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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积雪反射出的阳光照得麻衣子的额头发白,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的脸确实看起来如同恶魔一般。
接着,麻衣子将目光移回到那件可怕的东西上,并从怀里掏出白帛,在雪地上摊开,缓缓将人头放到白布中央。接着拉起白布的四个角,将人头包了起来。她的动作十分缓慢,侧脸上看不到半点笑容,感觉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似的。
包好之后,麻衣子双手捧起白包抱在胸前,缓缓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迈开脚步,仿佛通子不存在一样。
通子不想去牵麻衣子的手,可又不敢单独行动,就远远地跟在麻衣子的身后。她并不是不愿接近麻衣子,而是想远离那个白色的包。那天麻衣子穿着和服的瘦弱身影,感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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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子带着那个用白布包住的人头,毫不犹豫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跟在麻衣子的身后,通子心中不禁有些焦急,那种东西最好还是别带回家去。然而恐惧却让通子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知不觉间,麻衣子已经走进大门,回了家。
麻衣子像通子经常做的那样,绕上缘廊,推开玻璃门,脱下木屐,走进屋子。母亲德子曾无数次警告通子不许这么进屋,要从玄关走。但麻衣子或许不知道这一点吧。要是让母亲看到,大概又要争执一番了,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麻衣子不知道这个规矩,因为平常她根本不出门,至多只是在庭院里走走,会从缘廊过也很正常。
麻衣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笑着冲通子招了招手。人头还是被带回了家,通子觉得家似乎被玷污了,心中一阵惧怕。她战战兢兢地走上缘廊,关上玻璃门,一眼就看见那个白布包被随意放在榻榻米上,麻衣子正伸长双臂,想把书架上的大金属罐拿下来。通子绕开人头,站在麻衣子的对面。
麻衣子把金属罐放到榻榻米上,蹲下来打开盖子,罐子里空空如也,探头一看,甚至可以看到罐子内侧散发的金色光泽。麻衣子举起空罐告诉通子这只罐子是美国生产的,通子的视野被它遮住了大半,能看到盖子上印着金发女子和大型汽船。
麻衣子先在罐子底铺了一层抄有经文的宣纸,然后把白布包轻轻放了进去。通子一直担心麻衣子会当着自己的面解开外边包的白布,幸好她并没有这样做。或许是发现了通子的恐惧,麻衣子把东西放好之后便立刻盖上了盖子,如此一来,那可怕的东西就被暂时封印起来了。这一瞬间,通子感觉如释重负。
之后,麻衣子对着罐子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她的双唇不停地翕动,仿佛在念诵着什么。通子也连忙照做,但只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而已。
“没事了。我们都已经祈祷过了,估计他也能升天了。”麻衣子爽朗地说道。接着她叫通子到厨房去拿把铲子。通子连忙站起身来,照麻衣子所说的去做。
等通子拿着铲子回来时,发现麻衣子已经走上了缘廊,正准备到庭院中去。虽然拉门关着,但可以看到那只饼干罐不在麻衣子身旁,应该还在屋里的榻榻米上吧。
看到通子的麻衣子轻轻走进庭院,来到柿子树下,冲通子招了招手。如今麻衣子已不在人世,回想当时的她,感觉就像个精灵。通子觉得她像一个来自阴间的精灵,站在前方拽着自己前行。
通子走进庭院,把铲子交给麻衣子,又回到缘廊把玻璃门关上。麻衣子蹲在柿子树下,开始挖土。她的脸上挂着笑容,感觉似乎很开心。
积雪很快就被刨开了,黑色的泥土露了出来。翻出的泥土盖到积雪上,玷污了雪的洁白。积雪下的泥土似乎冻住了,感觉很硬。麻衣子每次挥动铁铲都会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有些费力。笑容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
