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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们这般牵挂自己,忽然间感到很幸福——一种被牵挂的,被需要的幸福。黛玉更加坚定要好好活下去的意念。
贺兰臹依然在笑,笑容却渐渐阴冷,“人为刀俎,你为鱼肉,郡主果真能置生死于度外?”
黛玉默然。
他唇边勾起一抹讥诮。
“不能,我很怕死。”黛玉叹了口气,抬眸对他一笑,“但你不会让我死的。”
那一抹冷笑凝在唇边,他有片刻的失神。
“我还有用,不是么?”黛玉徐步走到一张旧椅前,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拂去上面灰尘,含笑落座。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不卑不亢,甚至用一种俯视的目光面对着贺兰臹,淡笑道:“你不会杀了我的,不然你也不会拼了命带着我走这么远。”
他眯起眼睛看黛玉,目光如芒,仿佛一只打量着猎物的狼。在他目光下,黛玉渐渐肌肤泛凉,心底涌起极难忍受的不适。
“有用是有用。”他笑意轻佻,将我从头看到脚,“但要看我喜欢怎么用。”
黛玉身子一僵,心底发凉,一股怒火却冲上来——从未有人敢对她如此放肆,公然面对自己出口轻薄。
“听说北静王爱你如命,还有那个毒手圣医对你是一腔痴情,你说——我如果在此强要了你,他们会怎样?”贺兰臹目光灼灼如火,笑容阴冷逼人,“怎么?怕了?你可知道,在西北边疆两国交战之地,我回纥子民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被你们天朝将领强行霸占?有多少妇孺老人死于你们天朝兵将的刀下?水溶——水家!北静王!!你们都知道水家战功赫赫,杀敌无数,可你们谁看见过漫天血色尸横遍野的惨景?你可见过孤寡妇孺,活生生冻死饿死,倒毙道旁,尸骨任野兽啃啮;白发老人亲手掩埋惨死儿孙;村庄转眼就成火海…只因为他们不是中原人,就该遭此惨祸?”
黛玉闭上了眼睛,不敢去听,不敢去想,眼前却浮现一片战火连天血染山河的景象。
贺兰臹猛然上前探身,一把扼住了黛玉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北静亲王和西宁郡王的功劳簿,是建立在西藩回纥和北疆胡人的尸骨鲜血上的!血债血偿!总有一天,我要让我回纥铁骑的马蹄,踏遍天朝的山山水水,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也施加到你们天朝子民的身上!”
黛玉立刻从自责中清醒过来,是啊——将军上战场,就是为了保家卫国,退敌千里。没有杀戮,如何能让侵犯国土的野狼退步?若是水溶不杀他们,他们便会用同样的方式杀进中原,把那一片美丽的山河践踏在他们的铁蹄之下。所以,将军杀敌,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番邦贪得无厌的狼子野心!
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近似疯狂的贺兰臹,黛玉都懒得再同他说什么。明明是他们要强取豪夺,吃了败仗便做出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真是卑鄙无耻之徒!
黛玉咽喉猛的一紧,旋即剧痛。却是贺兰臹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双目赤红如血,将她摁在椅上,坚硬的扶手抵得她后背几欲断裂。
她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
“别摆出这副装模作样的表情…我看你能有多高贵,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他暴怒,将黛玉猛拽起来,拽向他身前。他瘦骨嶙峋,力道却奇大,黛玉被拽得直跌向榻边,跌伏在他怀中。
惊恐挣扎中,黛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出于本能的猛然反肘抵向他胸口,试图拉开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一声低哼,钳制自己的力量陡然松开,黛玉跌倒地上,抬眼却见贺兰臹单手捂胸,胸前伤处泅出鲜红一片。他恨恨看她,面孔惨白,陡然身子一颤,闷声呤咳,血沫溅出唇边,触目惊心。
