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钱掌柜的又来找许良人说过好几回,极为诚恳真挚,拿出了足够多的诚意,只待许良人点头。
许良人始终不急,钱掌柜的也没办法,只好先与许家做些小生意,以示自己的诚意,有过几次来往之后,许家总会相信他的。
某一天,一直高高在上不将钱掌柜的当回事的许良人,亲自请钱掌柜的吃了一顿饭。
大凡生意,都是在饭桌酒席间谈成的。
他们也不意外,几杯酒水下肚,一桩大生意敲定。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世子殿下这条鱼
生意能赚钱,大多数时候在他的保密性,许家深明此道理,未将与钱掌柜的生意泄漏半点,钱掌柜的当然也不会跟任何人说,他要跟许家做单大交易,闷头发大财方是正道。
于是人们只知道,近日来许家推了不少生意,说的是江上运船的货船近来缺少修缮,要停些日子检修一番,这本也是常事,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但是他推了不少生意便罢,连对叶藏也不再强烈打压,让叶藏缓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众人便给自己放了个假,好好缓一缓近来紧绷的神经。
“最近怎么一直不见南九?”朝妍对南九是真心喜欢,时时都想着他,连做的点心都是南九喜欢的,她若有个妹子,怕是真要把妹子嫁给南九作妻了。
鱼非池咬着点心:“带着阿迟闭关去了,说什么打通任督二脉还是什么的,我也不懂。”
“是吗?难怪我说最近没见着他两。”朝妍挨着她坐下,说道,“近来可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我跟叶藏肯定要被许家打压得应接不暇。”
“是你们自己本事大,我们也只是从旁帮了一下。”鱼非池笑道。
看看叶藏与朝妍两人熬得眼圈都乌青,就知道他们每日有多煎熬。
谁也保不齐那财大势大的许家要对他们使什么阴招,往粮食里倒水啦,放虫啦都算是轻的,一把火烧几个仓库这种事简直屡见不鲜。
斗智斗勇这么久,叶藏能熬下来当真是了不起。
“钱庄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石凤岐咬着酒杯懒懒散散地问道。
“差不多了,文书之类的东西已经齐全,等挑个日子也就准备开张了。”叶藏说道,又望向鱼非池:“不过这钱庄叫什么名字,我还未想好,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通宝?开源?发财?”石凤岐开着玩笑,被叶藏一脚踢出去老远。
“师妹你来取一个吧!”朝妍挽着鱼非池手臂,“这钱庄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名字也当由你来取。”
鱼非池摸摸鼻尖,看看众人,清清喉咙:“瑞…瑞施?”
“瑞施?祥瑞,乐施的意思吗?听着不错啊!”朝妍一通深刻的含义解释,鱼非池听着略显尴尬。
几人叽叽喳喳,还真就把这钱庄定名为瑞施钱庄了,鱼非池觉得,这名字…甚为高雅,甚为祥瑞。
叶藏与石凤岐哥俩好的去划拳喝酒,朝妍拉着鱼非池到窗边:“非池师妹啊,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事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怎么还没动静?我听着这偃都城里的风声,怕是已经认定了许清浅跟石师兄的婚事了,到时候,别弄得石师兄身败名裂可就不好了。”
鱼非池诧异地看着她:“石凤岐还有声名可败可裂?”
朝妍让她逗笑,撒着娇一般捶着鱼非池胳膊:“唉呀师妹你别闹,石师兄近来忙得厉害我看得出来,你看他喝酒没几杯都有些醉意了,以前他酒量可好着,你就算是看在同门的份上,也不能眼看他这么硬抗下去不是?”
