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霜华心惊肉跳,林逸也觉得母亲话里有话,追着问时,王太妃捻着佛珠再不说话,早上出发正午时分回到凤阳王府,门口无一人迎接,只有大门管事带着几个家丁躬身施礼,霜华看向他们,一行人垂了头不敢看她,她耐着性子陪王太妃回到屋里,看翠姨带着几个婆子都收拾好了,才匆忙回到院子里。
院门紧锁着,门口站着几个婆子,远远看见逸郡王陪着王妃过来,都慌张得跪在地上,霜华隐隐觉得有事,又摇摇头,有林岐在能有什么事呢?林逸喝令婆子们开门,有一个抖着手过去开了锁,其余的早一溜烟得全不见了人影,进去时绿梅她们四个正蔫头耷脑坐在廊下,瞧见霜华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哗哗哗淌眼泪。
霜华忙问何事,墨菊性子最为沉静,忍住眼泪说道:“姑爷把冕儿送进宫为小皇子伴读去了,奴婢们拼死拦住不让,姑爷就命人把我们锁在院子里,乳娘倒是跟着去了,冕儿眼前还能有个熟悉的人......”
霜华心头的怒火腾得一下窜了起来,那股火气突突跳着要冲出来凤林岐却不在,不冲出来胸口又憋闷着难受,愤怒到了极点也失望到了极点,原来他和婆母都商量好了的,有意让自己陪着去普陀山,他甚至笑着说:“带着就带着,我知道霜儿离不开儿子,他去慕容山庄不也好好的吗?不见得会水土不服。”
那么临行前凤冕不停打喷嚏也是他搞的鬼,凤林岐啊凤林岐,你曾经说过冕儿成年前不让他离开父母半步,这会儿又忘了吗?你就那么在意你这个王爷的头衔,就那么怕皇上吗?林羽当年入宫你都敢抗旨,如今就不敢了吗?也不跟我商量,就把才一岁多的孩子送进宫中去......
霜华心里千头万绪,待林逸和四个丫鬟喊她时,不觉已快步走出院门往府门口而去,她惊醒过来停住脚步对林逸说道:“快备马车,我要去国都见麦宁贵妃。”
林逸点点头飞一般去了,到了府门口林昆林城和月莲得信后都追了出来,霜华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问道:“珍珠生了吗?”
林诚点点头,月莲笑道:“我们府里多了一位小姐,嫂子一路当心,我们也是待冕儿走后才知道的信,嫂子一定要把冕儿带回来。”
霜华点点头,林羽和林璐也跑了出来,林羽流泪喊道:“嫂子放心,皇上竟然下旨让冕儿进宫,如此心肠冷酷歹毒的人,我真是瞎了眼,等嫂子回来,就做主为我说亲吧,我一切都听嫂子的。”
霜华笑笑放下车帘,双眼中已满是泪水,林逸静静陪着她也不说话,心里埋怨大哥心狠,本以为大哥有了嫂子和冕儿后,已经变了性情,不想还是如此冷静绝情,他竟舍得让冕儿进宫。
马车驶出淮扬城外,迎面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对车夫说了句什么,车夫掉转马头驱车跟在此人身后,林逸大声呵斥车夫,车夫只顾埋头赶路也不理他,霜华掀起车帘,前面一人一骑飞快如风,她还是认出来了,不是凤林岐又是谁?她扯了扯林逸,再喊也没有用,谁又敢违抗他的命令,只是,你既然如此令出必行,难道在皇上面前就不能为儿子据理力争吗?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凤林岐低低叫了声霜儿,霜华下了马车头也不回迈步回了院子里,喝令绿梅她们关门,凤林岐一直跟在霜华身后,看她挺直着脊背冷着面容,站在紧闭的院门外一声苦笑,霜华自顾回到屋中,没看到他满面风霜,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黑而浓密,披风上满是皱褶,月白色长袍下摆上污泥点点......