黛玉掩口忍住惊叫,心中骇茫跳突。
“他是敌人,他是敌人…他害的我和亲人天各一方,害的天朝边疆的百姓无安宁之日…他是万恶不舍的敌人…”黛玉一遍遍从心中告诫自己,然后一狠心,转身便要出去。
忽听身后一声哀哀沉吟。黛玉终于忍不住回首。只见那男子捂胸颤抖,仿佛忍受着极大痛楚,竭力向榻旁药碗伸出手,却差了一点够不到。
他瘦削身躯蜷缩如婴孩,喉中发出低哑沉吟,脸色惨白近乎透明,似乎下一刻就要断气。
黛玉已靠近门口,却在这一刹那犹疑。
“他只差一点就可够到药碗,若够不到,只怕就此病发死去…我撞他那一肘,也未料到会引发旧伤,以至要他性命…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我之故,命悬一线。可他是敌人,和自己国家的士兵刀兵相见的敌人…”黛玉心中纷乱,只觉一念之间,便是生死之别。
第28章
贺兰臹却突然睁眼,向黛玉看过来——刹那间,黛玉仿佛回到了从前,仿佛看见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个人,昔日牢中的他,也曾这般单薄无助,也曾这般哀哀看自己,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一点希望。(忘尘中文 Www.WCzW.nET>就是这样哀哀的眼神,剜进黛玉心底,心上似软软塌陷了一处。
罢了!终归是一条性命!黛玉一横心,退回榻下,将那药碗端起。他已没有抬手的力气,她只得将药碗凑到他嘴边,将药汁一点点灌进他口中。
他喘过一口气,依然面色惨白,只是定定望着面前这个娇弱却冷傲的女子,眼神凄迷,如孩童般无助。他整个人倚在黛玉身上,蹙了眉,微微喘息。
黛玉回头看了看门口,不愿再在此处呆下去,便无声的将他放下,转身时袖口一紧——竟是他抓住她衣袖。
“终归是救了你一次,放我走吧。”黛玉叹口气,手上用力,把衣袖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转身出了房门。
门外守护的几个大汉见黛玉出来,忙交换了一个眼色,女扮男装的那个恶女却率先走过来,站在黛玉跟前,把黛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依然不放心的问道:“你在里面这么久,都做什么了?”
黛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转身绕开她,便往草屋了走去。
“狐狸精!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装清高?!”恶女不满的追上去,挡住黛玉的道理,恶狠狠地问道。
“小叶!”守在门口的老者低声一喝,“少主不许为难郡主。”
“少主…怎样了?”小叶被老者的话引开了注意力,便顾不得寻黛玉的晦气,转身关切的问道。
“服药及时,已经无碍了。”老者说完,便转身进屋。
果然是好心有好报。
黛玉在草房里一觉醒来,却被那个小小叶的恶女带到了一间小屋内。看上去这里好像是厨房一般,屋里有土灶,水桶,灶膛里还燃着火,里面有一只大木桶,木桶里是温热的水,边上有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衫。
黛玉深深吸一口气,戒备的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转身关了房门,用木栓插好。转身褪掉身上的脏衣服,将全身没入水中,温热的水散发着氤氲的热气,带着几分青草的芳香。没有玫瑰花瓣和精油,在这种漫天黄沙的边陲之地,能有一桶干净的热水洗澡,已经是一种奢望。
换上干净衣物,挽起湿发,黛玉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精神。小叶始终不言不语的守在黛玉身边,此时见她洗尽尘垢,宛若一颗莹润的明珠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洁白的光晕,就算是荆钗布裙,也挡不住她的绝代风华,眼睛里那一抹妒忌的目光,越发的炙热起来。
“果然不愧是江南人物,真是有几分狐狸精的资本。就这副模样到了凉京,恐怕会招来全凉京男人的瞩目。”小叶说着,又拿了一条麻绳来,把黛玉的双手狠狠地捆住。
黛玉忍着钻心的疼痛,淡笑着对小叶说道:“其实小叶姑娘也俊俏的很,只是不该穿这样男人的粗笨衣服,至少,你们少主也应该给你准备一套女装。”
