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再忍不住哭出声来,凤林岐骑在马上,听着身后凤辇里林媛细细的啜泣声,手一挥沉声说道出发,马蹄扬起的一刹那,忍不住回身看向霜华,霜华轻笑着冲他挥着手,凤林岐从她唇形看出她说的是,放心吧。
凤林岐深深看她一眼,毅然转身扬鞭,凤辇的车轮缓缓滚动,周姨娘哭喊着昏死过去,林昆和月莲一左一右扶着她,王太妃含着眼泪说道:“大喜的日子,这么嚎啕成何体统,赶紧扶回院子里歇着去吧,月莲跟过去劝慰劝慰。”
因和亲队伍声势浩大,惊动了行宫里的连翘公主,她听着鼓乐声声,唤来人一问,得知是凤阳王的妹妹今日远嫁,忙忙坐了轿子带人到街头观瞧,远远看见凤林岐银袍玉带骑着白马而来,心咚咚咚跳得飞快,这几日费尽心思见不着他,不想在此遇见。
转眼间他已来到自己身边,通身上下都是俊俏,眼角眉梢写着风流,他突然微笑着看向自己这边,双眸流泻出摄人的光芒来,连翘羞得一低头,再抬头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走了过去,她目送着凤阳王高贵挺拔的背影,轻轻咬住了下唇。
回到行宫百无聊赖坐着,眼里心里都是他,在北阳王府时,就觉他一袭青衫掩盖不住高贵气度,今日再见更觉他丰神俊朗,想想这几日身边娘子们打听来的消息,不禁眉头紧蹙,淮扬府里人尽皆知,他竟那般宠爱着他的王妃。
意兴阑珊时突然又喜上眉梢,叫过一个娘子问道:“听说今日远嫁的媛公主只是凤阳王庶出的妹妹?”
那个娘子点头说是,连翘眉眼弯弯问道:“若是他把自己的王妃放在心坎里,王妃有了身孕,他是会陪着自己的王妃呢?还是会为一个庶出的妹妹送嫁?”
这娘子大略知道她的心思,揣度这她的心意笑说道:“自然该陪着有身孕的王妃,再说了,那位媛公主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哥哥,就是凤阳王府的二公子,论理该这位二公子前去送嫁才是。”
连翘扬着唇,脸庞在雨后晴空下绽放出光彩,看来传言不实,只怕他对那位王妃也并没有那么上心,她当下问那位娘子:“那日去凤阳王府,你也是跟去的,你来说说,王妃的容貌如何?”
那位娘子投她所好笑说道:“凤阳王妃自然是貌美如花,可是大气有余娇媚不足,依奴婢看,还是公主人比花娇,若奴婢是男子,定喜欢公主这样的美人儿。”
连翘公主咯咯一笑,随手褪下手上一双玉镯子说道:“赏你了。”
这时赵进拿着一封书信过来笑说道:“启禀公主,宫中传来喜讯,麦宁贵妃有了身孕,皇上怕她孤单,命公主在淮扬稍逗留几日就回宫去。”
连翘看着书信甜甜笑道:“皇嫂真是痴心动天,太子都九岁了,她却一直未能再有身孕,这下又有喜了,真为她高兴。”
赵进也笑着说是,连翘手里捧着书信,琢磨出一个法子来,若是这次试探能成,她就放□段做凤阳王的侧妃,心里主意已定,笑对赵进和那位娘子说道:“这就收拾行装去吧,宫中有了喜事,我们明日就动身回去。”
赵进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和翠儿近在咫尺,却不敢见面也不敢相认,就怕被连翘公主察觉,只好耐下心来日日陪她游山玩水,好在麦宁贵妃有喜,她也知趣,明日就要动身回宫。
第二日赵进送走公主,去凤阳王府给王太妃和霜华磕了头,在王府内住了下来,霜华完全放手将府中事务交给他打理,王太妃做主选了日子,为二人在他们的小院里简单办了婚事,分离三十年的有情人终于成了夫妻。
霜华板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等待凤林岐归来,他既说过一个月后准能回来,霜华就信他,待后花园中迎春花开遍,霜华走出院子前去观瞧,才知凤林岐走后,飞鸢和雨荷就住进了王府,每日给宁远和静以统领的暗卫传信,过几日听说城外山上寺院中两株罕见的紫玉兰开花,她想要出王府看花,才知道王府内宅外遍布暗哨,真正是麻雀也插翅难飞。
霜华暗笑凤林岐紧张过度,又想到他如此煞费苦心,心就汪在蜜中,只盼着他早日归来以解相思,又怕他归心似箭太过劳累,柔肠百结中提笔写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71、林岐雨夜归来...
