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啊,毕竟不是什么百年老铺,出纰漏也不奇怪…”
“啧啧,看来以后露生香的东西不能用了啊。”
店里那些客人忙把原本挑好要结账的脂粉香露放下,好似烫手一般。
秀娘子经历丧女之痛虽然颓丧了许久,可她早年丧夫能一人把女儿拉扯大,骨子里是刚硬泼辣的,见这年轻妇人如此闹腾,立刻抄起门口扫帚往地上重重一拍。
年轻妇人喊声一滞。
秀娘子柳眉倒竖,嗓门比年轻妇人还高:“太太,您说脸变成了这样是用了小店的香露,可有证据?小店自开张以来卖出的香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别的客人都没事,就您用了出了问题?”
年轻妇人毫不示弱:“证据?我昨日才从你们这里买了香露,睡前抹了几滴在脸上,今日一大早就成了这个鬼样子,我这张脸还不算证据?”
年轻妇人越说越激动,引来更多人围观。
“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可我也犯不着为了讹你们几个钱把自己的脸毁了吧?”
围观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是啊,女子最重容貌,哪有为了讹钱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的?
且瞧这妇人穿着打扮不差,手上还带着金镯子呢,哪里像缺钱的样子。
听着众人的议论,秀娘子有些慌。
不好,再由着这年轻妇人闹下去,露生香就开不下去了…
“没话说了吧?你们这就是一家丧天良的黑店!快给我砸,让这家黑店以后再不能害人!”年轻妇人根本不给秀娘子反应的时间,边哭边喊。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汉子立刻涌进露生香,动手打砸起来。
铺子里的女客慌忙跑出来,惊魂普定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群。
遇到这种事害怕归害怕,热闹还是要瞧的。
人群里,头戴帷帽的崔明月轻轻勾唇。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看热闹的人信与不信,因有人用了露生香的香露毁了脸的消息会飞快传开,随着越传越广,谁还会去探究真相呢?
她要的当然不只是一家小小的脂粉铺开不下去这么简单,而是收拾了燕王妃的人,看燕王妃出不出面。
燕王妃若是躲着不敢出头,那就好好尝尝这口窝囊气,若是忍不住出面,那就更有意思了。
露生香可不是燕王妃嫁入王府后才开的。
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私下置产本就是一桩罪过,开的铺子还闹出这种丑闻,现在有损的就是皇家名声,到时候看她如何交代。
燕王可还会瞧着她千好百好?
崔明月很期待看着琴瑟和鸣的新婚夫妇渐行渐远的样子。
“别砸啊,快住手,你们不能砸啊——”秀娘子没想到这些人说动手就动手,哭喊着抄起扫帚向其中一名汉子打去。
那汉子五大三粗,哪里怕一介妇人,劈手把扫帚夺过扔到地上,照着秀娘子就是一脚。
秀娘子被踹倒在地,死死抱住汉子脚踝不放手:“不能砸,不能砸…”
围观的人有些面露不忍,但无人吭声。
苦主的脸都成了那样了,他们可难辨真假,倘若就是因用了这家铺子的香露害的,就算打砸也是应当。
而平日里眼热露生香生意好的那些店铺掌柜伙计则趁机落井下石。
呵呵,管他真假,露生香要是倒了,以后他们生意就好了。
“给我住手!”一声娇喝,一道矫健身影冲了过去,飞起一脚踹在那汉子脸上。
秀娘子吃力仰着头,疼得眼泪直掉:“楚楚姑娘,你总算来了。”
身手利落的女子正是卢楚楚。
卢楚楚与秀娘子一道住进了露生香的后院,算是在京城安稳下来。
今日一早她带着一名伙计去采买调制香露的原料,没想到就让人砸了铺子。
卢楚楚身手很不赖,对上几名汉子竟占着上风。
秀娘子爬起来,捡起扫帚帮忙。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围观众人越发觉得这场热闹看得值,一些原本要做活的腿都挪不动了。
事哪天都做不完,热闹可不是哪天都有。
立在人群中的崔明月神色冷然。
她悄悄调查过,露生香有一名中年女掌柜,两名伙计,还有一名年轻姑娘做些杂事,瞧着与女掌柜不分尊卑。
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武。
无论是燕王妃,还是燕王妃的人,总能给她意外。
这样的话,想让露生香的人吃些苦头就难了。
不过崔明月不后悔。
跟着妇人来闹事的人若表现出杀人如麻的本事,那才惹人怀疑。
她侧头瞥了一眼街尽头,终于看到一队官兵匆匆赶来,微微翘起了嘴角。
能打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难不成那女子能对抗这么多官兵?
