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曲拂公主好像很是了解我的脾性,知道我对奴隶之事极为厌恶,所以故意找了个机会打开我这方的缺口。也知道我喜欢光明坦荡的人,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主动前来与我说明她的苦衷和内情,坦坦荡荡的样子,正是我喜欢的样子,对我如此了解的人,世上也不多。”
苏于婳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目光专注而认真地看着鱼非池的脸,听到最后她得出结论抚掌轻笑:“非池师妹,一如既往的冰雪聪明。”
“比不得师姐你,手段如此刁钻,隐藏如此之深,师妹险些都未发现。”鱼非池回敬一句。
“两年不见,师妹你就这样对师姐?”
“师姐你也未给师妹我准备什么好礼呀,南九之事,我想师姐你难辞其咎吧?”
“师妹也知,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在学院的时候,连同门手足都可下杀手,何况别人呢?”苏于婳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没有感情。
鱼非池在这一点上自愧弗如,甘拜下风。
“以师姐之才,恕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会与曲拂这样的人同居一室。”鱼非池说道。
“说过了,不过是为了好玩。”
她说这话看都未看曲拂一眼,根本不将曲拂放在眼中的样子,可怜了曲拂握着拳,红着眼,直直地盯着她。
这位清高得要找一个自己心动之人托付一生的神奇公主,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最终会栽在苏于婳这样一个女人手中。
“这两年来师妹与石师弟在后蜀之事我多有耳闻,很是敬佩,能在那么大的变动之下还全身而退,石师弟在这天下的人脉,果然了得。”苏于婳说着,看向了石凤岐。
石凤岐微微一笑,揽过鱼非池肩膀:“内子贤惠聪明,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是吗?石师弟未免太过谦虚了。”苏于婳笑得神色莫测,而今天下,七子各寻明主,就连她在暗中观察七国,就只有这石凤岐,他好像哪一国都去得,也好像,哪一国都不会去。
人脉这种东西,是很好用的,用好了,比任何权谋都有用。
而石凤岐遍及天下的人脉,足称可怕。
听闻现如今的后蜀蜀帝已是性情大变,在那时候,他还能放走石凤岐,足以看出他对石凤岐的不同之处。
石凤岐不知她这些暗中揣摩,这位师姐心比海深,比蛇毒,想要猜明白她的心思无异于跟自己过不去,所以石凤岐只淡淡笑看着她:“所以,你来南燕等着我们,是想与我们暗中较量一番,看看到底谁的手段更为高明吗?”
这一回苏于婳倒是承认得快:“正是如此,我知道你们会来南燕,所以提前到此等着你们。顺便再看看这南燕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国家,是否值得我为他效劳。只是没想到,到底是我技不如人,还未将南燕看清,就输你们一筹了。”
她说着目光一抬,看着眼前两人:“毕竟你们两个已经把南燕彻底放在了音弥生身上,而燕帝又对音弥生信任有加,我再想得到燕帝重用,怕是不可能了。”
“重用?师姐利用曲拂公主作桥,想为自己铺条路,却没想到曲拂与你心意不相合,你所求之事与她所想之物不是同一样东西,师姐,如此情况之下,你还想在南燕得到重用,当真是好胆气。”石凤岐笑道。
“石师弟这是在取笑我了?南燕这地方,虽说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可是百姓不思进取,国君一味闭关守国,本也就是没什么争霸之心的地方。而一统七国要的是铁血君王凶悍将士,南燕一个也没有,所以我倒是觉得我先与曲拂接触,就当是一边图个乐子一边暗中观摩,也不失为上策。”
苏于婳大概是七子中说话最尖锐的人,她对天下时局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她也从来不在乎利用任何东西,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怜悯与爱惜的。
她的目标如此的明确,那就是七国一统。
可怜那曲拂,算个什么?