春花最烂漫时,容安北上带着雪华前往江州慕容山庄,途经淮扬时短暂逗留,霜华算着日子早早到城门外迎候,林逸骑马沿着官道一直往前,眼看要出淮扬地界,路尽头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林逸下了马大喊雪华的名字,雪华声音清脆答应着叫着逸哥哥,马车飞驰起来,到了林逸面前停住,雪华跳下马车,一头扑在林逸怀中,容安站在她身后,笑看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和林逸说个不停,什么梅树又长高了,什么又捉两条鱼回来,原来养的几只蝌蚪长出了后腿,只好放回了河里,什么养的兔子生了一窝小兔,有白的有黑的有灰的......
林逸含笑听着,与她说的热闹,容安看雪华靠在林逸怀中舍不得放开,笑说道:“阿姐还在城门口等着呢,雪华不想看阿姐的大肚子了?”
雪华这才松开林逸,却不愿意回马车里去,闹着要和林逸一起骑马,林逸刚说了声好,容安用力一推,把他推到马车边,自己抱了雪华上马,坐在她身后揽住她腰,两腿一夹马腹,马儿扬蹄而走,林逸只能悻悻上了马车,跟在他们身后。
雪华远远看见阿姐的身影就要往下跳,容安忙勒住缰绳扶她下马,她冲过去小心抱住霜华,甜甜喊着阿姐,等不及霜华回答,双手抚上她隆起的肚子,蹲□冲着肚子喊着宝宝,喊了几声又将耳朵凑上去听,正听着时,霜华的肚子上突然鼓起一个小包,正好挨到她的耳朵,她高兴得手指头轻轻去触碰鼓起的地方,小包缩了回去,又在另一个地方轻轻鼓起来,雪华的手指忙跟了过去......
霜华轻抚着她头发微微笑着,容安和林逸早背过身去,雪华蹲着等啊等,小包鼓起两次却再不出现,她噘着嘴说:“宝宝再出来嘛,再和小姨玩儿一会儿。”
霜华笑道:“宝宝累了,雪华也累了吗?来,我们上马车回去。”
雪华一一抱了绿梅她们,才和姐姐坐到马车中,回凤阳王府而去。林逸本打算带着雪华在淮扬府四处游逛一番,可雪华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守着姐姐的肚子,等着孩子在肚子里动弹,林逸无奈只能带着容安游玩,说便宜了容安,容安总笑着说:“我知道是沾了雪华的光。”
容安本来只打算逗留几日,可雪华闹着不走,霜华又舍不得妹妹,容安想了诸多理由劝说雪华,雪华总不理他,直到他说:“雪华早日去慕容山庄医病,等孩子生出来的时候,你才能早日见到他,生出来总比在肚子里有趣。”
这话说到雪华心坎里,忙忙收拾了行装,第二日一早辞别姐姐,跟着容安往慕容山庄而去,容安心里眼里都是雪华,早把容嫣曾经的托付抛在脑后,因为他这次误事,两年后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容嫣险些丢了性命,林逸也险些被逼着错娶他不喜爱的人,这是后话。
霜华日盼夜盼,眼看到了四月初一,也不见凤林岐回来,墨菊做的宽松裙衫穿在身上,依然能看到高高隆起的肚子,霜华今年极其畏热,人派出去一拨又一拨,也没等到林岐回来的消息,心下添了烦躁,蹙着眉头要喝凉茶,绿梅吓了一跳,轻声细语劝道:“刚入四月,哪能喝凉茶呢?万一对孩子不好......”
霜华勉强压下思绪,烦躁得在屋里转圈,悄悄把青竹叫来,让她去煮凉茶,嘱咐她别让绿梅知道,青竹哪里敢听她的,忙告诉绿梅,绿梅让白兰过来解劝,霜华本就不耐烦,门外又有婆子报说城外不见王爷回来,霜华正好站在和凤林岐画的那幅画旁,一伸手把画扯下来扔在地上,白兰再不敢说话,悄悄退了出去,绿梅打定主意找王太妃来解劝。
正好飞鸢进来,臂弯里竹篮中是两窜晶莹欲滴的葡萄,绿梅站住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就听见霜华惊喜笑道:“怎么忘了飞鸢的本事?这葡萄看着就馋。”
霜华馋归馋,最主要是想起凤林岐带她在葡萄园中的野趣来,心里的烦躁少了些,吃着葡萄看着地上那幅撕破的画,后悔得直叹气。
这一日焦躁的心情不时来袭,霜华发了好几次脾气,吓得丫鬟仆妇们战战兢兢不敢靠近,青竹嘟囔道:“这么些年了,也不见脾气这么大过?不知是有了身孕性情奇怪,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绿梅笑道:“还不是太想王爷了吗?这王爷再不回来,小姐可就要找去了。”
话音未落,霜华走出屋门吩咐道:“快备马车,我要出城去。”
绿梅劝道:“小姐,天都快要黑了,头顶乌云滚滚只怕要下雨。”
霜华执意不听,刚走到院门口,天空一道霹雳闪过,伴着炸雷声,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地面上洒满铜钱大的水滴,霜华只得折回屋中,吩咐人熬了浆糊,细细重裱那幅荷花图,指尖一点点摩挲着凤林岐写的那几句诗,他俊朗的脸从字里行间跳出来,冲她笑着,柔声叫着霜儿......
