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煦见她这样,也没法说了,只觉得她冷面冷心,颇有对乔家家事冷眼旁观之意。似乎婚事不了了之还更和她的心意。
“去吧。”乔煦长叹一声。
与乔家的惊慌相比,观云坊西顾就截然不同,顾泽行一回来,见到柳氏就抱头痛哭一场,然后赶忙重新整理院落。
顾泽行站在天井中望天,秋季的天最蓝。他心中百感交集。
柳氏指挥着下人搬东西,她走到顾泽行身边问:“你在想什么?”
顾泽行感叹:“我在想母亲。她老人家说的没错,顾家是因顾皇后而兴,也会因顾皇后而亡。”
柳氏不爱听这不祥话,只道:“如今已经是化险为夷了,你怎么又说这个!”
顾泽行感慨:“我这条命是碰巧捡回来的。”
他又道:“你以为顾家的处境会一夜就变好吗?”
柳氏不管这个,至少眼前她就足够开心了。
相对朝中的波诡云谲,后宫中这两日已经平静了许多。
两仪宫更是安静地不可思议。
顾皇后只是每日问身边人,两仪宫外看守侍卫的增减,送东西的人有什么变化。
往常也有过增加侍卫的情形,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增加这么多,还每日轮换。
顾皇后确定宫中出了大事,只是具体不确定是什么事。
但有几件事情可以推测,皇帝和太子都活着——没有钟声,没有服丧,宫中没有重要的人死去。
皇帝并没有想废她或者杀她,至少这时候的动静不是因此而起,因为废她不需要摆这么大阵仗。
顾皇后安安静静等了四天。她在等安平是否会递消息给她,但是安平的密信没有来。顾皇后知道,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安平的消息传不进来,另一种是安平这时候也不愿传消息给她了。
顾皇后觉得,这两种情况、不论是哪一种、都值得她一探究竟。
在宫中戒严之后第四天,顾皇后终于主动提出了要求。
她说她心悸犯了,要一个御医来看看。
两仪宫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注视着,顾皇后这边要求一提,天极宫那边马上知道了。
宫人先是禀了燕王妃和安平公主,说顾皇后递了张笺纸给皇帝,要御医看病。
清沅拿过那张笺纸,她缓缓展开,上面正是顾皇后的字迹。
只是那张笺纸,正是一面浅碧色,一面粉红色,是清沅设计出的笺纸。这正是她为怀念家乡而做的,浅碧色是晋江水的颜色,粉红是映在江水上的霞光万丈。
清沅不会看错自己的纸。这种纸做出来,她给宫中也送过一些,但绝不包括两仪宫。她想,顾皇后能用到这种纸,只能同样是宫中身份高贵的人带给她的。
清沅看向了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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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安平的神色就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肯定认出这张笺纸了。这种纸清沅也曾送了不少给她。因为样式漂亮又特殊,造价也高,清沅并不靠这个赚钱,主要是送人交际用的。
“沅姐姐…”安平看清沅,声音放软了,她怕清沅误会了什么。
清沅只道:“你随我来。”
她持着顾皇后那张笺纸,叫安平到隔间中单独说话。
一到隔间,安平立刻就道:“自从父皇病后,我绝没有与母后私下传话!”
安平知道这时候这是最紧要的。她向清沅发誓,她一丝消息都没有去传,顾皇后一定不知道皇帝病重的事情。
清沅默默看着那张笺纸上顾皇后清隽的笔迹,听完安平的辩解,她才说:“你说父皇病后,你没有给顾皇后传消息。我相信你。”
安平忙道:“好姐姐…我知道轻重。”
清沅又问:“那你之前有没有和顾皇后传过话?”
安平说:“没有。”
她说谎,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觉得自己可不是乔简简那样柔弱的人,说谎还会心慌,还会犹豫。
她反问清沅:“姐姐为何疑我?”