一名瘦弱女子,又身患重病,为了挖一个能放下大金属罐的坑,麻衣子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尽管天气晴朗,麻衣子却冷得直发抖,光是在一旁看着的通子都替她感到辛苦。同时通子还在担心会不会被母亲看到,麻衣子应该也害怕吧,因此才会把拉门和玻璃门都关上。还特意选了这么一处角落,从缘廊上看,这里完全是个死角。通子也想帮忙,又怕帮倒忙,便只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地面上已挖出了一个大坑,通子心里觉得没必要挖这么深,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麻衣子似乎对坑很满意,她抬起头,让通子进屋去把那只罐子拿来。通子立刻拒绝了麻衣子,她怎么可能独自去把那东西拿来?麻衣子笑了笑,自己起身拿来了罐子。
把罐子往坑里一放,才发现看起来已经足够大的坑其实远远不够。罐子的盖子超出了地面,凸出在雪地之上。通子心想应该把坑底部分铲平,而麻衣子说出了相同的话。于是她又把罐子从坑里取出,跪坐在雪地之上再次挥起了铁铲。光在一旁看着,都能看出这活计并不轻松。麻衣子又继续挖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终于挖出能彻底掩埋罐子的坑了。
麻衣子把罐子放进坑里,先盖上黑土,压紧实之后再在表面覆上一层积雪。即使这样,仍能一眼看出这里不太对劲,与周围平整洁白的雪地界限分明。这一点让通子有些不安,但麻衣子却毫不在意。她使劲儿踩踏了一番那块土地,叮嘱通子说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通子点了点头。
那天夜里下起了雪,之后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柿子树下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雪停之后,通子战战兢兢地跑去一看,发现早已分辨不出哪里埋过东西,这才放下了心。
没过多久,春天悄然而至,积雪渐渐融化。刚开始时通子还有些担心,但看到积雪融化之后那部分泥土依旧平整,完全看不出下边埋着可怕的东西时便不再惧怕了。春去夏至,接着迎来秋日,通子渐渐淡忘了柿子树下的秘密。这就是小孩,很容易就会忘记一件事,并且再不会想起。
再次回想起那段日子时,通子总觉得人的记忆都会在六七岁时出现一个清晰的断层。六岁之前的记忆是注定会被遗忘掉的,七岁以后,大脑会储存新的记忆,并将这段记忆铭记终生。至少通子是这样的。因此,六岁时的那个可怕秘密,就被彻底埋在了通子的记忆深处,几乎彻底遗忘。
然而,年过四十的通子却再次清楚地回忆起了一切,这简直不可思议。更令人震惊的是记忆的内容,全是些可怕的东西。盛冈家中庭院的那棵柿子树下竟埋着河合民夫的头颅。
也难怪案发之后,警方带着嫌疑人搜了几次姬安岳,又在逃离现场的路上找了无数次,都没找到死者的头。因为那颗头埋在自家的庭院里!通子和麻衣子将它从世人的视野中抹除掉了。如今那颗人头还在柿子树下吧……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那是自已的幻想吗?——通子试着问自己。但仔细想想应该并非如此,那既不是梦,也不是膨胀的空想。麻衣子挥舞铁铲时的模样,她抬头看向自己,笑着对自己说话时的感觉,一切都那样得真实。那是活生生的现实,并非什么幻想。
如今麻衣子已经死了,不,不光麻衣子,还有父亲郁夫、母亲德子,整个日本,知道这一秘密的只剩自己一个了。这太可怕了!知道解开四十年前那件大案的重要钥匙在哪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通子曾犹豫过,不知是否该把这个秘密告诉吉敷。她很怕,因为照这样推测,父亲就是恩田事件的凶手了——如果仅仅这样,倒还能勉强写封信告知。但要她在信里说明盛冈家中的庭院里埋着河合民夫的人头,这种事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即使自己能写下来,也无法把信寄出去。
通子并不是顾虑告发父亲这件事,她只是不想亲手把那个决定性的证据拿出来。另外,虽然通子并不打算包庇父亲,但不知不觉间,她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名誉和加纳家的声誉。自己已做过导致加纳家没落的事了,再亲手将能证明父亲残暴罪行的证据提交给警方的话,那就太不孝了。
