。
以少女的年纪不大可能与荣阳长公主产生交集,那么少女的祖母呢?
“你们何时来的京城?”
少女迟疑了一下。
“嗯?”
“贱女是去年初来到的大周京城。”
姜似看向通往小店大堂的蜡染布帘:“这铺子是去年初开的?”
少女丝毫不敢隐瞒,道:“小店已经开了多年,花挝十多年前就来到大周京城了。”
十多年前…
姜似心中一动。
印心蛊得来不易,十多年前母亲被人下了印心蛊过世,会不会与少女的祖母有关?
见姜似面露思索之色,少女大气都不敢出,只悄悄拿眼看她,眼中满是崇敬与好奇。
圣女可是他们乌苗族第一美人,还是修习异术天分最高的人。
她以往只能远远瞧着圣女,没想到现在能这样靠近…
少女兴奋得脸蛋发红,眼睛晶亮。
“你知道具体时间吗?”姜似问。
少女忙垂下眼帘,摇摇头:“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贱女没问过花挝。”
“你花挝呢?”姜似决定会一会小店真正的主人。
少女立刻道:“花挝身体不大好,在后边休息呢。贱女这就叫花挝来见您。”
“那好,你去吧。”姜似声音淡淡,丝毫没有客气。
她十分清楚圣女在乌苗族的地位。
倘若放在大周,乌苗圣女就相当于太子。而圣女是凭自身天赋与努力撑起一个族群的前途,乌苗人对圣女的爱戴与崇敬难以言表。
相较起来,太子就被甩到天边去了,不知多少大周人暗地里喊太子殿下蠢货。
少女行了个礼离去,姜似静静等着。
小小的隔间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那是令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布帘子一晃,阿蛮悄悄探头:“主子——”
“出去吧,告诉龙旦不必担心我。”
除去乌苗长老,其他乌苗人想要为难住她可没那么容易。
姜似还记得她在南疆修习异术时常常收获的乌苗长老的赞叹。
乌苗长老甚至感叹过,倘若不是知道她是大周人,会觉得她才是乌苗族的天选圣女。
阿蛮缩回了头,只余蜡染的布帘轻轻晃动。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少女扶着一名老妪从另一侧通往后院的门走进来。
“参见圣女——”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姜似转过头,打量着老妪。
老妪同样打量着她。
不同于少女的恭敬,老妪眼中带着审视。
未等姜似开口,老妪突然变了脸色,以乌苗语愤怒喊道:“你不是圣女!”
第450章 忽悠
老妪说得快而急,脸色因愤怒涨得潮红。
姜似听起来稍稍吃力,大致明白了老妪的意思:圣女眉心有痣,你没有,你个该万虫噬心的贱女。
“花挝,您在说什么呀?”少女一脸吃惊,指着姜似,“她不是圣女吗?”
老妪稍微冷静下来,厉声问:“你是谁?”
姜似面色平静看着老妪,淡淡道:“我是阿桑。”
老妪露出错愕神色,原本坚定的神色有了一丝动摇。
如果眼前这个与圣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说自己是圣女,那她定然不会信。
可这个女子说她叫阿桑。
倘若是外族人假冒圣女,如何知道圣女的乳名?
老妪踟蹰起来。
姜似下巴微扬:“有人能假冒我?”
“可是圣女眉心有痣——”老妪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减了不少。
姜似丝毫不露怯,不悦反问:“只凭一个痣?”
前世她以阿桑的身份生活了数年,还从来没有露出过破绽。
当然,这与乌苗族培养圣女的方式有关。
在族中先选出一批有资质的女童,从此远离父母家人,一同修习异术。
这是个不断淘汰的过程,一年年下来候选圣女越来越少,直到选出唯一的圣女随大长老一同生活修行。
阿桑十岁当选圣女,最熟悉她的人就是大长老与贴身婢女。对其他人来说,圣女是隔云端的存在,神圣不可冒犯。
而今,阿桑已经过世两年,更不可能有人见过。
她与阿桑有着一样的容貌,会说乌苗语,又懂乌苗异术,甚至熟悉阿桑一些小习惯,谁敢说她不是圣女?
当然,老妪回头若是找大长老求证,大长老透露出阿桑的死讯,那她就穿帮了。
可是谁在乎呢?她现在就是要从老妪口中打探想知道的讯息而已。
“可是圣女眉心有痣…”老妪越发动摇,眼中犹豫不定。
姜似笑笑,抬手抚过眉心,那处赫然出现一粒小小的红痣。
老妪一愣,死死盯着那粒红痣瞧个不停。
姜似冷冷看了老妪一眼:“怎么,还认为我不是圣女?你应该许久没见过我了吧?”
