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凤岐叹着气:“看来隋帝是真的老了啊,这等昏庸的法子他也想得出,真把韬轲跟商略言当傻子了。”
石磊一听这话就有点不乐意了,生气地看着他:“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这么多年来你在外边干成什么了?成天浪,你说你要是能娶个一房妻子回来,咱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倒好,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
“石磊我今年刚二十好吗!”石凤岐争辩道。
“还差几年你三十啊?你还跟我犟!你以为你还年轻是吧!隋帝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掌国三年了!”
“那是老老不死的死得太早!”
“那是太上皇!你给我当心着点说话!”石磊跳脚道。
石凤岐让他气得不行,他以为自己不想娶妻啊?以为自己不想成亲啊?那也得人家乐意嫁给自己啊!
石凤岐拍拍胸口,匀匀气:“你去跟隋帝说,西魏的主意是要打的,但不是此时打,还缺点时机。”
“什么时机?”
“这要看老天啥时候给时机,你当我神仙呐,算得出来?”
“你们不是无为七子吗?不是牛气得很吗?”
“你给我滚!”石凤岐中气十足一声吼。
石凤岐不是神仙,算不到对大隋最有利的时机,但是他算得出鱼非池这么做的原因。
本来以鱼非池的性子,她是不会对石磊做这么提点的,她愿意对石磊说那番话只会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希望帮窦士君稳住现在这脆弱凶险的平衡。
她口口声声说着怕麻烦,但是真当她看着窦士君陷入绝境时,她依然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啊,到底还是心思软了些。
什么时候,她对自己也心软就好了。
所以当石凤岐倚着廊柱看着鱼非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其实很想上去问一问,如果陷入绝境的人是自己,她是不是也会出手相救?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得到的答案,他听着只能苦笑。
鱼非池说:“不会,因为你比大师兄手要狠,心要黑,大师兄不忍心做的事情,你忍心,大师兄有所顾忌的事,你没有顾忌,如果是你,或许在知道西魏与商夷将联姻的时候,就派出了杀手,直接杀了那个要送去商夷国的女子。”
石凤岐无法反驳,他点头:“是的,我的确会这么做。”
“所以嘛,大师兄因为怜惜那女子是无辜之人,不忍痛下杀手,可是你并不会。”
“必要的无辜牺牲,容不下仁慈。”石凤岐他说。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了,你哪里还需要我帮你想办法呢?”鱼非池笑道,“石凤岐,你要做什么事,不必顾忌我,做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石凤岐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鱼非池从椅子上站起来,一院的好花将谢,谁曾在意过花开时的好景色?就像谁曾真正不舍过,同门情谊。
石凤岐望着她背影,低声道:“我会帮他的,你不用担心。”
“嗯。”鱼非池点点头,信与不信,在她心里自有一杆秤。
石凤岐当日果然去找了窦士君,两人相对而坐,石凤岐半点也不掩饰来意:“大师兄,我是来与你商量白衹投降一事的。”
窦士君倒未想到石凤岐如此耿直,笑声道:“那石师弟是希望我,投降于哪一国呢?”
“大隋。”石凤岐说。
“条件,好处分别在何处?”窦士君坐直身子,与石凤岐目光相接。
“条件是白衹必须尽归大隋,一寸地也不得让给商夷,好处是我会尽我全力保证商夷不起兵灾,大军不会杀入商夷。”石凤岐的眼神转深,每当他开始认真地应对某事时,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总是有着夺人的光彩。
窦士君道:“你如何保证商夷能对白衹不起战事?”