夜里绿梅进来看了几次,提醒霜华该就寝了,霜华斜靠在卧榻上总说不困,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知道他今夜回不来了,却有些不甘心,四个丫鬟轮番进来解劝,她才躺到床上,侧身抱着凤林岐的枕头,直到窗外传来子时的更鼓,才朦胧睡去。
睡梦中仿佛院门外一声轻轻的马嘶,她猛然惊醒,下了床快步出了门,到了院门口拉开门闩,门外站着一匹白马,马背上跳下一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雨水沿发梢滴落下来,霜
华扶着门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笑说:“林岐竟然在我的梦中回来了。”
凤林岐笑看着她刚要说不是梦,就看见她赤脚踩在雨水中,低低骂了声该死,一把横抱起她回到屋中,拿出帕子擦干她的双脚,将她脚搁在膝盖上,双手搓着她的脚心,直到她冰凉的双脚恢复温暖,才站起身脱了蓑衣斗笠,拉开衣橱的门换衣。
霜华傻笑着看着他:“林岐,这个梦真长啊,但愿不要醒来。林岐......你怎么脱光了?哎呀,我怎么梦见了这个?真是羞人......不过,林岐你真好看。”
凤林岐裸身走到脸盆架前,霜华忙站起身过来抱住他:“林岐别走.....”
凤林岐为她穿上鞋捏捏她鼻子:“霜儿不是做梦,真的是我回来了,乖霜儿先回床上躺着,我这会儿身上冰凉,你离我远些。”
霜华摇着头不肯,凤林岐只好哄她说:“我觉得全身发冷,霜儿帮我拿床薄被来。”
霜华连忙去抱被子,凤林岐草草洗漱过,把薄被披在身上,搂着霜华到了床边,待身子暖和了,一把抱住霜华低低说道:“霜儿,想死我了。”
霜华这时才彻底清醒,知道真的是他回来了,埋头在他怀中啜泣,凤林岐软语哄着她,解开她衣衫,摩挲着她隆起的肚子,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唇舌覆上她的唇舌,温柔轻吮着,渐渐力道大了起来,狂风暴雨般与霜华的唇舌交缠着,意乱情迷中呼吸一窒,原来是霜华的双腿与他交缠着,柔软触碰着他的敏感,他一手扣住她腰,霜华顺势跨在他身上,缓缓坐了下来,凤林岐忍不住一声低哼,霜华微微一扭动,他的低嗯声就夹杂了轻喘,难耐得伸出手去揉捏霜华的乳头,感觉到霜华身子的颤抖,炙热得缓慢得一下下撞击着她,直把她送上云端,带着她在厚实绵软的云朵中亲密欢快得徜徉......
第二日一大清早,雨水清洗过的天空分外澄净,太阳露出头时,又变成望不到头的湛蓝,院子里的人们讶然看着凤阳王神清气爽推门而出,吩咐人去请徐默潜,说是王妃昨夜淋了雨,让他速速过来诊脉,众人更是惊讶,王妃昨夜并没有出门,又怎么会淋了雨?
徐默潜走后,凤林岐才放下心来,揉揉霜华头发说:“就是怕你心焦,才不顾天黑冒雨赶了回来,谁知道招得你鞋也不穿,赤着脚就跑了出去,还傻笑着说自己在做梦,那会儿我都后悔夜里回家了。”
霜华眉开眼笑说道:“反正也没事,这天热的踏会儿雨水怕什么?林岐,要不今日带我去河边吧,我老是觉得热......”