等五城兵马司的人把露生香的人带走,燕王妃要么看着手下人蹲大牢,要么就凭王妃的面子把人捞出来。
到那时,燕王妃幕后东家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见官兵赶来,围观百姓纷纷让开。
为首官兵停下,高声道:“把当街闹事的人统统带走!”


第423章 脸大
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专门负责巡捕盗贼等京城地面捕务。
年轻妇人见五城兵马司的官差来了,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扑到领头官兵面前,哭道:“小妇人是受害者啊,小妇人用了这家铺子的香露,好端端一张脸变成这副模样,气不过带着人来理论,没想到这家铺子养了女打手,不但不认账还打人…
领头官差被年轻妇人这张脸狠狠吓了一跳,忙移开目光看向左右:“是这样么?”
围观众人迟疑着点头。
看热闹起哄,本就是藏在许多人骨子里的天性。
领头官差看向卢楚楚与秀娘子,皱眉问:“你们是店家?”
秀娘子忍着痛道:“小妇人是小店的掌柜,事情不是这样的——”
“带走!”领头官差不等秀娘子说完,确定了秀娘子与卢楚楚的身份一挥手。
卢楚楚上前一步,怒问:“差爷还没问清楚,凭什么就带我们走?”
“凭什么?你们在这里开黑店,还打受害者,不带走干什么?”领头官差冷笑。
卢楚楚用力推开要拿她的衙役,眼中杀机闪过。
秀娘子抱住卢楚楚:“楚楚,他们是官老爷,不要乱来啊。”
卢楚楚突然一伸手把年轻妇人拉到跟前。
年轻妇人发出高亢的尖叫声:“救命啊——”
领头官差大怒:“大胆女贼,竟敢劫持人质,你这是罪加一等!”
“差爷误会了,我并非劫持人质。我听说就算到公堂对质,也没有只有被告没有原告的道理,差爷既然要拿人,就把我们都带走好了,怎么能只听这女人一面之词?”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还以为十几年来罩在身上的霉运总算没了,没想到才安稳这么几日就又找上来。
露生香的香露不可能出问题,眼下这情形,明显是来敲竹杠的。
真想扭断这妇人的脖子——卢楚楚恨恨想。
“少废话,立刻放开人质跟我们走,不然——”领头官差亮出手中长刀。
统一配置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围观百姓往后退了退。
“不然怎么样?”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仿佛冰雪化成的清泉,冰凉彻骨。
领头官差握紧刀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冷峻男子,男子身边还立着一位容色极出众的女子。
见到二人,卢楚楚眼中陡然迸发出光彩,刚要说什么却收到姜似递来的眼色。
她及时把话咽了下去。
领头官差见二人不俗,语气稍缓:“劝公子莫要多事,妨碍官差缉拿恶人。”
“恶人?”郁谨凤目扫过露生香的招牌,冷笑道,“明明是买家与卖家的矛盾,哪一方是恶人?”
领头官差一指被卢楚楚紧抓着不放的年轻妇人:“公子不见这妇人抹了这家铺子的香露成了这般模样,哪一方是恶人再明显不过。”
姜似轻笑一声,开口道:“这家脂粉铺的香露我也在用,从没出现过这种问题。这位大嫂脸成了这般模样,究竟是抹了香露的缘故,还是无意中吃了什么药物,或者本来就这么丑,那可说不好。”
围观众人发出噗嗤笑声。
年轻妇人气得跳脚:“谁本来就这么丑了,你这贼妇嘴怎么这般恶毒——”
话没说完,嘴上吃痛,张嘴吐出一口血水,混着两颗门牙。
年轻妇人盯着两颗门牙呆了呆,随即杀猪般哭嚎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啦!差爷,你们可不能任由凶徒逍遥法外啊——”
她这满脸红包服了药就能消下去,可掉了的门牙怎么办啊?