清沅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听你说,父皇病后没有与母后传话,还以为父皇病前你传过。”
安平道:“没有的事…”
清沅知道安平这个人,虽然跳脱,但总体心并不坏。她也知道该如何和安平说话。
她又将纸递给安平说:“这是我做的碧水纸,你应当已经看出来了。”
碧水纸两面色,浅绿色的那一面,适合用金泥抄经,碧纸金文。淡粉色的那一面,适合用来写诗,情话呢喃,藏在红颜里。
清沅常用的方法就是将碧色这一面做外面,写一句经文或画上卐字纹,然后将淡粉色那一面为里,给萧广逸写信,然后折起来,将碧色纸面上的经文露在外面,像是将她对萧广逸所有的挂念都保护得好好的。
清沅看着这两色碧水纸,柔声对安平说:“这种纸,我给宫中送过。但从没有从给过两仪宫。两仪宫在紧闭中,这样的东西能进去,肯定也是有人送进去的。如果你没有与母后私下联络过,那我们就得好好查查,到底是谁给顾皇后送过东西,有没有和她通过话了。”
安平侧过头不说话。清沅知道这时候只能顺,不能责骂,仍是耐心道:“安平,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太子好,为燕王好。正因为如此,这时候才应该说实话,我们之间还要勾心斗角的话,你觉得这勉强维持的平静局面还能有多久?”
“我相信你,在父皇病倒后没有通消息给顾皇后——否则以顾皇后的脾性,这时候就不只是这么小小的试探了。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之前有没有和顾皇后通过话?”清沅又问了一遍。
她的声音平静从容,没有咄咄逼人,但一字一句都清晰郑重。安平竟然感到了威压,更要命的是,她竟然无法反驳清沅的话。
清沅说得对,若是这时候他们四个人还分三派,那这局面迟早要崩。
她此刻不愿意承认她和顾皇后有联系,不过是因为被戳穿了不甘心,死鸭子嘴硬罢了。但清沅已经这样耐心,这样给她台阶下了,她再不说实话,也实在没必要。
安平终于道:“是…我托人给母后给她送过东西。不过都是写吃的用的,还有些消遣的东西。你也知道母后喜欢漂亮的小笺,我看你这纸做得漂亮,也给她送了一些。不过是怕她幽居在两仪宫,太过苦闷罢了。”
但她没想到顾皇后竟然这样大胆,居然用这张纸又送出来。
这时候想一想,顾皇后这一招够狠。清沅想,若是这时候皇帝并没有病,或者主事的是另一个人,注意到这张纸,第一个要查的就是燕王妃。即便后面查出来东西是安平公主送的,燕王妃也是脱不了干系。
安平这时候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就问清沅:“沅姐姐,母后到底是什么用意?单纯是搅局?”
她与顾皇后虽然是母女,但有时候她还是看不透顾皇后。她对顾皇后,向来是又爱又恨,也许旁观者清,外人还看得更清楚些。
清沅道:“她知道两仪宫外发生了大事,只是还不确定。既是搅局,也是试探。你看,若是这张纸被别人注意到了,说不定就要去搜两仪宫。”
顾皇后这时候不怕有人去两仪宫,只要有人去两仪宫,总会有消息。就怕两仪宫被看守得死死的,什么消息都没有。
顾皇后只有尽可能多知道外面的情况,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清沅问过了安平之前是如何和顾皇后联系的,捎话要通过几个人。安平公主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她买通了一个送柴的内侍,两仪宫每三天送一次柴,有时候也会捎带些东西进去,每次会做一个中空的柴段,东西信笺都藏在那里面。两仪宫里有人接应。
自从皇帝病后,就是为了预防有人给两仪宫递消息,所以把送东西的内侍全都换了。不过安平公主本来就不打算告诉顾皇后这事情。所以她也没什么苦恼。只是她以为顾皇后会安静一段时间的。
“沅姐姐,现在母后那边出招了。我们这边接还是不接?”安平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清沅。
似乎不管接,还是不接,都要万分小心,因为对面是顾皇后。
清沅心道,若是她,她就不会给顾皇后派御医。这分明是顾皇后的手段,拿这来试探外面的局势和对两仪宫的底线。