老妪立刻拜了下去:“请圣女饶恕我的无知。”
姜似心中一动,对老妪的身份顿时了然。
在乌苗,能在圣女面前自称“我”的只有长老身份。
“起来吧。”
老妪起身,问姜似:“圣女为何会来到大周京城?”
“长老又为何而来?”姜似趁机反问。
老妪既然十多年前就来到大周京城,她大胆猜测哪怕阿桑也不会知道老妪来此的目的。
老妪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受大长老之命来到此处,至于原因…请圣女恕罪,没有大长老的允许我不能对任何人说。”
姜似悄悄叹了口气。
没忽悠出来,可惜了。
不过事关一族隐秘,不知道未尝是坏事。
将来老妪回到乌苗族,与大长老提起此事定然会揭穿她的身份,要是现在被她知道了什么重要秘密,说不定要惹大麻烦。
“这店子是十多年前开的?”
“十五年前。”
姜似微微动了动眉梢。
十五年前她一岁多,母亲就是那个时候过世的。
“这么久了啊,从没听大长老提起过。”姜似感叹道。
姜似提及大长老的语气熟悉自然,老妪顿时打消了所有疑虑。
这样一来,话便多起来。
“此事关系重大,只有大长老与执行任务的人知道,圣女当然没听大长老提起过。”
“这样啊。”姜似见老妪不再怀疑,便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寻过来?”
老妪摇头。
姜似神色陡然一冷,不悦道:“我偶然发现一人中了印心蛊!”
老妪狠狠瞪了少女一眼,摆出恭敬的姿态:“请圣女息怒,是我孙女不懂事,大胆妄为…”
少女立刻道:“圣女,请您不要怪花挝,都是我的错…请圣女责罚我吧…”
少女说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下不为例。”
老妪喝道:“圣女都不计较了,还不起来。”
少女慌忙爬起来,乖巧立在老妪身后。
老妪看了姜似一眼,心道那次见圣女时圣女还年少,没想到才过了几年就很有大长老几分威严了。
想到这里,她露出欣慰的笑。
乌苗后继有人,真是上天保佑。
在大长老与此任圣女之间,其实还应该有一任圣女,只是那个时期迟迟没有天选圣女的出现。
大长老年纪越来越大,终有一日会闭上眼睛,倘若没有圣女接替成为大长老,那么失去大长老庇佑的乌苗族就如失去尖牙的狼,沦为被其他族群争抢蚕食的目标。
在当时,整个乌苗族都是恐慌的,直到阿桑的出现才让族人们松了口气。
“除了这一次,以往你们可还把印心蛊给过旁人?”姜似沉着脸问。
少女忙摇头:“没有!”
“长老呢?”姜似盯着老妪问。
她真正想知道的当然是老妪口中的话。
老妪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
姜似一滞,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
更多的是失望。
难道说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要想知道荣阳长公主的印心蛊从何得来必须去问她本人?
害死母亲的真凶当然要收拾,但想从长公主口中问出这些恐怕就难了。
在认可她圣女身份的前提下,除非老妪起了背离乌苗族的异心,不然是不会对她扯谎的。
老妪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了。
姜似有些不甘,却又没了法子。
“圣女?”姜似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老妪喊了一声。
姜似回神看向老妪,余光无意间瞥到她身边少女,心中一动:“当年长老一个人来到此处?”
老妪道:“两个人。”
“另一人也是长老身份吗?”
“是二代长老。”
从当初与大长老一同修习被淘汰的候选圣女中选资质最好的数人为一代长老,二代长老就是阿桑之前那一批候选圣女中选出来的,只不过第二代没有天选圣女的出现。
“怎么不见另一人?”姜似压下心中激动,面色平静问道。
老妪道:“刚来此地不久,她就进宫去了。”
第451章 线索
进宫?
姜似一听登时心跳加速。
从陈美人下蛊害福清公主她就怀疑宫中有精通蛊术之人,只不过有帝后为福清公主做主,轮不到她插手。
可是与母亲的死有关就不一样了。
荣阳长公主用来害母亲的印心蛊若是从进宫的乌苗长老那里得来,她势必要把那人找出来。
“她在宫中何处当差?”
老妪摇头:“从她进宫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不知道她在何处当差。”
“你们既然奉了大长老的命令来到此地,她进宫岂不是影响完成任务?”
