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快来给我梳头!”休淮扬扬眉,虽然声音不小,却丝毫没有架子。甚至于,还带着笑意。
“是!”盈月轻轻垂腰,走过去扶过休淮。她自己小跟公主一起长大,虽然公主年长两岁,但更稳重的那个却是她。公主虽然一直是孩子脾气,却是善良美好的可人儿。偶而会发火,却从不为难下人。待她,更是一如亲姐妹般的好。
她手指轻挽,乱乱的发丝在她几下的轻缕之下便乖巧垂顺起来。她抚着这黑亮的发丝,一边拿篦子轻轻的梳着,一边看着休淮映在镜中的眉眼。
纤细的眉若远山,温婉而柔长。略有些圆的眼睛,可爱一如院中那只猫咪般,有着漆黑的眼眸。秀挺鼻,小小的鼻尖,还有,那粉红色的唇。她细细的打量着,公主真是长大了,出落得美人似的。十年过得真是快呢。今年也许跟往年一样吧,只有她还记得公主的芳辰。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娶了她,自己势必是要跟着去的。伺候她一辈子,陪伴她一辈子。
她胡思乱想着,忽然休淮不老实起来。她不安的扭着身子,不肯在凳上坐的安份:“月儿!”看她梳了这许多,不耐起来:“随便绾一下就好,然后给我找件小衫!”
“做什么?”盈月恍然回过神来:“做什么穿短衣?”
休淮狡黠的笑,她转过脸来,浑然不顾长发还在别人手里拉着。她勾着手指,示意盈月低下腰来,然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咱们去号山!”
口中的热气吁得盈月耳痒痒的,但这几个字还是惊得她没压住自己的声音,她纤细的身躯轻轻的一颤,皱着眉:“你,你别闹了!”
第70章 春播,女桢之上的统领之妖(2)公主的首次出宫
休淮不安份的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拧得像是一条小蛇。刚梳了一半的长发又因她的乱动而变得散乱起来。她揽着盈月的腰身:“去嘛,整日呆在这内庭之中,真的快要疯掉了呢!”
“号山是大王禁忌之所,他跟大法师在演习法术呢!”盈月重新扳过她的头,开始细细的整理着她的长发:“况且,我们根本没办法走出这庭院!外面那么多侍从宫女,多少双眼睛盯着!”
“今天有采买的宫人出宫啊!”休淮低低的说:“我可不是从今天才开始打算出宫的。我知道一会有采买的车子要出宫去,东面的月华门是大开的,咱们一会从西苑的穿云阁那出去,那里这会是交班时,看守是最放松的。然后跟着采买的车子扮成宫女的样子。外庭的侍会没见过你我,不会被发现的!”
她转动着手腕上的琉金的细镯:“我活了十七年,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一次也没见过呢!”
她的眼渴望的从镜中盯着盈月:“不去号山也好,就算在城里逛逛也好啊!”
“逛逛?”盈月轻轻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到了晚上,城里哪还有人。虽然她有时会跟着采买的人出去,但外面的世界,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好奇的。人们战战惊惊的过日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妖怪给盯上。
听说金隐国在最强盛的时候,有二百多座城池,绵延十万于里的疆土。如今,只剩都城太牢尚存,而太牢四方数十里的地方,杂草丛生,荒坟野冢遍布。
常有山精野怪在此游荡,弄的人们天色稍晚都不敢出城。号山在太牢城以东八十余里之地,以一条号河相隔。听说号山上有很多珍奇异兽,但盈月也从未见过。
她虽然时有出宫,但从未出过太牢城,此时城内经济也是萧条,太牢城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赤金宫居于城池的正中心。四面宫门通往四城主道,西城全被撤居还田,因为人们不敢在城外开荒,只好在城内种地以维持生计。
东城为手工业作坊,南城是商业区,如今也没什么外来的商品可选,所以,不是交易日时便格外的清冷。北城是主要的居民区,大部份居民在此安家。
“盈月?”休淮看她一副怔怔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的眼前晃着:“怎么样?要不要帮我出去?”
