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朗笑道:“平身,不必多礼。你们是住在附近的宫女么?”
秋叶答道:“是,奴婢住在广遥宫。”
“广遥宫啊…”宇文朗抬起头来思量了一番,又笑道,“离这里好像不远呢。朕想过去坐坐。”
“啊?”不仅跪在地上的秋叶和绿荷,就连在一旁的王公公也有些疑惑。
来了上京多少年,都没有见过皇上,这才第一次见,就说要去广遥宫坐坐?这种感觉,是不是太不真实了一点?
看着秋叶和绿荷的这种神情,宇文朗笑道:“别紧张,只是朕走累了,想去休息一下而已。若是你们不方便,那就算了。”
看着大好的机会溜走,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尤其是绿荷,还处在迷迷糊糊的阶段,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秋叶还稍微镇定一点,平静下心情答:“若是皇上不嫌寒舍微贱,秋叶十分欢迎。”
宇文朗笑道:“好,前面带路。”
绕过曲曲折折的路,走到了广遥宫。看守广遥宫宫门的是个老太监,本来睡的正香,忽然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来敲门,本来还老大不乐意。后来一看到宇文朗明黄衣服上的龙纹,吓得干净叩头:皇帝已经多少年没有来过广遥宫了?只怕这里,真的会飞黄腾达出一只金凤凰!
到了秋叶和绿荷住的小院,宇文朗停住脚步,回头吩咐王公公和侍卫们道:“你们,就在这里休息。”王公公和侍卫们耳观鼻,鼻观心,一个个相当明白:皇上指不定是看上眼前这两丫头其中之一了,值此良辰美景,谁那么傻去打扰?
不过,听到宇文朗的这话,秋叶和绿荷也吓得不清,走路不稳,险些摔倒。两人心里考虑,只怕今晚皇上真的要在这里留宿,这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进了房子,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两人的心也随着关门“砰”的一声而心里一跳。像是知道了两人的心思,宇文朗落落大方的笑了一下,在房子里四下看去,很随意的问:“这就是你们两个的住处?”
秋叶和绿荷点点头:“正是。”
宇文朗笑着坐到一张椅子上道:“走了很久,有点渴了,你们这里有水么?”
两人连忙点头:“当然,不知皇上想喝些什么?”
宇文朗笑道:“刚才我似乎闻到了一点奶茶的香味,你们会煮奶茶么?”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以后,宇文朗道:“那就一碗奶茶吧。”
六十三、补偿
秋叶下去收拾,很快奶茶就煮好了。奶茶端到宇文朗手里,他吹了吹,轻轻的抿一口,略带咸味的茶汤送喉管滑进胃里,一股浓浓的香味瞬间透过毛孔钻进全身上下。宇文朗笑道:“就是这个味道…那些日子里,我最迷恋的就是这股味道,还有梅花米糕的清甜。可惜…”
秋叶和绿荷不敢搭腔,她们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宇文朗会忽然跑过来看看她们的屋子,还讨要一杯奶茶。不过,看宇文朗的样子,应该是相当触动他心弦的事吧。
宇文朗叹了口气,看到秋叶和绿荷都还很局促的站着,笑着指指身边的椅子:“坐啊。”
两人哪里敢?慌忙摇摇手:“皇上,不敢不敢的…”
宇文朗笑道:“朕说可以,就可以。反正这里除了我们三个,也没有其他人。”
又推辞了一番,两人才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宇文朗又笑着问:“你们是哪里人?”
秋叶回答:“我和绿荷都是五年前被送进宫里的,我们是金帐汗国的舞姬。”
“金帐汗国么?”宇文朗放下手里的茶碗,有些神思遐想:“一望无际的草原,带子一样发光的河流,悠闲吃草的牛羊。晚上的时候,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星星闪闪发亮,然后隐隐约约能听见羌笛在婉转低鸣…”
秋叶和绿荷面面相觑。宇文朗口中说的,的确是她们两人梦萦魂牵的家乡。不过奇怪了,宇文朗身为大晟国的皇帝,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宇文朗也不解释,只是笑笑道:“我刚才在夕颜堂,看见你们似乎在拜祭一个人,是谁?”其实他早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知道她们拜祭的人是寒霜。不过,寒霜的事怎么也会和她扯上关系不是。故此,宇文朗还是故作不知的询问。
秋叶和绿荷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绿荷叹了口气道:“我们拜祭的人,是那个废后的大侍女寒霜姐姐。”
宇文朗有些疑惑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她?”
