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没问题,我们又怎么会杀他?你既然说了这种话,显然就是知道他有问题。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和巫人是什么关系?杀我的目的又是什么?”高季雯的目的就是要遮掩,但姚婴觉得她未必知道全部的真相。
高季雯此时却不语,只是看着那不断冲着她龇牙咧嘴的赤蛇,最后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姚婴和高季雯同时抬头往上面看,但是这高台上还有石壁,且角度奇异,使得下面的人也根本看不到上面。
高季雯显得有些惊慌,她大概是担心齐雍杀上来了。
蓦地,一个通身漆黑的人从上面跃了下来,他大概是也没想到这下面有高台,本以为会直接落在水里的。
身体掉落到高台边缘,有一个明显不稳的动作,但最后还是落在了高台上。
看过去,这人全身漆黑,头上还包裹着黑布,但脸是露出来的,却极其吓人。
他的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唯独眼睛和眉毛留存,但两只眼睛之间的鼻梁上皮肉纠结凸起,使得他的眼睛像是什么冷血动物一样。
奇怪的是,他落下来的同时,原本还在威胁吓唬高季雯的赤蛇就猛地身体一扭,随即爬回了姚婴这边。
沿着她的裙摆,一溜烟儿的自己回到了她腰间的荷包里,藏了起来。
赤蛇的举动过于意外,连姚婴都没想到。她的脖子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看着那个毁容了的人,不知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也就在同时,石崖上方又有几个人跃了下来。那个黑衣人像是快速的做了判定,眨眼间掠到姚婴身边,一把将她扣在自己身前,他的手像鹰爪似得钳住了她的喉咙。
姚婴根本无力抵抗,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被那个黑衣人拖行,一直拖到了高台边缘。
被那只手钳制,背对着那个人,靠在他身上,能闻得到从他身上飘来一股血味儿。
而她面对着的,正是孟梓易,还有另外四五个劲装在身的人。
孟梓易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高季雯,见她虚弱的靠在石壁夹角间,他几步冲过去把她抱住,小声的询问她怎么回事儿。
而那另外几个护卫则呈扇形的将那黑衣人和姚婴给围住了,眼下除了跳下这高台,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姚婴也不知这个人为什么会选择她做人质,她又不是这座岛的主人。
不过,他钳制住她也有好处,这样就使得孟梓易无法看出那茶对她有什么影响了。
“放了她,给你生路。”单臂抱着高季雯,孟梓易看了看被当成人质的姚婴,沉着道。
那个钳住了她的人没有回答,他皮肉俱损的脸微微抽搐,眼睛在孟梓易等人身上扫了一圈,之后便拖着姚婴从这高台上栽了下去。
没想到这人真会跳下去,姚婴闭上眼睛,在同时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之后便落入了水中。
清凉的水漫过了脸和头,她也瞬时无法呼吸,身体也不听使唤,只能听之任之。
如果这个人把她放开了,她肯定会沉下去,必然不会像赤蛇那样跑到水面上漂着。
但,奇怪的是,那个人并没有把她放开,反而就在水下拖着她不知往哪个方向游,而且他速度特别快。
那一口气憋着,她很快就气竭了。那个人也在同时带着她浮出水面,各自呼吸了一口,便再次沉入水里,好像他在水里会游得更快一些。
被他拖拽着,总是在适时的时候浮上水面呼吸,她一直都没机会睁开眼睛,他往哪里游她都不知道。
终于,也不知过去多久,那个人忽然抓住了什么,然后出水,一并将她带了上去。
脱离了水,身体的麻木感更甚,姚婴躺在那里呼吸,嘴里不断的往外吐水,却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用尽力气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湛蓝的天空,全身上下都是水,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那些水给压制住了。
而那个人,就在她旁边,转着眼睛,瞥见了他在撑篙,这小船很快的离开了这里。
那个人全身都是水,背对着她,眼下也根本瞧不见他的脸。
但是能瞧见他一下一下撑篙而露出来的手,他的手也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皮肉纠结成一块一块的,看着特别的凄惨。
眼球始终向上,让她很是疲累。终于支撑不住的收回来,之后闭上了眼睛。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挟持我根本没用。”开口,因为蔓延上来的麻木感,她的舌头都不太好使了。
那茶的后劲儿可真是大,如何消除是未知,持续到多久是未知。
这个孟梓易,真是一团谜,很想把他控制住,然后好好的盘问盘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有用没用,一会儿才知道。”那个人回了她的话,嗓音沙哑,好像是被热油烫过一样,感觉耳膜都在被砂纸摩擦。
听到这声音,姚婴先是一诧,她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仔细回想,脑子里一闪,她忽然想到了。
第一次进入鬼岭的迷障地下时,那个把她抓住免于掉落进尸傀群的人。他像鬼一样的,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她还为此怀疑很久。
这个人,身份不明,他不像是巫人,但又在那里,好似十分熟悉地形的样子,到底是哪一方的,仍旧未知。
而且,为何又出现在这里?会在孟梓易居住的小岛上?
