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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纳同学,怎么样啊?你倒是快点给人家答复啊?”
次郎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是如此地冷酷,仿佛是在告诉通子,这是不能拒绝的命题,赤裸裸地向通子宣告着命运。通子受挫不浅,疲惫不堪,恍惚中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是个受了诅咒的人。之前经历的一切仿佛走马灯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念小学时,由于自己的傲慢,导致好朋友中毒身亡;后来麻衣子上吊,母亲去世;父亲又变成那副样子,整个家被推到没落的边缘;周围的众人一直窃窃私语,说自己家是个上吊鬼的家,父亲也成为亲戚们嗤笑的对象。家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或许根本原因就在自己。既然自己是个如此糟糕的人,那么会遇上这种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通子把包扔在地上,伸手擦了擦沾满泪水的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行吗?”
矶田的声音响起。通子一边哭,一边再次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也就是说,你愿意和我交往啰?”
对方还在纠缠不休地追问。通子胸中憋闷,不是已经点头答应了吗?还要确认多少遍?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真是好开心!这个给你,是我为你写的。”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欣喜异常。自己都哭了,为何对方还能这么开心?以为我是喜极而泣吗?面对矶田的迟钝,产生不信任的同时,通子心底还出现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之后再看吧。我还会再联系你的。”
笔记本的尖角触到了通子的手,但通子根本不想接。最终笔记本落到了地上。
哭了好一阵,通子才抬起头来,周围早已不见半个人影。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本灰色的小本子,封面已被自己的泪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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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本里写了不少诗和小文章,内容并非全和通子有关,家、人生,甚至课上的青蛙解剖,方方面面,不一而足。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散文较多,可能他对写这种主题的东西颇有自信,才想让通子也看看的吧。
通子不喜欢散文,觉得这类东西和诗没有半点关联。不过是换行换得多些,纯粹是词不达意的小感想,实在难从中找到诗的意境。
例如下面这句,是通子至今记忆犹新的残片。
人说爱是拯救心灵的东西,当真如此吗?可有时它也会让人受伤。不过我仍相信爱能拯救人。同时希望如此。不,肯定如此。
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强行塞给人接受的爱的声明,不知到底哪里能算得上诗。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文体来写文章?这样的内容只会让人十分抵触。如果爱是拯救人心之物,那我现在心中的感受又算什么呢?整天只是因爱受伤,哪有半点救赎可言?这种话该通子说吧。
还有有关青蛙解剖的文章,那是一门学科的作业。老师让学生到附近的田里去抓一只尽可能大的青蛙回来,用乙醚将它催眠,然后四五个人一组对青蛙进行解剖。通子很讨厌这项实验,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在这一点上,通子倒和矶田有些共鸣。
之后通子经常收到写有诗和散文的笔记本。有时矶田甚至会直接拿着笔记本到通子的教室,亲手交给她,有时让朋友帮忙转交。
矶田这个人似乎没别的事,整天写,笔记本被频繁地送来,班上的同学为此议论纷纷。不过因为通子成绩优异、性格孤僻,大伙儿都不敢当面讨论。但此事还是给通子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因为她根本不喜欢矶田。
还有,送笔记本时你好歹找个纸袋装起来啊?每次都用报纸包,实在让人无语。像个便当似的,这种乡下人的行为简直让通子抓狂。矶田念小学时曾在东京住过一阵子,因此说话时带一点东京口音,可如今他给人的感觉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乡巴佬了。如果当面指出,让对方注意,似乎又显得过于亲近。为避免传言,通子干脆把矶田送来的笔记本当成学生会的杂事簿。通子本来就是副班长,经常和其他班长传递杂事簿。