绿荷眼圈微微地有些红了:“寒霜姐姐她,是个大好人。”
秋叶接着道:“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可是有些事情想起来,还是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五年前,我们从金帐汗国到了上京,开始的一年里,住在宫里的偏殿,由年老的宫女教导我们中原的礼仪。等伊顿王子来的时候,我们和含雪、颂夏一起被当成舞姬赠给皇上,含雪、颂夏有幸得到皇上宠爱,飞黄腾达。我和绿荷继续住在广遥宫,被人遗忘。”
“直到某一天,也是一个大雪天,我和绿荷去夕颜堂,遇见了寒霜姐姐、昭宁郡主,还有五殿下。寒霜姐姐、郡主和五殿下没有架子,和我们一直很亲近。那次之后,寒霜姐姐也经常和我们往来,谈天、聊曲子,她也帮助我们对付一些欺负我们的人,还常常给我们带些东西过来。这样和煦的日子过了大半年,一直到,我们在夕颜堂遇到三殿下为止。”
秋叶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是当年宇文护对她的一些行为还心有余悸。宇文朗也没有听到关于琴玥的事,稍微有些失望。绿荷接过她的话来道:“三殿下似乎很喜欢看我们出糗,总是想尽方法来折磨我们,尤其是秋叶姐姐。有一次,甚至把我们推下太液池,自己在岸上看我们的笑话,后来有一次,他来威逼我们…”绿荷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看秋叶,她紧紧抓着衣角,脸色有些发白。
绿荷顿了顿,又道:“…是寒霜姐姐来救的我们,我们这时才知道,原来寒霜姐姐才是三殿下一直要找的人。”说到这里,宇文朗有些疑惑:宇文护那小子,找寒霜干嘛?
秋叶缓过神来,接着道:“寒霜姐姐用自己换回了我,后来她怎么逃出去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后来我们听说三殿下在宫里看上一个宫女,我们就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寒霜姐姐吧。”
宇文朗这才明白了,她们口中所谓的“寒霜姐姐”,只怕又是她的“杰作”!也是,这家伙总爱穿着宫女的衣服满皇宫乱窜,会借用“寒霜”的名号,也是为了方便起见吧。
秋叶说到这里,忽然神色又变得有些悲伤:“后来,那个废后犯了事,听说寒霜姐姐跟她一起被逐出了皇宫,后来就…我们知道,私自为这样一个人祭奠是大逆不道的事,但是,我们还是忍不住在中秋、年关为寒霜姐姐祭奠,还请皇上恕罪!”说完,又跪了
绿荷也随着她一起跪了下来。
宇文朗连忙道:“朕明白…诶!也怪当年朕做的太绝了,现在悔之无及!想补偿,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两人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的跪着。过了许久,宇文朗忽然站起身来道:“走了。有朕在,你们也过的不安心吧。”
秋叶和绿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而是宇文朗道:“朕明白你们的心不在宫里,不过现在放你们出去,也是没什么活路。这样吧,过几天,朕会安排人调你们去龙凤山庄,那里是朕的行宫,行事会比在宫里随便许多。而且,你们也可以…”
秋叶和绿荷跪谢道:“谢皇上。”
宇文朗淡淡的摆摆手,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他还不忘淡淡的嘱咐守门的老太监关于秋叶和绿荷的事。守门的老太监嘴角翘翘的,只怕是这里真该飞出两只金凤凰了,忙不迭的答应。
离开了广遥宫,宇文朗再回头看看远处高大的殿宇,忽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是啊,为什么过去没有发现她是那样的人?不论在宫里,还是在茫茫草原,她总是那么乐于助人,低调行事,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为什么,连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美,说错过就错过了?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才发现那个最讨厌的人才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