他撑着小船也不知在往哪个方向走,总之,很快的姚婴便看到了从头顶飘过的荷叶,看来是进入荷田的范围了。
小船从荷田之中穿行而过,荷叶发出刷拉拉的声响,她躺在那里,身体上什么感觉都没有,所幸呼吸和眼睛都还保持着它们原本的功能。
小船在荷田之中穿行了好一阵儿,忽然之间撑篙的那个人顿了一顿,好像在朝那个方向观望,之后又迅速的撑篙,两侧的荷叶都被撞得东倒西歪。
“是不是有人追来了?那你得快点儿了,留荷坞的人可能不咋地,但眼下在这儿做客的人很不好惹。你要是想痛痛快快的溜走,就把我和小船都留下,你水遁离开,能跑的快一些。”姚婴麻木着舌头,一边说道,像是劝人家放下屠刀的老僧。
“用不着你好心。”那个人回答,撑篙的速度却是更快了。
之前也在这荷田之中穿行过,因为方向和茂密的荷田的原因,小船的行驶速度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但是,这个人却是发狠了一般,数次小船和茂密纠缠成一团的荷叶撞到一起,险些翻船。
而且,除却这艘小船撞到荷叶时发出的刷拉拉的声响外,隐隐的,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破开荷叶的声响。因为太多,又各自纠缠,一时间都让人怀疑这里的荷田是不是被从下到上的撅过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太阳都偏西了,这小船从荷田之中钻出来,重见天日,速度更快。
姚婴在这期间数次的想要重新夺回控制手脚的权利,可是却无能为力。
终于,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悬在远处的高高的囚崖的身影,她也明白自己此时在哪儿,这个人带着她往囚崖这边逃呢。
选的方向不太对,齐雍今日可能一早就派人过来了,因为要检查囚崖深处的工程,时隔一年,不知如何了。
小小的船很快便抵达了囚崖边缘,那山形嶙峋怪石凸出的囚崖以躺在这里的视角来看,就像巨兽一样,若是它们倒塌下来,这下面的人就会被砸成肉泥。
小船靠近了其中一座石崖的边缘,那个人迅速的将手中的长篙扔掉,随后单手把躺在那儿的姚婴拎起来,从小船上跳下,沿着石崖下狭窄的石路迅速逃窜。
而也就在这时,姚婴也看到了水面上有七八只小船追了过来,距离二三十米左右。
在那人带着她转进了一条狭窄的石崖缝隙时,她分明看见了一个人影过于焦急的直接从小船上跃下来,踏水而来。
被拖拽进了石崖的缝隙,对比这所有的石崖它可能不值一提,但人抵达近前就会发现,这缝隙能容四五人穿过。
那人直接带着她进了缝隙,而也在同时,一道人影快速的飞奔而至。与此同时,一把几乎看不清形状的匕首顺着姚婴的头顶飞过,直接钉进了挟持她的那个人的胸口。
姚婴都听到了匕首扎进肉里的声音,本以为他会就此倒下,却不想他只是边倒退边淡然的将那把匕首拔了下来,随手扔掉了。
而且,他好像也没流血,可之前她还在他身上闻到过血味儿来着。
只是这短短一瞬,他就拖着姚婴又深入了数米,但那个甩匕首的人也追了过来,如同一阵风,又带着满满的杀气。

☆、176、怨恨(一更)

这石崖下的缝隙里是黑暗的,没有光。偶尔的有破洞处,少见的泄露下来一缕光线,但很快就掠过了。
姚婴能感觉到齐雍在追,而且后续的人都追上来了。她一向认为齐雍的功夫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了,但是这个拖拽着她的人却更不能小觑。被匕首刺中,都完全没有耽搁他任何行动,反而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似得。
终于,那个人拖拽着她从黑暗之中退出去,头顶有光线洒落下来,这里是一处石崖缝隙的尽头,后面便无缝隙了,想要离开,须得跃上怪石嶙峋荒草横生的石崖。所幸这石崖并不是那种极其陡峭光滑的,相反荒草树木歪歪斜斜长了很多,石崖的凹陷之处又特别的多,如若进去了,说不准就真的能够藏身其中,他人也找不到。
退到此处,要带着姚婴跳上去已是来不及,因为齐雍已经追出来了。
光线下,姚婴清楚的看到齐雍青筋蹦跳的脸,漆黑的眼睛杀意横生。
他从那石崖的缝隙出来后,护卫等人也陆续的过来了。不只是齐雍的护卫,还有留荷坞的人。
挟持住她的人手就钳在她喉咙上,五指深陷她的肉里,他只要再多加一些力气,她的喉咙立即就会碎了。
以她做挡箭牌,那个人的后背紧紧地贴在石壁上,“再靠近一步,她必死无疑。”