后来矶田提出让通子也在笔记本上写点什么的要求,迫于无奈,通子只得在本子的最后一页写些读后感或自己的近况之类的东西。等到矶田下次送笔记本的时候再把之前的还给他。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奇怪的交往关系。直到一个初夏的周六,所有课全部上完、家庭教室也结束后,正准备回家的通子看到了矶田的身影。通子不知道矶田是否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班上同学的关注,他那天的行为完全不顾他人的目光。虽然这种大大方方的态度没什么不好,但通子总觉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向旁人表示他是通子的男朋友。
矶田告诉通子,藤仓次郎有些东西想让通子看一下,希望能在第二天三个人见一面。最后还说他会在盛冈车站等她,让通子上午十一点过去。通子问为什么要去车站,矶田只说那东西要坐一站电车才能看到。至于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矶田却不肯说,只说明天见面后就知道了。通子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她觉得那东西或许与良雄有关,但又无法拒绝。矶田发现了通子的犹豫,连忙说那东西很漂亮,让她不必害怕。无奈的通子只得答应,回家对父亲撒了个谎,说要和朋友一起学习,第二天清早便离开了家。
初夏清晨的阳光洒在通往盛冈车站的路上,感觉倒也不赖。看到只有矶田一人在车站等时,通子稍稍感到意外,有几分上当受骗的感觉。随即又长舒一口气,心里各种滋味混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矶田穿着一件白色的薄毛衣.似乎是想尽可能地展现出他的帅气。可是并不十分适合他,因此也没显得有多帅气。矶田早已买好了两人的车票,在车站等着。通子在他的催促下上了月台,没过多久便坐上了车。矶田似乎早就算好了时间,安排好了行程,感觉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走,对通子来说有些匆忙。
上车之后,矶田说因为只坐一站,就不用找座位了,说完便在靠近车门的地方站住,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讲学校里的事,自己的事,问通子作为副班长出席班长会时的感觉。看到通子并不热情,矶田又说起他念小学时担任班长时的事,但升入初中后觉得总管这种事有些傻,就把职务全都辞掉了。通子心里暗自猜测他真有这么大本事吗?旁边的矶田继续一刻不停地说,好像是有备而来的一样。
两人下车后在站前的小饭馆里吃了馄饨——那地方也只有这一种东西可吃。通子一如往常地挑出馄饨里的肉馅,却遭到了矶田的耻笑。不知为何,通子从小就不爱吃肉,尤其是鸡肉,一点都不沾。
饭钱矶田付了。隔桌对坐的老太婆偷眼望了他们好几次,看那样子,似乎是在猜测这两个初中生的关系。那样的目光使通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吃完饭走出店门,跟着矶田的指引一路走去,脚下的道路渐渐变成山路。通子出了一身汗,忍不住掏出手帕来擦了擦。矶田说要
去的地方名叫姬安岳,以前曾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一户姓河合的伐木工一家三口全部惨遭杀害。矶田问通子是否知道这件事,通子回答说有所耳闻,不过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件事发生在这里,而且这是自己头一次来。矶田似乎故意想让通子害怕,转而用一种奇怪的腔调继续讲述,说奇怪的是警方一直没找到遇害者之一、河合民夫的头颅,没准他的脑袋已化为没有躯体的亡灵,至今仍在姬安岳的山里四处飘荡,每到夜里就会出来寻找自己的尸身。
道路转到山的背阴面,周围的光线也随之变暗。尽管通子心中确实有些害怕,但矶田的意图实在太明显,反倒给通子壮了胆,同时感觉有些扫兴。其实,这件事之前通子也听别人说过。自打那件无头凶案发生后,姬安岳这里就流传出多种怪谈。矶田这种故意吓人的做法让通子心里很是不快,不管心里再怎么害怕,她都不会去抱矶田的。他这种做法,纯粹是白费心机。
“藤仓君呢?”通子换了个话题,问矶田。
“应该就在前边等着昵。”
矶田的回答很暖昧。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傻笑的表情,措辞也有些含糊不清,不禁让通子心生疑惑。次郎真的就在前边吗?他究竟想干吗?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通子问。
“看,就在那里。”
矶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跨出山道,踏上一条游人踩踏出来的小土路。通子心生警戒,深山中的小路很可能会有野兽出没。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前方会有什么危险。可是眼见矶田健步踏上小路,自己又不能不跟上,不得已,通子也跟着走上了小路。
“看。”矶田手指前方说道。
通子留意着脚下的灌木和荆棘,追上一看。这里已接近山顶,蜿蜒的北上川正从眼前缓缓流过。
河面反射着午后强烈的阳光,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让人无法直视。不远处,冒着浓浓黑烟的载货火车缓缓驶过。整趟车从头到尾都被浓烟熏成了黑色,看上去就如同蚂蚁的队伍一般。
通子心里有些犹豫,是否该对矶田说出真实的感想呢?自己并不觉得有多开心,要是胡乱编些讨喜的话,难免会让矶田更加得意忘形?