“后蜀。”石凤岐淡淡吐出来的两个字,让人惊心,令人心寒。
就连窦士君都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石凤岐出手如此阴险。
“石师弟,我若不记错,你与蜀帝乃是好友。”窦士君疑惑道。
“对,我与他是过命的交情。”石凤岐面色平静,沉着,心中也安稳,宁静,他在来白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所以他才想尽快从南燕赶过来。
时间拖得越久,对石凤岐,对大隋越不利,现在赶到,已经算是晚了。
“石师弟,准备如何利用后蜀这一手棋呢?”窦士君问道。
“这就不劳大师兄操心,我说到就能做到。学院同门三年,大师兄也应该知道,我不是爱说大话的人,我向来言出必行。”石凤岐悬壶冲茶,茶水溅出花:“不瞒大师兄说,此事若非是因为非池,我的手段会更激烈些,而不会像此时这般温和,也不会来与大师兄交底,我会直接行动。”
窦士君看着矮几上的茶水两杯,袅袅几道雾气聚了又散,他似有所思一般:“石师弟行事向来雷霆手段,这我倒是知道的,但的确没想到过,石师兄会将你的计划告诉我。”
“没想过要告诉你的,只是实在放不下大师兄你曾经在学院里对我的照顾,那日非池又哭得抽抽答答地那么伤心,我也是就愿意让一让。”石凤岐淡淡一笑。
“看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窦士君笑一声。
“何止是难过美人关啊,我连摸到这美人关的机会都没有。”石凤岐自嘲一笑。
“石师弟的提议的确是好,但是却要容我怀疑一下,你与蜀帝虽然是好友,但你毕竟是个外人,蜀帝是否会为了你而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难以言说。再者商夷仍有韬轲师弟与商帝坐镇,那二人都不是简单之辈,未必就料不到石师弟你的打算。”
窦士君的话也很有道理,分析得很是正确,石凤岐与卿白衣关系再怎么好,但也说不准现在的卿白衣还会不会帮他。
如今的卿白衣,早就不再是当年的卿白衣了。
自那次许家事变后,卿白衣早已改头换面,成了另一个人,只是,还无人知晓罢了。
但石凤岐却不能说更多,只是对窦士君道:“我言尽于此,说到后蜀,已是我能给大师兄你最多的信息了,要如何决定,我想大师兄你自会有论数。商夷与大隋,我与韬轲,哪一个更可靠,大师兄也能做出判断,就等大师兄你的消息了。”
说罢,石凤岐起身,桌上的茶凉。
窦士君目送着石凤岐远去,从他里屋走出两个人,分别是季瑾与白帝。
白帝姓管,管晏如,一个极为文雅的名字。
三人落坐,窦士君重新沏茶:“国君与季将军也都听见了,你们有何见解?”
季瑾浓眉深锁:“他跟我当年认识的老石,不太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有鬼夫子悉心调教,有无为学院着重培养,还有这一路来的历练,现在的石师弟,越发高深难测。”窦士君对石凤岐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白帝却是冷哼一声:“还都不是一样的豺狼,未对我白衹安什么好心!”
“这宫里这么多客人,哪几个是对我白衹安了好心的呢?”窦士君笑道,“国君不必动气,我们也只是需要解决眼下的难题罢了。”
“大隋已拿出他们的筹码,不知商夷那边会拿出什么。”季瑾说道。
“是啊,大隋拿出来的这个筹码,份量十足,就是不知,石师弟为何如此偏帮大隋。”窦士君伸直身子,望着远方:“这是他与韬轲之间的较量,以前在学院的时候,他们总是不分伯仲,此次,大概也是这样吧。”
“所以何妨再等等看,他们想得到白衹,总是要伤点筋骨,才有可能!”白帝目光微狠,带带着恨,身为君王,他守不住自己的国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恶虎对他的国家虎视耽耽,白衹任由他们作赌注,一点点沦陷,却毫无办法,他自是该恨的。
“国君想开一些吧,总好过狼烟四起,而我们依然难守白衹。至少,我们的子民是不会被影响的,国与国相争,最无辜的,便是百姓。”窦士君淡淡地说道,从容地给他们二人倒茶。
“你们两聊会吧,寡人还有事。”白帝叹声气,似是百岁老人一般沉重。
季瑾与窦士君相望,洒然一笑,却未见有多少愁苦。
他们啊,当真是把自己的一生,都抛却了。
窦士君说得没错,韬轲与石凤岐在明面上较量时,总是难分上下,这一次也是一样,在石凤岐拿出大隋的牌没多久,商夷那方也传来了消息。
第三百二十七章 被出卖了
