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的是石凤岐,谁叫他用情比鱼非池深?
他除了偶尔去一下音弥生那里,已是连这院子都不爱出,每天信鸽来信鸽往地跟石磊通着信,跟大隋通着,跟师姐所有鱼非池不知晓的人通着信,早先些时候商向暖来时不时来找他,见多了几次石凤岐这个臭脸之后,也不来了。
唯得没心没肺的鱼非池,专注于她的事,那些繁琐又累人,还不讨人喜欢的事,一忙起来,直接把石凤岐的臭脸都忘了——于是石凤岐的脸越发臭。
这是死循环了,基本无解。
白帝被鱼非池变相软禁,每日除了在他自己的寝宫里喝得酩酊大醉骂得荡气回肠之外,便是往窦士君的院子里跑,眼儿巴巴地盼着窦士君好起来,然后阻止鱼非池出卖他的白衹。
鱼非池瞅见了两次白帝在窦士君床上哭诉的样子,心想着这对窦士君的病情实在不利,所以找到了季瑾,让她把白帝架回去,又跟南九说以后不得让白帝接近窦士君。
如此一来,白帝越发憎恨鱼非池,憎恨她连让自己见窦士君的的权力都要剥夺。
假假着说,鱼非池这一番辛苦也是为了白衹,却要被白衹国君这般憎恨,也实在是令人心痛,叹息于鱼非池的吃力不讨好,不值得。
“鱼姑娘你若是真有什么安排,何不对国君说了便是,国君是个明理的人,定会理解姑娘的。”季瑾跟鱼非池说道。
那五城借道之事不必她亲自去监工,所以这些时间她倒还一直留在渔阳郡中,这会儿眼见鱼非池跟白帝闹成如此僵局,忍不住出声劝说。
鱼非池轻轻敲了两下额头,这些日子来她想事情想多了,一直头痛得厉害,她闭着眼睛对季瑾道:“我自己问心无愧便可,并不需要任何旁人来理解我。”
“但许多事,若是不说,便会成为诱因。白帝不正是因为这些诱因,才险些要夺了鱼姑娘你的国相之权吗?”季瑾倒是比白帝想得开很多,并不觉得鱼非池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白衹的事。
说实话,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白衹更不利了。在这一点上,心性坚强得多的季瑾,比白帝看得明白。
鱼非池眼开眼睛看着地上,地上一把散着的落叶,泛着秋天的颜色,她轻声对季瑾说:“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季将军,很多事,不是不想说,是不可说,说破是祸,是灾,是万劫不复。”
第三百五十章 七国之势,势如水火
见鱼非池态度坚决,季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换个方向说道:“我本来是想劝你跟国君谈和,至少让他可以去看望窦士君的。他们两个不止君臣之交,更是手足之情。窦士君上无为山那三年,白衹从未立国相,这位置国君一直为窦士君留着,他回来以后,白帝待他一如往初,并未因为他的身份有变而显得殷勤谄媚,而是依旧真诚,他们是朋友,鱼姑娘。”
“国君与臣子之间,最忌讳的便是这种友情。”鱼非池看着季瑾,“君不似君,臣不像臣,所以,我大师兄才无法像个一个真正的的头脑清醒的治世名臣,寻一个可以让他施展才华的地方,而是如现在一般,游龙困于浅滩,耗费一生。”
鱼非池神色平静地看着季瑾,淡声说道:“天子无情,虽然他对我不满,但我并不觉得白帝这样对我有什么不对,以他国君的身份来说,他应该做得过份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手段。”
天子无情天子无情,这四个字是外人给一国之君们的评价,但又何尝不是君王之道的根本?
白帝太软弱,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并不能借着他对窦士君的重用与信任,就掩去这一缺点。
季瑾看着鱼非池,眼神很奇怪,像是想着什么问题一般,看了许久之后她才缓缓道:“以前,窦士君说你是无为七子中最能将利弊分析透彻的人,原来是真的。”
鱼非池卸去身上的隐隐刚烈,说:“大师兄总是说我好话的。”
“不,他下半句话是,虽然你看得清,但是你做不到。”季瑾摇摇头,“他说你缺乏对至亲之人痛下杀手的果决,这会是你最大的隐患。”
“不会啊,我又不像他们一样有野心,我干嘛要杀自己至亲之人?”鱼非池当即反驳,有病啊,对自己至亲之人能痛下杀手,难不成还是优点?