“漂亮吧?我最喜欢这里的风景了,所以才想让你也看看。前天我还专门跑到这里来看过。你看,那边的山也是……”
嘴里发着诗人般的感慨,矶田伸出右手朝远方一指,通子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手转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通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惊声尖叫了起来。其实通子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有股力量直冲背心,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只有一片湛蓝的天空,周围是树枝和灌木丛。
通子感到背后有些潮湿,植物的气味扑鼻而来,过了几秒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被矶田推倒在了长满杂草的山坡上。矶田的身子就压在自己胸口,脸贴着自己的脸。还不等通子作出反应,两人的额头已撞在一起,嘴唇亲吻到了一块儿。
嘴唇相贴的瞬间,心中的嫌恶感也同时爆炸,直扑通子心窝,使她不由得伸直了双臂。手心传来簿毛衣粗糙的触感。
尽管嘴唇立刻分开,身体却无法轻易摆脱。矶田拼命想把通子抱在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臂。通子高声惨叫,用脚使劲踹,想把矶田蹬到一旁。接连被踹了几脚之后,矶田似乎终于拗不过通子的抵抗,双手渐松,放开了通子的身体。
通子感觉矶田的手在放开的瞬间,指甲在自己的手臂上挠了一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没想到他又迅速抓住通子裸露在外的大腿,抚摩了起来。厌恶感令通子发出更加强烈的悲鸣,伸出腿猛踹一脚,之后尽可能地将两腿夹紧。矶田的身体刚一离开,通子便赶忙坐起身来,拽着裙子遮住双腿。矶田一屁股跌坐到了身后的杂草丛里。
通子赶忙站起身来,心中的怒火令她的整个身子都不停发抖。矶田说谎欺骗了自己,次郎根本没来这里。矶田知道提出次郎的名字自己便会乖乖听命,才故意说次郎要见自己。还有,刚才矶田夺去了自己的初吻。有生以来的头一个吻,竟被这样一个男孩夺走了。心中的懊恼与愤怒令通子全身不住地颤抖。
“啊,对不起,对不起。”
矶田从杂草丛里站起身来,一边拍打着屁股上的泥土,一边用仿佛在学校走廊上闲晃时与同学打招呼般的轻快语调说道。
“藤仓君呢?”通子质问道,“你撒谎骗我的吧!”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单独和你见一面,还想让你也看看这里的景色。”
“你根本不是为了让我看风景,而是想对我做些下流举动才把我叫来的吧?”
“不是啦!”
“那你干吗把我约到这种地方来?藤仓君为什么不在?我要回去了!”
“约你来这里是因为风景不错,你等我把话说完嘛!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只是刚才看你的脸实在太美,所以就……”
通子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径自沿着细窄的山路向山下走去。矶田紧跟在她身后,这样那样地找尽借口解释。听着矶田自作聪明的自说自话,通子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自己怎么会和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男生在一起?怎么会和这么无聊的人扯上关系?而且,这辈子最宝贵的初吻,竟然就这么被这个龌龊的男人夺走了!懊丧加上窝火,通子边走边哭了起来。
初中时的通子时常遐想自己的初吻对象。他应该身材高挑、英姿飒爽、头脑灵活,年龄要比自己稍微大一些,能让人信赖,让自己为他痴迷,一心只盼着能和他结婚——然而,矶田的形象与通子的想象相差太远。虽然从身高上看,矶田也不算矮,但要不是有藤仓次郎的存在,这样的人休想与自己交往。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和自己接吻,竟然利用了朋友的名头。
“对不起,不过这事也怪你,我根本无法确定你喜不喜欢我,你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同意交往的时候也显得有些不大情愿。如果能和你接吻的话,我心里也会感觉踏实一些,所以……”
矶田一直不停地说着。这难道是男子汉该有的行为吗?既然这么想,那就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啊!何必去借助他人的力量?这么做,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这么糟糕的男人简直前所未闻,而自己之前竟然还和这种人交换过笔记!班上同学也都认定了两人的关系,自己居然要伪装真心,和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交往。这让通子感到沮丧和愤怒。
矶田依旧在身后叽叽歪歪地讲个不停,通子的忍耐已到达极限,她猛地转过身去冲着他大声吼道:“我讨厌你!咱们到此结束吧,这样子你已经心满意足了吧!麻烦你,不要再送笔记本给我了!”