但是这事情她做不了主。
她说:“这得由太子决断。我们只能劝他。”
两仪宫中,顾皇后拿着剩下的碧水纸,目光专注,正在慢慢抄经。这一年多来,两仪宫的日子已经过得够慢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她抄着普渡众生的经书,心中却全是执着。也正是因为这执着,她才能熬过时间。
太子这一天又是焦头烂额的一天。这天一早,姚丞相就催促太子尽快开大朝会。虽然皇帝病重之后,小朝会已经开会两次,监国之事定了,太子也每天都在面见大臣,但大朝会不同,百官齐聚,兹事体大,所有事情都是事前定好了,才能在大朝会上宣于众人。所以大朝会之前要准备很多事情。
和姚丞相正在议事时候,就有人来禀,说丹支邪质子也递了书来,乞求太子放他归国。
太子就与姚丞相就说起丹支邪这事情。
姚丞相本来就并不赞同皇帝当归丹支邪质子,不过在他看来这事情还算不得十万火急的大事,他不愿因此事直接与皇帝起冲突。
不过如今皇帝不在,姚丞相就委婉提醒道:“当日圣上只说不日放还质子,并未说是哪一日,可见心意已改,并不愿让质子回丹支邪。”
太子点头道:“正是如此。丹支邪并不安静,有个质子未必有多大用处,但这至少是能表明态度。”
姚丞相道:“正是如此!边境安宁对大齐至关重要。”
两人议论一番西境的局势,太子颇有见地。姚丞相知道最近燕王在宫中,陪了太子很长时间,他不动声色,心中暗道,看来燕王对太子说了不少有关西境的事情。
姚丞相便赞了几句,说西戎大胜实属难得,燕王在宁州也为边境出了不少力。
太子到底年轻,只道:“四弟在宁州,对边境战事算是用心了。”
他自然流露赞赏之意。
姚丞相只是微笑,不再提此话。
太子与姚丞相谈完,又问大理寺查案的进展。
大理寺已经查出来送饭的人是收了钱的,但查到这里再往下查就没什么眉目了。花钱的人用的假名,没留下什么证据。用来装药的瓶子也找不到了。
太子只能命大理寺继续查。
他好不容易歇下来,萧广逸就和安平来了。
太子见他们两人的神色,不由笑了起来,他笑说:“能让你们两人都如临大敌的事,看来不简单。”
他也只是苦中作乐。
萧广逸将顾皇后的那张笺纸拿了出来,并把事情前后简单说开。
太子看着那张纸,脸上笑意渐渐淡去了。他看向安平:“你与母后通话多久了?”
安平脸色僵了一下,太子若真生气了,她还真有点怕。
“没多久…”
萧广逸觉得这时候怪安平也没用,只问太子打算如何,是否给顾皇后派御医。
安平抢道:“四哥和我,都觉得这是母后放的引子…她应该是察觉到有事,所以试探一下。”
她是劝太子不要派御医。这话本来萧广逸说也可以,但萧广逸到底不是顾皇后生的,安平就主动说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太子,她也不是真不给顾皇后看病,可这是陷阱。她希望太子想的明白。
萧重均沉默片刻,问萧广逸:“广逸,你也这么想?”
萧广逸简洁道:“是。”
萧重均摆手道:“那就这样。”他的脸色还算平静。
两仪宫的笺纸送出去,就如泥牛入海,毫无回音。
萧重均想,他这时候只能尽力准备好大朝会。
朝中都知道大朝会就快要来了,气氛也愈加紧张。
乔煦这几日一直在联络亲友同僚,这不仅仅是事关乔家和顾家的案子,更事关乔家的未来。
乔煦后来又追问过乔檀,大理寺里的毒杀案是否与他有关。
乔檀已经吓坏了,连连否认,他巴不得这案子与他再无瓜葛,怎么会去毒杀顾泽行。
乔煦确认了这一点,才像从悬崖爬回来一点。
他这两天找了不少人,但有一个问题,始终盘桓在他心中,眼看大朝会就要到了,他怕这关节上出大事。
这日晚上乔煦又是难以入眠,他把自己的幕僚叫来夜谈。
对着心腹幕僚,乔煦终于问了出来:“我两日在想,是不是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候了…”
他在思考要不要把乔檀这事情主动挑出来,如果乔家舍弃掉一个乔檀,能救整个乔家,并不算什么。
怕就怕时机不对,把乔檀抛出去,毫无用处,还引得敌人来把乔家吃干净。
他问幕僚,还要不要保乔檀。
幕僚想了想,说:“不妨等到大朝会之后再说。乔家并不像大人所想的那么岌岌可危,顾家也并没有彻底反败为胜。”
乔煦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势这东西,你说不准啊!”
