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安不敢多问,忙答应着,转身对李云绵说道:“王爷请。”
李云绵因为黛玉的话,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些,能把太妃带走就行。此时他也没有更多的贪念,毕竟北静王府不是寻常人家,就算自己带着护卫高手闯进来,能不能安全出去也是一回事。果然闹到皇上那里,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一一皇上不会因为自己而把水溶踢开。
利益,一切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李云绵虽然冲动,但‘利益’二字时刻记在心头。
“多谢晋阳郡主招待之情。”李云绵起身,对着黛玉一拱手,便大踏步的往外走去。水安立刻跟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郡主要去哪里?”梅瑜泽见黛玉不回内室,直接往外走,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去哪里呢?
黛玉心中一愣一一除了北静王府,除了水溶的势力范围之内,自己还能去哪里?哪儿是自己的容身之所?除了他,谁又是自己真正的贴心人?
没有。
站在屋门口,黛玉只觉得脚步如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无论怎么努力,始终抬不起脚来,迈不出那道门槛。刹那间,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没了重量,眼前的石青色撒花门帘上绣着的松鹤长青也渐渐的模糊起来,目光没有了焦距,脚下一软,整个人便往一边倒去。
“跟我走吧。”南宫倾城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轻轻一掠便到了黛玉身边,不待黛玉答应,便抬手揽住她的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然后长腿一屈,半跪在地上。
“喂,你是谁?放开她!”梅瑜泽一阵紧张,顾不得许多,疾步上前,指着南宫倾城,厉声问道。
这可是水溶的人,此人是谁,竟敢如此嚣张?
“我是她的亲人。”南宫倾城伸出另一只手臂,打横把昏迷的黛玉抱起来,回头对那边焦急的紫鹃说道:“你留下吧,给水安等人说清楚。我带她走了,事情过去之后,自会送她回来。”
“公子,这…”这样的事情,紫鹃哪敢答应?
“放心。水溶不会怪罪你们。”南宫倾城说完此话,便一转身,用黛玉的脚巧妙地挡开门帘,抬脚出门,亦不看院子里众多护卫一眼,纵身上房,飘然而去。竟然视北静王府的暗卫如无物一般。
“等等,我也要去!”碧落疾奔出门,一边喊一边向着南宫倾城离去的方向追去,只是她一身女孩子家的衣裙,繁琐复杂,行动起来,添了不少障碍。却被南宫倾城落下了一大截。
一道黑影倏地跟上去,如黑色的雄鹰一般跟在一身白衣的南宫倾城身后。紧紧相随,如影随形。梅瑜泽慌忙跟出屋门,只看见黑色劲装的衣角,并没有看清那暗卫的真实面目。而院子里的一个侍卫服侍的男子却轻叹了一声:“夜妖的轻功,果然了得。”
“柳湘莲,刚才跟着南宫公子去的,是夜妖吗?”紫鹃冲到那个自言自语的护卫面前,焦急的问道。
“是。”柳湘莲点点头,原本他以为自己武功了得,但自从跟了水溶,才明白自己那点功夫,在北静王府,能算上中等已经不错了。
“哦!那还好。”紫鹃长出了一口气,夜妖跟上去了,那么碧落便不会跟丢了主子。好歹有两个自己人守在身边,也不会失了联系。
“南宫公子是谁?”梅瑜泽皱着眉头,问道。
“南宫倾城。”紫鹃看着黛玉离去的方向,声音带着几分怅然一一若是自己也能跟碧落一样,会那种飞的功夫,该多好?