凤林岐皱眉道:“打住,还没立夏,怎么就热成那样了?听说你昨日闹着要吃凉茶,又发脾气又骂人的。”
霜华心里骂青竹多嘴,脸上只能笑着不说话,凤林岐又笑道:“走吧,别院靠着山,要清凉些,待拜见过母亲,禀报了林媛的事,就带你过去。”
霜华这才想起竟没问问林媛怎么样了,自从在院门口看见他回来,心就被他填得满满的,别的事一概想不起,忙站起身说道:“我也一起过去听听,过会儿还回屋里来,今日那儿都不去,林岐好好歇歇,也奇怪了,今日好象没有昨日那么热了。”
两人一路喁喁低语,昭苏国王莫屽一向尊崇汉学,心慕汉人女子,一见林媛就非常喜欢,呵护宠爱倍至,霜华听凤林岐一说,才放下心来,也细细说了雪华和容安的事,凤林岐听到霜华肚子鼓起小包,双眸煜煜生华,不顾身后跟着的人,蹲下身捧着霜华肚子说道:“乖宝宝,给爹动一下。”
霜华羞红着脸让他起来,他扭头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说道:“还不都退下?”
众人忙忙散去,凤林岐对着霜华肚子轻声哄劝,肚子里的孩子仿佛听到他的声音,在霜华肚子里施展拳脚,鼓出一个小包来,不待凤林岐触摸,又瞬间缩了回去......
72、凤阳王妃生子...
转眼到了端午节,霜华天不亮就起,换了凤林岐最喜爱的浅紫色裙衫,佩了那套白玉的首饰,凤林岐一睁眼就看见她笑盈盈站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件月白色长袍,坐起身笑道:“如今肚子越发的大了,站着累不累?站了多久了?”
霜华微微蹲身一福说道:“妾身恭贺王爷千秋。”
凤林岐扶住她笑道:“还一本正经的,这长袍给我的?我试试。”
霜华推着他:“先沐浴去,这可是新衣。”
凤林岐听话得去洗浴,回来穿上新衣,颜色倒是他喜爱的,只是针脚忽大忽小,仔细看还有些歪扭,左边腋下有些发紧,心里明白是霜华亲手做的,抬起胳膊慢慢转了一圈,美滋滋笑道:“又合身又好看,墨菊这丫头手就是巧。”
霜华笑道:“这个是我背着你费了半个月做好的,林岐想不到吧?”
凤林岐一把抱起她亲了一口:“霜儿竟有这样的手艺,真是没想到。”
说着话感觉左手臂被衣袖勒着,生怕撕破衣衫,忙小心翼翼放下霜华,二人出门去王太妃院子里一起用饭,青竹看一眼凤林岐的新衣刚要说话,凤林岐狠狠瞪她一眼,她吓得低了头,跟在王爷王妃身后边走边想,王爷不是今日生辰吗?怎么穿那样一件衣衫?他平日那么讲究,从里到外都是天一坊做的,连墨菊的手艺都不信......
进了王太妃屋子,众人都在,王太妃笑说道:“今年都记着林岐生辰呢,走吧,去堂屋开席吧,我这儿都坐不下了。”
众人过来给凤林岐磕了头,凤林岐笑道:“到堂屋还有老远,霜华只怕已经饿了,就在母亲的院子里用早饭吧,午饭和晚宴再去堂屋。”
凤林岐穿着霜华亲手做的衣衫过了生辰,凤阳王府上下谁也不敢说什么,林逸也只敢偷笑不敢说话。
端午节后,凤林岐见霜华怕热,坐着也是一头薄汗,带她去了别院,每日一早,别院后花园花亭中总想起悠扬婉转的箫声,惹得过路的人们如痴如醉,雅溆坊瑶琴听到传闻,常带着姑娘们一早过来,坐在山间凉亭中听曲,姑娘们听着听着总忍不住翩翩起舞,淮扬府里好风雅的人们跟过来看舞,凤阳王府别院后山半山腰一时蔚为景观,只是别院里的两个人并不知晓。
两月悠悠而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七月初一这日,凤阳王府里一声嘹亮的啼哭,凤阳王嫡长子凤冕降生,王太妃轻柔抱起孙子,高兴得眼泪直流,徐默潜凝神为霜华把脉,凤林岐俯□,端着红糖水,喂霜华喝下去,看她面色苍白被褥上都是血,心疼说道:“早知生孩子如此辛苦,就不让霜儿生了,我们这辈子只要这一个,再不要了。”
王太妃将孩子递给乳娘笑骂道:“又在这儿满嘴胡言,霜华知道吗?刚刚他一发脾气,谁也不敢惹他,他就闯进来站在旁边看着,这男人看女人生孩子,只怕他是开天辟地头一人,霜华喊疼的时候,他紧张得汗都下来了,你看看,这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
霜华疲惫得笑了笑,翠姨已和几个婆子将床上屋里收拾干净,霜华指了指孩子,乳娘抱过来放在她臂弯中,她笑看着儿子,手指摩挲过他有些发皱的小脸,温柔笑道:“长得象林岐,眼睛鼻子都象。”
凤林岐接过一个婆子手里的荷包鸡蛋,喂到霜华嘴里,看着儿子笑道:“分明是象霜儿,你看那嘴唇,红菱一般,还有下巴......”