“真这么想去?”盈月将她乌黑的长发尽数挽起,以一根镶珠金簪簪住,抚着她光洁的额头,轻轻的问着。
“有时真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乐趣!”休淮轻叹:“总是想,已经知道明天的日子实在是索然无味!父王自小要我修习法术,却不肯让我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休淮轻动手指,指尖跃起一小簇火苗,她盯着那小小的火那她手间跳动:“既然不肯让我帮他,为什么还要修习这些?”
“大王是希望你能再成长些!”盈月握住她的手指,弄熄了那小小的火苗:“难道你不能体会他的心吗?”
“但我已经十七岁了啊!”休淮站了起来,推开了窗子,看着外面已经看了十七年的景色:“却从未踏出过这座赤金宫,外面究竟有什么样的妖怪我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外面的大街是什么样子的。”她跪在软椅之上,双臂搭着窗柃,下巴抵着自己的手臂:“所有有关金隐国的事,我都是从母后那里听来的,全都是听来的而已!”
她削瘦的背影让盈月隐隐有几分心疼,忍不住走过去拉过她的手。像个姐姐般的掠去她眼角的湿润:“走吧,这会他们该换班呢!”
休淮震了一下,心扑通通的乱跳着:“你答应了?”她又笑又要哭的样子让盈月心里酸酸的,关了十七年了,也实在是关够了。换作是她,也受不了了吧。
休淮换上宫女的宫装,腰间贴身藏了一把匕首,上面有着大法师亲手写下的符咒。她跟着盈月,取道穿云阁,此时正是两班交接之时,有很短时间的空档。两人借机越过,直直的向着月华门而去。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宫内采买,各宫各所的宫女聚此一起出城。盈月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时常会出城采买,各宫的宫女在此登记备录,走的远的,还可调用车驾出宫。
现在时局不好,常有失踪,所以,人们不是迫于需要,根本不愿出宫。所以,并无人特别留心是否有人混于其中。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还想往宫外逃。尽管没什么人特别留心她,休淮的心狂跳着,第一次这样紧张激动,除了担心被发现,更多的,是对外面的渴望。这个她生长的城市,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来面对她的故乡!
“大人,我们去东大门给公主买偶人。公主闹了好几天了!”盈月淡淡的笑着,不疾不徐的向守门的侍卫总领说着:“所以,请大人调配车驾给我们姐妹两个!”
“月姐姐太客气了!”守卫瞄了一眼低垂着头的休淮:“给公主买东西哪还能误了?放心吧,准调一辆最好的车给你!”他看看天色:“只是要早些回来,晚了城门可不等人!”
“那是!”盈月一拉休淮,向守卫躬一下身。急急的出了月华门,向车配处而去。
待走出去老远,休淮才敢回头张望,她捂着心口:“好险!”
“哪有什么好险?”盈月一拉她的手腕:“现在整个金隐国的人都恨不得躲进宫里来,只有你想往外跑!现在是查回城的查的极严,而出城的…”她叹息着摇摇头,看着休淮:“祖奶奶,你一会还别玩疯了忘记了回城的时间才好!”
“放心!”休淮心不在焉的答着,眼睛却四处打量着。虽然出了月华门,但还不算真正出了赤金宫。但正如盈月所说,两个出城的宫女根本不会让侍卫们注意,他们更关心的,是有没有企图混进宫的人,或者妖怪!
“有了车,可以一直送我们到东大门那边,那间偶人店是最接近东大门的店了。但是车不会出城的,你要是想去号山的话,估计我们步行了!”盈月看着她纤细的腰身:“八十里路,走到了,天全黑了。就算你有法术,我看也太危险了!”
“到了东大门,我们再雇个肯出城的车怎么样?”休淮光是走到要上车的地方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走八十里,不是天黑,是肯定走不到的。
“怎么可能,根本不会有肯出城的车子!”盈月轻笑着。
“啊,那只好今天先在城里逛逛了。”休淮叹着:“改天再去号山好了!”
“改天?”盈月向天叹气,大小姐,还想跑出来几次啊?真是要让内庭的宫女发现了,恐怕自己才是要倒霉的呢!