他近来日子近得的确很艰难,有许多事需要他游走于后蜀国朝臣之间,凭着以前他在后蜀的声名,要做一些事情并不是很难,可是许清浅的事算是横生的枝节,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那些朝臣都是与许三霸不和的,算是对立的势力,石凤岐要想一个办法把这些人联合起来,别再像以前那般东一个西一个地如盘散沙,手握成拳头才能对付得了许三霸。
结果许清浅的事儿一出,个个都认定了石凤岐会娶许家女子,也就是说,他指不定会变成许家的同党。
他在那些朝臣们心目中的威信立时陡降,游说联合起他们来,格外艰难。
再加上许三霸不时在这些官员前放出他要与石凤岐冰释前嫌的信号,使得石凤岐更是履步为艰。
他的压力有多大,脑子有多累,可想而知。
由此可看出,那位许家小姐许清浅,并不仅仅是一个情中痴儿那般简单,与石凤岐那“一夜露水”般的故事,可以起到多大的效果,全看他们许家高兴。
许家当真团结,虽看似各自为政,但却处处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暗中拧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许”这个姓氏。
石凤岐也是条硬汉,硬抗着这些压力一句话也没跟人说过,从来不诉苦,成天笑得浪里格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笑起来好看。
他是信任鱼非池,他知道鱼非池既然揽下了这件事,就一定不会再让他有后顾之忧,他只需做好眼下的事便可。
鱼非池靠在窗子上,看着外面毒辣的太阳,距离许清浅跟石凤岐发生那事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快了。
许家安静下来的时候,鱼非池也安静了下来,石凤岐依然忙得脚不着地,就连卿白衣也时常让他拉着熬通宵,那些事儿他不让鱼非池去理会,鱼非池正好不想碰那些个肮脏事,落得个安静。
这日得了闲,她去池塘边戴个斗笠钓鱼看荷。
她钓鱼的技术简直是烂极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一条鱼都没钓起来,路过的宫女儿都忍不住叹一声鱼小姐好耐性,换个人怕是早就扔了鱼竿跑掉了。
唯有一人看着津津有味,她托着下巴坐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手中的笔一挥,画得好一副美人垂钓图,神态中的懒散自在,甚至昏昏欲睡都得其精髓。
他丹青真是好极,好到谁也不能及。
“你在等什么鱼?”收好画卷,他走到鱼非池旁边坐下。
鱼非池抬抬斗笠看他一眼:“鱼到了。”
音弥生稍稍一愣,倒不曾想鱼非池是在等他,温声道:“你找我何事?”
鱼非池从袖中摸了个纸条给他,音弥生看了,眉头轻拧:“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
“让你欠我个人情,还石凤岐当年在南燕对你做的事。”鱼非池晃着两条腿,也不怕惊了下方的游鱼。
音弥生握好纸条,疑惑地看着他:“你知道…他当年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无非是让你极不痛快极为不满就是了。我将来去南燕缺一个撑船的,他撑船撑得好,所以我准备跟他一起去南燕,我想在南燕过几天太平日子,世子殿下若是觉得我给你的这东西够值钱,就让我买几天安生,如果觉得价值不够,我以后再添点。”
鱼非池毫无变化的声音平铺直叙,一点感情波动也没有,如同照着书本子念书一般,让人听不出她真实的意图如何。
音弥生弯下腰偏头看了看鱼非池斗笠下的脸,她连脸上都无甚表情,眼中更是一片平静,音弥生轻笑道:“这件事…石公子知道吗?”
“不知道,你想告诉他的话也无妨,不过我个人偏向不告诉他。”鱼非池说,“世子殿下你觉得呢?”
“我当然不想让他知道。”音弥生不曾察觉,他起了私心。
若是鱼非池所做的这事儿让石凤岐知道了,石凤岐怕是感动得要抱着鱼非池飞上天,多不容易啊,鱼非池也有替他着想的时候了,简直是感天动地。
而音弥生有小小私心,并不希望石凤岐知道鱼非池替他做过些什么。
“那便是了,不知世子殿下觉得这价格如何?”鱼非池说。
“远远不够。”音弥生摇头道,石凤岐曾经带给他那么多的苦难,不是这样一点东西就可以换得几天太平的。
“看来世子殿下也挺贪心的,行,你说说看,要怎么加价?”这倒也在鱼非池意料之中,石凤岐坑起人来,总是把人坑得半死,音弥生当年只怕不容易得很。
“你…可以留在南燕吗?”他突然说。
“不可以,换个条件。”鱼非池几乎想也不想,直接回绝,干脆得令人怀疑她是不是有提前想过这样的事。
“那我就想不到了,我暂时,只有这一个条件。”音弥生笑道。
“嗯,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吧。”鱼非池偏头看他,“但是我给你的东西,你是不会拒绝的。”
“你如何知道?”音弥生好奇地看着她。
鱼非池收起鱼钩,钩是直钩,当真是一点创意也无,跟着当年姜太公学装模作样的人太多了,鱼非池只是其中一个。
她握着鱼钩,看着音弥生:“我老家有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音弥生微怔,然后大笑,笑声很清爽,似这夏日炎热里的一抹清凉,惊得池中锦锂纷纷惊散,激起圈圈涟漪。
“好,我当这是定金,先收下了。”音弥生笑声道,他本想抬手替鱼非池扶一扶有些歪的斗笠,手却停在半空慢慢收回,似乎觉得这样不妥,有些轻薄了鱼非池,故而停下。
这样的动作他做来并不显得尴尬,只透着彬彬有礼的自制风度。
他真是一个让人厌恶都厌恶不起来的男人,何其可怕?