不对,过去的事情虽然不能重来,但是她现在还活着,还在龙凤山庄!是的,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宇文朗的眼眸陡然迸发出灼灼的光芒,要不是明早还有祭祀大典,他真的恨不得一瞬间就飞到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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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了。宇文朗先去拜祭宗祠,照例站在城楼上接受百官朝拜,而后,就是冗长的宴席,分发百官后妃祭肉。这样一闹腾,忙完所有事情,也到了傍晚。华灯初上,宇文朗看了看时辰,想了想,还是作罢。晚上,他也是一个人睡在正心厅里,并没有招人侍寝。这样反常的做法引起了宫妃们的一致猜疑,但是由于没有出现那个绯闻中心的女子,所以大家还只是猜测而已。
第二天早上,上了早朝后,宇文朗急急忙忙的跳上马车,赶往龙凤山庄。两天没见,他心里还真是想了很久。何况,今天早一点的时候,他听说手下人买下了一张琴,很有可能就是琴玥失落的那张“凤曌”。抱着这张琴,宇文朗似乎觉得,久违的她的笑容,应该可以看得见了。
然而,辛辛苦苦出了城,到了龙凤山庄的时候,侍女告诉他,琴玥已经两天没有吃下一点东西,也没有喝一口水。宇文朗听到以后,立即跑了过去。
还是那间屋子,门窗紧闭,窗帘拉上,虽然是白天,可是屋子里很暗。没有一丝生气,餐盘被晾在桌子上,里面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动过。
而琴玥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是因为两天没有进食而没有力气活动,还是她本来已经睡着。
不过,当宇文朗进来的时候,他明显看到琴玥的眼眸微微的睁开一下,转了转。等看到来者是宇文朗以后,又微微的合上,似乎没有见到他一样。
宇文朗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过来道:“何必如此呢?你知道是我来了。”
琴玥没有搭理他,依然很安静的躺着。宇文朗坐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低声问道:“为什么不吃东西?身体饿坏了是自己的。”
琴玥还是没有理他,过了一会儿,宇文朗又问:“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你真的这样去了,你以为就能摆脱一切么?你不理寒霜了?还有昭宁、还有…”
宇文朗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琴玥睁开眼睛,一双眼眸中射出冷暗的幽光,嘴唇微启,用细小的声音道:“你不必在惺惺作态。无论怎样,你都是不可能放我回去的。与其在这里饱受折磨,我还不如就这么走了干净。”
六十四、变局
“折磨?”宇文朗有些失态的大声道,“我究竟怎么你了?我是对你用刑了,还是侵犯你了?我只不过就是想留你在身边,让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而已。”
“不需要。”琴玥很冷静地道,“只要你放我和宇文护走,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哼,放你和宇文护走?你知道的,你现在不仅对我,而且是对整个晟国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和平力量。至于宇文护…他的存在对我是一种威胁,而且,他又…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轻易放他走。最多,我答应你会放他一条性命,并且好吃好喝待他,把他软禁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找机会放他离开。”
琴玥静静地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说完,又闭上眼。
宇文朗一时气结,把他当成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以为自己会按照她的心意一点一滴的做事?太过分了!他一下子伸出双手抓住琴玥的肩膀,把她从床上躺着的生生提得坐了起来。而琴玥终于睁开了眼睛,似醒非醒的扫了他一眼,似乎带着一抹嘲讽,还带着一丝不屑。
宇文朗彻底崩溃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子对他,就算是讨厌他、不满他的人,也不会用这样一种藐视的神情。他是皇帝,一出生就带着皇室的威仪,就算是当皇子的时候不受父皇母后的重视,他高贵的血统也够他傲视群雄。更别提他后来登基,一言足以定天下的威势。谁敢这么藐视他,谁敢这么看不起他?