休淮跟盈月坐在小小的马车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小蓬,里面连条凳都是没有的。隔着小窗向外看去,虽然马儿一跑,颠簸的人都要散了。但是休淮还是兴致勃勃的观看着外面的景色。
东大街上,两旁皆是手工作坊,编织的,炼铜的,凿石的,刻金的,品类繁多。各式的店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招牌摆设,伙计在店门口招揽着客人。
今天是交易日,人显得格外多起来,也热闹起来。马车在路上跑不开,只得慢慢的前行。这正合休淮的心意,她趴在窗口,看着这些店门,虽然不能和母后口中所说的金沙铺地,彩幡飞舞。但如此的景象也足以让她激动不已。好几次,都想直接跃下车去。但她们事先说的是去东大门,只好死死忍住。
盈月看着她心痒难耐的样子,又是想笑,又是可怜。虽然贵为一国公主,却是个从未出过门的金丝鸟。又偏偏生逢乱世,终日惶惶无定。看她此时流露出孩童般的模样,刚还在有几分后悔带她出来,但是现在,却是真心想留给她最美好的记忆!
“今天,你就好好的玩吧!”盈月在心里轻轻的说。
第71章 春播,女桢之上的统领之妖(3)遇险
休淮的眼是亮的,她的碎发轻扬着,眼角也是飞扬着的。这是她17年以来的首次出宫。第一次,站在这太牢城的大街之上。虽然,人们的脸上并未看到有太多欢愉,但这街市的景象还是让她兴奋不已。
她站在东大门的城边,好奇的顺着门洞向外看着。虽然是心痒痒的,还是听话的没有迈出一步。毕竟,在城内还是安全的多。更何况,整座太牢城她还没仔细的逛过。
“今天把四个门全逛一次吧!”休淮把玩着手里的小袋,刚刚在一个小小的手工店里买的。上面缀满了五色的小石,格外的别致。
“好!既然今天出来了,就答应你!”盈月轻轻的挽着她的手臂,看她因兴奋而涨红的颊。现在世道不好,街上鲜有女子。若有太美或者衣着格外光鲜的女子走过,往往还会被人当作是妖怪幻化成人形,这座太牢城,已经是人们最后的防线了。
两人正嘻笑着,天色忽然暗了下来,街上的人们纷纷的加快了脚步。“要下雨了吗?”休淮看着翻滚的乌云,喃喃的:“才出来没多久呢!”
正说着,雨滴已经稀稀的落了下来。真是要下雨了呢,看着越积越多的雨云,恐怕一会是大雨倾盆吧。盈月拉着休淮:“走吧,去马车那里,一会要下大了呢!”
休淮不情愿的扭着身体,不肯挪动脚步,才刚逛而已。这么快,就因为老天不作美而要回到那个金色的牢笼吗?两人正拉扯间,忽然头顶上方闪过一道强光,光影刚过,便是一声炸雷!轰隆隆的将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休淮跟盈月通通被吓了一跳。
“看吧,真的要下大了呢!”雨已经密了起来,盈月看着街上四散避雨的人们:“快点吧,要不一会让雷打了我可不管你呢!”正说着,又是一阵扑面的风的卷了过来,风裹着雨,七斜八歪的乱飞着,吹得盈月眼一阵迷离。天越来越暗了,待阵风一过,她回过身想接着教训那不听话的公主:“再不跟上,就真的…!”
她的眼睁大了,人不见了!刚刚明明在她身后无赖,只是一阵小小的阵风,却无影无踪的消失在她的身后!长长细细的街道上,远远的可以一望到底,除了零星的人们,没了休淮的影子!
休淮感觉自己被一阵强大的气裹着,象是一阵黄色的刚,卷得她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口鼻之中,全是浓重的腥气!妖怪?难道她遇到妖怪了吗?是什么样的妖怪,竟在城中掳人?
“大哥!今天运气不错呢!”她听到耳畔有男人的声音,尖锐得直刺她的耳膜。
“还有个小丫头为什么不一起带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刚才的较为低沉些,但依旧让她觉得刺心的难受!
“我法力有限,大哥又不肯帮忙!”尖锐的声音咯咯的笑着,心情非常愉悦的样子:“这个更美味,当然要这个了!”
美味?她是食物吗?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恐惧压迫着她的心。休淮想挣扎着去拿腰间的匕首,但是很快,她冷静了下来。现在她身处何处她尚且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妖怪也无从知晓。如果现在挣扎起来让妖怪发现的话,也许小命不保了。不如看他们究竟要带自己去哪才好。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听他们交谈!
