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还有几个人,都是生面孔。雅官儿从来没见过,不过李云绵对他们都很客气,连连举杯想让,言语之间,也尽是赞扬之意。
席间觥筹交错,琥珀美酒夜光之杯,管弦丝竹声声悦耳,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众人兴致正浓的时候,管家从外边悄然进屋,走到李云绵的身边,悄声叫道:“王爷!”沙哑的老男人的声音和屋内的场景十分的不符,李云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什么事?你越来越有眼色了,这个时候,装神弄鬼的,是不是打量着我不会揭了你的皮?”
“王爷恕罪,北静王到访。奴才不敢不报。”管家小声回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谁都知道李云绵玩起来谁也不许打扰,但这回来的人非比寻常,自己若不进来回话,恐怕外边那位冰山王爷手中的长鞭,就要抽到这大厅里美娇娘的身上来了。
“这么快?”李云绵诧异的看了看身边的管家,把怀中的雅官儿轻轻地推开。
“王爷,您不尝尝这梨花落?”雅官儿用白玉牙签挑着一块沾满了浓蜜汁的香水梨,送到了李云绵的唇边。
李云绵勉强笑笑,拍拍雅官儿浓妆艳抹的脸蛋,轻声哄道:“你替本王尝尝吧。本王有贵客来了,要出去迎一下。”说着,他起身离座,直接往门外走去。
屋子里的乐师忙停了演奏,中间的舞娘也住了舞姿,连两边的几个客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面面相觑,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摆摆手,让乐师和舞娘都退下去,又对着几位宾客拱拱手,尴尬的笑笑,匆忙跟上李云绵的脚步。
水溶这次来北静王府,乃是兵分三路。他带着六名随身护卫从大门进去,直接敲开简王府的大门,冲进去。里面有家人上前来搪塞阻止的,水溶毫不客气,挥手甩鞭子,把人卷起来扔到一边,再有罗嗦的,便直接骂道:“狗东西,本王有公事来找你们家王爷商议,耽误了国家大事,你们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啊,水溶这是故意的,当时他听说简郡王拿着马鞭要抽水安的时候,他就在想,早晚有一天,自己要狠狠地抽几个简王府的奴才才行。不然李云绵果然要骑到自己的头上拉屎了。而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所以水溶一路走来,抽了八九个奴才,踢了两个二等管家,方到了正房正厅。
李云绵从里面一路笑脸相迎,待到了正房厅时,看见一脸冰冷的水溶,因心中有鬼,也先怯懦了几分,忙对着水溶抱拳笑道:“溶弟,这么晚了来愚兄府上,可是有什么急事?”
“水溶冒昧,打扰简王爷行乐了。天大的事情,也不用瞒着简王。晋阳郡主被人莫名其妙的劫走,皇上龙颜大怒,要掘地三尺把郡主救出来。水溶才疏学浅,特来向简郡王讨个主意。”水溶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了李云绵一眼。
“什么?”李云绵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声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情?怎么本王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为了郡主的安全,皇上下令封锁消息。但简王不是外人,自然不会有人瞒着。想必是王爷公务繁忙,简王府的下人还没来得及跟王爷说起此事?”水溶说着,目光冷冷的扫过李云绵身后的管家。那位四十多岁,一脸白肉的管家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暗暗地吸了口气,心道:这位冰山王爷,如何目光如此犀利?莫不是这件事情走漏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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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怒闯王府一举破敌
李云绵细细的看水溶的脸色。只品出了两个字——冰冷。除此之外,他看不透水溶的任何心思。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紧张。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般怯懦的紧张。
“如此说来,北静王是奉旨来我府上寻找晋阳郡主?”这原本是一句理直气壮的话,毕竟水溶是强行闯入的,作为家主,李云绵应该很生气,说起话来就算不跳脚骂娘,也应该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然坏就坏在李云绵的心虚上,——是的,他这会儿很心虚。因为贺兰臹的锦衣卫服是他想办法弄到的,水溶暗卫里的叛徒也是他使人收买的。所以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平静冷漠的水溶,李云绵心虚了,即便只是瞬间,他那心虚的眼神也被水溶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水溶抓住他一瞬的心虚,成绩追问道:“简郡王,你在想什么?”