林逸看见哥哥如此,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叫了声哥哥就黯然回屋去了,凤林岐在院门外僵立着直到黄昏,才转身去了书房,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只是身后没有开门的声音。
霜华坐在东厢房冕儿的摇篮旁,从他生下来第一声啼哭到去普陀山前他打着喷嚏叫着娘,挥舞着小手跟她道别,一幕幕恍然昨日,如今他却已在深宫,他可会哭啼可会想念娘亲?麦宁贵妃会不会看在昔日有缘见过的份上,对冕儿照顾得细心些?如今秋风一阵凉似一阵,国都地处北方,只怕已有些寒冷,乳娘可知道为他适时添衣?
霜华满心酸楚着,却流不出眼泪,她想着到国都去求麦宁贵妃,若是不行就求皇上,皇上那么多年对月郡主难忘旧情,应该不是冷酷之人,可是想到麦宁贵妃陪在他身边十多年,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他却一直若即若离,又觉得他十分无情,至于凤林岐,她对他只剩了失望,一想到他就咬着牙摇头......
她在东厢房坐了一夜,耳边总恍惚有凤冕叫娘的声音,天光亮起时月莲端着热粥走进来,放在她面前说道:“嫂子吃些东西睡一会儿,嫂子要想想冕儿,他还在宫中,若是嫂子身子垮了,还怎么去接他回来?”
霜华捏了捏拳头静下心来,略略吃了几口笑道:“月莲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不用挂心我,我这就去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我就不信他能把我关在王府中一辈子,只要他让我出这个王府的大门,我就会去国都找到冕儿。”
月莲这才放下心,出去叮嘱绿梅几句回屋去了,霜华正睡着时,翠姨听王太妃吩咐过来探望,却在门口碰了个软钉子,青竹把着大门不冷不热说道:“这还用过来看吗?去了一趟普陀山,回来儿子就不见了,任谁又能痛快呢?”
翠姨回去一说,王太妃自然泪流不止,怪只怪冕儿生错了人家,这小孙子是她心尖上的肉,若是能拿这条老命去换,她也是肯的,只是皇上却盯上了他,为了凤家也只能委屈冕儿了,凤阳王世子岂是那么好做的吗?今年本没打算去普陀山,只想守着孙儿,可是那日儿子过来一说皇上的旨意,她就知道霜华是死都不会答应的,以她的倔性子万一再惹出什么事来,她就给儿子出主意让霜华陪她去趟普陀山,回来之前就把冕儿送走,唉,想到冕儿,仿佛他就在面前伸着手,笑着叫着奶、奶......
王太妃抹着眼泪,翠姨不住得劝:“赵进也跟着王爷去了宫里,定会安排妥当的人照顾好小王爷,王太妃就放心吧,过些日子王爷总能想出法子来。”
王太妃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再大能耐,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正说着凤林岐,门外有婆子进来说是有小厮过来禀告说王爷病了高烧不退,王太妃急得骂道:“赶快请徐默潜过来诊脉才是,霜华呢?就不管林岐了吗?”
小厮先到的王妃院子,又是青竹把着门说:“装病是吧?王妃动身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冕儿不住打喷嚏,以为受了风寒,这次又是什么手段?别来这儿说,娘亲弟妹一大堆,找那个不好?”
绿梅问了句是谁,青竹没好气儿说道:“不认识,大概走错门了,被我骂走了。”
霜华睡前,命青竹为她煮了柏子汤,又吩咐绿梅在屋中薰了安神的香,倦极而眠睡得沉,并不知道凤林岐在书房中病势沉重,因他夜里厌恶人打扰,第二日日头升了老高,静以和宁远不见他起来,觉得异样才撞门进来,看他昏睡不醒,探上额头烫得吓人,慌忙找来徐默潜,凝神诊脉后捻着胡须说是:“王爷这是连日心火太盛,夜间赶路不得歇息,又加淋了大雨,冷热交替是以至此啊......”
