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皇后平日和善,毕竟关乎到亲闺女幸福生活,所谓底线,不是轻易可以碰触的。当即笑着对四人说:“好了,知道了。你们委屈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本宫会好好处理此事的。”
四人如释重负,诚惶诚恐告退而出。梅梅低头看看闺女,粉嘟嘟的,小手攥拳,睡的呼呼的。心中冷哼:这么个小婴儿,你们四个大人都照顾不好,还说什么抓伤你们,真当本宫好欺负?我倒要看看,谁给你们那么大的胆子!
当即叫来王嫂,“你现在就出去,当着那四个人的面,将其中两个赏赐一个月月钱,再送她们二人一人一套首饰,风风光光送回家,与家人团聚。其他二人不用管。她们若是问你,就说主子那边另有安排。”
王嫂出去办事,不一会儿回来,说办好了。
梅梅点头,叫来李嫂,“把剩下那两人,打入辛者库。公主百天之后,再放她们回家。记住,不管她们问什么,就说主子那边什么都知道。叫她们自己想。”
李嫂听了,迟疑一下,依旧行礼出去办事。一面走,一面琢磨,这四个人,是惹恼皇后,皇后要将她们分化,捧一方、压一方,造成内讧记恨,互相斗殴了?要知道,反间计,可是主子娘娘惯用手段之一呀!
乾清宫西暖阁内,梅梅抱着闺女沉着脸不说话。
王嫂伺候皇后这几年,也知道皇后这样,是动怒了。想了想,捧来红糖水,请皇后进一些暖暖胃。随后,接回杯子,站在皇后床边,小心劝道:“主子娘娘疼爱公主,乃是人之常情。只是,您正在坐月子,可千万动怒不得。否则,落下病根,往后,可就麻烦了。”
梅梅听了,抱着闺女冷笑,“你听听她们说的那话,公主抓伤她们?三天的孩子,她们都要糟蹋!真当本宫是死人吗?”
王嫂听了这话,急忙给皇后抚背顺气,轻声劝慰一番。
王嫂素来稳重,为人良善,很得梅梅器重。听她说了一会儿,梅梅也顺过气来。抱着孩子想了想,“是了,她们定然是觉得公主不如皇子尊贵,又听西边儿那些人胡说,这才怠慢了我的女儿。跟她们生气不值得。你再去宗人府,叫五爷挑好的奶嬷嬷送来。也不用多,两个就行了。免得人多了,拉帮结派,怠慢二公主。”
王嫂听了,急忙答应,侯李嫂回来,交代几句,这才亲自出门,坐车到宗人府亲自挑人。
今日乃是二公主洗三之日,奕訢身为宗人府宗令,自然记在心里。相关礼仪人事,早就准备妥当。刚要领着人到乾清宫去,听说中宫女官王氏来挑奶嬷嬷,诧异一番,“早几个月不都挑好送去了?还都是有经验的。怎么又来挑?”疑惑归疑惑,还是请进来王嫂,叫她挑人。
王嫂挑好了人,带着两个奶嬷嬷回去。奕誴也准备停当,到乾清宫去。
因“咸丰”皇帝子嗣单薄,皇帝对这个嫡女较为重视,虽然听了皇后谏言,并未大办,还是请来几个兄弟、弟妹,以及承恩公与两位夫人,带上载淳、大公主姐弟俩,到乾清宫观礼,顺便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到了洗三时辰,不等人请,康熙就带着人到乾清宫西暖阁去。
大概也知道“洗三”是见长辈的时候,二公主难得没跟新来的奶嬷嬷闹腾,乖乖地躺在奶嬷嬷怀里,玩着指头,睁着眼睛,骨碌骨碌转着眼睛,瞧得几位亲王、王妃在一旁直夸:“二公主眼睛真大,真亮!长大了,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大公主也跟着在一旁高兴,“妹妹现在就是美人么!”
六福晋笑着拍手,“可不是,两位公主姐妹俩,长的还真像呢!”
二公主撇嘴,“你才美人!”
这样的话听多了,二公主不耐烦起来。好容易挨到仪式结束,哇的一声哭起来,伸出爪子,当众抓了奶嬷嬷一脸花。大公主年纪小,平日没怎么见过孩子,登时吓了一跳,手足无措起来。“妹妹,不哭,妹妹不哭。”说着说着,二公主没哭,大公主倒是急的落泪了。
载淳看的心疼,拉大公主到一旁,给她擦泪哄劝。康熙看了,暗自感慨,大公主这个性子,真不适合远嫁呀!