“江湖上传说的毒手圣医?”梅瑜泽的眉头皱的更紧,如果是他,那么在梅瑜泽调查的事情里,这个男人曾经以林如海的死因为理由,妄图挑拨水溶和黛玉的关系。
“是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姑苏,他救了王爷和郡主一次。很险,差点搭上他自己的性命。”
“哦…”过命的交情,也叫刎颈之交。不知水溶和南宫倾城二人,有没有到这种程度,但最起码,他们三人一起面对了一次生死。
梅瑜泽有些落寞,转身进屋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做,但黛玉说了,北静王府的琐事由他打点,那么他也只好进去坐一坐,等水安回来再说。
一道奏折落入梅瑜泽的眼睛。
梅瑜泽家是文官世家,奏折这东西在他们家,就跟寻常百姓人家的草纸一样普通。
但是这份奏折却让梅瑜泽一愣,看着奏折上印着的那个‘密’字,他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水溶不在家,这里怎么会有密折?而且还是先皇时已经封存的密折?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李云绵跟着说水安,去了北静王府的后花园,在红雨坡杏村林边上,水安立住脚步。
一身黑衣的夜景阑不知从何处闪身出现,站在水安和李云绵的面前,冷冷的说道:“郡主有令,红雨坡只能简郡王一个人能进,一个人能出。”
“哦?那我想带太妃走,也不行?”
“郡主没有吩咐我们,所以王爷不能带太妃走。”夜景阑的脸好像是塑像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太嚣张了!”李云绵暴怒。
“王爷,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太妃吧。太妃自己不愿走,我们谁也不能强迫她老人家。”水安好心的提醒道。
李云绵暗暗的看看身侧,知道自己的暗卫已经跟上来。必要时,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刻行动。到时候带走太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李云绵的想法都没有得到证实。
首先,穆太妃和南宫老夫人二人此刻正对坐在杏云草舍里把酒言欢,二人都喝得有些高了,但却很有兴致,一个歪在靠枕上,一个趴在桌子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只酒杯,里面是嫣红的冰洌胭脂酿。两个老婆子都开心的笑着,互相指着,嘻嘻哈哈,有几分疯癫,更多的是畅快淋漓。
李云绵看见草舍时,心口还隐隐的刺痛,一遍遍的诅咒黛玉无情,把一个老人弄到这种地方来。但当他进了草舍才发现,原来这几间看上去像农房的草舍,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虽然不奢华,但却极尽舒适。一应用度摆设,都比李云绵自己的屋子里的东西还精致。北静王府的财富家产,绝不是简王府可以比的。就像穆太妃说的话,上百年的王府,只说历代皇上的赏赐,那也是相当惊人的,更别说北静王府曾经娶过两个公主做王妃。那公主的妆奁,后来都成了北静王府的家产,其家私富有程度,可想而知。
更让李云绵受不了的,不是这俩老太太像老顽童一样说笑话,乐翻了天。而是穆太妃看见儿子过来,却十分意外的问道:“你来做什么?没得搅了我同你姨娘的好兴致。回去吧,让我老婆子在这里住几天,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再回去同你那些小老婆们周旋。”
李云绵没有娶妻,但却收了不少的妾室。王爷嘛,身边没有女人是不行的。但李云绵收了人家,又只看不吃。日子久了,那些女人难免生事。平日里她们见不到李云绵,少不得去太妃屋里诉苦,初时太妃还说和说和,后来干脆不管了。但女人们寂寞起来,能量也是惊人的。所以简郡王府的后院里,经常会有些不打不小的笑话闹出来,老太妃为了儿子的名誉,真真是操碎了心。
今日好不容易敞开了心扉,只对着自己娘家的姐姐,喝喝酒,聊聊天,抛开那些权势富贵,家长里短,只尽情的回忆自己进宫前在娘家的那些舒心日子,儿子却这么快就找来了,太妃能不着急吗。
李云绵被他的老娘赶出去之后,被屋子外边的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几分。
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母妃在这里很开心,让李云绵把之前憋着的那股无明业火瞬间熄灭,但与此同时,涌上心头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落寞和感伤。
一个小女子,如此卑微弱小,如果不是因为水溶,恐怕整个天朝的男人都不会去注意她,最起码,她的一切都不会在李云绵的生活里出现,更不会让他不得不去改变一些计划。