“呃,我能想什么?晋阳郡主可是溶弟心尖子上的人,溶弟莫要着急上火,来来来,快请屋里坐,愚兄一定把我王府的人都差遣出去,全城搜寻晋阳郡主。”
“不敢有劳简王。”水溶嘴上拒绝着,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细细的品着简王府的丫头们端上来的茶。茶是好茶,雨前龙井,十分难得的茶。只是此时再好的茶,水溶也吃不出滋味来。他在这里等消息,等从后面分两路进简郡王府的人的消息。
简郡王趁此机会稳了稳心神,终于回味过来,今晚水溶怒闯简王府,还没给他一个交代。于是轻声咳嗽两声,把手中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开口问道:“溶弟,晋阳郡主的失踪,你着急上火,这愚兄理解。可你也不能拿着我的家人撒气啊!毕竟本王根这事儿没关系。”
“啊,简王恕罪,本王刚才进来时,那几个狗奴才着实不懂事,不但阻拦我不让进府,还说些不三不四的混账话。本王想着,简王乃天子胞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哪里容得这些狗奴才败坏了王爷的名声,所以替王爷教训教训他们,以免将来这些人出了简王府的大门胡作非为,坏了简王爷的名声。”水溶信口捻来,说的头头是道,比当时李云绵要抽水安时找的理由强多了。
李云绵有吐血的冲动,幸亏他很能忍,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终于把这口气忍下去。原来听说水溶这厮向来护短,今日终于领教了。
“当然,简王爷治家有方,水溶今天是有些冒昧了。”水溶见李云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冷不热的补了一句。这下连站在李云绵身后的管家,也忍不住了。
“北静王爷是咱们天朝出了名的治家有方。哟!瞧我这狗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来,北静王爷手握兵权,乃是当朝第一治军有方的天子重臣。今儿奴才们真真是领教了…”
“放肆!”李云绵不等管家说完,立刻打断了这狗奴才的话,今天是什么状况?水溶明摆着是上门找事的,而且极有可能已经猜到了晋阳郡主就在简郡王府,所以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闹事。这会子应该先把他稳住了,在想办法把他请出去才是良策。激怒了他,只能是给自己添麻烦。李云绵忍来忍去,没想到自己的管家先忍不住了。
“哼…”水溶嘲讽的一笑,静静地喝茶,不看那边的一对主仆。
李云绵愤怒的看着管家,厉声喝道:“北静亲王面前,连本王都要小心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狗奴才插嘴?!”
“奴才万死…”李云绵的管家吓了一跳,此人素来阴险狡诈,乃是李云绵素日的狗头军师,被李云绵宠坏了的家伙。今儿还是头一遭受主子这样的苛责。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儿,只觉得下不来台。紫涨了脸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用得着万死吗?”水溶好像听见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把端着茶杯的手往下放,搁在自己盘起的膝盖上,淡淡的说道:“死一次,就足够了。”
“王爷饶命!——”管家听了这话,真是吓破了胆儿。自家主子他是知道的,这会儿李云绵若是怒了,真有可能叫人把自己拉出去咔嚓了。毕竟这位北静王的到来,已经让李云绵头疼欲裂了,自己又偏偏不长眼,给主子添了这样的麻烦。没办法,赶快给这位冰山王爷磕头求饶吧,“王爷饶命,奴才在王爷们眼里,那就是个屁,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奴才吧,放过奴才吧,
“听你这么说,是在骂我放屁?”水溶口气淡淡的,却不依不饶,紧紧相逼。
“混账东西!”李云绵越发生气,对着外边喊了一声,“你们还不进来把他拉下去,好好地给他一顿嘴巴子?!”
李云绵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跑进来,拉着管家匆忙出去,廊檐下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嗷嗷的杀猪声。
李云绵微笑着侧脸,看着若有所思的水溶,笑道:“溶弟不要生气,这些狗奴才平日里就是欠教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溶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奴才一般计较了。”
水溶忽然笑了,原本冰冷漆黑的眸子点了墨一般深不见底,嘴角却弯起优美的弧度,淡淡的说道:“王爷这话很是,狗嘴里若是能吐出象牙来,大家都去养狗了。再说,我若是同他一般见识,岂不也成了狗奴才了?”