眼泪珠子掉一地,而苏于婳眉都不会抬。
“如果你要的是这个,我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曲拂带着哭音说。
“公主,并非我看不起你,而是你实在没什么本事,一代女皇这种东西想想挺好的,想要做到,你至少…至少得有我们非池师妹的手段与缜密,可是你,一无是处,在我眼中,就是个垃圾。”
苏于婳如是说。
鱼非池受她如此之高的赞誉竟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师姐过誉,师妹可不敢与师姐争锋。”然后又道,“原还曲拂公主所图甚大,想要甚多,我当初还奇怪为何余岸也要让我嫁音弥生,想在想想可算是明白了。”
她目光一转,发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音世子抢走了我,必将惹怒石凤岐,以石凤岐的性子肯定不放过他,到时候你就可以借着石凤岐的手,坐观余岸与音世子斗得两败俱伤,你便可从中渔利?曲拂公主,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这简直是个笑话。”
是啊,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个天大的笑话,连解释其中为何好笑的缘故,鱼非池都懒得说。
苏于婳笑看着鱼非池:“你从来都不止这点本事,非池师妹,你藏了多少后手,你心里有数,否则这南燕一役,我又怎会败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师妹你心思太软,太多情,太深情。”苏于婳笑着给她倒酒,多看了两眼她身边的石凤岐。
苏于婳倒满酒水之后,又问向石凤岐:“你又不是南燕的人,为何要对南燕的太平如此关心?”
“我热心肠嘛,我是个好人。”石凤岐一本正经地说。
苏于婳低头发笑:“那你们两个今日得知幕后主谋是我,我可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不知师姐准备做什么?”石凤岐提起警惕,这是个疯子般的女人,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总归是你喜欢的。”苏于婳站起来,对二人道:“我曾以为,七子再见之时,会是在白衹,没想到,我们倒是在南燕先碰头了。”
“师姐知道白衹之事?”
“当然知道,我们的初止师弟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你们若是要去白衹,可别忘了,他也是七子之一。”苏于婳笑说,“你们接下来要去燕帝那儿吧?不必担心我,也不必担心曲拂,败了要认,这一点师姐我很清楚。”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师姐你。”鱼非池与她对立而站,目光相接时,一个平静,一个无情。
“师妹请说。”
“师姐你如何知道我派了南九去跟踪余岸。”
这是所有事情里最令鱼非池不解的地方,南九的离开几乎无人晓得,苏于婳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派人跟着你,师妹难道没有察觉吗?”
“黑衣人是你的人?”
苏于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第三百一十三章 谈判
说来曲拂,实在悲惨。
她与余岸相勾结之事,鱼非池是早就猜到了的,但是鱼非池对这位一门心思想嫁个如意郎君的女子并无几分旧怨,又碍着一些其他的原因,所以鱼非池并没有准备要把她揭露出来。
更不要提,老将军挽平生他三番五次地提起,事情到余岸就好,不要再多了,再多了就无法收场。
而南九的事是触到了鱼非池的逆麟,曲拂与苏于婳都自以为聪明,以为鱼非池只会对余岸下手,不会想到她已猜到事情的真相,这才导致了鱼非池的全体扑杀,一个也不放过。
自大的曲拂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在苏于婳的帮助下可以瞒天过海,借鱼非池的手除掉余岸。
哪曾想到,把自己赔了进去。
所以她此时瘫坐在椅子上,挂着满面的泪痕,看着苏于婳:“你一直只是在戏弄我。”
“不算戏弄吧,毕竟你也乐在其中,不是吗?”苏于婳走过去,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在指间轻拈着把玩。
“你滚开!”曲拂狠狠地推了一把苏于婳,歇斯底里地狂喊:“你根本不喜欢我,你根本没想过要帮我!”
“公主殿下,若非是因为我能帮你,你会多看我一眼吗?”苏于婳笑道,“大家彼此利用而已,我利用你的感情,你利用我的智慧,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苏于婳!”曲拂站起来,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向苏于婳,“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能夺得储君之位,你从来都看不起我!”
“是啊,怎么,让你感觉你高高在上的公主尊严被践踏了?”苏于婳笑得轻淡,“无为七子连帝王都可践踏,你一个公主,算得了什么呢?”
“你!”
“你有没有看到今日来的那两人,他们都懒得拿正眼瞧你,你知道为什么吗?”苏于婳丝毫不顾及此时曲拂崩溃的样子,依旧淡声道,“因为你在他们眼中,连只蚂蚱都不算,他们真要对你动手,你以为你还能多活这几个月?”