静以不耐烦道:“什么原因就不说了,倒是赶紧开方子,也好派人去抓药。”
徐默潜点点头慢条斯理开了药方,静以抢过来出门吩咐了人,回头对宁远说道:“让飞鸢去王妃院子里跟王妃说说吧,王妃若是过来,只怕王爷这病就能好一半。”
宁远点点头:“先让雨荷去二夫人那儿探探口风。”
81、本该小别新婚...
霜华睡醒后冷静如常,用过饭凝神烹好茶,唤来墨菊为凤冕做夹衣和冬衣,尺寸比原来的大了一寸,让白兰为凤冕做布袜和棉靴,都要比如今穿的大上两指,主仆三人忙碌着,白兰几次想说话,墨菊都冲她摇头,屋中一时分外安静,只能听到白兰纳鞋底的咝咝声......
绿梅看霜华面沉似水,又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小姐并没有失去理智,担忧的是此时的小姐象是回到了未出嫁前,出嫁后的这些人仿佛都已不在她的心里,问都没问过姑爷的事,要搁以前一见起了秋风,就命她们把夹衣都拿出来洗净晒干,可今日却提都没提,姑爷瞒着小姐把冕儿送走是他的不对,可这两年多夫妻恩爱,说忘就能忘了吗?
绿梅正胡乱想着,就听见青竹自言自语说道:“生病了?生病活该,这是报应。”
绿梅扭头问她谁病了,青竹低头假装没听见,绿梅再追问时,青竹甩手进了屋里再不理她,这时外面有人扣门环,绿梅在门缝里一看,是飞鸢和雨荷笑嘻嘻站在门外,绿梅开了门,飞鸢问道:“霜华姐姐还好吗?”
绿梅忙让她们进来,飞鸢和雨荷进来与霜华闲谈几句就告辞了,二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提凤林岐病倒之事,原来宁远和静以一找到她们,雨荷就跳起来骂道:“把亲生儿子送到宫中,病了活该,王妃不理他更是活该,还让我们去劝说,想都别想。”
飞鸢心里打定主意,假装痛快答应下来,和雨荷两个说好去看看王妃,只要她好就行了,至于王爷的事,病了请名医呗,反正徐默潜随叫随到,还治不好风寒发烧吗?宁远和静以知道后苦笑无奈,二人未成亲,就已明白原来夫妻闹别扭,男子都向着丈夫一边,女子则向着妻子一边,只好在门口求见林逸,林逸知会了兄弟姐妹们,阖府皆知王爷缠绵病榻,只有霜华不知,因为没人能过青竹的把门关,霜华一整日没出院子,王太妃从早起就看着门口,直到黄昏不见儿媳身影,不由连声长叹。
凤林岐昏睡一日,林逸去了嫂子院门口几次,怎奈总是青竹把门,到夜里见哥哥不醒,留林昆林诚林羽林璐守着大哥,爬到霜华院子外的一颗树上,大声喊着嫂子,霜华在屋里听见动静,打发绿梅出去看,绿梅唬了一跳,林逸攀着树干喊道:”快叫嫂子出来,不然的话我就从这树上跳到你们院子里,若是摔残了......“
绿梅忙让他等着,进去禀告了霜华,霜华来到院中,林逸大喊道:“嫂子,哥哥病得厉害,从昨日夜里到今日一直高烧不退昏睡不醒,徐默潜说是急火攻心日夜赶路又淋了大雨,嫂子,哥哥一直在低声叫着嫂子的名字,嫂子......”