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吉敷曾去过那个家的事实,使通子的心中生出一份抵触情绪。吉敷曾以自己丈夫的身份去过几次那个家,当时通子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有关柿子树下那个秘密的只言片语。不过那时通子确实是忘记了,并非刻意隐瞒。不过她也没告诉吉敷藤仓良雄和母亲都死在挂着般若面具的那个房间里,有关那件事,通子是刻意隐瞒了的。
一旦说起那件埋在柿子树下的东西,就很可能以此为契机,不得不说许多事了。另外,还有一个不想说这些事的原因。虽然如今的通子早已与吉敷离婚,两人过着属于各自的生活。但由纪子的父亲毕竟是吉敷,而且自己至今仍深爱着吉敷。所以,通子不想让吉敷看不起自己。即便不说那些,自己已经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了,如今若再说出这些事,自己在吉敷心中的形象可就彻底完蛋了。
但通子又不想就这样让这件事过去。不管对不对吉敷讲明,她都想去那棵柿子树下挖掘一番。过去四十年了,还能挖出河合民夫的头颅吗?那东西还会原封不动地埋在那里吗?还是说,儿时的那段记忆根本就是场梦?无论如何通子都想去确认一下,这一想法越来越强烈,令通子心痒难忍。
那个家现在已经属于阿为了,因此,想这么做必须先征得阿为的同意。她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吗?估计得拿点儿钱给她作谢礼才行吧。即便如此,她也未必一口答应。该怎么对她说呢?突然到别人家的庭院里去乱挖一通,该找个怎样的理由呢?这一问题接连困扰了通子好几天。
阿为还住在那里吗?她今年多大了?话说回来,她是哪年出生的来着?仔细回想一下,其实通子对阿为根本一无所知,之前也没听父亲或阿为本人提起过。
麻衣子死于昭和三十六年,自己在那一年的八月迎来了九岁生日之后,阿为便频繁出入家中了。通子觉得她当时大概四十岁,如此算来,应该是大正末年出生的。
思来想去,通子还是决定先给阿为写封信,就寄到盛冈老家。通子在信里说自己有事想找阿为打听一下,希望能和她当面聊聊。至于具体什么事,她并没有写明。
通子不想直接找上门,担心遭到拒绝。她想先得到对方的同意,确认之后再趁周末去盛冈一趟。
信寄出了三个星期,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于是通子试着打了通电话,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听筒里传出陌生女子的声音。
“请问是加纳为女士府上吗?”
听完通子的提问,对方回答道:“不是的。”
“那……是青木女士吗?”
青木是阿为的娘家姓,现在那里或许住着阿为的娘家亲戚。
“不,也不是……”
对方依旧否定。通子又说了一遍老宅的地址,问对方是不是那里。这次对方回答说没错。
“我是前几天给您那边写过信的加纳通子,请问您是否知道之前住在您那里的青木为女士如今怎样了?我是她的老朋友。”通子说道。
对方似乎想起来了,看来信确实送到了。只听对方冷冷地说:“阿为女士已经过世了。”
“啊?”虽然之前也曾设想过这样的结果,但真正听到还是让通子吃了一惊,“如此说来,您是从青木女士那里买下这座宅子的?”
“对,没错。”对方的语调听起来颇为冷淡,但声音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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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这样有些冒昧,但还是想问问,您是青木女士的亲戚吗?”通子问道。
“是的……”对方应了一声,之后似乎就不愿多说什么了。对方确实不需要多说什么,一直没挂电话也只是出于收到通子的信而没有回信的愧疚罢了。
“再冒昧请问一下。”通子说道,“是否可以找您当面聊聊呢?我有些事想请教您。”
“啊?您不是住在京都那边吗?”对方说。
“是的。如果可以,我想去盛冈登门拜访,您休息日方便吗?因为平时我还要上班。”
“可您到底是……”听筒中传出对方心存戒备的说话声,但听不出北方口音。
“我姓加纳,以前住在那座宅子里。”
“哦。”
对方似乎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盛冈的人,应该都听说过加纳家的事。
“我父亲是昭和五十七年去世的,当时我继承了一半家产,却把盛冈的宅子给了阿为女士。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此事?”