他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无比阴郁,就像许久都没见过阳光一样的阴暗。
齐雍抬手,阻止后面的人再靠近,他看着那个人,之后又看向完全被扼住连声音都发不出的姚婴。
没有人说话,齐雍身后的护卫有些急躁,因为这种杀人方法是最快的,捏碎了喉骨,命再大也活不成了。
但是,齐雍却一直都没有表态,他好像在很艰难的做斗争。
许久之后,他后退了一步,“你走吧。”
掐在姚婴喉咙上的手松了一些力道,随后,他便带着她迅速的翻上了后面的石崖。荒草和长得歪歪斜斜的树木纠缠在一起,他拖着她很快的隐入了荒草树丛之间,也看不见齐雍他们的身影了。
姚婴闭着眼睛,她无法走动,一直被那个人拖拽着,但也感觉不到疼痛,好像被打了麻醉剂一样。
但是,她心底里是平静的,因为齐雍。
他最初追出来的时候充满杀气的同时又无比的紧张,可是,之后他忽然间就面色一松,整个人都安心下来的样子。
他缘何会这样?答案只有一个,他确定这个挟持了她的人不会杀她,所以才会在忽然之间放松安心下来。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齐雍认识他。
但,碍于某些原由,他又不能表现出认识他,尤其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护卫和留荷坞的人。
一直被拖拽着,沿着凹陷下去的石崖一直滑到了最低处,又出现了一条缝隙,他拖着姚婴钻了进去。
这一处缝隙没有水,反而很干燥,进去之后弯腰走了一段路后,他就停了下来。
直接把姚婴放到一片没有那么多石头的地方坐着,他则走到了旁边,距离她有些距离,背对着坐了下来。
靠坐在那里,姚婴是被他摆出的这个坐姿,也说不上来舒服或是不舒服,只是这样坐着而已。
脑袋后就是凸起的石头,她转着眼睛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或许是光线太朦胧了,她只能依稀的看得清他后背的轮廓。
有那么一瞬间,姚婴忽然觉得这轮廓有点眼熟。
本以为他会把她扔在这儿就自己走了呢,但是,那个人没走,一直坐在那儿背对着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姚婴身上的衣服都被自己的体温烘干了,天色也彻底的暗了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这里黑漆漆的。
而且,过去了这么久,她的双脚逐渐的开始有一些知觉了。
不止如此,似乎这肠胃不是很舒服,肚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发疼,这世上大概真有她不能消化的东西,但还好,也没有毒死她。
“你要是想走的话就赶紧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也不会害怕的。”虽是漆黑一片,但还好,她脚趾有了知觉,信心也立即就上来了。
她说话,那个人也不回答,如果不是知道他一直背对着坐在远处,还真以为他又如同鬼一样的消失了呢。
没得到回答,姚婴也没气馁,试探着想挪动腿,但是眼下只能脚趾头动弹,再往上还是不受控制。
“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搬动一下我的腿,我现在没力气。”她接着说道,但是那个人仍旧是没有反应。
“你不做声我也知道你在那儿,非要我说出你名字才行么?哥。”她轻声的说着,最后一个字,声音更是轻的有些莫名的哽咽。
那个人发出了一些声响,不知是撞到了什么。
姚婴也不语,她只是忽然之间想起齐雍说的话来,说就算有一天和姚寅面对面,怕是也认不出他,而他也不会认她。
再加上,在鬼岭那一次的事情,她在掉下去之前,齐雍是和他在一起的。
还有刚刚齐雍忽然安心的神态,联想一番,还有他熟悉的背影轮廓,她就明白了。
宁静了许久,姚婴只听得那边有衣料摩擦的声响,下一刻,她就被抱住了。
抱着她的人呼吸声很重,摸着她的头,似乎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姚婴也弯起了嘴角,“你不认我,也没关系,我能认出你。哥,其实对付巫人有很多种方式,伤害自己是最不值的。这些,到底真的是你想做的,还是齐雍的主意?”齐雍说过,她可能会怨恨他。