老妪看了姜似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姜似猛然醒悟过来。
那位长老进宫,恐怕就是大长老布置的一桩任务。
姜似心中疑窦丛生。
前世她当了数年乌苗圣女,没从大长老口中听到派人来大周执行任务的只言片语。
南疆是个统称,乌苗只是其中一个族群,与大周向来相安无事,前世到后来更是助大周一臂之力击败了南兰。
乌苗大长老为何十多年前就派人秘密来到大周京城?
姜似暂且把疑惑压下,问道:“你们十多年都没再见面,平时如何联系?”
老妪看向姜似的眼神带出诧异:“圣女为何问这个?”
姜似心头一凛,面上若无其事道:“随意问问。”
“不知圣女为何来到此处?”
姜似看了老妪一眼,似笑非笑道:“与长老一样,也有不能说的原因。”
老妪沉默了一下,道:“我在此地生活多年,看圣女是已婚妇人的打扮…”
姜似笑笑:“事关机密,不方便说。”
“是我多嘴了。”老妪赔罪。
姜似见再问下去有露馅的可能,识趣止住话题,与老妪闲聊几句乌苗风情便离开了小店。
少女恭恭敬敬把姜似送到店门外才返回,兴奋对老妪道:“花挝,圣女不但带了婢女,还带了一个护卫,一个老仆。”
老妪隐隐觉得不对劲。
“那护卫与老仆是大周人打扮?”
“是呀。”少女不明白老妪为何这么问。
圣女既然以大周人的身份活动,身边人自然是大周人打扮。
老妪紧锁眉头,突然起身往后边走去。
“花挝,您去哪儿?”少女追上去。
老妪停下来,道:“写一封信送回族中。”
路上,阿蛮好奇问:“主子,您与那小丫头说的什么话啊?”
姜似看阿蛮一眼,道:“乌苗语。”
“您还会说乌苗语?”
“嗯。”
“可没见您学过呀。”
“天生的。”
小丫鬟茫然挠头。
又不是杀人放火,这个也能无师自通吗?
不过主子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
阿蛮瞬间不再为难自己,对自家主子只剩下了崇拜。
姜似一路沉默着回到燕王府。
“给王妃请安。”
“给王妃请安。”
姜似在王府下人们的请安声中回到寝室,问阿巧:“今日王爷在家么?”
作为不用继承皇位的王爷,游手好闲就足够了。不过景明帝深恨太子平庸,为了激励这根朽木,这才让几个儿子在各个衙门历练。
“王爷先前派人来说出去了。”
姜似交代阿巧:“你去前边说一声,王爷回了请他过来。”
阿巧领命而去。
姜似在榻边坐下,随手拿过枕头抱在身前想着心事。
很多事情远比她想象中复杂,而这些是她前世时接触不到的。
窗边有响动传来。
姜似抬头看过去,就见敞开的窗外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二牛两只前爪扒着窗沿,见姜似看过来,举起一只爪子晃了晃。
姜似顿时笑了,走出房去绕到窗外,冲二牛招招手。
二牛飞快跑过来,乖乖坐在姜似面前。
“吃饭的时候怎么跑过来了?”
二牛摇摇尾巴,喉咙中发出哼哼声,听起来有些苦恼。
“莫非肉骨头不够吃?”
“汪——”二牛叫一声,用尾巴拍打着地面。
姜似便明白了,不是肉骨头不够吃。
自从有了女主人,二牛就过上了肉骨头可以吃一盆扔一盆的幸福生活。
“那是今天的肉骨头不合口味?”姜似猜测。
二牛又用尾巴拍打了一下地面。
姜似眨眨眼,猜不出来了。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这货想吃酱肘子了。”
二牛忙点点头,难得冲郁谨讨好叫了两声。
郁谨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以往这狗东西还有点用,能帮他给阿似传个信什么的,现在就知道争宠了。
二牛敏锐察觉男主人情绪的变化,狗脸立刻严肃起来,突然跑向狗窝。
姜似与郁谨面面相觑。
很快二牛就跑出来,叼着一朵菊花塞到姜似手中。
郁谨脸色顿时就黑了。
这货居然还知道给阿似送花!
姜似拿着二牛送的紫菊花,不由笑了:“阿蛮,你去厨房问问有没有酱肘子,有的话给二牛送来。”
阿蛮脆生生应了往外走,二牛忙屁颠屁颠跟上。
郁谨目光凶狠盯着二牛的背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该给二牛找个媳妇了?”