李云绵又被这话给噎的喘不过气来,心道好家伙,水溶你这混蛋今晚是故意来寻我的别扭是吧?你怀疑我绑了晋阳郡主,尽管下令搜我的王府?搜不出来,我还问你个滋扰的罪过呢!尽管在这里磨嘴皮子做什么?
然而李云绵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从心里嘀咕什么,事实上他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件事叉开的时候,外边又传来一阵吵嚷之声。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这边,贼人在这边…”
“那边,那边也有啊…快点!——”
一眨眼的功夫,整个简郡王府仿佛一锅滚开的粥,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李云绵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他把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甩在地上,热茶四溅,碎瓷满地,伴着一声爆喝:“什么事!吵什么吵?!把管事的给我叫来!”
水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但端着茶的手,却忍不住抖了起来,心中一遍遍默默地念着:玉儿,你一定要好好地,否则,今晚我会把这王府的人全都杀了,为你解恨…
“王爷!不好了,后花园的湖心亭,遭遇强人袭击…”简郡王府的侍卫首领慌慌张张的跑来,进门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全然不顾地上的碎瓷扎进膝盖里,事实上,他已经全身桂彩,身上的衣衫零落不堪,浸满了血迹,也不在乎再多膝盖上的几处浅伤。
“什么强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有贺兰臹个王八蛋带来的高手,这么多人,怎么连几个强盗都挡不住?!李云绵恨不得骂娘,但因水溶就坐在身边,有些话又不能说出口。
“三筝?!”水溶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淡淡开口。
“属下在!”三筝一身黑衣,从门外闪进来,站在水溶面前,躬身一礼,看都不看李云绵一眼。
“快带着人去看看,别伤了王爷的家眷。”水溶暗暗地咬牙,再次祈祷,玉儿,你千万不能有事…
“是!”三筝立刻转身,出门时一挥手,十几名黑衣侍卫跟上三筝的身影,瞬间消失。
李云绵大吃一惊——水溶今晚带来的这都是什么人?这些人显然都是世外高手,如何都成了他的侍卫?还是,他原本就养着一群不为人所知的武林高手?
想到这些,李云绵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二月的天气,他的额角已经隐隐的显出了汗滴,身上的中衣也已经湿透——知道此时,他好像终于明白过来,那些所谓的强人,都是些什么人。
好一招声东击西啊!
水溶亲自带人从正门进来,把简王的所有心思都引到了这边,然后让夜妖带着一拨人先潜入简郡王府,引开那些暗卫的注意,把他们从简王府后花园的湖心亭引开。夜景阑另带一拨人去对付贺兰臹,救黛玉三人。如此,简王府势必大乱。然后水溶这一拨人再由三筝带着,直接过去安抚家属。
如此一来,简郡王和贺兰臹一个也逃不掉。
最关键的,就算是贺兰臹沉乘机逃跑,回纥人不会只来一个贺兰臹,夜景阑夜妖和三筝等人再无能,也不可能抓不住一个回纥人。所以简王一定会被坐实了图谋不轨,囚禁郡主,通敌叛国,犯上弑君的罪名。
水溶依然平静的坐在太怖椅上,全然不见李云绵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往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不满的叹道:“这些贼人真是不长眼,劫走了晋阳郡主也就罢了,如今还敢来简王府生事!幸亏本王今晚来探视简郡王,不然岂不是错过了一个捉贼的好机会?”