鱼非池目送音弥生走远,又把鱼钩扔进水里,扬起了一点点的水花与涟漪:“卿年,你出来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场大火
卿年自不远处的梁住后面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这些天她一直想找鱼非池赔礼道歉,但始终不敢,今日倒是让鱼非池主动把她拎出来了。
“嫂子…”她瘦了不少,深陷了眼眶,声音都嘶哑,与先前那个明媚快活的小姑娘判若两人,让鱼非池不得不叹一叹情爱的伟大力量,当真是化传奇为腐朽。
“我没准备嫁给你石大哥,别叫嫂子了,过来陪我钓鱼吧。”鱼非池拍拍身边的空地。
“嫂…鱼姑娘…”
“嗯?”
“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我近日听说了不少石大哥的流言蜚语,我想帮你们解释,可是他们都不听我说。”卿年眼眶灼得发疼又发红,走错一步,好像她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她几乎每日活在自责与内疚中。
鱼非池叹声气,放下鱼竿,转头看着她:“我生气一般只做一件事。”
“什么?”
“杀人。”
“嫂子你…你要取我性命,我也不怪你的,本就是我做得不对。”卿年心一横。
“我不杀你,说明你并没有真的让我气到,说真的,卿年,这种事…我其实挺不放在眼里的,不管是你,还是温暖或者许清浅,我都不会低头看,为什么总是要用这样的手段你害我我害你的呢?有什么仇的,说一说,说不开了,直接杀了对方,这不是简单很多吗?女人之间弯来绕去只会把自己变得小鸡肚肠,睚眦必报也不是什么好秉性,活得大气一些,不要忘了,你是长公主,是后蜀国的国之千金,该有一个公主的气魄。”
卿年泪眼朦胧地看着鱼非池,听着听着又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似有点迷糊,又似被什么点醒了一般,轻声地问:“一个公主,该有的气魄吗?”
“是啊,不是这些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那是后宫和深宅里为了求生存,或者又闲得无事可作女人才会去做的事情,你何苦要跟她们一般的活着?”鱼非池笑声道,“我认识一位商夷国的长公主,名叫商向暖,是我的师姐,她手段非凡,但为人磊落,做了什么事情都是大大方方的,从来不会背地里使些小伎量让人笑话。”
这会儿无甚事,鱼非池坐在石阶上,与卿年对着一碟冰镇西瓜,说了不少有关商向暖的事,卿年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时感叹原来真正的长公主该是那番磊落而光明的模样,而不似她这般儿女情长只知困于眼下那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时光一瞬而过,两姑嫂倒是聊得颇欢,卿年本性并不坏,只是走错了一步,自己又找不到回头的路,鱼非池也当了一回善心菩萨,告诉了她一个可以学习的榜样。
两人之间倒也就没什么隔阂了。
不过卿年依然说:“嫂子你喜欢谁都可以,你不可以喜欢音世子!”
鱼非池倒在地上哀叹,想着这情关不止英雄难闯,巾帼也闯不过。
天气连续热了好些天,日头白晃晃的毒得活像个怨妇,可着劲儿地撒泼发狠,烤得地上的人儿都要成人干了一般。
鱼非池时常感叹若是南九在身边就好了,让南九给自己过点内力压压体内热燥之气,免得这么汗涔涔的难受。
她没有折磨下人的毛病,这么热的天她早就让宫女儿自己下去休息了,自己正毫无形象地瘫在屋中打着扇子,骂着这鬼天气要什么时候才能凉快下来。
石凤岐双掌轻按他肩膀,丝丝凉意顺着他掌心传下来:“舒服吧?”