走上稍宽一些的山路后通子头也不回地一路跑下了山。还能听见矶田在背后一边大声叫喊着不知其意的话,一边紧紧追赶。
“喂,加纳!你别后悔哦。我会把你说的话全部告诉藤仓的!你难道不怕吗?”
通子立刻寒毛倒竖,他这话什么意思?他究竟听次郎说过些什么?
四周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怒火的通子冲着远处的大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整整十秒,一直叫到直不起身来。
再转身一看,只见矶田已被吓得呆站在了原地。
15
那件事之后,通子与矶田之间的关系确实断绝了。不知矶田是怎么想的,但自打那次以后,他就没再送写有诗的笔记本来了。紧接着便是暑假。
虽说整个暑假都没被矶田骚扰让人安心,但对通子而言,却也是个孤独而忧郁的夏天。和初一的暑假相比,这个假期是如此地凄凉。通子终日闭门不出,写日记、做作业,再不然,就预习下个学期的内容。对通子而言,拼命学习也是坚强活下去的关键一环。
耳边萦绕着嘈杂的蝉鸣,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呆坐家中,通子感觉自己正在安静中发狂,耳边不时袭来阵阵幻听。母亲、麻衣子的说话声,汽车的马达声,还有蚊虫的嗡嗡声……透过走廊的小窗向外瞥,只见刺眼的阳光中,矶田和藤仓次郎正伫立在电线杆的阴影下。然而,通子却不敢保证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尽管心里很想尽快从这种病态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但对通子而言,这是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现实。发狂也好,心脏停止跳动也罢,除了默默忍受之外,再无他路可选。
那年的事,通子至今仍记忆犹新。
起先是一份暑假期间的美术作业。老师的要求是用牙刷蘸上液体颜料,拿到金属网上前后摩擦,这样颜料便会呈雾状散落。如果事先在金属网下垫好画纸,纸上就会留下点状花纹。若再在画纸上放上树叶或荷兰芹的叶子,着色之后,树叶和荷兰芹的剪影便会保留在纸上,样子非常漂亮。
然而通子在完成这份作业时并未理解要求的真正含义,第二学期开学交作业时才明白。虽然老师特意附了一段说明,详细解释了完成作业的方法,说明文中还有插图配合。但或许因为老师也是外行的缘故,那幅插图看上去就像是让学生直接用牙刷在树叶上刷一样,而这样也能使树叶的形状保留在画纸上。因此,通子就想当然地认为这份作业就是如此,尽管实际尝试之后发现纸上留下的图形并不漂亮,通子也没在意。
转眼暑假结束,学生返校、照例交暑假作业。和往年一样,通子的各科作业都优于其他同学,可唯独美术作业,带给通子沉重的打击。整个班上,只有通子和另一名同学两人直接用沾有颜料的牙刷在画纸上涂。而这另一名同学,是班上倒数一二名的差生。
这强烈的冲击令通子眼前发黑。自己可是稳居班级榜首的学生,竟然犯下与劣等生一样的错误。对自尊心很强的通子而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为什么其他同学只是看上一遍那篇难懂的说明文,就能准确地搞清楚老师的要求?找人一问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其他同学也没弄明白老师的意思,但他们互相打电话商讨了一番,发现某位学生的母亲刚好懂得这种技巧,后来这位家长就把方法教给了大家。
优秀作业被贴到了教室后面的墙上,其中自然没有通子的。通子把自己的作业拿回家扯得粉碎,扔进了纸篓。懊恼之情让她彻夜难眠。心中的气愤让她将此事迁怒于母亲,如果她还在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人死不能复生,但如果父亲能稍微正常点儿,事情也不会如此。父亲那副样子,根本不可能为自己的暑假作业出谋划策,小孩没有母亲在身边陪伴成长还真是不行。要是母亲在身边,即便不知道正确答案,至少能帮忙出出主意,劝自己去问问朋友。麻衣子能在身边就更好了,她肯定知道那种方法,并把它教给自己。