王嫂在里间伺候皇后,没有看到二公主撒泼一幕。李嫂倒是瞧的一清二楚。心中一个劲儿感叹:“主子娘娘,您早上那场气算是白生了。那四个奶嬷嬷,谁也没苛待二公主。实在二公主太——太有公主威仪了呀!”
新奶嬷嬷哪能想到,刚才还乖乖的公主,这会子,俨然一位钢爪一丈青。惊叫一声,两臂一松,公主连同襁褓,就要坠落到地。
众人皆吃了一惊。康熙跟是大怒,心里大骂:“抓你就抓你,那是你的福分。将朕孩儿摔坏了,朕抓你九族!”只是,这时候,绝对不是划分责任时机。奈何康熙坐在主位,离洗三盆有半间屋子之遥,远水解不了近渴。登时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是闺女,也是亲生的,不能洗三的时候就给摔死。这“克子克女”的名头,还嫌当的不够?
康熙这边着急往跟前奔,那边奕訢手快,疾步上前,稳稳将二公主抱在怀里。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奶嬷嬷更是面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请罪。
康熙冷哼一声,叫人拉奶嬷嬷下去。再来看二公主,两只黑眼珠子,好巧不巧地盯着奕訢杏黄色储君礼服,两只爪子,更是掐着前襟上出海金龙,依依呀呀叫着,死活不肯松手。小六子,谁叫你穿储君礼服的,快给爷脱下来。那是爷的!呜呜哇哇,快脱快脱嘛!
二公主吭吭哧哧跟六殿下衣服过不去。六殿下奕訢看在眼里,则是觉得怀中孩子对自己有非同一般的感觉。呃,还真是非同一般。只不过,与二公主所想的不一般完全不同罢了。
奕訢再次怀疑,这孩子——是载浚重生了。瞧瞧,这鼻子、这眼睛,跟孤的三阿哥多像呀!呃,人家亲爹是排行第三,不错!
想着想着,奕訢两只眼睛就酸涩起来。将二公主小心抱在怀里,慢慢摇晃着哄,那动作,比皇家奶嬷嬷都专业。
奕誴在一旁看了,哈哈大笑,对着老六调侃,“皇上,二公主跟六弟叔侄俩倒是合得来呢!”
醇亲王奕譞听了,陪着康熙一同笑笑,“二公主年纪不大,手劲儿倒是不小。颇有咱们满洲姑奶奶风范呢!”
康熙听了,不由得意,那是,也不看她爹是谁!
几位亲王并承恩公听了,也跟着在一旁搜肠刮肚,夸奖二公主如何威仪无双。啊呸,三天大的小孩儿,除了撒尿喝奶,会抓人,哪来的威仪?
承恩公大夫人与姜夫人坐在里面陪皇后说话,听到外头赞声一片,脸上高兴,对着皇后说道:“主子娘娘,您瞧,小公主很得皇上与诸位亲王疼爱呢!”
梅梅一笑,睁着眼说瞎话,“是啊,这孩子就是乖!”唉,看来,真是冤枉那几个奶嬷嬷了。惭愧呀!闺女,你不是还早产了十几天?怎么爪子长的这么利呢?
大夫人听言,雍容一笑,坐在一旁,跟六福晋及几位亲王福晋说话。姜夫人趁机坐到床边,给女儿压压被子,轻声劝道:“傻孩子,别看皇上现在疼爱小公主,那毕竟是个女儿,将来一出嫁,住到宫外,顶不了多大事。趁着皇上现在喜欢你,还算年轻,等出了月子,早日怀上,生个皇子,才是正经。”
姜夫人一番话,的确有道理。可惜,梅梅不喜欢听。开玩笑,出了月子就怀孕,你真当我是荣妃、德妃那俩啊?
心里不高兴,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只得对着姜夫人笑笑,低头不语。姜夫人以为皇后害羞,只当她听进去了,便换了话题,说起坐月子注意事项。
话说奕訢认定二公主是自家三阿哥转世,对二公主好感那是直线上升。整整抱了一个时辰,添了金佛、金佛手做见面礼,这才交给二公主爪子下硕果仅存的奶嬷嬷。哪知道,这个也是没福的。刚喂饱了公主,换好了尿布,脸上就挨了两道爪子。就这,还是二公主看在她奶水不算难喝的份上,“手下留情”呢!