“溶弟真是玩笑话,就算我府上被贼人袭扰,也不一定是劫持晋阳郡主的那些人,那些人做了如此大案,哪有不立刻逃走的道理?就算还在京城,这会子他们也该藏起来了。哪里还敢四处走动,再次作案?”李云绵快哭了,水溶啊水溶,你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呵呵,不是最好。是——也不用怕!简王放心,本王今晚可是把北静王府的家底都带出来了。不把晋阳郡主救出来,明儿本王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就算皇上不问本王的罪,但这郡主乃是本王的义妹,义妹受辱,我这做王兄的,也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所以今晚本王不仅仅要把郡主救出来,还要把那些劫持郡主的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水溶说这些话的时候,再一次笑了。
从来不在男人面前笑的水溶,今晚对着李云绵笑了两次。
李云绵的心底有些发寒。素来听闻北静王水溶的手段狠厉,残忍,没人性。不知犯到他的手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毕竟,原来那些犯到他手里的人,如今没有一个活在世上,就算是去打听,这会儿也找不到人。
“简王爷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水溶剑眉一挑,嘲讽的看了李云绵一眼。
“啊,可能是刚才喝多了酒。不知后院怎样了,溶弟陪愚兄去看看?”李云绵说完这句话,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那黛玉就在后花园子的湖心亭,当时自己还说把人弄到城外去,可贺兰臹那个混蛋非说最危险地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非要把人留在简王府。这下好了,被捉了个正着,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李云绵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贺兰臹在逃走的时候,能把黛玉一起带走。千万别留下这个女人,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然,李云绵祈祷的时候,估计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都在睡觉,要么就是他刚喝了酒吃了肉,冲了菩萨,偏偏是他祈祷什么事,就发生什么事儿。当他和水溶二人肩并肩穿过简王府的穿堂过道走进后花园子门口时,远远地看着两个丫头搀扶着一身水色云雁纹宽松长衫的黛玉慢慢走来,黛玉身后跟着的除了刚才水溶派出去的那个三筝,还有一个一脸微笑的黑衣人,以及十几名同样黑衣但却用黑布包着头的护卫。
李云绵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心中惨呼一声:这下完了!我命休矣!!
水溶给身边的人丢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护卫上前,一左一右守住了李云绵。而水溶则大步上前,冲到黛玉面前,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三筝和夜景阑二人相视一笑,闪身往前,带着自己的手下站成一排,个个儿都面向外,严严密密的排成一堵墙,把水溶和黛玉围在中间。紫鹃和碧落也撅起嘴巴,开心的笑了笑,放开黛玉的手臂,转身走出了人墙之外。
“王…”黛玉刚要开口叫一声‘王爷’。便被水溶一把抱进怀里,紧紧地,仿佛要把她揉碎,直接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火热的鼻息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唤了一声:
“玉儿!”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两行清泪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缓缓流下。
幸好夜色正浓,幸好人墙严密,幸好他们紧紧地相拥…
那两行泪慢慢的浸入她的衣衫内,无迹可寻。
第10章 笑语轻声误撞鸳鸯
黛玉感觉到自己耳后的脖颈处,又两滴热热的东西缓缓地滑进领口里,心中一酸,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把脸埋在水溶的怀中,泣不成声。
“玉儿,我们回家。”水溶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转身便往外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此时夜深人静,皇上那里,自然不能惊动。水溶命人请了廉亲王和东平郡王并大理寺卿一起过来,廉亲王乃是先皇之弟,皇上的亲叔叔,东平郡王乃是皇上的母舅,再加上大理寺卿这三个人,足以看守住一个李云绵了。
廉亲王等人命人把李云绵严密看守在简王府的书房里,穆太妃那里亦留了人控制外人进出,剩余简王府的家人全都锁到一座院子里,就擒的护卫亦用绳索绑了,着人专门看守。
简王府的一切都被控制起来,等天亮之后上朝时,再禀报皇上。而水溶则因为这几日来,不眠不休为黛玉担心牵挂,一时撑不住,跟诸人招呼了一声,带着黛玉上车回府。