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子,让李云绵在一天之内,愤怒到了极点,无助到了极点,又惊喜到了极点,也悲哀到了极点。
沿着来时的小路往杏林外边走,李云绵就像是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一般,上场的时候趾高气昂,下场的时候垂头丧气。
出了杏林,水安一脸平静的等在那里,但李云绵却瞪大了眼睛,原本的落寞一扫而光,眼睛里再次闪出愤怒的目光,他疾走两步走到水安面前,指着水安身后的四个青衣人尸休,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王爷莫怕,这是些来路不明的刺客,估计是要威胁到太妃的安全。幸好,被我北静王府的护卫给杀了。”
“就这样杀了?!”李云绵咬牙切齿,那四个人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暗卫,这样的高手很难得,整个简郡王府也就十二个。这次为了破釜沉舟救出太妃,李云绵才一次带来了四个。不想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对啊,郡主交代过,凡有可疑之人接近红雨坡,格杀勿论。王爷放心,老奴会去官府报案,这也是迫不得已,这样的人潜入王府,企目对太妃不轨,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奴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王爷也看到了。太妃在我们这里,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水安说着,又对李云绵躬身施礼,“王爷尽管放心,奴才们定会护佑太妃安全,保证太妃想走的时候,毫发无伤的送太妃回简王府。”
“呼一一”李云绵长出一口气,牙关咬了又咬,差点儿就咬破了舌根。但最终还是无奈的点点头,“嗯,本王放心了。太妃在这里,你们多操心。那一车东西还请你们收下吧,就当是我李云绵答谢晋阳郡主替我照看母妃的一点小意思。”
“是,奴才先替郡主谢过王爷。只是一一”
“怎么了?”
“哎,王爷上次派来的两个小丫头在我们府上也有几天了,这会儿我们郡主不在家,王爷是否可以领回去了。”水安心里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他轻轻的抬头,盯着李云绵看过去,心中暗暗地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下次再翻到我的手里,有你的好看!
“好,我带她们走。至于那件密折的事情,我承认我有些过火,但事情有因有果。这原本就是事实。今天我不说,将来也会有人拿着此事做文章。这就要看你们王爷的造化了。”李云绵终于找回了几分尊严,淡淡的甩甩袖子,走过那四名暗卫的尸休,往前院而去。
“夜景阑!”水安立在一颗粗壮的杏村下,沉声喊了一嗓子。“大总管。”夜景阑的身影在水安的背后闪出。
“立刻派人通知王爷,家里的事情,别人解决不了了。”水安咬牙说道。
“嗯,我明白。王爷会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夜景阑转身下去安排。用身怀高深武功的人去传信,这的确很奢侈。但黛玉离开了北静王府,这确是北静王府天大的事情。所以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

第40章 情浓恨情水溶回京
水溶让凤天骏趁着北蕃将领带着军队要在暗夜里穿过天朝的领土,偷袭回纥的时候,在回纥,北蕃和天朝三国交界处伏击北蕃进犯回纥的将领,凤天骏不负重望,一战告捷。而且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尾巴。北蕃王吃了个哑巴亏,又没有证据,只好把账算到了回纥的头上。但因一举偷袭未成,却损兵折将。水溶算定,他应该在近期内不敢再挑什么战端。相反,回纥的二王子贺兰臹偷偷地潜入天朝京都的事情,水溶却已经通过回纥的大王子那边得到了消息。
于是水溶把北疆争天骑的主将袁霸雄调回自己身边,把凤天骏提为争天骑统领,又把其他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便带着三筝和袁霸雄回京。
夜景阑的手下是在水溶回京的路上把京城的消息送给水溶的。水溶听完黛玉离开北静王府的消息后,怒火冲天,怒骂一声:李云绵你欺人太甚!手中长鞭一挥,官道上一颗碗口粗的毛白杨便被他给抽成两节。树干齐刷刷的断开,刚刚冒出一穗穗酱紫色杨花的毛白杨倒在黄沙之上。北风吹过,树枝瑟瑟的抖动,杨花飞扬,瞬间便消失在黄沙之中。
“王爷莫急,夜门主说,南宫公子会照顾好郡主,夜妖和碧落姑娘一直守在郡主身边。”来传信的暗卫平日很少跟着水溶出门,也从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水溶只愣愣的看了那护卫一眼,二话没说,打马疾奔,把三筝等人都甩在后面。