她现在真的有些怨恨了,姚寅是一个多么青春洋溢又阳光俊秀的少年,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壮,你不懂。”摸着她的脑袋,姚寅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嘶哑到极致,似乎给人一种他再多说几句话就会喷出血来的错觉。
“是啊,我真的不懂。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才会下如此的狠心甘愿毁了自己。”她只觉得眼睛灼热,却得不到任何的湿润。她无法判定姚寅是如何生出的这份儿狠心,她只知道,他怕是人不人鬼不鬼了,恐怕都不能再说他是以前的那个姚寅了。

☆、177、怨恨(二更)

姚寅似乎有很多不能说的事情,而且,他不能说,就真的不说。
姚婴的双脚恢复了知觉,之后的感觉便是微微的刺痛,但这种疼她完全能忍,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她无法去触碰姚寅,他坐在她身边,除了刚刚抱过她之外,他好像又故意的和她拉开一些距离。
“哥,你为什么在留荷坞?上一次见你,明明是在鬼岭。现在想想,你之前是在皇都,然后跟着我们,结果被若乔和罗大川发现了。”姚婴细想,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能寻到姚寅的影子,其实他一直都没离开的太远。
“我只是看见你了,想多看你几眼。”姚寅沙哑着回答,在皇都他会跟着他们,没有任何不纯的目的,只是想看她而已。
“原来如此。我很好,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数次在危险边缘走过,但都活下来了。”姚婴轻声说着,心里莫名的很难过。她很想去控制,可是就像这麻木的身体一样,控制不得。
其实她和姚寅相处的时日也没有太多,半年多左右吧。可是,他是个很好的哥哥,是她不曾拥有过的那种哥哥。在她就是姚婴的时候,身边是不会出现这种人的。
成为了姚大壮,很幸运的拥有了这样的哥哥,蓦一时想想,其实很羡慕姚大壮。
“公子曾答应过我,让你后半生都安稳度过。大壮,你不要再跟着公子东奔西走了,就在长碧楼里安稳度日。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公子也不会为难你,毕竟他之前答应过我。”姚寅说道,他是不想要姚婴再涉险。
“这个时候还惦记我呢?你就不想想,咱家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我也会一直惦记你呀。你到底在做什么?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姚婴还是想不通,同时又因为他说的话心下难忍。
“你是我妹妹,又如何能不惦念你。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我能做,也就不能推辞了。有生之年,要将巫人彻底剿杀干净。”姚寅的话,听起来有一种是齐雍才能说出来的感觉。
“看来,你和齐雍是在私下里做好了协定。只不过,要你去奉献自己,也未免太过残忍。他若是那么有野心,怎么不先把自己毁了。”想到齐雍,姚婴的话语也变得刻薄起来,而且是自然而然的就顺着嘴边溜出来了。
这为他抱不平的话,姚寅听完哑着嗓子笑了,“大壮,你得好好的才行。”
“我很好。不过今天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在孟梓易那里?”今天的事他还没解释呢。
“孟梓易有问题,我重回鬼岭的时候被他的人抓住了。他懂得很多古法,让我无法逃脱。你今日也是,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这个人不简单,知道的太多了。”说起孟梓易,姚寅也确认他有问题。可以这么说,他知道的一些东西,是长碧楼这么多年都没有达到涉猎过的。
“是啊。不过,高季雯没认出你吧?”不管怎么说,少年之时他们都在一起玩儿,互相很熟悉。