小叶的脸立刻起红了。对于她这样一个自诩样貌不错的一直在贺兰臹身边服侍的女孩子来说,少主的无视是他最大的耻辱——贺兰臹看她的目光,跟看那些汉子没什么区别,每次小叶故意搔首弄姿的贺兰臹跟前晃,他都会表现出极厌恶的表情。时间久了,小叶收敛了许多,有时出来执行任务,穿上一身男装,她便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此刻,被黛玉不软不硬的话儿一激,小叶心底的那份酸楚又涌了上来,她顿住脚步,转过脸来,狠狠地看了黛玉一眼,半晌方道:“都说你长了一张刀子嘴,果然不假。”
“都说?这话儿恐怕只有一个人会说。”黛玉冷笑,心中浮现出宝钗一身贵人宫装的样貌。
小叶恶女说贺兰臹要见黛玉,所以把她送到贺兰臹养病的那间小破屋之后,便没再出现。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靠在土炕上的贺兰臹和站在地上的黛玉。
他依然倚躺榻上,幽深目光在我面孔上流连半晌,移到黛玉的手上。目光一沉,冷声问道:“谁将你缚住的?”他接着皱眉,“手给我。”
他探起身子,伸手来解黛玉腕间绳索,手指瘦削纤长,凉凉的只带掌心一点暖意不像水溶那般坚硬有力,反而有些…有些像南宫倾城。
南宫倾城的手,苍白如玉,却温暖轻柔。
“都淤青了。”他握住黛玉的手腕,想要轻轻地抚摸。
黛玉急忙抽出手,像躲避瘟疫一样匆忙退开一步,静静注视他。
他亦沉静地看她,良久,忽轻慢一笑,“后悔救我了?按说若我死了,这场和亲便无从说起,你便可以新寡再嫁,这倒也能成全你跟水溶这一对亡命鸳鸯。”
“举手之劳,无从后悔。”黛玉淡淡的说道,“不过若是再有一次,黛玉绝不手软手。定让你灰飞烟灭。”
他沉默片刻,忽又冷笑,“想不到冷面王爷水溶杀人如麻,倒娶了一位媳妇也如此厉害,可笑,可笑之极!”
黛玉恍然一愣,暗想自己和水溶拜堂之事做的很隐蔽,为何他却知道的这般清楚?不过疑虑瞬间即逝,继而转换为淡淡一笑,“他不但是王爷,还是北疆的主将。将军若不杀敌,莫非还学医士悬壶济世?”
他冷哼,“你倒很会维护夫婿,可惜他却让你背负乱抡的骂名,你一个金贵的小姐不清不白的跟了他,使自己的名声受累,受世人唾骂。他如此不识怜香惜玉,真是愧对你对他的一番深情。”
我紧抿了唇,极力抑制心中羞愤,不肯被他窥破半分窘态,只冷冷道,“舍下家事,何足为外人道。倒是你,身为一国王子,明知我是‘罗敷有夫’却硬要去抢,如此卑鄙无耻,就算将来你死了,也会受到后人的唾弃。”
“天下皆知你的委屈,郡主又何必强撑颜面。”他微笑,言语却歹毒万分。
“你非我,又怎知我委屈。”黛玉傲然道,“水溶纵有不是,也是我林黛玉的夫婿,由不得外人诋毁。”
他不语,定定看黛玉,半晌方叹息一声。
“林黛玉。”他若有所思,低念我的名字,蓦然抬眸看她,“你为何不趁机杀我,反来救我?”
为何救他?因为他让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一丝旧情悄然复苏,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妇人之仁…黛玉亦无法回答自己。
“人皆有恻隐之心。”黛玉淡淡侧首。
却听他陡然一声冷笑,“恻隐之心!”
窗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几欲吹破,外面风声越发呼啸锐急。
二人接不说话,屋子里静谧的可怕。黛玉转身走到墙角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不语,闭目养神。
算日子已经过了七天,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界,四月天里还常常刮风,最近两天更是风急雨骤。冷风丝丝灌进来,窗缝有些松动,黛玉被冷风一吹身上打了个寒战,便起身走到窗前,探手去关窗,袖口却被斜伸的木条挂住,一时勾在那里。
用力一扯,不慎撞上木刺,黛玉的小指被划出浅浅血痕。
“不要动。”未及回头,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上来,解开被勾住的袖口,将她手掌抓住。
男子温热的气息袭来,黛玉一颤,忙侧身回避。
“一点小事都不会,果然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他冷眼睨我,语带嘲讽,却捉了我的手凑到唇边。
黛玉心中一紧,反手推开他,却触到他仅着贴身单衣的胸膛。
她窘急恼怒的样子,引来他哈哈大笑。
“少主…有事么?”门帘掀动,小叶探身询问,被他的笑声惊动,有些惊疑关切。
黛玉趁机抽身退开,却听他一声怒喝,“出去,谁要你进来!”
小叶怔在门边,神色骇茫。
他大怒,抓过药碗,劈手向门边掷去,“滚!”