想想以后开口露出两个豁牙,她还怎么拢住男人的心…
这么一想,年轻妇人哭得更惨了。
而领头官差注意的则是掉落在地上的金珠。
刚刚眼前这位锦袍公子就是用这粒金珠打掉的年轻妇人门牙。
领头官差不敢大意,视线扫到郁谨悬在腰间的玉佩,心登时惊了。
如果他没看错,那玉佩上雕着四爪蟒纹——这是亲王才能用的图案!
“王,王——”
郁谨无视领头官差的结结巴巴,大大方方道:“本王正好跟着顺天府尹学习如何断案,今日孰是孰非就断一断好了。”
本王?
一听郁谨这么说,围观百姓登时愣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隐在人群中的崔明月。
燕王夫妇会出现在这里是一桩意外,燕王竟然光明正大承认自己的身份,又是一桩意外。
这对夫妇行事为何总是出人意料呢?
崔明月隐隐有些不安。
“卑职见过王爷。”领头官差白着脸给郁谨见礼。
众衙役跟着见礼。
这种场合,并不会出现乌压压跪了一片的情景。
郁谨微微点头,看向年轻妇人:“你说用了这家的香露,脸才变成了这样?”
“是…”年轻妇人颤声道。
老天啊,怎么会遇到个王爷?
还是个爱多管闲事的王爷!
只要挺过这一关,她要加钱。
“香露呢?”
年轻妇人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来。
郁谨伸手接过,把玩着香露瓶。
半透明的琉璃瓶子在阳光下折射着彩光,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浅粉色液体。
这样一瓶香露,一瞧便价值不菲。
“这用琉璃瓶装的香露不便宜吧?”郁谨问秀娘子。
秀娘子立刻道:“回禀王爷,用琉璃瓶装的是上品玫瑰露,是小店最贵的一款香露。”
“不知售价几何呢?”
“要二十两银子一瓶。”
围观众人登时倒吸了口凉气。
乖乖,这么一小瓶香露要二十两?
二十两是什么概念?
按照大周现在的物价,一文钱就能买上一个大烧饼,一斤猪肉不过二三十文钱,而一两银子则值一千文甚至更多。
如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为生计奔波一个月,也就是赚一两银子罢了。
二十两银子买一瓶香露?这是寻常百姓无法想象的事。
郁谨似笑非笑看着年轻妇人:“真看不出,大嫂如此大方。”
年轻妇人有些紧张,强撑道:“二十两银子一瓶怎么了?我男人稀罕我,二百两都舍得往我身上花!”
“你说昨晚睡前用了,今日脸就成了这样?”
年轻妇人点头。
“不知你用在什么地方,这是第几回用?”
妇人有些不安,又不敢不回:“就是第一次用,只抹了脸。”
郁谨看了一眼琉璃瓶,嗤笑:“大嫂脸真大,用的可不少。”


第424章 揭穿
郁谨这话一出,登时引来阵阵哄笑声。
于哄笑声中,年轻妇人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没拿稳,洒出来一些,这也不行吗?”
郁谨笑意浅浅,眸光深沉,轻笑道:“当然行,诸位说是不是?”
“是——”围观众人配合喊道。
到这时,众人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看这妇人穿着打扮应是小富之家,而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太太,用二十两银子一瓶的香露太奢侈了。
那些时常来买水粉香露的女客更是微微摇头。
这款玫瑰香露用上一点不但能使人散发出芬芳香味,还会使脸变得白皙水润,哪有一次用这么多的,说洒了就更不靠谱了。
又不是一两银子一瓶,哪个用起来不得爱惜着,还能说洒就洒了?
郁谨不慌不忙提出几个问题,立刻使围观众人冷静下来。
看样子是讹钱的。
这妇人莫不是穷疯了,宁可毁了自己一张脸也要讹钱?