“啊,没有……”
“那个,方便告知您贵姓吗?”
“这个……”对方犹犹豫豫、含糊其辞,戒心之强可见一斑。“您到底是……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拿主意的……”对方接着说道。
“我想问的事最好面谈。因为有些问题比较微妙。”通子说道。
“但眼下我们家情况很特殊,我丈夫要工作,而我怀着孕。”
“啊,那可真要恭喜您了。”
“谢谢。您看,我们家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不太方便接待外人。而且,您想问的事似乎和我们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对方明显想逃避,这也是之前通子四处给人打电话询问往事时经常碰到的情况。其中一部分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另一部分表面上愿意合作,实际大多是冲着通子的身体来的,这些图谋不轨的人一心想着贪图好处,没什么便宜可占便立马退避三舍,全是些可悲的小市民。
听到对方委婉的拒绝之词通子心中有些着慌,但如今她在处理这类事时已有了相当的经验,甚至可以说到了老到的地步。从声音听来,对方应该很年轻,突然收到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心中应该极度不安。通子觉得应该利用一下这一点,这种人无法光用诚意打动。要想办法让她觉得不合作就会对她不利,否则就彻底没戏了,不过这一点很难办到。如果话说得太绝,吓到对方的话,可就适得其反了。
“不,那件事和您家有着很大的关系。”通子慎重地开口道,“那件事非常重要。请问您听说过‘恩田事件’这个案子吗?”
“嗯,听说过。”
“电话里没办法把一切都讲清,简单说来,我想说的那件事与这件案子有关。”
“可那件案子的凶手不是已被警方抓获、判处死刑了吗……”
“不不,眼下还没有执行死刑。”
否定的同时,通子自己也吃了一惊。那件案子那么有名,可世人对它的认知居然只有这种程度,甚至以为恩田幸吉已经被杀掉了,整件案子都已成为历史了。
“虽然最高法院已经判处罪犯死刑,但眼下还没有执行。被告似乎正在申请重审。”
“申请重审?”对方反问道,似乎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请求法院重新开庭审理。因为法院的原判有误。如今法院正在裁定这件案子是否有必要重新审理。”通子解释道。之前她曾研究过相关知识,因此能清楚地向对方说明。
“也就是说,眼下那件案子还没有解决?”对方问道。
通子不知该如何回答。表面上来看,那件案子算是已经解决了。法院、警方,还有检察方,毫无疑问都是如此认定的,因此该说已经解决才对。然而,对于那些坚信恩田幸吉并非真凶的人而言,那件案子确实还没有解决。
“还没有。”通子说道,“因为目前警方还有权进行调查。”
其实这句话已经很接近谎言了,已定案的案子,通常情况下是不可以这样做的。但对目前的通子而言,这样说是一种策略。果不其然,对方立刻表现出几分狼狈。
“啊……警察为什么要上我家来调查……”
入户调查是要有搜查令的,而对已定案的案件来说,是断然无法拿到搜查令的。但此刻与通子通电话的人应该并不知道这些规定,刚才对方甚至连重审申请这样的字眼都没听懂。
“因为真凶曾在您家里住过,而且并不是现在被逮捕的那个人。”为了让对方相信事情的严重性,通子故意一口咬定。
“你是说另有其人?也就是说,审判结果有误?警方和法院都冤枉好人了?”对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惊讶,世人大概都认定警方和法院是绝不会犯错的。
“对,他们的确冤枉好人了。”
“那凶手到底是谁昵?”对方的语气中明显已有不快。
“这个,我还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您。”
“加纳女士您真的知道真凶的名字吗?”