季瑾笑了笑没接话,只与鱼非池坐在院子里看着凋蔽的落叶,一双明亮的双眸里泛着淡淡的秋色的哀愁:“其实我已无所求,他能好起来就好了。”
季瑾已对一切无所求,她会拼尽全力地为白衹尽忠,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只是怕,若有朝一日她都不在世了,也看不到窦士君醒过来。
就算,就算白衹没有了,可是白衹国的这些人还活着,窦士君也应该要活着,他不必为了白衹国而劳累至死,在他拼尽全力之后,依然可以活着,他虽然失败了,但不代表他要献出生命为这个失败而付出代价。
就当这是季瑾的小小私心吧,她只盼着,窦士君能醒过来就好,旁的,都无所求。
这次换鱼非池不说话,她也不能保证,大师兄一定会恢复过来。
哪怕,她期待窦士君好起来的心,不输季瑾。
季瑾走后,初止到来。
鱼非池近来并不是很想看见这位无为老四,所以懒了懒身子,透着些赶人的态度:“初止师兄此次又有何事?”
“没想到小师妹手段如此犀利,竟将白帝困于宫中,独掌大权。”初止其实有点佩服鱼非池,实实料不到她会用如此粗暴野蛮的招数来对待一位帝王。
再怎么说,管晏如也是现在白衹的君王,而白衹现在还没完呢。
“嗯,从史学角度上来说,这叫谋朝篡位,我就只差往龙椅上坐上一屁股,就能成为须弥第一个女帝了。”鱼非池瞥了他一眼,半调侃半讥讽地说道。
他在背后跟白帝打自己的小报告,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中伤自己,可不能指望鱼非池还给他好脸色。
“小师妹还是这么爱说笑。”初止笑道,似是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讥诮之意。
“初止师兄何事直说吧。”鱼非池强忍着不痛快,看着初止他这张脸,让自己显得有礼貌一些。
“小师妹既然有意要让我与石师弟在五城之道上争出个胜负,又为何不肯给我与石师弟同样公平的条件?”初止奇怪地说道。
鱼非池一声轻笑:“恕小师妹愚钝,听不懂初止师兄这话是何意。”
“如果小师妹如此急于将五城之道清出来,我西魏难以集结军队对大隋形成威胁,大隋若与后蜀联手对商夷进行夹击,我西魏便损失了一个盟友,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师妹不会不明白。”
明白,当然明白,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但是鱼非池怎么会在乎呢?
好说初止也是无为七子中的一个,虽然名次有点水份,但本事是货真价实的,鱼非池这点伎量他还是不必请教韬轲,就能看得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想办法拖延鱼非池五城借道之事,给西魏争取一些时间,他当然晓得凭一个白帝是阻止不了鱼非池要做的事情的,那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
但是并没有缓多久,甚至可以说,毫无用处,鱼非池根本不按他的计划来,没有半点迟疑就把白帝的权力架空了,她自己独掌了白衹的大权。
而对于鱼非池来讲,初止的话基本上只是一句废话,她根本不会在乎白衹以外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联盟,七国之中的明争暗斗,暗结珠胎都是不她愿意多看一眼的。
因为那一切,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她鱼非池既然接下了这破事儿,她就要把这破事儿做得漂漂亮亮,对得起自己良心。
“初止师兄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因为白衹之事而故意挑起七国之战?就为了完成大师兄的心愿,我会罔顾天下纷争四起?”鱼非池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初止。
“小师妹此话何意?”初止虚心细问。
“意思就是初止师兄你太高看我了。”鱼非池冷笑一声:“初止师兄请放心,七国打不起来,白衹之事也会圆满解决,但是初止师兄你若再这么挑事,那可就难说了。”
“小师妹就这么有信心?”初止皱眉看着她,似不满她的自大。
鱼非池抬眼将他淡淡一瞥:“初止,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的手段在我与石凤岐之上?你这无为老四的排名是怎么来的,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他这无为老四的名号,是石师兄藏拙放水,鱼非池懒得只答了一个“法”字,他才勉强得到的,现如今他是不是太过自大,真觉得他是凭真才实学拿到的这等好名次?