季瑾与窦士君的相爱,是一件十分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
一个是丰神俊朗的国士,一个是不让须眉的巾帼,惺惺相惜,彼此理解,有共同的愿望与追求,自然也就有共同的话题,渐渐地便是情愫起。
比不得那些一见钟情的浪漫,也比不得如胶似漆的火热,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老夫老妻般的,润物细无声的从容淡然。
至于是否刻骨铭心,那日大宴上窦士君眼中的绝望,已有证明。
本来,这该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如果世事不这么捉弄人就好了。
季瑾跟石凤岐老友相聚时,没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大大方方地叫了鱼非池一起,去了一间草庐,那里是她与石凤岐认识的地方。
她给鱼非池讲起了那段趣事。
说是有一天,季瑾从校场练兵回来不巧遇上了一场大雨,她到这草庐中躲雨时,一位书生模样打扮的人带着一个老气沉稳的少年也躲了进来,少年见她身上的佩刀很是别致,一时手痒,过了几招,自此便是不打不相识。
季瑾佩服石凤岐武功了得,石凤岐赞叹季瑾一代女将,时有来往,常常一起喝酒过招,不似朝中权贵,更像是江湖儿女之间的友谊。
鱼非池听着好笑:“那季将军你定是不晓得,他在别的地方惹了多少花草,只是你是大树,他惹不上而已。”
“你这张嘴啊。”石凤岐颇为无奈,这人还在拿着后蜀那点事寻他开心。
季瑾看着他俩这模样好笑,提着酒坛子豪饮一口:“当年我跟老石说,若是有朝一日他寻得心上人,我定要上门去庆贺,没成想,是你到了我门前。”
“季将军你快莫要拿我开玩笑了,谁是他心上人了。”鱼非池嫌弃地看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石凤岐。
“我心上人,又不是你心上人,你计较什么?”石凤岐早就对她的刻薄有着刀枪不入的能力,这点话,哪里能使他动气?
季瑾笑道:“鱼姑娘或许有所不知,我这位老友呢,是个认定了什么东西就一定会追求到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会在外面拈花惹草,他啊,心诚着呢。”
“咱们能聊点别的不,季将军你不如说说你们之间的旧事,让我也听个乐。”鱼非池举手投降。
“旧事没有,新鲜事倒真有一桩。”季瑾笑看着石凤岐。
“怎么了?”石凤岐没觉得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在他身上。
“老石你可知道,大隋除了有一位丑面太子之外,还有一个皇子。”季瑾突然说道。
石凤岐面色一正,鱼非池心下一紧。
石牧寒!
这几乎是一个快要被人忘记的名字,可当年在大隋国的事,鱼非池一直都记得。
当年她与石凤岐布局手段在学院司业们眼中看来,都还稍显稚嫩,被隋帝与上央狠狠摆了一道,太子石俊颜大婚之日,本是要连着二皇子石牧寒一同拿下的,最后石牧寒因为宫中收到一道密信,得林皇后传进宫,生生阻止了石牧寒自己作死的步伐。
那日大雪,下得漫天迷眼,石凤岐一身是伤,破开客栈的门,对着一众老怪说:恭喜你们,赢了。
谁都不知道当时石凤岐那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场失败对石凤岐来讲,是多大的伤害。
学院老怪物们,与隋帝上央,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逼得接近发疯,腥红着双眼满是仇恨,都快要认不出那是他们原本熟悉的石家少年。
再后来,大隋事定,奴隶主叶家满门死绝,却逃走了一个石牧寒,说是去寺中为大隋祈福清修两年。
随手一算,此时,两年已过,他也该回去邺宁城了。
虽不知原因,但至少可以肯定,当时的石凤岐除了要除掉叶家,还是要除掉石牧寒的,推测是为已故的大隋前太子石无双报仇。
但为何报仇,报的是哪门子仇,都从来无人知晓。
鱼非池猜到过真相的模样,但是她从来不说。
下山时艾幼微大司业有一句话是这样的:石家那小子挺不错的,你不管猜到什么都不要说破,让他去试试。
鱼非池便更是把真相深深埋在心中,从不提起,从不泄露。
只是石凤岐以为她不知道而已,而后来很多的事,都是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一步步走成。
果然石凤岐一听到这个消息,半点懒散也不再有,面色严肃认真:“他怎么了?”