“是的,我知道。”通子立刻回答道,但她此时还并不打算告诉这个陌生的盛冈人。
“您确定?”
“我确定。因为我曾亲眼在姬安岳案发现场看到过凶手。”
听通子如此一说,对方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那……我家里到底有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真凶曾在你家住过,或许就留有证据。换句话说,你家有东西足以证明恩田幸吉并非真凶。”一边说,通子一边思忖:如果真在庭院里找到了河合民夫的人头,是否能直接证明恩田幸吉并非凶手呢?
“警方很可能会派人过去调查,但如果您能同意让我先去调查一下的话,我可以设法阻止警方。”通子使出了撒手锏。
“啊……”对方明显吃了一惊,半响无语,似乎正有脑中衡量通子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也难怪,通子又不是警视总监,却把话说得丝毫不留余地。
“或许您有些不相信,如果您实在信不过,可以打去警视厅搜查一课问问,我告诉您电话号码。那里有位姓吉敷的刑警,目前正负责这件案子。而如果您同意我登门拜访,我可以阻止他到您那里去。”
“如果我拒绝呢?”
“您要是拒绝我的话,就等着吉敷刑警他们带着搜查令去找您吧。如此一来,势必会惹来更多麻烦,毕竟周围的邻居都看着呢。”
通子故意说“吉敷刑警他们”,意思是去的警察不止一个。
“但要调查这个家也挺不容易的,得花上很长时间才行。”
“啊,不,其实花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只要调查庭院就行了,不用进您家。”
“这样啊……”
对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意外,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通子便明白有希望。对方原本以为通子所谓的调查会大动干戈,不光衣柜,估计连天花板和地板都会被翻过来。
“真的很快就会结束?”
“很快,顶多半个小时。”
“此话当真?不会整个家都——”
“绝对不会,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想调查的地方只有一处。”
“哦……”说完,对方陷入了沉思。
“能和您见上一面吗?下周星期日,我去拜访您吧。”
通子看出此时正是进攻的好时机,于是乘胜追击。
“这事光凭我一个人无法做主。要是轻易答应了您,我丈夫会骂我的。”
“能先和您当面谈谈吗?之后您再做决定也行。”
“可是……”
“我绝没有什么恶意,我会带着六岁的孩子一同前往。我名叫加纳通子,您可以找邻里乡亲们打听一下,我以前就住在那里。”
其实通子并不想说这些,不难想象,在发生过麻衣子和德子同一天惨死,之后父亲郁夫又抑郁酗酒的事之后,邻里之间会说出怎样的闲话。对方若去详细询问,这一件件都将败露,或许会适得其反。但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来路不明的奇怪女人,通子只能这么做。
“先让我和丈夫商量一下,之后再答复您,您看这样行吗?”
“好吧,那我明后天再给您电话。”
通子说完之后,对方并没有接话。过了一阵,才突然说道:“那个,您能把刚才提到的警视厅搜查一课的那位刑警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告诉我吗?我这么说,倒也不是在怀疑您……”
“嗯,当然可以。”
“我倒未必一定会打电话过去……”
关于这一点,通子并不担心,普通市民很少有给警视厅打电话的勇气,还是专管杀人事件的搜查一课。想想自己刚认识吉敷的时候,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愿打电话过去。
“嗯,我会和我丈夫商量一下的。”
通子道过谢,便挂断了电话。在心里祈祷对方的丈夫不要反对,同时希望吉敷不要说出与自己所说相矛盾的话来。
三天后,通子再次拿起了电话听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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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前些日子给您打过电话的加纳。”
听通子自我介绍过之后,对方“哦”了一声。虽然态度并不算热情,但能感觉得到,对方似乎一直在等这通电话。通子不知道对方的丈夫是否知道案子一旦定案,刑警就不能再重新调查的法律规定,但能明显听出其语气颇为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