“公主啊公主,我可怜的公主,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连入七子之眼的资格都没有,还妄想成为一国之君?不是我贬低你,你连音弥生的对手都不是。你跟余岸弄的这些事,大家不过是陪你们玩罢了。”
苏于婳手指拔开曲拂面上纷乱的发,说话的声音温柔缓慢,像极了在她耳边说情话那般的样子:“所以我可怜的公主殿下,你想不想活命呢?他们可不会放过你的。”
曲拂的身子瑟瑟发抖,大概是又气又恨又悲痛,她在宫中等了这么多年,以为等到的是她心爱之人,可为何会是这样?是这样一个天大的笑话,天大的谎言。
“你其实不喜欢女子,是吗?”曲拂最后悲伤地问道。
苏于婳收回手,一声笑:“可以利用就好,是男是女重要吗?”
“你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
“这是对我最高褒奖。”她说着,轻轻咬住曲拂透明圆润的耳垂。
如苏于婳所说,鱼非池与石凤岐真的一点也不将曲拂放在眼中,她闹天闹地闹得再凶,也只是个小角色,当然了,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她以为她是最后的操盘手。
然后发现她自己不过是被人看笑话的一个小丑时,那种绝望与崩溃,还有羞耻,足以令她发狂,所以她歇斯底里,所以她泪垂满面。
那么,余岸背后的是曲拂,曲拂背后的人是谁呢?
是我们伟大而深沉的燕帝陛下。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鱼非池有些闷闷地说:“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必去见他。”
“要见的,有个事儿,我得跟燕帝求个旨。”石凤岐笑声道。
“什么事?”
“你我终身大事啊,要是这些事情了了,他还是要把你强留在南燕给音弥生做妃子,那我可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了。”石凤岐张嘴就胡来。
鱼非池拧他胳膊:“说人话。”
“真有事儿,等下你就知道了。”石凤岐好脾气地笑着,小娘子下手不重,拧得他并不疼,他把这算作是鱼非池在心疼他。
御书房里燕帝与挽平生老将军俱在,燕帝陛下大概是早就料到了石凤岐与鱼非池要来,所以见到他们两个时并无半分惊讶之色,只是随手一抬:“先坐,寡人看完这封奏折就过来。”
两人也当真不客气,就自顾自地坐下,跟老将军说起了闲话,聊起了挽澜最近有没有长高之类的。
燕帝批折子时很谨慎,他的每一个细小的决定都可能决定南燕的命运,百姓的命运,所以他从来不掉以轻心,从这方面来说,他的确是一个极为合格优秀的君主。
他看完那封折子用了些时间,鱼非池的茶喝了有一盅。
“你们想与寡人说什么?”看完那道折子,燕帝走出龙案,也坐在桌上。
鱼非池看着石凤岐,石凤岐笑眯眯地看着燕帝:“陛下,六年前蚩家的案子,辛苦您重审一遭。”
“你说什么?”燕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六年前,不对,现在算,应该是七年前了,蚩伏家的案子辛苦您重新审一次。”石凤岐好耐性地再说一遍。
“石凤岐,你不要以为寡人是曲拂,由你牵着鼻子走!”燕帝面有怒色,像是蚩伏这个名字触到了他的痛处。
鱼非池不知道石凤岐所说的这个人是谁,但石凤岐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惜惹恼燕帝也要说的事儿,那必然事关重大,所以她沉下心来听石凤岐说话。
而旁边的老将军暗道一声现在的后生真是可畏,也垂了双眼闭了双耳,如同入定了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陛下,咱们都知道,当年蚩伏之案是个天大的冤案,但是碍着当年为了扶音世子坐上储君之位,那冤案我们也就只能错判了,现如今音世子储君之位要稳,那么,为当年蒙受不白之冤的蚩家一百二十九口人平反,也就是理所当然。”
石凤岐依然是不惊不惧的样子,从容而淡定地面对着燕帝的怒火。
“不可能!天子一言九鼎,当年蚩伏意欲谋反,本就当死!石凤岐,你不要得寸进尺!”燕帝一拍桌子,额间的“川”字拧得深又紧。
石凤岐他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赶紧端起桌上的茶水,免得被他一掌震落地,笑得轻巧:“陛下,跟您说个事儿,您先想想看。诚然南燕这地方人杰地灵,只要不出大的乱子,百姓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也绝对饿不死,地里随便撒把种子都能种出粮来。可是呢,不巧,这天下大乱的乱子,他说来就来,在这种时候如果南燕没有足够多的存粮,足够的贮藏,您觉得,您能扶着南燕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国,撑过十年吗?”