说笑过后,二人进了屋。
郁谨定定看着姜似,道:“阿似,你今天好像不开心…”
他就说宜宁侯府去不得,每次去了阿似都不开心。
听了郁谨的话,姜似眼圈一红,险些落泪。
那些积压在心底的痛苦与委屈排山倒海袭来。
人在最在乎的人面前总会轻而易举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怎么了?”郁谨把姜似拉入怀中,“现在宜宁侯府的人莫非还敢给你委屈受?”
姜似埋在郁谨胸膛前,在他衣襟上蹭了蹭眼泪,咬唇道:“阿谨,我娘是被尤氏害死的。”
男人坚实的胸膛绷紧了一瞬,抬手落在她发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似拉着郁谨坐下,讲起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岳母是被荣阳长公主害死的?”
姜似点头。
“你打算如何?要不咱们送她去见她女儿吧。”郁谨以商量的口吻道。
姜似弯唇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出几日,宜宁侯府派人来报丧,大太太尤氏病逝了。
郁谨拿起丧帖看了看,笑道:“宜宁侯府动作还真快。”
第452章 坐享齐人之福的梦想
对大周人来说,众多亲戚中舅舅的地位非常高。哪怕姜似是王妃,舅母过世一定要去吊唁。
姜似当然不会去。
对于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她绝不会为了所谓的名声脸面去给那人磕头。
她未出阁时不会,如今成了王妃,就更不会委屈自己了。
郁谨把丧帖随便一扔,更是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二人谈起西市街开店的那对乌苗祖孙。
“目前已经派人暗暗盯着了,那对祖孙倒是没什么异常,整日守着小店不出门。”郁谨道。
姜似敛眉:“猜不透她们来京城的目的,派个人长久盯着吧。”
“嗯,左右费不了什么事。”郁谨说着从袖口抽出一封信笺递过去。
姜似伸手接过,打开来看。
是用乌苗文书写的一封信。
郁谨凑过来,笑着问:“看得懂吗?要不要我告诉你内容?”
姜似横他一眼:“你懂乌苗语?”
她当初为了假冒圣女可是下了大工夫,就差睡觉时用乌苗语说梦话了。
乌苗族几乎人人会说大周话,从郁七与她来往就没说过乌苗语。
“我毕竟去了南疆那么多年,多少会点。”郁谨得意道。
过目不忘谈不上,他的记性确实极好,不然也不会隔了两三年还能凭着想象把阿似画得惟妙惟肖。
姜似沉默了一下,道:“我看得懂。”
重生的秘密虽然不能说,但夫妻二人要长久生活在一起,不可能对另一半处处隐瞒。
郁谨微微错愕:“你看得懂乌苗文字?”
先前阿似对他说凭着与乌苗圣女酷似的容貌忽悠那祖孙二人,他以为双方是用大周话交流,想都没想过阿似不但会说乌苗语,还看得懂乌苗文字…
曾经出现的古怪感觉越发强烈了。
阿似对乌苗族的事似乎很熟悉,好像在那里生活过多年…
郁谨双手扶住姜似脸颊,揉了揉。
姜似吹弹可破的脸颊很快被揉红了。
“干什么?”姜似哭笑不得问。
郁谨凑过来,紧张兮兮:“我瞧瞧你莫不是被乌苗圣女假冒了吧。”
一句玩笑话令姜似愣了愣。
前世只有她假冒圣女的份,现在从郁七口中听到这句话,心情颇为微妙。
“真要是假冒的怎么办,退货吗?”姜似笑着反问。
见姜似的心情没因尤氏的死受半点影响,郁谨暗暗松口气,笑吟吟道:“干嘛退货,我就再把真的阿似找到,坐享齐人之福不行么?”
“你稍微等一下。”姜似说罢,快步往里室走去。
留下郁谨默默琢磨:他就是逗逗她,该不会生气了吧…
郁谨做好了媳妇一出来就赶紧赔不是的准备。
姜似很快转回。
“阿似,你生气了?”
“没生气。”姜似把一柄剪刀拍在郁谨面前,笑盈盈道,“对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郁谨干笑:“什么话?”
姜似把玩着剪刀,提醒道:“就是什么坐享齐人之福来着。”
“呵呵,你一定是听错了。”郁谨伸手按住姜似的手,顺便按住了媳妇手下寒光闪闪的剪刀,由衷劝道,“阿似,当心剪刀伤了手…
姜似唇畔含笑,温婉娇柔的模样:“无妨,我玩得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