他与幕僚彻夜相谈,终于决定,暂时先不主动挑出乔檀的事,等大朝会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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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顾皇后的请求御医的信笺没有回音,之后两仪宫就没了声音,顾皇后没有再坚持要求什么。
清沅很清楚顾皇后的手段并不只一点。过去是皇帝在,所以还压得住。若是顾皇后知道了皇帝现在无法行动,不能说话,只怕要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这暂时的平静,只能当是顾皇后的谨慎,而不能轻敌以为顾皇后真放弃了。
萧重钧这次没有给顾皇后派御医,连萧广逸都有些意外。他对清沅说,没想到太子能这样果决。
清沅听了直笑。她说:“就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觉得太子果决啦?你这是之前太看低太子呢,还是已经巴结吹捧他了?”
萧广逸也摇头笑笑。太子能迈出这第一步已经不容易了。虽然太子是他的哥哥,但他现在更像是太子的哥哥在照看太子。
这两日皇帝病情依然是老样子,虽然没有明显好转,但也算保持了平稳。天极宫的内务也都理清楚了。清沅也就渐渐开始抽手,之前三天她都是彻夜守在天极宫。现在她每日去天极宫半日,这样无论是作为王妃的身份,还是儿媳的身份,都不过分。
现在萧广逸与她都住在与天极宫相隔不远的同德殿。同德殿宫殿较小,形制一般,也就是平时皇帝歇脚的一个地方,较为清幽。
燕王住在这里,并不张扬,清沅也很满意。
他们都不是那种乍一得势就飘飘然的性格,前几日是情势不得已。这几日情况已经缓和并在控制中了,燕王当然不会再与太子同居天极宫。虽然天极宫宽敞得多,足够他们住下。
燕王住去同德殿之后,第二日依然如之前一样,一早就去天极宫见太子。
他正要入殿,正好遇上了姚丞相。
燕王就慢了两步,等姚丞相一同入内。
姚丞相与燕王见过礼,微笑道:“殿下一早就从天极宫出去又回来,实在辛苦。”
燕王假笑,道:“我也是和丞相一样,刚刚才来天极宫——丞相不知道么?我已经住去同德宫了。”
姚丞相没想到燕王不声不响,已经从天极宫搬出来了。他脸色神色不变,又寒暄几句,只是称赞燕王。
萧广逸并不真是小伙子,对姚丞相想的什么怎么会不知道。他没错处,丞相还要仔细挑些错处,他又怎么会送上这么大的把柄给对方。
从天极宫议事回到同德宫,萧广逸就见宫人正好捧了药盅过来,清沅正准备吃药。
萧广逸一看,就道:“这就是…”
清沅微笑着点点头。这正是裴闻仙开给她的方子,用来调理身体。前几日在天极宫不便,也没时间。来了同德宫清静多了,她也可以吃药了。
萧广逸要宫人给清沅试了药,然后才让清沅服了。他看着清沅服药,目光温柔。清沅喝了药,宫人奉上茶给她漱了漱口。萧广逸就问:“怎样?”
清沅笑道:“是傻了么?才吃了一次,哪能怎样?不就是药味。”
萧广逸就坐在她身边吻了吻她的唇。她唇间还留着淡淡的药味,是一种带苦味的香。
当天夜里,他们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同房。
萧广逸之前在边境巡边,后来又受伤,养伤之中又一路回京。这几天两个人都已经十分疲倦,但偏偏是在这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想要。
做完了之后,萧广逸只是将清沅搂在怀中。清沅抚着他的头发玩,一边低声道:“这次回京,我本来想回一趟懿光园的…”
她知道萧广逸和她一样,有些怀念在懿光园的时候。
那些人明明没有隔几年,却好像已经过了太久,渐渐开始和上辈子的事情混在一起。如今棠婳远嫁,玉苓回了霖州,而她还在这里。
萧广逸道:“等事情平息了,我们走的时候,我陪你去懿光园看一看吧。”
清沅知道他们早晚要回宁州。萧广逸放不下宁州。能让萧广逸放心回京的那一天,只会是像上辈子那样,西戎被彻底扫平,丹支邪彻底臣服。
“什么样才算事情平息了?”清沅淡淡问。
皇帝的病情虽然暂时平稳,但中风这种病,谁知道会怎样。即便皇帝靠神医和名贵药材吊着命,这样一直昏迷不醒,也持续不了几年…到时候皇帝升仙,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是等大朝会之后,太子暂时监国稳定了;还是等太子登基了,坐稳皇位了,才算事态平息?