得知第六位奶嬷嬷关荣“负伤”。梅梅扶额哀叹,对着王嫂招手,“去,把二公主抱进来吧。往后,本宫亲自带她。”呜呜,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呀,好容易嫁入豪门,结果,除了给皇帝当厨娘,还得做人家奶妈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主真难伺候,名字还没定,偶就捉急她家额驸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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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归来
然而,皇后这个“亲娘”,待遇也不见得好多少。
除了每天吃奶,抱着睡觉觉,对二公主来说,不抓亲娘,是唯一必须要遵守的原则。至于没事儿哭哭闹闹,半夜不睡觉开哭哭“派对”,那是母子,呃,母女之间必须情趣。
故而,没过几天,皇后就被亲闺女折磨地光荣病倒了。
其他奶嬷嬷,则是来一个抓走一个。二公主还没满月,在京中贵族奶嬷嬷圈子里,就得了个“铁爪二阎王”的优秀称号。
康熙心疼了,“阎王”?朕闺女貌美如花,怎么能冠上这等称呼。哼,一定是你们不会带孩子,故意糟蹋俺家闺女。一怒之下,索性搬到乾清宫东暖阁。每日跟皇后轮班抱孩子。有时候,国事家事、公务私务实在忙不开了,直接就将不涉密奏折搬到西暖阁,一面抱着孩子,一面批折子。
百官知晓,谏言不断。唯独肃顺与奕訢这对儿政敌,出乎意料地对此保持沉默。对这些谏言,康熙不予理睬。倒是费扬古跟刘如花私下里活动活动,弄了个当红戏班,编了一出新戏,讲的是亲爹亲妈带孩子,孩子长大了有出息。满京城到处巡回演出。当红老生、正旦,一招一式皆透露出父母对子女浓浓慈爱。从老太太到小孩子,几乎所有观众都看的是热泪盈眶。慢慢的,到了二公主白天之时,大臣们对帝后二人轮班儿带孩子这事儿,也就熟视无睹,有的偶尔遇见,还要赞叹一声皇帝皇后慈爱。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坐月子时候,不能洗澡,不能生气,不能劳累,不能做针线,甚至不能看书,怕累着眼,将来留下后遗症。王嫂、李嫂二人,当真把“坐”字贯彻到底,床都舍不得让皇后下。每日里,真是要“坐“月子。
眼下,孩子也在男人怀里。梅梅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着康熙一面哄二公主,一面捏着朱笔翻看折子,阳光映衬出男人刚毅而不失柔情的脸庞,居然生起一种自豪感:“瞧瞧,这就是俺家男人!多顾家,多能干,多会赚钱!”
噗,封建社会家天下,如果在这种体制下,皇帝大老板都挣不够钱养家,那全国人民就只剩造反的份儿了。
也许是留意到皇后火热视线,康熙抬头,冲着皇后笑上一笑。梅梅一颗心,顿时荡漾起来,对着康熙父女,满怀温柔地说了句:“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认真工作的样子?”
“啊?”康熙捏捏女儿屁屁,啥意思?
二公主便闭着眼边装睡觉边撇嘴,心里对“亲娘”终于有了一分崇拜,对亲爹终于多了一分鄙夷:笨,被调戏了都不知道!
梅梅自然不会告诉康熙:我觉得你好帅!咱是国母,必须矜持。因而,对着康熙莞尔,依旧坐着,捏起几颗珠子,给女儿编手链玩儿。
康熙看皇后不说话,国务繁忙,没时间多问,只得往上托托小闺女屁屁,叫她躺稳一些,依旧捏着朱笔,批改折子。
看到肃顺与石达开留部分海军驻防东海、黄海沿岸,帅海军部队按部回访,康熙感慨:国力还是不够强盛啊!若是二十年后,遇到那些东西洋鬼子,早就一梭子导弹轰了,还用得着跟他们周旋这么许久?
再看到端方与曾纪泽前头巧舌如簧,跟英法德俄商议瓜分东方小国,康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接批下一个字“干”!
皇帝也有疯狂的时候嘛!还不准人说两句重口,出出这几百年的恶气?
好容易翻完折子,康熙也将皇后刚才那句爱恋的话给忘到脑后,抱着闺女跟媳妇儿报喜。
梅梅听了,也十分高兴。“海军、外交能有如此底气,除了他们自己努力,也说明国力强了。恭喜皇上,这些年尽心尽力改革新政,总算有不小成效。”
康熙听了这话,点头称是。看看闺女,睁大眼睛听的仔细,跟着笑了,“这也多亏了老六,若不是他在前头拼命,以朕一人之力,也没那么快。”
梅梅淡淡一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更何况,帝储齐心呢!”
“阿嚏!”不等康熙答话,二公主大打哈欠,喷了康熙一脸唾沫星子。“帝储齐心?跟他?笑话!”