“琴玥,你不要太过分了!”宇文朗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狠狠地道。
琴玥眼皮一翻,露出一副想要睡觉的困倦表情,打了个呵欠道:“皇上若是无事,我就先休息了。”
“你!…”宇文朗被琴玥的样子气得眼冒火光,还偏生撒不了气。他手一松,就看见琴玥身子缓缓倒了下去,头一歪,睡了过去。
宇文朗看到她这番动作,简直就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偏生她还睡得这般踏实,呼吸这样沉稳,就像是累了很久的人陡然沾到床褥时的贪恋一般。宇文朗觉得全身很无力,就像用尽力气想去打拳,却发现敌人变成了一团棉花。
但是看着琴玥一卷被子,睡得这么香甜,他心里的无明业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一掀被子道:“你给我起来!”
琴玥觉得身上有点空,冷风灌了进来,微微一睁眼,用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道:“皇上又有什么事?”她其实并不是完全地蔑视宇文朗,两天没有吃下一点东西,她整个人都虚脱了,根本没有一点力气来应付他的话他的动作,只好深深地沉睡。不过,在琴玥的想法里,也许这样睡着,再也醒不来,也不失为一个良好的辞世方式。
看到琴玥这样的态度,宇文朗真的完全被激怒了,怒火烧灭他心里的一丝清明,他现在只想让眼前这个人正视自己,哪怕一眼都好。
抓住她的瘦弱肩膀,宇文朗又把她从床上提起来,摇着她的肩头:“琴玥!”
琴玥眼睛依然睁不太开,似睁非睁地朦胧眼眸看上去依然有一种慵懒和茫然。宇文朗看到她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想要一下子把她揉碎,或者掰开她的眼睛,只要她的瞳孔里投射出自己的影子,就一瞬就已经很好。
没有吃过东西的琴玥哪里有力气跟他折腾这个?宇文朗手松的时候,她的头垂了下来,又要熟睡的样子,宇文护被带走后,她就处于得过且过的状态,而这几天又滴水未进。现在的她全然没有过去在草原上的飒爽英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又因为没有见到阳光的关系,看上去肤色格外的白。可以说,现在的她的状态,就跟当年昭穆帝让她远嫁晟国时的反应是一样的,反正逃不过,躲不掉,那么就只好随波逐浪好了!但是,想要我正视你,门都没有!
看到琴玥这幅神态,宇文朗又是痛心,又是无可奈何,他松开了手,琴玥又软软地倒了下去,头发散开,微凹的眼眶和略尖的下巴显示出她的生命之火的地燃烧也到了一种极限。
宇文朗无奈,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些什么都是枉然。不禁长叹一声,又给她掖紧了被子,缓缓道:“我走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稍微好一点。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你若是死了,有些人会很伤心的——当然,包括我。我知道现在不论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但是…我是真心想要你过得好,想(要补偿)些什么。你可以把我看成那个十恶不赦的晟国皇帝,(可以把)我看成是那个傻傻的闻朗。”
琴玥还是躺着没有动静,宇文朗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你是因为我才来的晟国,又是因为我才吃了那么多的苦。想轻易把我从你的生命里抹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饭还是要好好吃的,否则,我下次真的会撬开你的嘴,给你直接灌进去。”
琴玥没有答话,宇文朗犹豫了一番,还是缓缓转过脸庞,在琴玥的唇上浅浅的印上了一个吻。而后,才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刚准备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琴玥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然而在关上门的一瞬间,琴玥眼睛陡然睁开。然后,一缕似有似无的悠长叹气声,缓缓回荡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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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朗出门之后,叫来一个侍卫。询问了一下琴玥的近况,宇文朗了解到她除了不吃东西以外,倒是也没有闹事。可是不吃东西确实是一件大事。依照琴玥的脾气,她说不想吃东西,他根本劝不住。
宇文朗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侍卫上前报告:“秋叶和绿荷两个宫女带到!”