虽说鱼非池珍惜无为七子之间的感情不假,但若是欺到她头上了,可不要指望她像个乖顺的小白兔一样任他拿捏!
这话显然是戳到了初止的心头暗伤,戳得他脸色都变了一变,没跟鱼非池好好告辞,甩袖就走。
鱼非池一记白眼抛上天,他凑上门来跟自己找不痛快,还要怨自己揭他旧伤不成?
此时天下七国的形势是这个样子的:白衹被胁迫,西魏太远根本没资格说话,而剩下五国则是,南燕咬着苍陵,苍陵盯着后蜀,后蜀看着商夷,商夷瞅着大隋,大隋瞪着商夷。
反过来亦然。
天下五大国,全都亮出了兵器,就看谁先不懂事先动手,然后就是天下混战,杀戮四起。
但是聪明的人看得出,真正能把控这场战事是否真的全面爆发的,是大隋。
只要大隋动手,其他四国闻风而动,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会有半点含糊。
所以初止都急着要把西魏牵过去,骚扰着大隋,让大隋与后蜀不对商夷行成夹击,那么大隋的绝对主导权也就会发生动摇,他不再有控制整个大陆是否全面爆发战争这节奏的地位。
初止有此举,也是可以想到的。
或者说,无为七子都想得到。
大隋会不会趁此时动手,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底,大家都晓得大隋国的隋帝那不是一个可以以常理度之的人,疯疯癫癫又蛮横无比,十足十的一个北方蛮子作派,偏生他还内里阴毒,手段奇高。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隋帝是会握紧还是会放过,真没有人说得准。
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鱼非池都会望着石凤岐的房间出神,目光凝得如有实质一般。
石凤岐以为鱼非池不知道他的秘密,其实,鱼非池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窥探得知了石凤岐藏得最深的故事,所以鱼非池从来不敢答应石凤岐,不敢面对他的感情。
因为再深的秘密,也会在某一天大白于天下。
那一天,将会是一切都无可回头,无法逃避的时候,到了那到时候,鱼非池唯一能做的只是保证自己不要陷得太深,免得连回身离开的可能都没有。
少年石凤岐,他因为这一重一重的阴霾,与一道一道的隐藏,注定将要错失很多东西,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鱼非池只不过是不愿意成为他将来的那一份失去。
从一开始,就不要存在,到那时候,也就无所谓失去与不失去了。
唉,只是他近来越来越暴躁了,脸色越来越难看,时不时地都要阴沉得滴水,就连多话爱闹的苏游也避他最少十步之遥,活怕被他冻死。
其实后生他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自己这一枝花嘛——鱼非池时常这样想。
第三百五十一章 陪我喝酒
初止未能拖延鱼非池五城借道之事的进展与速度,但鱼非池也并没有就此放松下来,相反她蓄满了全部的力量,时时刻刻地提防着所有的事情,演算着所有的事情。
她越来越觉得,等白衹的事一结束,她坚决不要再碰七国之事,太累人了,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她在一片沙地里,手里拿了个小木条,一遍又一遍写着那五个蠢蠢欲动的国家的名字,再一遍又一遍地抹掉,数不清她写了多少遍,好像要把这些国家的名字写烂一般。
商向暖来了有一会儿,看她写得入神,也就在一边默默地看了好久。
看到最后她似乎写得累了,握着木条往地上一坐,也不顾及脏了那身好看的华衣,懒懒散散的样子,这才有点她往日里赖皮。
商向暖也才出声笑道:“非池师妹你写了大半天,可看出什么玄机了?”