“一会到了号山,要小心别让讨厌的邻居夺了去!”略低的声音说着。
“那是,那个不会走路的家伙实在是让人厌恶!”尖锐的声音说着:“前两天,还看到两个男人在他那里割血!”
“他就是有本事能骗得人自己去死!”低沉的声音说着:“反正咱们小心就是了,小心的绕过去。别让他再抢去了!”
休淮听着他们的交谈,好像在他们附近住着一个更厉害的角色!号山之上,有这么多的妖怪存在,那么父王跟大法师两个人不是很危险吗?刚才他们说有两个男人割血,难道说的就是他们不成?割什么血?他们说的修炼的法术,又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身下猛的一震。整个人一阵发晕,好像被人猛击了一下,正惶然间,又是一震。这次力道更是强,几将裹着她的黄色烟气打散开来!
“该死的,飞的太低了!”尖锐的声音中夹杂着轻轻的呼啸声。她听到振翅的声音,好像在奋力向上。但更快的,又是一次更大的震动,一下子将裹卷着她的黄色烟气打散开来!她整个人一沉,就头向下的载了下去~!
她是在空中的,她尖叫着向下跌落!忽然她的双肩让人抓住,阻止了她的下落,她听到清楚的振翅的声音,不由的,她向上看去。她的眼睁大了,枭,她看到一只巨大的山枭。扣在她肩头的爪子像是一口小锅般大小。翅膀张开有如一座小山般罩在她的上方!
忽然身体又是一震。她向下看去,看到一根又长又粗的藤正快速的缩了回去。这是什么藤?竟可以跃上空中打到这只巨鸟?明显,受到三次攻击的鸟已经飞得很是缓慢,虽然它依旧奋力的向上,但力不从心。
“丢下她走吧!”更高的空中是那个略低沉的声音在说。
真说着,只听“忽”的一声,一道长藤再次窜了上来,这次直接闪到休淮的眼前,有如一条巨大的蟒般,直直的在她眼前游走,略过她,猛得甩向那大鸟的爪!
山枭晃了几晃,终是松开了爪。休淮失重的直直的跌了下去,一瞬之间,看到这样底诡异的奇景,实在是让她连恐惧都几乎忘记了去!直到这样的栽下去,才恍然惊呼出声!
长蛇般的藤蔓追著着她下落的身体,在她跌入密林之前那她拦腰卷住!
她随着那藤慢慢向下,号山?这里是号山吗?眼下是密密的绿林,浓密到从上面看去如同绿色的大伞!越是向下,越是看清这藤蔓是来自于一棵大树,所谓的藤蔓只是它的一根枝桠,那枝桠在慢慢的缩回原来的样子,慢慢的,当它成为正常的树枝之时,她就正站在这大树之上。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树,树叶有如人类的手般,分出五个长短不一的结状!树叶是暗红色的,叶脉是深深的蓝,像是人的血管般,隐隐的,还能看到有流动的物质!树干粗而笔直,光滑得如同打磨到极致的铜境,更像是没有树皮般,略略的发白。
休淮这才看清,这片林里,全部是这样的树!只是,只有自己站着的这棵,是格外的巨大!
“你是谁?”她声音颤抖着,她已经猜到,刚才那鸟所说的不会走的邻居一定是脚下这棵巨树。她脚已经有些发软,待到四周是如此静谧之时,才是真正的体会到自己的处境!
不管是鸟,还是树,一定都是吃人的妖怪!
第72章 春播,女桢之上的统领之妖(4)死亡游戏(1)
树叶在沙沙作响,仿佛是对她的回答。休淮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她蹲下身去,想顺着枝干滑下树身。一抚之下,她整个人一下子惊跳起来,若不是树枝巨大,她整个人只怕都要闪将下去!