“当初你让寡人批准后蜀生意入燕,原是打的这个主意!”燕帝眼中跳动着怒火,愤怒地看着石凤岐。
石凤岐笑道:“陛下,您让我们替你做了这么多事,我总要拿得好处才对嘛。后蜀这生意不做了的话,对我朋友叶藏,对后蜀,都无甚太大坏处,大不了就是银子少赚些嘛,但是对现如今的南燕来说,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在除掉了曲拂公主之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石凤岐!”燕帝斥喝一声。
“咳咳…”老将军突然咳嗽一声,还拍着胸口,猛一睁眼,像是察觉到自己打扰了这二人说话一般,赶紧请罪道:“老臣年岁大了,身子不适,惊扰陛下了。”
燕帝已经蹿到头上的火气让这声咳嗽提醒,生生压下去,冷哼一声:“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想都别想!”
“那行,明日我就让叶藏把生意全撤了。”石凤岐接得利落。
“你当真以为寡人不敢拿你怎么样吗?”燕帝的火气又让石凤岐激了起来,目光都阴寒。
石凤岐站起身,他个子要比燕帝高一些,人又年轻气盛,所以倒也半点不输燕帝的帝王之气,脸上没了笑容,他显得认真而严肃:“燕帝陛下,此时的天下已不是当年那个天下,此时的石凤岐也不是当年无法保护朋友的石凤岐,此时的您,也不再是那个将一切都握在手中的您。”
两人对峙不下,鱼非池倒真不知道石凤岐安排叶藏生意进南燕还有这样一招后手,原以为只是那一个原因罢了。
眼看两人这般僵持,鱼非池拉拉老将军袍子,老将军苦笑着摇头,何苦要招惹这两尊煞神?
“老臣倒有个建议。”老将军站起来恭敬道。
“说。”看来燕帝的确火气旺,对老将军说话也无几分和颜悦色了。
“不如将此事交由世子殿下去查,一来可为世子立名声,二来,陛下您国事繁忙,哪里抽得出空来管这些小事?”真是个会说话的老将军,明明就是担心陛下他推翻了当年自己判的案子损了颜面,还能说得如此委婉好听。
“可以啊,音世子聪慧机敏,公正持重,由他重审此案再好不过。”石凤岐倒是应得快。
燕帝看着老将军,再看看石凤岐,狠狠一拂袖,也不说笑,转身离了御书房,留得他们三人在房中相视。
老将军苦笑:“你说你这个年轻人,何苦如此执着于当年旧事?”
石凤岐对他拱手一拜:“旧事也是事,能解一桩是一桩。”
第三百一十四章 清理
从局中局的顺序上来说,石凤岐二人应该是先来看望余岸,再去问候曲拂,最后去拜访一下燕帝。
可是这位余大善人实在是太过令人恶心,鱼非池觉得,这么恶心的人一定要留到最后来处理,才不会坏了后面的心情,所以,他们在走出了王宫之后,来到了余大善人的破落府邸上。
出宫路上鱼非池问他蚩伏是什么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值得石凤岐豁出去跟燕帝对着干,也要帮他们平反的。
石凤岐想了想,说:“这故事等一会儿我再跟你说,我们先去看看我们的余大善人。”
“丧家之犬。”鱼非池说。
“痛打落水狗。”
“不是这样子接的啦。”
“那怎么接?”