“或许,你该去问问你们的韬轲师兄。”季瑾叹道,“我只能把话带到这里了,老石,你是大隋之人,石乃国姓,你与隋帝怕是关系匪浅吧?”
“是不浅,那老胖子…那隋帝我也相熟的。”何止相熟,简直是敢上前掀桌的交情。
“早年前你就说过,让我不要问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此时也是一样,我不会问你太多,但是老石,白衹是没有好拿下的,最难对付的人,永远不是在你眼前的人。”季瑾如个男子搭着石凤岐的肩,一身男装的她显得英气逼人,“这消息,是窦士君让我告诉你的,他不方便亲自对你说,总之,老石你自己当心吧。”
她说完此番话之后,就先行骑马离开了,留下了两坛酒在草庐里。
草庐不远处有一滩芦苇,一片一片地摇晃着,留下秋天独有的白色,倒衬得庐中的两人像是静止的了一般。
突然石凤岐拍了一坛酒的泥封,喝了一口,眼色骇人:“你觉得,他们做了什么?”
鱼非池本不想答这话,可是见这后生神色实在不妙,像是什么心头痛事一时被触到,有苦难言的样子,便只得好心道:“大概…内乱吧。”
“哐!”
石凤岐手中那酒坛在地上摔得粉碎,可惜了那些好酒洒了一地,石凤岐双手抓着草庐里的木桌,木桌轻颤,看样子,他都快要把那桌子给掀翻了。
“好得很!”
他像是从牙关中挤出这三个字,背部肌肉高高虬起,愤怒在他心里四处乱窜,他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真的是谁都有逆麟,鱼非池的逆麟是南九,石凤岐的呢?是远在大隋的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吗?
当年老怪物们留下石牧寒以作他用,真是不知留得是好是坏,非得要在石凤岐心上给他插一把刀,让他不能潇洒自在。
鱼非池转头叹息不再看,韬轲师兄啊,手段总是如此的刁钻。
当年一同下山游方的人就有韬轲,只是因为当时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鱼非池与石凤岐身上,反倒对韬轲没有太多注意,忽略了他的才智。
他当时也全程参与过与叶家,与石牧寒相斗的过程,自是十分清楚石凤岐与石牧寒的旧仇,更清楚石牧寒对太子东宫的垂涎,还清楚他清修两年的时间也正好到了,此时就在邺宁城中。
如何利用起这枚在大隋的隐患棋子,是一个很讲究技巧的活儿,韬轲师兄怕是深谙其道,又加上各间细作本就四处流散,邺宁城中的那条老街上的生意也将经久不衰,韬轲他想与石牧寒搭上线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至于他们谈妥了什么条件,也只能去问一问他们自己本身了。
鱼非池坐在草庐栏杆上,望着萧瑟落寞的秋景,这样的季节总是容易让人生愁。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这栏杆,发出均匀有节奏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嘴唇抿得有点紧,像是犹豫着什么话,不知该不该说。
石凤岐与她在一起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性子,看她这模样,便干脆问道:“你在想什么?”