一路尘土飞扬,几个冷酷的男人谁也不敢多说,日夜兼程,连吃东西都是在马上解决。连续狂奔了六日,幸亏水溶舍得花大本钱,给自己的近卫配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不然的话,这人受得了,马早就跑死好几匹了。
终于在第七日黄昏之时看见了巍巍然立在暮色里的京城城楼,水溶忽然拉出马缰绳,注视着京城的方向,长出一口气,犹豫着,止步不前。
“主子,咱们还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袁霸雄是北王府的老人,已经四十多岁,在边疆驻扎了十来年。水溶这次把他带回来,就是要让他跟家人团聚的。一个军人,把一生中最好的时间都给了边疆,四十岁以后的时间,也该留给家人了。
“老袁,你带着他们两个先回去。让三儿一个人陪我就好了。”
“王爷,这荒郊野外,您只留一个人…”
“放心,回去跟水安说。我已经回来了,明天回府。”水溶摇摆手,让袁霸雄带着夜景阑派来的两个手下回城。
三筝知趣的下了战马,寻着一颗大树坐在地上,靠着树闭目养神。
水溶此刻心中十分的矛盾。其实对于林如海的死,他已经调查出了真正的原因。已经知道了是自己的母妃把林如海逼上了那条路,林如海没错,她们家是公侯世家,外边有些生意维持也属于正常,错就错在他富有了,林家当时在江南暗中掌握了太多的东西。皇上不放心,让北静王到江南暗访林家在江南的一切产业,然老王爷和林如海乃莫逆之交,在忠君之事和朋友之情上,左右摇摆,最终还是替林如海瞒了下来。
不想后来,却被老王妃发现了这道没递上去的旧折子。后来不知老王妃又因为何事,那这道折子递了上去,林如海却在皇上下圣旨之前疾病而逝,林家的产业也四分五散,待到皇上派人前去‘慰问’时,林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孤女进了贾府,而当时的元妃圣宠正浓,皇上自然不会因为黛玉一个小女孩去找那些不开心。事情便被搁浅,直到今日,终于又被李云绵给翻了出来。
无论是什么原因,老王妃总算得上是逼死林如海的半个帮凶。面对这样一笔账,水溶早在杭州和云廷翼见面时,就左右为难。但最终决定回避此事,不放黛玉离开。却想不到此事这么早便被李云绵给抖楼到了黛玉的面前。
她,一定会恨死自己吧?
水溶手牵着马缰绳,双目轻轻虚起,看着满天红霞下巍峨的京城。默默地想。
只是,这一份恨和那一份爱来想必,孰轻孰重呢?
虽然也觉得这份想法很不公平,自己总不能够要求黛玉把自己已故的父母拿出来相比较。但水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自己对她的感情,天地可鉴。为何,为何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三筝,有酒吗?”水溶也翻身下马,疲惫的靠在三筝身后的那颗大树上,看着渺茫的天空。
“没有,要想喝酒,就进城去呗。”三筝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这家伙就是这样,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异常兴奋,好像除了打仗,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当然,碧落是个例外。
“我们进城?”水溶心中的渴望再次加剧,那道天平摇来摆去,最终还是倾向了写着‘爱情’的那一边,苦涩一下,暗暗地想:如果她真的很生气,那我就凭她处置好了。
嗯,就是这样,凭她处置。
水溶那手中的马鞭挥了一下,啪的一声响,清脆嘹亮。然后一挺身站起来,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三筝和夜妖之间,自然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所以水溶进城后没费一点力气,便寻到了南宫倾城住的院子。
这是一座精致的小院,不似平时居住的院落,倒像是一个小小的园林。亭台楼阁一应俱仝,且一步一景,十分的精致。黛玉住在一座二层的小楼上,此时夜色迷蒙,她正半绮在窗前的软榻上,静静地看着院内的一树白玉兰花,洁白的犹如未染尘的瑞雪。似琼如玉,高洁脱俗,雨带啼痕,白妆素绣,天界遗香,人间奇葩。晚风中的花瓣显得格外清绝,素素地摇曳在春风里,不时送来阵阵冷香。
“主子,吃药吧?”碧落小心的捧着一碗汤药,轻轻地走到黛玉跟前,小声问道。
黛玉不答话,只抬手摇了摇,眼睛不曾离开窗外的花瓣。
“您这身子…”碧落着急的要死,七天了,黛玉每天都在发傻。不跟人说话,不哭不笑的。跟傻了一般。
“你下去吧。”黛玉有些不耐烦,好像碧落的出现打扰了她的宁静一般。
“郡主,这药可是南宫公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配全的。”
“下去。”黛玉皱起了眉头。