没了美貌,钱有什么用啊?不少女子抚着脸默默想。
“这款香露我也常用,给我瞧瞧。”姜似伸出手来。
郁谨把香露递给姜似。
姜似接过琉璃瓶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浅粉色液体漾起波纹。
打开瓶塞,低头轻嗅。
香味是熟悉的,这是她亲手调配出来的芳香,可于熟悉中又有那么一丝异味。
姜似敛眉,又轻轻嗅了一下。
那是难以察觉的一种臭味,说是臭味有些过,因为被香露本身的香气遮掩,常人很难留意,但对姜似来说那味道十分明显。
姜似微微扬起唇角,眼中冷意凝结。
“有什么异常么?”郁谨问。
姜似看看郁谨,再从许多瞧热闹的人面上扫过,扬声道:“有。”
一个字顿时吊起人们的好奇心。
立在人群中的崔明月脸色越发难看。
姓姜的贱人只是闻了一下就能察觉香露中的异常?
不可能!
她用力掐着身边婢女的手臂。
隔着薄薄的衣衫,婢女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叫出声来。
姜似往前走了两步,扬了扬手中香露瓶。
“我在这瓶玫瑰香露中闻到了如意草的气味。”
如意草又名五色绣球,几乎一年四季都能开花,主要生长之地在南方,常用来驱赶蚊虫。
当然,北方亦有栽植。
“不知有没有人听说过如意草?”
不少人摇头。
看热闹的大部分都是寻常百姓,一年到头为了生计奔波,哪有闲心留意花花草草。
却也有一道女子声音传来:“小女子知道。”
姜似闻声望去,便见出声之人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虽是荆钗布裙,却颇清秀。
“姑娘说说看。”姜似语气温和,带着鼓励。
众人皆看向少女。
少女虽紧张,口齿却伶俐:“小女子是卖花女,家里院中就养着如意草,样子虽好看,气味却难闻,这种花能驱蚊虫哩。”
“姑娘闻闻这香露,看能不能闻出来。”姜似把香露瓶递过去。
少女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送到鼻端努力嗅了嗅。
众人不由屏息,等着少女的回答。
片刻后,少女把香露瓶还给姜似,肯定点了点头:“虽然味道极淡,但小女子整日料理那些花草,还是能闻出来的。”
姜似颔首谢过,容色转冷:“好教诸位知晓,这如意草虽能驱蚊,却浑身是毒,若是混入香露涂于脸上,便会如这位大嫂一般,一张脸惨不忍睹…”
她伸手指向年轻妇人,顿时把所有目光都引了过去。
年轻妇人慌张后退两步,强撑道:“什么如意草啊,听都没听说过,难不成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郁谨冷笑:“你是说,王妃冤枉你?”
年轻妇人脸色猛地白了,这才想起眼前说话的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位王妃。
姜似越过妇人,把香露瓶递给秀娘子:“掌柜也闻闻,看这瓶玫瑰香露的味道是否与其他不同。”
秀娘子忙接过,仔细闻了闻,眼睛一亮:“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姜似的出现仿佛给秀娘子吃了一颗定心丸,使她恢复了平时的精明。
秀娘子握着香露瓶扫了扫,立刻来到一位女客面前,求道:“还请太太闻一闻,这瓶香露是否与太太平日里用的不一样?”
放到平常看热闹,那女客当然不愿意牵扯进来,但眼下可有王爷王妃瞧着呢,别的不说,能给王爷王妃留个好印象也不错呀。
女客很配合接过香露闻了闻。
似乎没区别,似乎又不大一样…
二十两银子一瓶的玫瑰香露,她也只咬牙买过一瓶,真的闻不大出来。
可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下,女客还是点了头,肯定道:“不一样。”
既然卖花女闻着不一样,掌柜的闻着不一样,更重要的是王妃闻着不一样,那当然就不一样。
听女客这么说,秀娘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意。
她就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随便问上一人,那人定然会说不一样。
一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在村子里仅凭一人之力安安生生把女儿拉扯大,哪能没有一点机灵劲。
这是最底层的人挣扎着活下去的几分小聪明,并不可耻。
秀娘子挺直了腰板,高举着手中的玫瑰花露:“各位街坊都听到了吧,这瓶花露与咱们铺子里的味道不一样,是加了如意草的!小妇人连如意草是什么都不知道,平日里更没见过,不可能把如意草掺到香露里,这人就是讹钱呢!”