“我听说你们有种宝贝,叫什么玉来着,带着身上冬暖夏凉,你能找到吗?”鱼非池抬头问他。
“那都是商人为了抬价卖玉编的大话,你也信。”石凤岐笑着道。
“唉,这些奸商!”鱼非池骂一声,“你来找我什么事?”
“奸商该到了。”石凤岐神秘一笑。
“走!”鱼非池立马站起来,也不顾身上热得厉害,摇着扇子就往外走。
两人到渡口,渡口茶棚里姜娘依旧笑得甜蜜蜜喜滋滋儿的,给他们二人一人上了一碗茶汤,配了一碟煮花生,然后便坐在不远处绣起了花,也不往这边再多看一眼。
茶汤味好,两人一边喝一边说着些闲话,比方鱼非池说:“以后这种事儿不要叫南九去做了,哪有你这么使唤人的。”
“咱们之中就数他武功最好,这种活儿只有他才做得到,你也不要太偏袒他了好不好?我也很辛苦的。”石凤岐不满道。
“你天天养尊处优地过着好日子,辛苦什么了?南九连鞋都没得穿!”对于南九,鱼非池总是不遗余力地相护。
石凤岐知道她这脾性,也不跟她争,只说:“你说待会儿,叶藏会是什么表情?”
“嗯,大概要哭晕在当场。”鱼非池面色古怪道。
“舍小博大,他以后就会笑裂在当场的。”石凤岐笑声道。
“你不止坑外人,坑起自己人来也是一把好手。”鱼非池笑骂他一声。
紧接着有货船靠港,三艘大船,气派得不得了,帆布上硕大的“许”引人注目,整个后蜀国,也就只有许家有这等财力,修得起如此之大的货船了,那船怕是有近百丈长。
脚夫们开始赶过来准备卸货,他们虽然平日里常在这渡口处讨营生,见多了货物,但也鲜少见许家三艘大船同时靠港的。
以前许家生意做得大,但也一般是一次只一船靠港,再多些也不过是两艘大船。
毕竟这货船只是其一,还有随大货船出行的各式小船,都是个不小的数目。
现在这三艘大船靠岸,便是一番壮观景象,几乎占了一半的口岸,码头上能到的脚夫都到了,就是他们大家一起搬运货物,估计也要搬上两天才能把所有的货物卸下来。
码头上大家都在说,许家这次进这么多的货,是因为有一大主顾,要了大批量的丝绸,准备运到后蜀内陆去卖,许家这回只怕又要大赚一笔了,人们羡慕也羡慕不来,许家是仗势大才有此财力与魄力,不是谁都能像许家这般吞下这么大的单子的。
许良人与钱掌柜的站在码头上,钱掌柜的身子微微有点发福,在这热天里更是满头大汗,都打湿了他身上的褂衫,透着大片大片的深色,许良人气定神闲地端着一杯茶:“钱掌柜的尽可放心,我许家的货,从来不会出错。”
“许公子的声誉自是信得过,只是在下头一回做这么大的生意,也算是开眼界长见识,难免紧张,让许公子见笑了。”钱掌柜的很会说话,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
这话许良人听着很受用,笑声道:“走吧,我带钱掌柜的验验货。”
“有劳许公子了。”钱掌柜的弯腰拱手。
两人走上货船,船夫行过礼后,揭开油布,打开了箱子,里面本该装着上好的丝绸缎子。
却只见熊熊烈焰滔天而起。
许良人几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退开,纵是如此,还是被大火烧掉了半边衣袖和一把头发,毛发的焦味难闻刺鼻,他脸上更是留了些烧伤的疤,钱掌柜的不如他幸运,衣上起了火,他在船板上连滚带爬,若不是有下人泼了一桶水在他身上,怕是要被活活烧死。
这样的情况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许良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起火的货物,声嘶力竭地喊着:“抢货!抢货!”