通子的初中时代几乎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相反,绝大部分都与次郎和他所带来的恐惧有关。除此之外,初二暑假的这份美术作业,也成为一件令通子久久无法释怀的屈辱之事。
初二第二学期,班上进行了新一轮的班长选举。让人吃惊的是,通子在选举中获得了绝对的人气。这样一来,继第一学期担任副班长之后,通子有望在第二学期成为正班长。然而,得知结果的班主任着了慌,原来他之前没把话说清楚,导致同学们误把选班委当成了人气投票。
班主任说明的欠缺之处在于,第一学期担任过班委的学生,第二学期就不能继续担任了。通子第一学期是副班长,因此这学期就没有担任班长或副班长的资格了。不过看到一边倒的结果,老师不禁有些犹豫,是否该破一次例呢?况且问题本身出在他说明不当,更何况整个班确实就属通子最出类拔萃,男生姑且不论,女生中也没人比她优秀。鉴于此,班主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尽管不能让通子担任正班长,但可以让她连续两个学期担任副班长,其他学生都没有提反对意见。应该说,乡下学校的初中生,一向都不会反驳老师的提议。就这样,通子连续两个学期担任副班长的事定了下来。
到了秋天,班长会的事务逐渐变多。学生会活动、校规修订、穿制服的规定、各种活动计划,以及各个班级反馈来的意见报告……为了便于商讨,各班级的班长、副班长总是在课后齐聚一堂。通子是副班长,必然要参加这类讨论会,碰上召开班长会的日子,总要在学校里逗留到很晚。刚开始还会有指导老师来,后来看到工作步入正轨,就只有学生参加了。
十月底的某天,由于学生干部会结束后还要处理一些遗留事务,通子多在学校待了一阵。担任正班长的男生先走了,太阳也已经下山。由于老师早已不参加会议,教学楼里也看不到老师的身影。回教室的路上一片漆黑,只能听见从操场角落传来的阵阵虫鸣。
通子走进没有开灯的教室,准备依靠走廊上的灯光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家。之前教室里似乎开过分组讨论会,书桌分聚在几处,像分散在大海上的小岛。通子没能立刻找到自己的书桌,在教室里来回转悠了好久才找到。通子赶忙从书桌里翻出课本和笔记塞进书包,这时走廊上传来男生嬉戏打闹的声音,通子莫名感到一阵恐惧。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嬉笑声已传进教室,紧接着是“咚”的一声,不知是谁撞到了墙壁上。万籁俱寂的教室里,那声音大得足以吓人一跳。
教室门口有两个男生的身影,他们扭打在一起,像在进行相扑比赛,嘴里还不停嚷着“住手、住手”。通子觉得其中一个声音似乎曾经听到过,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矶田辉雄。
“啊?”
另一名男生的声音响起。通子从未听到过这个声音,不知是谁。发现教室里有人的两人停止扭打,站在门边向通子这边望来。通子这才发现另一个人原来是藤仓次郎。她大吃一惊,没想到沉默寡言的次郎也会这样瞎闹。他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孤僻安静、一脸阴沉。
“这不是加纳吗?”
矶田大声说道,说完走进教室,向通子而来。昏暗的光线中,依稀可见矶田撇着嘴、脸上带着平日的那种笑容。次郎紧随其后,也走进了教室。通子心中本能地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矶田的态度隐隐透出一丝傲慢,仿佛是在告诉藤仓,眼前的这个女生与自己的关系远胜过他,并且自己这就证明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