随着秀娘子往下说,年轻妇人脸色越发苍白。
“我呸,你这黑了心的贼妇!”秀娘子啐一口,去拽领头官差衣袖,“差爷,你们不是要抓人吗,快把这贼妇抓走!”
领头官差见秀娘子有燕王撑腰,忍着把人甩开的冲动看向郁谨。
“不必看我,这妇人能以毒花害人,已经不是讹诈这么简单,按律至少判个插针之刑吧,你们带走按例处置就是。”
插针之刑,那是要用长针插指甲缝,乃常用于女犯的酷刑。
年轻妇人一听,吓得瘫倒在地,拼命磕头道:“王爷饶命啊,小妇人是受人蒙蔽的,受人蒙蔽的啊!”


第425章 买下来
受人蒙蔽?
围观众人一听,顿时如打了鸡血般眼神放光。
今日这场热闹还真是一波三折啊,比茶馆说书还精彩呢。
感觉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已经有附近的人飞快搬出马扎来。
郁谨淡淡道:“那就说说如何受人蒙蔽吧。”
隐在人群里的崔明月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有人…有人拿着玫瑰香露找到我,要我抹了之后等脸上起了红疹就来闹事…求王爷饶过小妇人吧,小妇人真的是受人蒙蔽的…”
“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年轻妇人眼神闪烁。
“说!”
年轻妇人低头,跪在地上身体微微摇晃:“许给小妇人一幢宅子,两百两银…”
此话一出,围观者顿时哗然。
京城的宅子可是寸土寸金,哪怕偏远一些也值不少钱呢,更何况还有两百两银。
难怪这妇人如此豁出去,连脸都不要了。
“那是什么人?”问出这话,郁谨并没有抱着问出什么的希望。
果然年轻妇人嗫嚅着道:“小妇人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
“男女总知道吧?”
巨大的压力之下,年轻妇人早已没了抵抗之心,低着头道:“是个年轻的姑娘,虽然看不清脸,但听声音不会超过二十岁…”
人群里,崔明月的婢女脸色发白,小声喊道:“姑娘——”
崔明月瞪她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看着,微微握紧的手泄露出几分心情。
“还有么?”
“没…没有了,那位姑娘遮着脸,看不到长相…”
郁谨冲领头官差微微点头:“可以带走了。”
年轻妇人一愣,一脸惊恐哭求:“王爷,小妇人能说的都说了啊,求您饶了小妇人吧…”
郁谨笑了:“本王只是闲来查查真相,何来饶不饶你一说?该怎么办要看官府的大人了。”
随着年轻妇人被押走,围观百姓猛烈拍起巴掌来。
“王爷真是英明神武啊!”
郁谨嘴角一抽。
听多了大臣对皇帝老子这么说,如今有人用到他身上,还真新鲜。
在一片赞美声中,郁谨笑着问姜似:“王妃喜欢这家的玫瑰香露?”
姜似点头:“喜欢。”
“那就买下来好了”
众人一呆。
王爷说啥?
郁谨笑着解释:“省得有人见这家铺子生意好如今日这般动歪心思。万一害这铺子关门了,王妃想用香露怎么办?”
一句话给今日年轻妇人的闹事定了性。
姜似在最初的错愕后,弯唇笑了:“多谢夫君。”
他们乘车前往安国公府做客,无意中听到有人在露生香闹腾,这才赶过来。
郁七知道这间铺子是她的。
妇人的出现有两种可能,一是露生香的生意红火,引来同行算计;另一种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无论哪一种可能,她是露生香幕后主人的身份都不宜暴露。
燕王妃未出阁之前开的胭脂铺子把人的脸害毁容了…
姜似不在乎什么名声,却不代表被人嚼舌会开心,更不代表被人算计了还无动于衷。
今日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郁谨的做法无疑解决了露生香的问题。
光明正大把铺子买下来,从此所有人都知道露生香是燕王买下送给燕王妃的。
“掌柜的,咱们进去详谈吧。”郁谨对秀娘子说了一句,直接往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