霜华心里一跳,他的身子铁打一般,怎么会病呢?是不是林逸为了让我跟他和好,故意来哄我?想到冕儿远在深宫,又硬了心肠,淡淡说道:“让徐默潜仔细诊治,若有差池拿他试问,白兰和墨菊心细,就去书房服侍王爷吧,待他好了再回来。”
林逸急得央求道:“嫂子去看看哥哥吧,哥哥消瘦不少,脸色白得象纸一样,昏睡着一会儿喊冕儿一会儿喊嫂子,榻边的人走马灯一般,可我总觉得哥哥孤单可怜。”
霜华被林逸一句孤单可怜说得心中一窒,高高在上的凤阳王,怎会被弟弟说孤单可怜?她回头吩咐绿梅跟着白兰和墨菊过去看看,过会儿回来禀报。自己在屋里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过会儿听见门响,出来看却不是绿梅,原来林逸从树上下来,一只脚别在门里要进来,青竹堵着不让,二人僵持了足有半个时辰,林逸气得说道:“青竹有能耐把爷的脚夹下来,看看爷会不会眨一下眼睛。”
霜华喝令青竹让他进来,青竹老大不情愿挪开脚步,回身甩帘子进了自己屋中,霜华也不理林逸,坐在廊下看着门口,林逸进了东厢房,看着凤冕的小衣物不住叹气。
过一会儿绿梅回来,进门就说到:“王爷这次病得沉重,敷在额头上的湿毛巾一会儿就干,衣服也没换,胡子也没刮,看着流浪汉一般,要不是到跟前仔细辨认,还真认不出来......”
霜华心里被揪了几下,喊林逸出来骂道:“他可是有一大堆弟妹的,平日里怎么对你们的?就不知道给他擦擦身子换换衣裳吗?真是白忙一场......”
林逸笑嘻嘻说道:“我们都是些没用得的白眼狼,都围在哥哥榻边瞎着急乱出主意,别的都没想起来,要说这天底下最心疼哥哥的还是嫂子,嫂子,我们过去一趟吧?”
霜华起身回了屋中,林逸嘟囔着心狠之类的话摇头走了,青竹端进来柏子汤,霜华有一口没一口喝着,不见白兰和墨菊回来,难道他还没醒吗?抬眼看着绿梅,绿梅忙问要不要去书房一趟,霜华低了头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干,说道:“我乏了,都回去睡吧。”
和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书房榻上只有一条薄被,身边的人可知道给他换条厚的?他身上只着了单衣,夹衣都在衣橱里还没有晾晒,一日水米未进,可知道给他嘴唇上滴点水?想到水米未进,腾得坐了起来,既然水米未进,药又怎么能吃得进去,不吃药的话,这么烧上几日,铁打的人也会垮了的。
霜华披了披风,听见白兰和墨菊回来了,绿梅问王爷可醒了吗?白兰说道:“还没有,徐默潜又来过了,把着脉只摇头,说是病势越发沉重了,如此几日下去,只怕有痨症之忧......”
霜华推开门拿过白兰手里的灯笼,只身到了书房,书房内悄无声息,里面的灯光有些清冷,霜华绕到屏风后,榻上却没有人,她知道被几个丫鬟所骗,也知道她们一片好意,谁让自己轻易就心软呢?他只怕早醒了,撑着去温泉沐浴去了。
霜华回到院子里,几个丫鬟屋内都已熄了灯烛,霜华正要进屋,听见东厢房有些响动,推门进去一看,凤林岐正坐在冕儿睡过的小褥上,低头看着冕儿的小枕头,小心翼翼轻缓得一下一下摩挲着,好象在拍哄着冕儿入睡,他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察觉霜华进来,霜华借着灯笼的光,看他好象刚沐浴过,也换了干净衣衫,长发散乱着有些湿,霜华心中一急,不是还病着吗?怎么湿着头发到处乱跑,不由张口喊了声林岐,凤林岐身子一僵,抬头看一眼霜华就迅速别过脸去,眼角有什么滴落在地上,在静谧的夜里微微的啪嗒声几不可闻,霜华愣怔间,凤林岐已掠过她的身旁出门而去。
霜华想着他眼角一闪而逝的那点晶莹,心揪在一起狠狠得疼,追出去时只看见晃动的院门,十多日不见他瘦了很多,脸上毫无血色,霜华想着他的狼狈脆弱,回到东厢房抱住冕儿的枕头,上面有冕儿的奶香和林岐的体温,再忍不住伏倒在冕儿的被子上泪如雨下......