船夫们也想上前去抢,可是火势实在太大,这火跟着了魔似的,一个箱子起火之后,其他的箱子像是中了邪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地起了大火,这里一簇那里一丛。
然后一团一团地连起来形成大火绵密如幕,船上的船夫连灭火都来不及,便见大火要连上天上怨妇般恶毒的日头,逼得无人敢靠近,远远躲开,就算是在水面上,也无法泼熄那连天大火。
许良人上的这个船,正好是正中央的一艘,这一船失火后,旁边的两船也如同疯魔了一般卷起烈焰,甚至没人看清这火是怎么起的,就只见着这大火烧了起来。
火势蔓延得极快,丝绸被点燃之后,便是大船,甲板帆布开始着火。
这可是奇景了,大白天的,一艘接一艘船起火,就连随大船出行的小船也未躲过,烧得干脆彻底,火势延绵不止好像遇着了什么鬼事一般,都无人靠近,更不见半点火星子,就那般无端端着自己起了大火。
三艘船起火,火势在水面上连成一片,只听着船上的人惨叫声不止,“扑通扑通”地往水里跳赶着逃命,谁也没了心思再顾及船上货物,也就不分什么船夫脚夫还是贵人商人了。
码头上的人赶紧跑走逃命,停在四周的船只也立时起锚避开,生怕遭了这鱼池之殃,尖叫声,逃窜声在港口处交织成了混乱无章的声音。
“姜娘啊,今日早些收工吧,看来是不会有人来喝茶汤咯。”石凤岐笑一声,放下茶碗。
“好勒,公子下次来喝茶可要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备下辣子油。”姜娘笑声道,又看着鱼非池:“鱼姑娘,慢走呀。”
“可不敢提前来,你若是告诉了你远房表哥,我可就看不到好戏了。”石凤岐潇洒一笑,与鱼非池走出茶棚,顺手帮着姜娘收了摊子。
早些来这茶棚探风声,怕是要让隋帝那王八蛋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得要做点什么事,坏了自己计划可怎么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白磷
码头的远处站着狼狈的许良人,他本也是个勉勉强强的公子哥模样,现在这样子,可十分的不雅,再华贵的袍子也经不得水里泡一遭,再湿嗒嗒地黏在身上,脸上还有些烧伤,也不知会不会留疤,许家公子他眼中还满是恨,越发的扭曲难看。
钱掌柜的好不容易从水里爬起来,喝了一肚子的水,呛得连连咳嗽,狠狠地看了一看许良人,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就要走。
许良人却一把拽住那商人,目光狰狞:“想走?”
商人面色惶恐又愤怒,神色精彩:“许公子,你这批丝绸都烧了,你还要如何?”
许良人怒目圆瞪看着不远处的连天大火,再看着这商人,急怒攻心,这批丝绸买来花了他极大一笔银子,甚至还拖欠了一笔帐未给,这笔银子便是他许家也轻易折损不起。
本来这批丝绸出手之后,他可以填补上近段时间来粮食生意上的亏空,现在非但填补不了,还会把许家拖入更大的泥潭。
“你是谁派来的!”许良人质问着钱掌柜。
“许公子,我家祖上三代为商,在这偃都城中虽不及你许家势大,但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小门小户,容不得这般污蔑栽赃!”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受了天大冤枉的钱掌柜的终于受不了了,推开许良人气得嘴都在发抖,说话也不利索:“你许家在偃都城作威作虎惯了,但不要忘了,这偃都可是后蜀国都,后蜀国君姓卿,天子脚下,还是有王法可依的!”
许良人脸皮都发颤,眼看着那钱掌柜的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拐地离开,招手唤来下人:“盯住他,看看他有没有古怪之处!”
钱掌柜的眼中闪过一抹奸滑,倚在下人身上,瘸着腿走远。
那方码头上到处都是四处逃窜的人,脚夫纤夫也好,别的生意人也罢,更多的都是些与此事无关的无辜之辈,逃到岸上,望着那起火的大船,议论纷纷,惊讶不已。
人人都知,那是许将军家的大船,平日里许家的船靠岸,一般人都不与他们争风头的,由着他们占着最好的位置,码头上的苦力也识眼色,赶着先下许家货物,谁也不愿意得罪了这大人物。
这是怎么着,这一把火,是要把许家的大船一举烧没了啊!
三艘大船只是主体,凡在海上行走都是船队,这便意味着,不止三艘大船没了,连着旁的小船都一并烧光了,摆明是要断许家生意财路。
这把火若说不是有人故意放的,三岁的孩子他都不信,许良人如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