“呃,好吧”碧落不敢多说,这几天她几乎天天都碰钉子。原本觉得这个主子是极好的词候的,平日里也没多少事儿,又从不苛责人。但如今看来,那是自己没遇到主子不开心的时候。哎一一这样的事儿,想必谁遇到都会心烦的要死。
所以,当夜妖十分不解的皱着眉头哦看着黛玉卧室的窗户时,碧落会恶狠狠地瞪着他训斥:如果你爱上你杀父仇人的女儿,你就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又不喝?”南宫倾城站在楼梯口,看着碧落端着药碗,垂头丧气的走下来,淡淡的问道。
碧落摇摇头,把药碗放在桌子上,泄气的坐在南宫倾城对面,撅着嘴,低着头。
“哎!”南宫倾城看了看门外,他知道那个叫夜妖的家伙就守在门外,当时他还因为自己跟他们的主子独处一室而恼羞成怒,要跟自己决斗,幸好及时解释,不过是要给她施针调理气血而已,才免去了一场生死之战。水溶身边的这几个人,真是变态的忠诚。
“公子。”夜妖适时的出现,站在南宫倾城身后三步的地方,面无表情。
“我叫你了吗?”南宫倾城凤目一横,冷酷的看了夜妖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我家主子到了。”夜妖说完,往一侧闪身,身披玄色披风的水溶便冲了进来。
“玉儿呢?!”水溶进门后,顾不得多说,环视四周,只见南宫倾城和碧落二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目光冷冷的盯着南宫倾城。
“她在我这儿,不过你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鲁莽了?”南宫倾城的脸上闪过一丝妖冶的微笑,带着几分装痴卖乖的娇嗔,一瞬即逝,犹如昙花一现。
“人呢?”水溶瞪了南宫倾城一眼,这个时候,你这个妖孽就不要再添乱了。
“你要给我看护费,若不是我把她带出来,她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南宫倾城邪气的微笑。
“有的时候我把你当朋友,但有的时候…”水溶狠狠地瞪了南宫倾城一眼,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却撂下一句话,“你很欠揍。”
“忘恩负义的家伙。”南宫倾城幽怨的看着水溶的背影消失在木质楼梯的拐角处,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反驳了一句之后,转身往西里间走去。
“喂一一三筝?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碧落回头,看见立在门口站立不稳的三筝,惊呼一声冲上去,在三筝还没有放倒之前,把他拉住。
“你骑马狂奔六天,不停不歇,试一试?”三筝说完,便倒在身边的女人怀里,呼呼睡去。
“呼一一”碧落心头一紧,咬咬牙,强忍着把怀里这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扔出去的冲动,暗运内力,把他抗走。
水溶一步步走上楼梯,进屋后便看见了坐在窗前面向外边的黛玉。看不见她的脸色,唯见瀑布般的乌发垂到榻上,消瘦的肩膀上裹着一件朴素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衣服上用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几支奇巧道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迎风绽放的桃花,星星点点,如情人的眼泪一般艳丽悲伤,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看上去越发柔弱不堪。
初春的冷风从窗子里吹进来,连水溶都觉得冷清的很,而她却衣衫单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水溶一下子愤怒起来。他疾走两步冲上前去,奋力把窗子关起来,不顾窗扇相碰发出剧烈的声响,却转过身来,怒声问道:“为什么开着窗子?外边那支破玉兰有那么好看吗?”
“那支破玉兰是我的最爱,与你何干?”
这次他看清了她的脸。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目光空空的没有焦距,眼圈微肿,还泛着淡淡的青色。这个人看上去形同枯槁,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已到大限之人,不久便要撤手人寰一般。
剧烈的疼痛如同灭顶之灾,水溶猛然间扑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她现在想要什么,但他可以确定,此时此刻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哪怕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