鱼非池偏过头来,看着还有怒气未消的石凤岐,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大师兄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
石凤岐神色一滞,他刚刚过份激动于石牧寒的消息,险些忽略了这个问题。
“还是让季瑾告诉我们。”鱼非池又补了一句,然后似笑非笑,“唉,大师兄,我们的大师兄当年可是无为七子的头名,能让鬼夫子点为头筹的,绝不会是一个花架子。”
她笑得有点苦,没什么错吧,大师兄也只是为了白衹,能有什么错。
石凤岐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轻轻敲着栏杆的手,轻声说:“不要难过,各自的选择而已。”
鱼非池点头,她当然知道,这是大师兄的选择,从他决定让季瑾放出招亲风声的时候起,他就在等着这一刻,好个目光长远的大师兄,令人敬佩的大师兄。
如果不猜错,此时的向暖师姐他们,也应该收到了石凤岐将联合后蜀出兵商夷,以趁机收伏白衹的消息。
大师兄,两方倒卖情报。
不过大隋与商夷拿出多少底牌,他都毫无保留地会告诉另一方,无穷尽矣,而白衹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一直保持现状,哪怕是苦一些,但是白衹依然太平无恙。
鱼非池知道,鱼非池佩服窦士君能想出这样绝妙的主意。
她只是为大师兄这样背离自己的初心,感到心酸而已。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讲情义,他未必留情
鱼非池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何特别之处。
能做出一些让人侧目的事情来,也是因为她比别人多活了些岁月,多长了些见识,听得多了见得多了。
所以就能学以致用,在须弥大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活得还算是自在,这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自豪的。
如果非要点出她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大概是她不管面对多亲近,多喜欢,多尊敬的人,都能保持她刻薄得令人心头滴血的清醒和理智。
她与窦士君的感情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有多好,她是那么那么的尊敬那位兄长般的大师兄。
会为他不幸的遭遇,绝境般的位置而心酸落泪,哭得跟个花猫似的,想要帮一帮他,哪怕打破自己那本就已脆弱不堪的原则。
可是哪怕,哪怕鱼非池对窦士君如此不同,如此亲近,她也能一眼看到窦士君的打算。
她好像,从来不会把情感与理智混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可以划分得清清楚楚。
鱼非池晓得石凤岐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什么事都不瞒鱼非池,一五一十地告诉鱼非池,他说他将说动后蜀对商夷出兵,大隋再从北面夹击,不求能把商夷一举拿下,至少狠狠牵制住商夷的兵力与视线。
这样大隋北边早就纠集了的大军就可以一举拿下白衹,他会做到对窦士君承诺的,不伤百姓。
或许窦士君会怀疑石凤岐这番话的真假,怀疑后蜀是不是真的是为了他一个外人如此大动干戈,可是鱼非池不怀疑,因为鱼非池,现在后蜀的几根顶梁柱中,至少有两根是石凤岐的人。
叶藏与瞿如。
从戊字班出来的人,石凤岐几乎全放在了后蜀,他一个终究要回到大隋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人物都放在后蜀,自是有他的原因。
那是一个上可看商夷,下可观南燕的地方。
而瞿如当年在军中突然崛起,本也就是石凤岐的安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借用。
但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石凤岐如此安排的意义远远不止于此,他还有更多的目的,更多的后手。
如果明白他全盘的打算,人们会发现,他如同一个魔鬼一般令人害怕。
到目前为止,知道他这些而已的人只有鱼非池。
但是谁说鱼非池,不是在那时候起,就在暗中帮着石凤岐完成这巨大无比,令人恐惧的安排呢?
或许要等一切走到尽头,大家才看得清他们全盘的计划,是多么的庞大复杂,有多么的令人惊叹。
再说大隋,从大隋那方来的情报与鱼非池所料的一样,正是内乱。
大隋那边的情况复杂得多,远不如商夷或后蜀这方这么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他波及到太过麻烦棘手的事情。
真要从头说起的话,大概要从当年的鱼非池他们从大隋国直接回学院的时候讲。
那时候上央已官拜太宰,成了大隋朝堂上,除开隋帝之外的最有权利的人。
隋帝给了他太多太多的自由,多到满朝文武怨声载道,恨他入骨。
但是架不住隋帝对他信任有加,也架不住上央手段铁血,不近人情,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反对他。
作开在学院里的时候,鬼夫子跟七子讲过的,上央兴农抑商,广开粮田,囤兵无数之外,还有一些最令人愤恨的,是他所定的律法之严,严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有一人犯事,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连九族,不论权贵或平民,无一可以例外。
他彻底地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条贯彻到了极致。
又因为他将粮田均分给百姓,使贵族利益受损,使得贵族对他怨恨有加。
但是他又定了沉重的赋税,所以在百姓口中也未落得个好。
总之,他得罪了整个大隋的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们,还是辛苦勤劳的百姓,无一不恨他。
在大隋,提起上央这个名字,他们都是要咬牙切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