小叶眼中泪水涌出,掉头奔了出去。
黛玉远远避到屋角,无动于衷,只是漠然看他。
这几日,他伤势好转很快,虽未全愈,精神元气却也恢复大半。
这位贺兰王子性情古怪之极,病中憔悴时还有些令人恻然,一旦精神好转,便越发乖戾莫测,喜怒不定。有时一整天少言寡语,对旁人视若无睹,有时暴躁之极,发起火来毫无理由。
他骂走了小叶,似仍不解气,越发烦躁不安。
黛玉见状便起身向门边走去。却觉得臂上蓦然一疼,被他狠狠拽了回来。
“我叫你走了么?”他冷冷开口。————————
第29章 入宁朔只为血海仇
四月的江南,已经是繁花似锦,花红柳绿的时节。而塞北边疆,则依然是寒风刺骨的鬼天气。水溶和南宫倾城二人站在刚刚冒出青嫩草尖的斜坡上,背靠着背,谁也不说话。
黛玉已经从他们二人的视线里消失了七天,这七天里,两个人疯狂的寻找,各自发动各自的力量。水溶调集了所有官方的势力,还有北疆驻军的暗探,对西藩回纥人进行了严密的搜查,所获得消息是,他们的二王子还没回国,只是回纥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天朝皇帝赐婚的消息,回纥老王十分的高兴,命人即刻修缮二王子府邸,准备迎接天朝公主入回纥。
南宫倾城虽然是江湖上的一个浪子,但因为他多年来救治过不少的江湖游侠,所以大家都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江湖上更有一个叫做魅影阁的组织,因他们的少主被南宫倾城救过一命,更是发动了全部的力量为南宫倾城找人。水溶和南宫倾城这七日的时间,几乎要把京城以北以西方圆几千里都翻了个底朝天。然得到的黛玉的确切消息。
水溶很窝火,一张原本就冷漠的脸如今更是千年冰山,就算南宫倾城这个平日里总喜欢微笑着媚惑人的妖孽,这几天也总是冷这天,仿佛憋着一股气,似乎只有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方可解恨一般。
“王爷,尊主!”一个杏黄衣窄袖衫短裙长裤脚上等着皂色牛皮靴的女子在七步之外对着水溶和南宫倾城抱拳行礼,一副江湖女儿的行事做派。
“说!”南宫倾城侧目,看着这个做事向来干脆利索的手下,眼睛里闪着希望的目光。
“十里之外,发现可疑之人。”黄衫女子简单的回道。
“嗯?”水溶亦转过脸来,目光急切。
“在一个小村子里,住着十多个人,他们虽然也养着几十匹马,但我们的人盯了两日,那户人家整日院门紧闭,从不和乡亲来往。只有一个老人偶尔出来,也只买些吃的和药材就立刻回去。”
“走!”水溶率先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去查看一番再说。如今对水溶来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便是黎明前的曙光。
南宫倾城皱了皱眉,对黄衫女子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务必打探清楚里面都有什么人,注意,看有没有这个人。”南宫倾城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纸画像,上面画着的是贺兰臹的容颜。
“尊主,我们不是要找郡主吗?”黄衫女子奇怪的看着南宫倾城,心道莫非尊主这几日急火攻心,连自己要找谁都分不清楚了?
“我们一路找来,都是按照玉儿那丫头的容貌去找人,却没有一丝线索。我想,他们定是把丫头给易容了。少废话了,按我说的去做!”南宫倾城说完,把画像丢进黄衫女子的怀中,便疾步追向水溶。
夜里,纷乱的声响将黛玉惊醒。
地窖门打开,小叶悄无声地进来,将手中的衣物抛到黛玉身上:“把衣服换了!”