康熙低头,看看二公主脸上来不及遮掩的鄙夷,心中微微诧异:“这表情——?”不由得,康熙又想起皇后有孕之时,梦见的那只三足金凤来了。
梅梅欲笑不敢,急忙从床头翻出帕子来,给康熙擦脸。一面生怕烦心事少地瞎琢磨:“海军胜了,是不是意味着——石达开该回来了?”嘻嘻,不知道璷妃听了,会作何感想呢?
储秀宫内,璷妃捏着画笔,一个劲儿画佛像,画一张烧一张。一旁贴身女官忍不住问:“璷主子,这位佛爷——怎么跟庙里供奉的,不大一样啊!”
璷妃清冷一笑,“这不是庙里供奉的释迦摩尼,也不是弥勒佛。而是美猴王的师傅——玄奘法师。”
“玄奘法师?”女官撇撇嘴,暗自腹诽,“闹了半天,是唐僧啊!”您又不是女儿国国王,画唐僧做什么?真要画,还不如画个猪八戒,起码,还能看着乐呵乐呵。
也不知怎么的,二公主居然得了皇太弟极大的缘法。石达开率领部分海军将领回京,汇报打击海盗任务完成情况。恰好赶在二公主满月酒之前。因康熙曾下旨,二公主满月酒不应大办,一切礼仪,比照大公主满月。皇后还没说什么,奕訢就先觉得委屈了小侄女,借机上表,说趁着给二公主办满月酒,顺便在武英殿设宴,给石达开等人庆功。一来节俭,二来,也叫得胜将领沾沾皇家喜气。
康熙听了,微微一笑,问了礼部、宗人府,知道两件事并不冲突,故而,爽快答应下来。
见皇帝这么说,礼部尚书、大学士灵桂悄悄摸摸肚子感慨:“皇上竟然还问和不和规矩?您家姑娘都生在乾清宫,皇后都在西暖阁坐月子了,还问什么规矩?”
奕訢则是很高兴。二公主虽然只是个侄女,但架不住人家生的时辰巧。三阿哥载浚刚咽气,那边二公主就呱呱落地。奕訢又不是无神论者,难免他不多想。再说,二公主是个女孩,将来不会继承皇位,就是多疼一些,又会有谁说什么呢?
不说二公主满月之日,交泰殿摆酒,宴请宗亲及皇后娘家。一帮子女人,说说笑笑。皇后坐月子,祺妃得了圣旨、懿旨,与丽贵妃共理宫务。里里外外,都对她十分尊重。她自己也愿意出面,多跟命妇们接触接触。倒是丽贵妃,近些日子,常常为大公主婚事犯愁,有了祺妃忙碌,乐得甩手不管,只跟家中有适龄未婚青年的命妇说话。
承恩公家两位夫人倒是风光的很。不少人来贺喜,大夫人想拉着姜夫人低调都难。
趁着敬酒空挡,克勤郡王晋祺福晋钮钴禄氏拉着祺妃说话,“刚才我陪着承恩公两位夫人到西暖阁去了,二公主精神可真好呢!”
祺妃一听,噗嗤乐了,小声笑问,“没抓你?”
钮钴禄氏跟着笑了,“不也没抓你嘛?不过,听说万岁爷跟主子娘娘轮班带孩子。我听了,倒满羡慕的。回去,也跟我们家郡王说说。总不能老让咱们老娘们儿忙吧!”
玫妃恰巧路过桌旁,拉着钮钴禄氏笑闹,“哦?福晋好魄力,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说得钮钴禄氏登时红了脸,拽着玫妃扭着闹,“好歹您也是个主子,竟然偷听奴才说闲话,小心长只驴耳朵!”
婉妃笑着在一旁看,知道二人不过是玩笑,也不说拉架。倒是祺妃,看钮钴禄氏与自己年纪相仿,孩子都有了两个。低头摸摸肚子,内心深处,滋生一丝绝望。
莫说帝后二人感情如何,单看这些年佟佳氏后妃,除了圣祖之母,竟然没有一个能生下儿子并养大的。不用说,在皇家眼里,佟佳氏其实就是皇后预备役。至于皇子生母,怕是把满洲大姓都轮遍了,也想不起佟佳氏的姑娘来。
想了一阵,玫妃已经跟钮钴禄氏闹够了,领着婉妃一起说话。祺妃扭头,看丽贵妃忙着跟命妇们搭讪,略一垂眸,悄声问贴身宫女:“璷妃娘娘呢?怎么不见她?”