王太妃笑道:“我看呀,长得比你们两个都好看,霜华吃饱了就睡会儿,我不扰你了,过会儿再过来看你和孩子。”
霜华吃了几口就觉困倦,撑着眼皮问乳娘孩子喂饱了没,乳娘点点头,霜华笑道:“我抱着他睡会儿。”
乳娘刚要摇头,就听见凤林岐说:“霜儿想怎样都行,我就在旁边守着。”
凤林岐看着霜华沉睡中的容颜,轻轻捋着她汗湿的头发,刚刚他被关在门外,听到霜华第一声喊叫时,就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来,几个产婆看他阴沉着脸,谁也不敢硬着头皮让他出去,就在他盯视下小心翼翼为王妃接生,好在一切顺利。
凤林岐看着霜华身下血水直流,心里缩成一团,母亲说他是紧张,其实他是怕,从不知道害怕的凤阳王有些怕了,他甚至懊悔不该贪欢,让霜华有了身孕,要是没有身孕,她就不用如此受苦,听见霜华声嘶力竭的叫喊,他又恨不能替霜华去生,不明白为何要让娇弱的女子生孩子,男人身强力壮的,也许更能承受这些。
直到孩子露了头,他松了口气,才感觉身上衣衫都已湿透,看着霜华又心疼又敬佩,她如此坚韧,一直在用力,大声喊着只是为了用力,而不是怕疼,孩子生出来,她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却不肯睡过去,只为了看孩子一眼。
他抚摸着霜华的脸笑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霜华臂弯中的小家伙突然动了一下,皱着小脸轻唔了一声,凤林岐这才看向儿子,他真丑啊,不过也真可爱,他想要去抱他,却生怕他一碰就碎或者一碰就哭,他刚生出来时哭得又响亮又大声,凤林岐听出他的哭声里满是不高兴和不痛快。
他的小指尖轻轻挨着儿子的脸,儿子慢慢睁开眼,乌黑的双眸茫然转动着,凤林岐心里一跳,冲出门外喊人去请徐默潜过来,徐默潜进门前,霜华已经醒了,凤林岐紧张看着她小心说道:“霜儿,儿子眼睛有些问题,可能......可能是个瞎子,不过霜儿,就算有眼疾,他也是我们的儿子,我会让他和别的孩子一样幸福。”
霜华看着他愣了愣,扭头看着儿子笑道:“慕容非离没告诉林岐吗?刚出生的孩子是看不见的,只能感觉到光线,光线在那儿,他的眼珠就转到那儿,随着他慢慢长大,他的眼睛才会越来越好。”
凤林岐不置信得摇摇头,这时徐默潜进门笑道:“王妃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就像孩子刚生下来,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眼睛也是慢慢才能看得清楚。”
凤林岐放下心来,又让徐默潜为霜华把脉,霜华笑道:“徐大夫刚刚走,只怕未到家又被林岐找了来,不用把脉了,快回家吧。”
凤林岐这才放走徐默潜,看着儿子对霜华笑道:“取名凤冕可好?”
霜华点点头冲着孩子喊了声冕儿,凤林岐的小指头滑过他的小嘴,冕儿张口含住吧嗒吧嗒用力吸吮,凤林岐也不敢用力往外抽,看着霜华求救,霜华笑道:“看来冕儿饿了。”
凤林岐小心翼翼将儿子端在手掌心,交到乳娘手里,回来紧抱住霜华百感交集半晌无语,想要说什么时霜华已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凤冕的满月酒轰动大江南北,凤阳王府接连开五日流水席,门口车水马龙,各色男女络绎不绝,好在赵进和福伯安排得井井有条,来客凤林岐一概不见,就在院子里逗着凤冕,凤冕的小脸早就褪了胎红,白嫩白嫩的,躺在摇篮里只穿了红肚兜,挥舞着藕节一般胖嘟嘟的小胳膊,带得小手镯上的铃铛哗啦啦作响,小腿也使劲向空中乱踢,霜华坐在摇篮另一边笑道:“冕儿累吗?歇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