“过街老鼠。”
“人人喊打。”
“这回接对了。”
正如这两人的闲话,现在的余大善人的确就是条丧家之犬,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被欺骗了整整六年的百姓他们的愤怒有多可怕,简直是难以令人想象,那等怒火都可以将一个人活活焚死了。
但是他坐在那里时很是镇静,相比起曲拂那种被抛弃了之后的痛苦,他显得安静得多。
这种安静怎么说呢,是被打出来的。
他当然想过要逃,眼看大势已去,他不想逃那才出奇了,七年前他可以收敛全部的锋芒只为活命,七年后,他也愿意用尽一切方法保得一条小命。
他想逃,南九便毫不留情地出手把他打落在地上,再像是拎一条死狗一样的,将他拖回这里。
论起仇恨,南九是最恨他的。
该要庆幸,我们可爱的南九,至少明白了恨这种人类普遍都有的情绪。
余大善人看着鱼非池与石凤岐双双走进来,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笑看着二人:“你们来做什么,音弥生呢?”
鱼非池道:“收拾你这种杂碎,哪里能脏了玉人的手?”
“呸!”余岸狠狠地啐了一口,“玉人?笑话,他也不过是个贪慕权势的小人!”
这便是无理取闹了,败也要败得有风度,如同苏于婳那般不是,哪里能这样污蔑甚是可怜的世子殿下?
鱼非池懒得跟他计较这种蠢话,只是坐在一边的椅子翘起了二郎腿,迟归给她端上一杯茶,站在她旁边,以防余岸突然发难要对鱼非池做什么。
而石凤岐则是走到余岸眼前,弯腰瞧着他:“你看,你七年前就不是我的对手,七年后依然败得一塌糊涂,羞不羞?”
“若非是燕帝偏袒,石凤岐,你如何能赢我?”余岸冷笑一声,“我败不过是败在时运不济之上,而不是败在你手里!”
“那布防图的消息本来就是我放出来引你上钩的,你也乖乖咬饵,怎能说不是败在我手上呢?对了,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宫中的曲拂公主也跟你说那布防图失窃的消息是真的,你可以放手一搏?”
石凤岐好心地替他解答:“因为她想你死啊,她让你杀南九的时候就想你死了,所以故意骗你,让你上当,余岸啊,你可没跟好主子。”
余岸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晃着不稳,抬着下巴看着石凤岐:“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婊子不是什么好货色吗,不过谁在乎?”
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石凤岐抬抬眉,有了点兴趣听他说下去。
“我告诉你石凤岐,这买奴隶搏名声的事的确是我做起来的,可是当时我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是后来我去找曲拂,愿意为她卖命,借她公主的地位拉拢权贵而已,你以为,她真的能操纵得了我?”
余岸目光扫过屋内几人,再也崩不住他平日里那仿着音弥生才有的温和如玉的样子,他的面相,丑陋极了。
“她让我杀南九,不就是想让你们愤怒然后除掉我?她控制不住,所以她要除了我,换一个替她卖命的人,我清楚得很!”余岸冷冷地笑道。
“不错嘛,能想到这一重,你还不算笨,只可惜,你算得过她,算不过我。”石凤岐对这种人没有好同情心,他根本不想给余岸半点尊严,这种垃圾,该被唾骂淹死!
“我如果当年得势,这南燕早就是我的了!”余岸喊了一声,“当年如果不是你害得我余家备受打击,不得不是自断羽翼以图自保,我何至于沦落至此!”
石凤岐一声嗤笑:“这就是你愚弄百姓,利用奴隶苦难圈钱的理由了?你不幸,你可悲,你就可能去伤害别人了?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这声语调有些俏,鱼非池听着发笑。
“他们本就是下贱之辈,有何不能利用的?至少我没有贩卖他们,没有奴役他们,我只是借用一下他们的苦难搏取一点这南燕百姓的同情怎么了?石凤岐,你敢说你没有利用过吗?”余岸是个虚伪小人,但凡虚伪小人都有自己一套缜密的伪逻辑。
鱼非池觉得此人无可救药,只是轻轻拍了拍站在自己另一边的南九的手臂,让他不要把这些话听进心里去,余岸是蛆,他们的心可不是粪坑,不收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