过会儿几个丫鬟进来劝慰她回屋去睡,说是白兰和墨菊回来前凤林岐就醒了,只是看他怪孤单的,就说了谎激霜华过去看看,霜华拿枕头捂着脸说:“青竹和绿梅过去一趟,看看他可睡下了?身边可有人吗?”
霜华沐浴过二人回来了,说是书房已熄了灯烛,霜华松一口气躺到床上,闭上双眼脑子里思绪万千,冕儿在宫里可好吗?这会儿睡着了吗?有没有哭着喊爹娘......胡思乱想中,对凤林岐又怒又怨又心疼又担忧,不觉窗外更鼓已过夜半,门轻轻响了一声,有一个人影进来扑到床上紧紧抱住霜华,霜华被熟悉的气息围绕着,轻叹一声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一手抚上他热烫的额头,一手去捋他的头发,微湿的长发打着结,霜华耐着心手指为梳,听着他睡着后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一丝丝为他理顺,直到他的头发完全干透......
霜华瞧着他孩子一般扎在自己怀中,伸手环住他的腰,感觉他的身子也有些烫,慢慢解开他的衣衫,自己的也解了,身子贴着他的身子,凤林岐在睡梦中紧贴向那无比舒坦的沁凉......
82、恩爱再无猜疑...
二人赤身相拥而眠,林岐连日来的焦躁烦乱因怀中的微凉而缓解,第二日一早醒来神智恢复清明,想起昨夜的种种不由赧然,昨夜醒来后将书房里的人都轰走,坐起身看到自己衣服脏污不堪,摸摸脸颊和下巴上乱草一般的胡须,惊跳起来去温泉洗浴,在蒸腾的热气中恍惚想起霜儿一定没来过,如果她来了,哪能任由自己这么狼狈。
洗浴后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跳,昏昏沉沉迈着步,待推门时才知道回到了和霜儿的屋子里,屋里亮着灯霜儿却不在,他进了东厢房,看着冕儿用过的玩过的每一样东西,坐下来心情无比黯然,他没想到这个小东西会如此沉甸甸在他心中生根,竟是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抚摩着他的小枕头,想起出了皇宫时,乳娘抱着他站在城楼上,初始还因登高而兴奋得直笑,待看到爹爹骑着马越走越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开始歇斯底里得大哭,凤林岐心头堵着没敢回头。
一路上胸口憋闷不已,又怕霜华从普陀山回来冲动行事,算着日子连夜赶路,半夜偏又下起大雨,因是只身单骑轻装而行,没有带蓑衣斗笠,浑身上下被雨水淋得湿透,在如注的雨水中策马狂奔着几声长啸,才觉胸臆间轻松了些,好在到了淮扬城门口,将霜华的马车截了回来。
他早就料到霜华会不理他,早就想好由着她发泄,霜华拒他于千里之外,连责问的话都懒得说,看来心中对他失望透顶,他无奈苦笑只觉疲惫至极,到了书房中和衣而卧,衣服上的湿气进入连日劳累的身子,竟然病势沉沉发起高烧来。
他苦笑着想起儿子声声哭泣,鼻子一阵发酸,正惊诧自己也会流眼泪,霜华进来轻轻喊了他一声,他仓促狼狈得躲避着她的目光,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腾得站起身冲出了院子,在一丝灯光也没有的书房中坐了良久,头疼得似乎要炸裂开来,全身滚烫如火,他渴望着霜儿的馨香和怀抱,咬着牙一步步走回了院子,屋子里弥漫着霜儿熟悉的气息,他再忍不住,霜儿怨他也好恨他也好,他只想把她抱在怀中,紧紧抱着再不放开。
霜儿柔软纤细的手指插在他发中,一点点摩挲着他的头皮,他终于松懈下来慢慢进入梦乡,在梦里有一股清凉温柔得环绕包围着他,他依偎着紧抱着满足得露出孩子一般的微笑。
他轻柔得吻着霜华的脸颊,抚摸着她细细的锁骨,霜华在睡梦中轻皱着眉头,林岐的唇舌从她耳垂辗转着到了胸前,手也一路下滑,霜华两腿一蜷嘤叮一声,林岐手下略微用力,霜华的两腿紧紧夹在一起,林岐的唇舌和手指在她身上辗转,霜华轻轻呻吟着睁开眼睛,迷离着贴向他......