“没有,我就看出你们野心都不小。”鱼非池抬头笑看着她。
商向暖陪她坐下,她坐姿要优雅得多,在优雅这件事上,鱼非池怕是学一辈子也及不上商向暖的。
“我知道初止跟你暗中交过手了,师妹,大隋不肯对白衹松手,商夷也是。把我皇兄和韬轲逼急了,他们不会再念旧情的,也不会对你留情。”商向暖语气沉重,前日里收到了商夷来的信,他们准备最后一击,不再于白衹之事上耗费时间了。
“嗯,换我我也不留情,很正常。”鱼非池点点头,并不觉得这有多让人意外。
“你认真一点,师姐没跟你开玩笑,你此时收手还来得及。”商向暖有点恼火于鱼非池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她真是一点都没变,不惹祸则已,一惹起祸来谁都管不住她。
“我不是那般不懂事的人,当然知道师姐你是为我好,担心我被韬轲师兄所伤。不过师姐,我又何尝不想把这句话说给你们听呢?你们此时收手,还来得及。”鱼非池苦笑道,声音很低。
这话说出来,已是她给商向暖最大的提醒了,但是想来,他们也听不进去,商夷听不进去。
商向暖看着鱼非池,有些怜爱一般伸手替她理了理散落的头发,叹气道:“商夷已经出兵了,白衹,你是保不住的。到时候你在白衹里外不是人,不会有人感谢你的付出,说不定还会把你定作罪人,你不用受这些苦的,我的非池师妹,跟师姐走吧。”
鱼非池听着突然眨眼一笑,笑得极是开怀的样子,坐直了身子握着商向暖的手,像是两姐妹说什么趣事一般:“我就知道,韬轲师兄必不会让我失望。”
“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向暖面色一惊,这怎么好像是非池在等着韬轲做出这个决定一般?
“师姐,你比初止师兄可爱多了。”鱼非池笑嘻嘻的样子,初止先前跟她说的话做的事不过是烟雾弹而已,想迷惑鱼非池的视线,遮挡商夷国的真正动向。
真是个狡诈的四师兄。
向暖师姐就可爱得多,并没有想过要瞒鱼非池,也没想过就在白衹一役中让鱼非池身陨于此,免得成为日后的大患。
但商向暖显然不喜欢这个评价,拍了下鱼非池手背不满道:“少拿我跟他比。”
“是是是,师姐你本来就很可爱。”鱼非池连连应着,“啾”地一口嘬在商向暖光滑的脸蛋上,像是心情大好一般。
然后扔了木条,起身往别处跑掉了。
商向暖被她亲得一愣,呆在当场,手指头碰了碰被她亲过的地方,被她胡闹得苦笑不得,骂声道:“师妹,你有本事你亲石师弟去啊你!”
鱼非池提着繁复的裙摆一路小跑跑回住的院子里,果然在院中看到了石凤岐。
石凤岐就在这里等着她,鱼非池也知道他在等自己,既然韬轲已来信,商向暖已有动作,那必然是瞒不过石凤岐的眼睛的。
她拍拍胸口匀匀气,又整理了一下裙摆,面色从容,神色端庄,举止…就算是优雅吧,走了进去。
“我答应你的条件。”石凤岐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鱼非池想听的话。
“很好,五城已空,我早就准备好了,即刻下令给你们通行。”鱼非池说罢,立刻又准备去下命令。
“站住。”石凤岐冷冰冰地喊。
鱼非池真是厌极了他这凉嗖嗖的声音,所以后背都一僵:“有事?”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需得答应我一件事。”石凤岐走过来,绕到鱼非池前面。
鱼非池壮着胆子看他那张死人脸:“什么事?”
“白衹北境线,全部开放。”
“你怎么不说让我直接把白衹送给你大隋?”鱼非池想也不想就说。
“你若是送得出来,我大隋也就吃得下。”
“你!”鱼非池让他的话一呛,白衹要是那么好送,大家还用吃这么多苦头吗?
大隋和商夷哪个帝君给的好处多,就送给哪个,反正不打仗百姓不受苦就好。
这不是送不成嘛!
石凤岐个子也不知道怎么蹿的,不知不觉间比鱼非池高出一个头还外带半个肩膀,他抬着鼻孔瞥着鱼非池,鱼非池昂着脖子仰望着他的鼻孔,顺便仰望他脸上还未完全消去的那道浅浅的竹条印子。
这印子看得鱼非池手有点痒,很想拿手上去戳一戳,但碍于双方现在这个情势并非很融洽很和谐,鱼非池按住了这个想法。
又听他淡淡道:“你我都清楚那五城的意义何在,我需要确保大隋必胜,所以白衹北境线的开放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不时之需?以防你大隋打不过商夷,所以大隋就可以随时全线压境,大军杀进白衹吗?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鱼非池沉声道。
石凤岐稍微勾头看着她,神色清冷:“你可以说不吗?”