这树,是有血脉的!它是温润的,甚至有些柔软,如同人类的身躯般!虽然早知是树妖,但休淮还是无法控制的瘫软着,她不停的发抖,甚至已经忘记腰间还别着带咒语的匕首。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在这密林之中,恐怕就算她大叫,除了招来更多的妖怪之外,不会再有其它的了。
“你怕吗?”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来,发自于这棵大树。声音虽轻,却是从四方而来,平缓而均匀的进驻她的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温婉,柔和带着母亲般的美好,让休淮不能自己的,被催眠般的平静下来。
“你是要救我?还是要吃我?”休淮瘫倒在这枝桠之上,倚着的枝干有如人的怀抱般,那种暖暖的感觉此时让她毛骨悚然。但是,心却无法自控的平静了下来。这种奇异的恐惧与平静交织的情绪在她心中飞窜着,一如她的手般。掌心滚烫,指尖却是冰冷。
“那你是想得救?还是想死?”那声音温婉依旧,像是讨论天气般淡淡的口气。
“什么意思?”休淮低语着,她明明是想大叫,明明是想狂呼,但是,出口的却是这样平静的声音。一如这个话题,根本是无关于她的。
林中的树叶沙沙轻响,伴随着这样的沙沙声,那声音有如催眠曲般令她昏昏欲睡。
“你是人类,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随着这话语,大树轻轻的摇摆着:“想生存下去,就要具有比妖怪还要强大的力量!”
“我不懂!”休淮看着这密密的叶片,有如人的手掌般的叶片,有如血管般的叶脉,有血有肉的树!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跟妖怪讨论人类的生存。
“人类需要强大的力量,可是时间却不允许,你们只能存活短短的几十年。就算拥有力量的人类,也一样跟不上时间的脚步,死亡让力量终结,无法与长寿的妖怪对峙!”
“所以,就算是金隐国的国君,几十年来不断修习法术,高贵的人类之血加上智慧的头脑,已经有了不俗的成绩。金隐国的国师,一直以来是避世修习的高人,他潜心修行,法力之强,一般的妖怪也是自愧不如!”
休淮的心一震,它在说自己的父亲和国内的大法师。它说的没错,正是因为父亲和国师的存在,金隐国才可以维持至今。
“即便是如此,一样逃不开时间,他们总会老,总会死。几十年如此短暂的生命,他们逝去之时,金隐国的命运,早已不言而喻。金隐国最终的结局,也一样是你们人类的结局。这个世界,总会被妖吞没…”
“你究竟想说什么?”休淮打断它的话:“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事?他们半月前上山来了,现在人在哪里?”她正说着,忽然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看到了树下,那是父亲的长袍!
她记得半月之前,父亲与大法师一同出宫,说是去号山进行最后的修炼。说如果成功,便可以重拾金隐国的风彩!父亲最爱这件暗红色的金丝长袍,因为这件袍陪伴着他打过一场又一场的胜仗。每每有重大的事情,他总会穿上这件长袍,以期待可以再度得到上天的眷顾。
但是,现在这件袍就这样被丢弃在这里,颜色已经是发灰。就是因为色泽已经暗淡,她才没有一眼就看出来。但是,那袍面上缀着的金色流珠,是金隐国独一的坠饰。虽然已经不再璀灿,但是,这排列的式样,不会错的。是父亲的长袍!
她再顾不上这树干是否有血脉涌动,是否有如人般温润。她几步顺着树滑下来。一把抄起这件长袍,隐隐的,有血迹浸在上面。虽然袍子也是暗红色,但血干了之后有发黑的印迹,很淡,很淡,显然是好几天之前的光景了。日晒雨淋,已经让血迹淡去,甚至,连袍子也褪了颜色!
拣起袍来,才看到,这树下有很多衣服的碎屑,有的稍完整,有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它们零散在这树下面,被草叶覆卷着,休淮握紧手中的衣服,看着如同血般腥红的泥土。眼泪压不住的滚落了下去。她一把抽出腰间的小刀:“你吃了他们,是吧!”
“是游戏!”它轻轻的摆动着枝桠:“一个公平的游戏!”
她低垂着头,长发散下来,掩住她的脸:“我知道,你一定也想吃我吧!”她低低的说:“我从小就修习法术,虽然比起老师来差了太远,也因为懒惰贪玩不肯专心。不过,我却学会了一样!”她忽然轻笑起来,她抬起眼看着面前的大树:“那就是,把自己从美味的点心变成腐臭的毒药!”
说完这些,她将手中小刀横颈而握,只需再往内送上半分,她便可将自己的咽喉撕裂开来。金隐国的人一直是在生死边缘打转,自小她便知道,或许有一天,会被妖怪掳了去,那么那时她所能做的,就只有给自己的身体下毒咒。这种死法自己痛快,也使得不会成为他人盘中之餐,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