贴身女官四下扭头,“刚开宴的时候还见呢,大概是出去疏散疏散吧。”
祺妃点头,“好生伺候着。”这大半年,璷妃躲在储秀宫里,除了每日里给皇后请安,其他时候,根本不与后宫众人来往。祺妃也早就习惯她独来独往,因此,璷妃缺席,并未放在心上。
御膳房外,总管太监忙着巡视催促,“快点儿快点儿,手脚都麻利着。咱们这席面,是要送到武英殿给凯旋将士们庆功的。皇上、六殿下、王爷们都在呢!都给我拿出看家本事,做好咯!”
今日庆功宴,上的满汉全席,康熙定下一百单八道菜。菜式做好,一百单八个小太监依次排列,一人一道菜端着。编号一百零八的那个小太监跟着队伍往前端菜,轮到自己,发现居然一道菜也没了。不由摸摸脑袋,“咦”了一声。
御膳房总管一个烧火棍劈下来,“就知道偷奸耍滑的东西,还不快去烧水去。耽误了主子、大人们喝茶,拿你顶罪。”
小太监摸摸脑袋,赶紧钻灶房去了。
石达开打了胜仗,回京叙职。路上曾问起肃顺后宫编制。得知那两日细心照顾自己的,乃是璷妃娘娘,按民间说法,就是皇帝二姨太之一。地位仅次于皇后、贵妃。当即在心里感慨一声无缘!
只是,受了人家两日照顾,怎么也不是随意可以忘记的,更何况,石达开丧妻丧子,孤身一人多年,许久不曾体味到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滋味。纵然那两日,璷妃对他横眉竖眼的,在他看来,也是难得的风情万种。武英殿内,石达开领了御酒,跟皇帝、大臣们干了几杯,就推脱现役军官、责任在肩,不敢喝醉。康熙也不难为他,叫他自便。转头,与肃顺谈起打“海盗”之事。
石达开坐在一个小几上,一口一口就着凉菜吃茶。不多时,热菜上来,眼前一人端菜奉上,香味扑鼻。这味道,不是饭菜香味儿,而是女儿馨香。石达开眯眼,看眼前小太监悄悄抬头,对着他嫣然一笑:“石将军,请用。”
石达开一拳压到矮几上,压低声音,难掩激动,“你——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叶赫那拉里出个出墙的,偶觉得还不错捏!
吼吼!
最喜欢看奸夫淫妇浪荡女了!哦,偶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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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璷妃。
话说康熙回宫当日,石达开离开紫禁城,回到西山健锐营,还未歇息一刻,就奉命奔赴黄海,打击“海盗”。这一去,便是大半年时间。
璷妃有心打探前线战况,奈何载淳还是个孩子,纵然在户部当差,国家大事,他也接触甚少。至于皇帝,璷妃无宠,见皇帝一面,比见载淳还难。皇后素来是个不管事的,加上又要养胎,更加靠不住。娘家人?璷妃冷哼一声,成天絮叨着要银子要官位,也不瞧瞧,他们得有那本事!还不如没个娘家,落得清静。
好容易皇后生产,丽贵妃、祺妃几个相邀去看小公主。就算再不想动,也是人情往来,少不得要出面。到了乾清宫西暖阁,陪着后妃们说些吉祥话,再感慨一声二公主跟大公主小时候一样漂亮。璷妃就打算告辞回去。临走时,才听祺妃问皇后,郑亲王肃顺、威海将军石达开庆功宴与小公主满月酒同一天办,可要注意什么事项。
璷妃刚迈出去的脚也就停住了,竖着耳朵倾听,心里忍不住喊一声:“他回来了?”
叶赫那拉家的女人都是聪明的。前提是,她们要用对地方。璷妃那点儿聪明,当初掩护皇帝失踪时,用的不错。现在,用到打听石达开行踪上,也是游刃有余。难为她想的出来,还从敬事房里偷出一套小太监衣服,混到御膳房送膳太监堆里。好巧不巧,刚好走到石达开桌前。
石达开刚开始,吓了一跳。瞬间明白过来,对着璷妃点头。依旧低头喝酒,不敢有任何失态之处。
璷妃心中失落,也知道石达开素来谨慎,只得放下手中菜肴,顺手压一个金戒指在托盘一侧,借着盘子遮挡,放到石达开酒杯旁。
大殿上人声鼎沸,耳目众多。璷妃不敢久留,眼看送膳小太监们依次出去,只得低头转身。临走时,不甘心再回头看一眼。只见那枚戒指,已经不见踪影。璷妃这才略微满意,顺着原路,跟随送膳小太监大队,出了武英殿。
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御膳房,趁人不备,小心溜走。顺着毓庆宫外小巷,小心翼翼穿过东六宫,直到御花园降雪轩,找到贴身女官,这才长出口气。女官们伺候着换回宫装,到交泰殿上走一圈儿,点个卯,推说有些不胜酒力,回到储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