过一会儿霜华明白过来,屈起膝盖朝凤林岐胸腹间狠狠一顶,凤林岐也不躲,霜华听见他一声闷哼,忙抬起身来,看着他苍白瘦削的面颊和双眸中的血丝,心里颤颤得发疼,咬牙扬起手却轻轻落在他额头上,另一只手抚着他脸哑声说:“倒是不怎么烫手了,怎么半月不见瘦了许多?”
凤林岐脸紧贴住她掌心,闭上眼睛喃喃说道:“想霜儿想的。”
霜华一笑:“又没正经,林岐可有不得已吗?”
凤林岐吻住霜华的唇舌与她纠缠,半天才放开说道:“任是天大的苦衷,也不能把儿子送到宫里去,何况我是凤阳呢?要怪只怪我思虑不周,以为皇上童年曾遭大祸,与父母生离死别,再怎么也不会打冕儿的主意。”
霜华瞅着他不说话,凤林岐捏捏她脸:“不出三月总能让冕儿毫发无损得回来,霜儿可信我吗?”
霜华点点头双腿缠住他腰,手轻抚着让他进入,凤林岐的动作异常温柔,霜华感觉仿佛与他沐着春日里的微风,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荡着一叶扁舟,轻轻摇荡着摇荡着,她闭上双眼一声喟叹,甜糯糯软绵绵喊了声林岐,林岐低低嗯了一声,霜华说道:“日后再有任何事,我都会相信林岐,站在林岐身边。”
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双腿裹着双腿,身子交缠着身子,轻柔得缓慢得冲击着她,只是不说话,霜华还要说什么,嘴唇已被密密实实得堵上,他的吻甜蜜绵长,霜华也不回应,只承受着,纵容孩子一般由着他......
天光越来越亮,日头升起老高,院子里人声脚步声杂沓,有人轻轻敲门,凤林岐回头轻咳一声,敲门声立止,各种声音也渐渐低了直至一片静寂,凤林岐停下来看着霜华,低低说道:”霜儿,我们就要冕儿一个可好?”
霜华一点点抚着他的眉眼笑道:“儿子象娘亲闺女象爹爹,我还想要个长得象林岐的女儿,她该是多么漂亮,比雪华还要美上几分吧?再说冕儿一个岂不是太孤单吗......”
霜华说着意识到林岐此问可能另有深意,笑笑说道:“就要冕儿一个也好,我们全心全意爱着他宠着他,没有人跟他争。”
凤林岐猛然用力,若脱缰野马一般撞击着她,把她直带上云霄,霜华忍不住大叫出声,又想起此时是大白日,死死咬住凤林岐的肩呻吟着呜咽着,凤林岐忍着疼瞧着霜华笑着......
喘息初定,霜华带着羞意埋头在他怀中,他抚着霜华的长发说道:“我要出趟远门,霜儿在家等我。”
霜华信赖得点点头,穿衣起身喊人去请徐默潜来,吩咐绿梅她们备好水,亲自伺候林岐洗漱,为他净了手脸,让他换了干净的夹衣,徐默潜进来时,王爷和王妃正在用饭,他看着窗外天色,半上午的也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算了,这不关老夫的事,这王爷一夜之间判若两人,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倒是奇怪,过去搭上手一诊脉,笑说道:“完全退烧了,只是王爷身子尚需调养,以免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