“石凤岐,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说不,任何时候都没有人可以逼我做决定。所有我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下的决心,自己选的路。”鱼非池收回仰望他鼻孔的眼神,与他错开,大步流星离去。
留下石凤岐在那里,一个人鼻子都气歪了。
苏游在一边嗑着瓜子儿看着热闹,顺便打扰一下又在画他那山水集子的音弥生:“你说,他们两个这是干啥呢?”
“不知道。”音弥生专心画画。
“白衹这是要打仗啊,好像跟他们大师兄的想法不一到处诶,鱼姑娘咋想的?”苏游又问。
“不知道。”音弥生专心画画。
“那你说石公子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放弃对白衹的执念,成全鱼姑娘,帮鱼姑娘啊?”
“不知道。”音弥生专心画画。
“我觉得…”
“不知道。”音弥生专心画画。
“我还没说呢!”
“你表姐叫你来此,不是叫你来跟我聊天的吧?不如去办你的正事,也可以不用这么闲,说这么多的碎话。”音弥生放下笔,他实在是受够了这多话的苏游。
鱼非池跟石凤岐两个人都不好惹,他嘴巴寂寞得不得了,就天天来烦脾气好,不发火的音弥生。
已经把要把音弥生的耳朵念叨得生茧了。
苏游哀怨地看了一眼音弥生,像受了气一般,手里握着几粒瓜子攥在手心,委委屈屈的:“可是我表姐就真的只是叫我来跟你们做朋友而已啊。”
音弥生皱皱眉:“我从来不需要朋友。”
“哪里会有人不需要朋友的,没事,我来做你第一个朋友,打开你的心房!”苏游比心,放在胸口,冲他抛媚眼。
音弥生觉得,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苏于婳要把苏游赶走了。
他实在是在太烦人了。
烦到连音弥生这个玉人都恨不得把他打晕了放倒,安静上哪怕一个时辰。
他不敢去烦鱼非池跟石凤岐,尽挑着没脾气的音弥生来烦,音弥生烦不胜烦。
鼻子气歪了的石凤岐走进来,看了苏游一眼,苏游立刻放下手里的瓜子,一边看着他一边小心地退出去,绝不招惹这位火气甚旺的菩萨。
“我有事要跟你说。”石凤岐一脸的不爽,看着音弥生。
音弥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甚不如意,苏游天天烦得要死就不说了,石凤岐也是天天一脸的寒霜挂着。
他被这一冰山一火山的,烦得不堪其扰。
所以他叹了口气,走出桌子,抬手让石凤岐坐下,十分温和地说:“你明明就不想跟她吵的,能不能就不要死撑着这张面子了?以前你也不是一个要脸的人啊。”
本来也就没多大个事,两人非得闹得这么久,旁人看着都累了。
“南燕暂时不要动。”石凤岐没理他的苦口婆心,说到正题。
这倒是让音弥生有点意外,已经安排了这么久,为何突然又要停下?不过他也不问,只说,“嗯,好的。”
“答应你的事不管最终如何,我都会办到。”石凤岐又说。
“这个我倒不担心,虽然你时常言而无信,但这种大事,你倒是鲜少开玩笑。”音弥生说。
石凤岐看他一眼:“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你言而无信的事还少吗?”音弥生觉得这人好笑哦,坑自己不知道坑了多少把,这不是言而无信是什么?
石凤岐懒得跟他吵,又说:“有酒吗?”
“有。”
“陪我喝酒吧。”
“我酒量可没你好。”
“你坐那儿看着我喝,行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隋帝的怒火
他喝得酩酊大醉,从日光喝到夜深,整个人都醉成一滩烂泥,抱着酒坛子还不撒手,他不止为鱼非池的事心烦,他更为大隋的事苦不堪言,他还不能跟人说。
现在外边的人个个都说他脾气暴躁,跟原来的石凤岐判若两人,与谁说话都是满身戾气的样子,石磊盼着他早日成熟,不要轻易为情所扰,鱼非池简直是他见了就来气,他也只能在音弥生这里发发脾气。
他有时候希望自己习得鱼非池的狠辣,习得她的刀子心肠,就不像现在这样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