她其实不介意萧广逸留在京中多久,她也知道,顾皇后这个隐患未决,他们离开京中也无法安心。她只是觉得萧广逸对太子付出太多了。
她平日清醒时候不会有这样的抱怨,只是这样至亲的私密时候,她才会低声抱怨一句。
“你是要为太子春蚕到死丝方尽么?”
萧广逸突然“唔”了一声,是那种牵动伤口的声音。清沅连忙侧身抬头去看他的伤口,她一下子脸色都变了,生怕是萧广逸的伤口开裂了。
她低头认真检查着萧广逸的伤口。萧广逸心中却有些愧疚——他并没有伤口疼,只是用这个躲开清沅的抱怨。看到清沅这样紧张害怕的样子,他不忍心了。
“没事,刚刚只是有些刺痛,可能是天凉了,伤口有些痒…”他握住清沅的手,让她还是躺在自己身边。
清沅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么?”
她有些后悔刚才两个人做的事情。
萧广逸不说话,他只是抱住清沅,吻住她的唇,又欺身上去。
大朝会的日子正式定了下来,随着日子愈近,朝中众臣都是绷紧了那根弦,生怕这时候站错了位置,说错了话。
乔家这边也在紧张准备着。乔煦虽然暂时决定保住乔檀,不在大朝会之前把丰城行宫案挑出来,但并不意味着他什么也不做,对乔檀没有惩罚。
他如今不会逼乔檀以死谢罪,毕竟乔檀是他的亲弟弟,他下不了这个狠心。还是先行家法,打了一顿。
乔檀虽然还在丰城行宫监造的位置上,但最近皇帝病重,谁也不关心修行宫的事情了,丰城行宫已经暂时停工。乔檀被乔煦关在家中,领了一顿棍子,然后关在家中闭门思过。
乔煦还让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把之前所有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乔家保的是乔煦,那个怂恿乔煦作恶的同僚乔家是不会放过的。
乔家现在要做的就是知己知彼,他们差一点连知己都没做到。乔檀把事情都交代了,也算让乔家有个底。
乔煦在家准备了两日,终于出手。这天晚间趁着夜色,乔煦去了丞相府上。他特意换了车马便装,悄悄进了丞相府,他知道这时候姚丞相一定不希望他来拜访的事情大张旗鼓,众人皆知。
乔煦一到丞相书房,就见原来已经有另一位客人了。正是翰林学士李修致。
乔煦与李修致叙过礼,心中却想丞相的用意。他与李修致过去接触不多,却知道李修致也是敢对皇帝说真话的人。之前曾在贵妃,造大佛,和边境事务上都劝过皇帝。皇帝一直忍耐着,朝中都看皇帝什么时候踢走李修致,没想到突生变故,太子监国,李修致的翰林学士反而做得更稳了。
姚丞相喝了茶,看了看眼前两人,才对乔煦道:“大理寺的案子,太子十分关心。丰城行宫的案子还没了,又来一个毒杀案。”
乔煦正要说什么,姚丞相就伸手阻止他,看了一眼李修致,道:“太子秉政,已经下决心要一扫这几年朝中的颓唐。不论涉及的人对东宫来说如何重要,太子公正无私,绝不徇私情。我看太子如此,也是欣慰。”
李修致默默听着。他之前与顾泽行有交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做学士之后,顾泽行还主动疏远了,他信得过顾泽行的品性。丰城行宫案,他一直相信顾泽行是被冤枉的。今天再听丞相这么说,他就知道乔家在这案子里脱不了干系。但既然丞相今日将他们三人聚在一起,那就还是偏袒乔家的。
乔煦应了丞相的话,只说丰城的案子由大理寺断,若乔檀牵扯其中,乔家不会偏袒,只是乔檀也是受了人蒙骗云云。至于毒杀案,与乔家断无关系。
李修致不接他们的话茬。他不是大理寺的人,只能对太子建议,管不了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