马车从嘈杂的简王府出来,走在寂静的大街上。马蹄声和车轮声清晰的在深夜里回荡,一日一夜的相思和牵挂,把这两个有情人折磨的筋疲力尽。水溶抱着黛玉,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下巴抵着她散乱的发髻,闭上眼睛便进入了梦乡。悠长沉重的呼吸声中,黛玉的眼皮也越发沉重,亦跟着他一起入梦。
走了不远,坐在外边车辕上的紫鹃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忙转身掀开车帘看时,却见二人相拥而眠,便忙从一边拉出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在二人身上,
马车从北静王府的侧门进去,一直穿过二门,从东面的穿堂一直到内书房门口方停了车。水溶天生警醒,车一停便睁开眼睛。
“紫鹃?”水溶知道紫鹃就在外边,所以轻声唤她。
“王爷,奴婢在。”紫鹃忙从车辕上下来,答应道。
“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四更天了。”
“嗯。”水溶看看怀中依然沉睡的黛玉,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地一吻,然后抱着她下车,一直送到卧室去。又嘱咐紫鹃等黛玉醒了,记得让华先生来给她把脉。然后方换了朝服,上朝去。
不管如何,无论如何,纵然有再多的借口来敷衍,李云绵这通敌的罪名是坐实了的。因为三筝等人虽然没有捉住贺兰臹,但却在简郡王府后花园的湖心亭里捉住了两个只会说回纥话的胡人,并且还有几身锦衣卫的衣服。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李云绵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水溶毫不隐瞒,据实上奏。
皇上听水溶说完之后,真的很想对天长笑,摆酒庆祝个三天三夜。
李云绶和李云绵这一对兄弟,是先帝膝下最有作为的两个皇子,一为太子,一为郡王。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先帝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但年龄都还小,三皇子李云缂今年十一岁,四皇子才五岁,不成什么气候。
三个女儿长女嫁给了燕王为妃随着燕王镇守燕地;次女因脸上长了一颗泪痣,相士说此女在家克父母,出嫁克夫君,若想保住亲人的平安,必须嫁给天下第一家。此言一出,愁坏了先帝,除了皇家,谁家还敢称‘天下第一家’?后来多亏丞相进言,说齐鲁孔家,乃孔子嫡系子孙,孔子所创儒教,指儒家学派。又称孔教。中国历史上把孔子的儒家学派视同宗教,与佛教,道教合称三教。所以,孔家可称‘天下第一家’所以先皇次女嫁给了孔家的长子为妻,当朝孔家地位非比寻常;而三公主如今只有六岁,只随着其母妃在后宫居住,不问世事,将来也无非是和亲的结果。
所以一直以来,李云绵就是太子李云绶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上?”水溶把李云绵的事情在朝堂之上说完之后,却良久听不到皇上出声,于是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哎!”李云绶终于回神,把心中沸腾的兴奋压制下去,面做悲戚之状,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对着龙座下整整齐齐站立的文武群臣叹道:“简王真是另朕失望啊!众卿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好?”
“简王私通敌国,论罪当凌迟处死。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无比秉公执法,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也要杀鸡儆雅,给那些乱臣贼子敲敲警钟。”简王虽然善于笼络人心,但朝臣之中,依然有人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不,吏部的一名司法主事,听了皇上的话,立刻站出来,要求把简王凌迟处死。
这得多大的仇恨啊!水溶自然明白此人乃邀功之辈,只是这事儿跟自己无关,他便不言不语,只站在原地,面色平静无波。
“皇上!简王不过是一时糊涂,才被贼人利用,这件事情尚未审讯,若冒然判罪,只怕不能服众,还请皇上把这件案子交给刑部和大理寺会审,审讯出幕后主使,再根据我朝历法定罪,方能彰显我天朝天子威仪!”户部有位官员站出来,恨恨的看了吏部那名主事一眼,说了一句自以为很公道的话。
“皇上!无论怎么说,简王也是皇上的亲兄弟,若处以极刑,恐怕有人会借机生事,诋毁皇上的盛名,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简王罪大恶极,不但通敌卖国,还栽赃嫁祸给锦衣卫,就算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呀,皇上…”
“皇上,案子还未审讯,不能请一定罪,使亲者痛仇者快,请皇上三思…”
“皇上…”
“皇上…”
“够了!”李云绶越听越生气,说来说去,这李云绵倒是成了烫手的山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这争来争去,他倒成了热饽饽,皇上呢?有谁再替皇上着想?李云绶啪的一声拍了一下龙案,太和殿里立刻安静下来,人人屏息凝视,个个战战兢兢,毕竟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才握有决定权,而站在下边的臣子们,只能在皇上授意之下发表所谓的自由言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