宇文朗眼睛一亮,对了!琴玥和这两个人私交甚好,如果是她们两个来劝的话,说不定能够劝回琴玥。当下招来她们两个,像她们说明了琴玥的情况。不过,当她们听到原来的“寒霜”就是那个很著名的废后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事实就是如此…”宇文朗坐在椅上,叹了口气道,“现在她完全听不进我的话。她要打我骂我惩罚我都没有关系,可是她已经好几天不吃东西,又不听人劝,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
秋叶和绿荷互看了一眼,秋叶道:“请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劝寒…娘娘吃下东西。”
宇文朗苦笑道:“你们可千万别叫她‘娘娘’。若是这么叫她,说不定她可能当场自尽…是朕对不起她。总之,你们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照顾她,让她慢慢恢复过来。”
秋叶和绿荷回道:“奴婢遵旨。”
宇文朗摆摆手道:“你们去吧。”两人退下以后,忽然,外面又有一位侍卫跑来:“报!边关急报!”
宇文朗连忙站了起来,问道:“何事?”
侍卫道:“金帐汗国集结了十万精兵,齐集太行山!”
“东线?”宇文朗大惊,“怎么会是东线?他们不是只有五万兵员,且在潼关附近么?”
侍卫道:“情报上是如此写的。”
宇文朗眉头深锁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回宫!叫上文武百官,还有逍遥王、五殿下,一个时辰以后,在金銮殿上议事!”
“是!”所有的侍卫们都大声回应。国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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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金銮殿上,宇文朗神情严肃地扫过满朝文武,大声问,“先前的战报不是说金帐汗国有五万兵员,都聚集在潼关附近么?那这十万精兵又是从哪里来的?”
鸦雀无声。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下朝,又立刻被抓了回来。到了皇宫,几个大臣私下里议论,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不过,大家都很自觉的装聋作哑。宇文朗暴怒的时候,敢捋龙须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自然,他们自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两种人。
队伍里,宇文潇出列。他虽然最近不大管政事了,但是毕竟一有事,宇文朗会第一个通知他:“据报,蛮子在攻入之后,便抽调精锐部队秘密东行,只将一些老弱病残,并普通牧民。”
“哼,现在他们倒是得到消息了!为什么他们当初换装的时候没有人来报告?那些探消息的人都死了么!”宇文朗依然怒气冲天,宇文潇也不敢再说话。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连最受宠的逍遥王都被骂了,谁还敢开口?大家纷纷低着头,像犯了错一般,只剩下宇文朗一个人在生闷气。
六十五、出征
一时间气氛很凝重。没有人说话,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连针掉下都能听得清。隔了许久,忽然宇文朗又暴怒起来,拿手指着他们一个个的开始骂道:“你们都哑巴了么?说话啊!平时有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就争论不休,真有事情了,一个个全都变成哑巴!既然如此,朕还养着你们干什么?全都给朕去种田好了!”
宇文朗这样一番骂,有些殚精竭虑的臣子倒真是面红耳赤,但是也有不少文官心里小声嘀咕:打仗你问我们干什么?我们只管治国写文章,又不管打仗的事。不过当然,他们也就是腹诽而已。谁要是那么不开眼把话说出来——除非是自己嫌命长。
“云天扬到底怎么了?一场接一场的败仗!现在连这点情报都拿不到!他过去的威风呢?他的战绩呢?都是浮云吗!”宇文朗又在上面大吼,下面的臣子们纷纷战战兢兢,不敢发一言。说实话,这一年下来,云天扬在布日古德的精巧布局和草原骑兵的犀利攻击之下,接连吃了几个败仗。但是一直坚守冲云关不出,布日古德也奈何他不得。但是,后来布日古德选择向西突进,从西面突入长城之后,云天扬终究因为救护不及,只得逐渐退守。金帐汗国在吐蕃的通力配合之下,节节胜利,最后不得以逼迫云天扬退居潼关,闭关自守。
“传旨!将云天扬降级三等,罚俸一年!暂领大元帅之职,戴罪立功!”
宇文朗自己一个人在上面发脾气,下面的群臣都不敢说话。
就连云飞,听到宇文朗惩罚自己的父亲,也不敢多说一句。过了很久,宇文朗自己气稍微消了一点,粗着嗓子问:“吐蕃和曌国那边怎么样?”
沉默了一瞬,一个将领出来禀报:“吐蕃方面按兵不动。曌国还是老样子,想要趁火打劫,喊的还是原来的口号。”他们熟悉的很,所谓的口号,还不就是未央公主的一条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