“没有。”他变成这个样子,能认出他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若乔是不是认出你了?她一直很喜欢你,上次在鬼岭,我就看她变得很奇怪。”若乔喜欢他,自己喜欢着的人,或许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会认得吧。
“你说的是田天娇,她父亲是皇都金卫甲左副都统。没错,上次在鬼岭,她的确是追到了我,也认出来了。”姚寅的语调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对若乔,好像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说起来,倒是我这个妹妹有点傻。上一次在鬼岭,我居然都没认出来。一个会救我的人,又岂会是陌生人。哥,你离我近一些。”她动弹不得,他却一直坐在远处,这里又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认出我也不是什么好事,本想着就让你觉得我死了,也好过看见我这个模样而伤心难过。大壮,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无论如何,你得好好活着才是。”他边哑声的说着,一边挪过来,再次抱住了她。
试探着想要伸手去回抱他,可是这手根本动弹不得。
还有话要问他,可是,没来得及再开口,她就觉得肩颈处遭到一下重挫,然后她眼前便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体的麻木,缓解的过程是十分缓慢的。姚婴在梦中一直都在感受着麻木,还有从脚底一直往上蔓延的点点刺痛。
随着那刺痛蔓延到喉咙的时候,她就开始无故的犯恶心。那股子恶心感终于将她唤醒,睁开眼睛,看到的青葱的树木,和被嶙峋绝高的石崖分割出来的湛蓝的天空。
她也不知躺靠在哪里,皮肉的刺痛不算什么,却是那股子恶心的感觉从喉咙处汹涌而来。
她忍着忍着,却终是忍不住。扭过头去,随即开始呕吐。
她腹中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更是吐不出东西来,只是这般干呕几下,喉咙处舒服了许多。
蓦地,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荒草掩映间快速的跃了出来,只是一眨眼便奔到了姚婴身边,一手托着她肩膀把她扶起来,另一手落在她背上轻拍,“到底哪里不舒服?喝水么?”
这声音已不是姚寅,而是齐雍,他单膝跪在她旁边,只是把她托起来而已,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布偶。
摇了摇头,她抬起一只手推开齐雍的手臂,坐直身体。因为干呕,她眼睛好疼,应当是刺激的眼睛想流泪,但是泪腺坏了,流不出来。
这里不是昨晚的石崖缝隙,就是一处在凹凸不平怪石嶙峋的石崖间的空地而已。
周边的荒草和歪歪斜斜不知品种的树木好像在打架一样,生长的乱七八糟。
已经不见了姚寅的影子,昨晚是他把她敲晕的,她还记着呢。
她坐在那儿,通红的眼睛四处转,但始终都没有落在面前那个人的身上。
齐雍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深沉无际,即便是不去问,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梓易的问题,你需要再按捺一段时日,他知道一些大秘密,一些多年来长碧楼也没有挖掘出来的秘密。”思考了半晌,齐雍开口。但说完之后就觉得方向可能错了,不应该先说这个的。
“但我觉得,孟梓易的问题有点复杂。他错认为我是鬼母,但是却要杀我,为什么?”姚婴深深地吸口气说道,尽管语气不怎么样,但理智还在,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不管是齐雍还是姚寅,他们有一点很像,就是不该说的一个字儿都不会说。
齐雍看着她,似乎因为她回话了,他的表情也隐隐的一松。
“他会是巫人么?可留荷坞孟家人怎么能是巫人。如果说他真有巫人血统,那也必然是他母亲那边出的问题。”如果他是巫人,又怎么会想杀了鬼母?好像怎么想都不对似得,逻辑不通。
齐雍伸手,抓住她搁置在腿上的手,握紧,“巫人传承太久了,他们的秘密,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