她狠狠盯住黛玉,像要在她脸上剜出两个洞才罢休。
黛玉自然明白她恨自己的原因,只不过想想有些可笑,明明是贺兰臹不愿多看她一眼,她却把气撒在自己的身上,无心跟她一般见识,捡起她抛来的衣服,却是一套花花绿绿的胡人衣衫。
穿戴整齐之后,小叶亲自动手,将黛玉的一头长发梳成两条辫子,垂下肩头,又披上一条艳丽的头巾,遮去大半张脸。
然后才将将黛玉推出地窖,一路带到门外。上一次仓皇逃出,未及看清四下,此时虽是夜里,却灯火通明。依稀看去,竟是一处颇热闹的营寨,远处燃着三两堆篝火,周围都是简陋的土屋,近处停着多辆马车,四下都有人奔忙来去。
天色隐约发白,透出蒙蒙天光,凉意透骨,大概已过五更。
黛玉看看周围人多是关外打扮,甚至有人像自己一般胡人穿戴。
门外候着两名大汉,与小叶一起将黛玉押向其中一辆马车,车上垂着厚厚帘子,似已整装待发。忽听得妇人的哭泣哀号,继而是喝骂鞭打声。
“求大爷大发慈悲,我家中孩儿还未断奶,离了娘只怕活不下去啊,求您放我回家吧,我给您叩头了…”
“少罗嗦,你男人将你卖给我,收了白花花的银子,你就给大爷老老实实地做买卖,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还会放你回来,要不然,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一辆马车前,一个年轻妇人死死攀住车辕不肯上去,被后面的大汉一顿鞭打,哭声凄厉刺耳。
黛玉心头发寒,不觉缩了缩肩,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
身后是贺兰臹,一身胡人打扮,神色淡淡,正冷眼看黛玉漠然的说道:“这车上都是私娼,今日就启程去宁朔,卖到军中做营妓。”
黛玉悚然一惊。
“上车,别让我也拿鞭子抽你。”他似笑非笑,将黛玉拽上马车。
车帘一放,马车得得向前驰去。
黛玉靠住厢壁,听得马蹄声急,心念电转间,种种前因闪过,恍然明白过来:他们扮作经营私娼的掮客,将自己混在这批营妓之中,竟是要混入宁朔城。
谁又能想得到,他们劫持了晋阳公主之后,竟大摇大摆把人送往北静王的成名之地。
送往军中的营妓,按例倒是跟在粮草军需之后,一并押行。为了保障粮草能够畅通无阻运往前方,沿途均有兵部特颁的通关令符,不必通过盘查。携带一个女子,还有什么比混入贩运营妓的私娼队伍更安全。
好巧妙的法子!这个贺兰臹,性情乖戾,心计深沉。就算得到天朝皇帝的赐婚圣旨,依然是如此谨慎行事,——如此可怕的人物,不可不说乃是一个劲敌。
怪不得水溶和南宫倾城一直都没找到自己的消息!黛玉从心中哀叹,这种想法,恐怕也只有贺兰臹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能做得出来。
就在黛玉随着贺兰臹等人离开的那个黎明,水溶和南宫倾城带着人赶到他们住过的小院。人去楼空,院子里只留下一些用不到的粗笨东西,看上去像是主人家逃难丢弃的房屋,各处混乱不堪。
水溶的目光阴鸷可怕,在撇过黄衫女子的时候,越发的寒洌冰冷。
“她不会说谎,你不要这样看她。”南宫倾城淡淡的说着,转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朝着一间貌似厨房的小偏屋走去。
水溶的眉头皱了皱,又看了那黄衫女子一眼,却依然不说什么,转身进了正屋。
正屋里也只是两张椅子一张桌子,再有几个瓦罐儿之类的东西也七倒八歪的放在靠墙的架子上,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水溶又挑起帘子往里间看了看,里间的土炕上破旧的被褥胡乱扔在一领草席上,炕前的的桌子上有一个药罐儿,水溶上前去伸手摸了摸,药罐儿还有一丝余温,可见这儿的人刚走没多久,跟自己也就是前脚后脚的功夫。——真够警觉的!
水溶心思一动,决定追查由明处转向暗处,所有官兵都改换当地游牧人的打扮,扩散开来,继续搜索跨出屋门要和南宫倾城说自己的想法时,却听见南宫倾城在西偏屋里惊讶的叫了一声“咦?这不是丫头的耳环吗?”
“在哪儿?”水溶疾步走过去,从南宫倾城的手里夺过了那枚水绿玉坠子,碧绿的翡翠晶莹润泽,十足的水头,纯净的玉质,正是黛玉平时最喜欢的那一对玉坠子,她被劫持的那天,耳朵上带的便是这一对儿。黛玉的东西,从来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不用怎么分辨,水溶便知道这是她的东西。于是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狠狠地咬牙道:“贺兰臹,这辈子你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
路上,只有贺兰臹与黛玉坐前面比较舒适一些的马车上,二人单独相对,倒也相安无事。一个虬髯大汉在前驾车,其他人跟随在后面的马车上。每到一处驿站歇脚喂马,小叶也扮作营妓模样,寸步不离跟着黛玉黛玉处处留心,却连示警求救的机会也没有,更不必说伺机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