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一口,软软的米,甜甜的枣泥。本是吃一口便会腻的。然而参了少许白梅酒。酒香一冲,便把甜腻的滋味氲开了。咦?不对。貌似还放了什么东西,怎么舌头底下凉凉的?再嚼嚼,啊,对了,是薄荷!
好吃!宇文朗把剩下的半块也都塞进嘴里,糯而不腻,一呼吸,淡淡的酒香和薄荷的凉气就从嘴里溢出来,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显得格外爽利。
从来没有女人专门给他做过吃的东西。他是帝王,宫里锦衣玉食,吃的东西都是御膳房出品。妃子们又大多是富家小姐,别说做饭,恐怕连庖厨都没有进过,哪里会做出可口的饭菜?
“大哥哥,我也想要…”那边萨如拉含着小指,两只眼睛盯着宇文朗手里的米糕。
宇文朗忽然有点舍不得给,不过,看着萨如拉可怜巴巴的样子,便递了一块过去。萨如拉美滋滋地把一整块都丢进嘴里大嚼起来,宇文朗心里忽然闪现出一个词:暴殄天物。
再吃掉四块,还留下最后两块,宇文朗小心地把盒子和上。萨如拉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还剩了一点?”
“啊,我饱了。”宇文朗憨笑着挠挠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谎言。
“啊?那能不能给我,我还没饱。”萨如拉流着口水地看着宇文朗怀里的盒子。
宇文朗直接赏他一个暴栗:“你这小子,给你吃也是浪费了。这个啊,我要留着,以后慢慢吃。”
“哼!小气鬼!”萨如拉摸摸被宇文朗打疼的额头,嘟着嘴。
宇文朗笑着摸摸他的头:“这孩子!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给你一块米糕!”
萨如拉眼睛亮晶晶的:“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你凌哥哥喜欢什么东西么?”
“喜欢什么东西?他喜欢给人看病。当他治好每个病人的时候,就会特别开心。”
“呃…”这也不能作为礼物啊?总不能把自己打残了让她治吧?“我是说她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或是喜欢什么用的东西?”
“这个…吃的东西他貌似什么都不挑,只要是凌姐姐做的,他都喜欢。穿的衣服…他一直都是穿白衣啊,虽然花边什么的略有不同,不过都是白的。用的…嗯,似乎没有吧…”
宇文朗觉得自己真是问错了对象。
吃穿用度,琴玥一样也不少。其他的小玩意,她似乎也不需要。不过关键的关键就是:过去的他贵为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花心思接近他,祈求他的宠爱。哪里有他自己考虑怎么去向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女人示好?何况…就算他想,身上也没钱不是!对的,从古至今,追求女人,没钱怎么行?
“啊,对了,我记得上回他去冲云关的时候,好像看上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宇文朗激动起来。
“一棵叫灵…什么芝的,他说有了这个,就可以给一些重病的人疗伤了。”
宇文朗深深的拧起了眉头。灵芝在宫里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他现在身无分文,再加上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再回冲云关了。
“还有什么?”
“想不起来了…”萨如拉摇摇头。
宇文朗无奈的摇摇头,不知该感叹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还是该感叹琴玥没有一点的喜好。
“啊!”萨如拉笑着拍拍手,“我知道了!上回阿哥收到了萨奇尔哥哥从冲云关带回来的茶叶----很奇怪,不是我们喝的这种像砖块一样黑黑的茶,而是那种绿色的一根一根的,一捏就碎了。阿哥用了一大半泡了奶茶,凌哥哥看到,直摇头说他暴…什么天物的。然后阿哥把那些茶叶都给了凌哥哥,他当宝贝一样抱回家,很开心呢!”
“喜欢喝茶?”宇文朗眼睛一亮,“茶能清心!真是个好爱好!萨如拉,你知道哪里还有那样的茶么?”
萨如拉为难地道:“那种茶大家不爱喝,一般没人买的…哦,对了,村里的鲁伊大叔两个月前买了这种茶,前些天听他抱怨说这东西不够味,应该还剩下不少。不过嘛…”
“不过什么?”有了目标,就不怕弄不到了。
“不过他很抠门的!只怕不会白白送给你!”
“没问题,我亲自去找他!价钱的事情好商量,只要他肯卖给我就好!”宇文朗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大哥哥。”萨如拉又可怜兮兮地拉着宇文朗的衣角。
“怎么了?”宇文朗心情好了,笑眯眯地看着他。
萨如拉一脸期待:“我的米糕…你说了给我一块的。”
十六、患得患失
有种人号称天生抠门,吃不得半点亏。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本来他有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本来是可有可无的,但是若有别人想要拿走,那对不起,这是我的宝贝。想要?可以,拿钱来!
“二…二十两银子?我现在哪里有二十两银子?”傍晚的时候,赶好了羊群,萨如拉带着宇文朗去找鲁伊。不过,虽然之前萨如拉告诉了宇文朗鲁伊的习性,然而面对狮子大开口的鲁伊,宇文朗还是很震惊。过去的他对于金钱根本没有概念,然而在这半个月,他倒是学会了一点。二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买上一匹好马了!
鲁伊状似无奈地一摊手,道:“那我也没办法了。卖茶的那位说这可是好茶呢,什么紫芽之类的品种,总之是很贵的!”
“鲁伊大叔,你就别糊弄人了,”萨如拉笑道,“这茶哪里用的了二十两银子?只怕二两就顶天了!大哥哥,你别信他!”
鲁伊红了老脸:“这孩子!----不过也不能白送给你吧。”
宇文朗凑上前去:“你说要什么?----除了钱。”
“啥?没钱?没钱你到我这里说什么!走走走走!”鲁伊一脸嫌恶。
“求你了…”说完,宇文朗觉得很好笑,过去的他只有人家求他的份,想不到现在为了二十两,不,区区二两银子的事情,居然要开口求人,这是什么世道啊!“求我也没用,没钱什么都别提!”鲁伊轰他走人。
“鲁伊叔叔,你就帮帮大哥哥这一回吧。大哥哥得罪了凌哥哥,正想用茶叶来赔罪呢!”萨如拉也帮着宇文朗说话。
“哦?是凌大夫的事情?”鲁伊眼睛一亮,“这…”
宇文朗眼皮一翻,诶!想不到连这个死抠门也受过她的好处。
看着事情有戏。萨如拉也粘上来道:“鲁伊叔叔。你就帮帮大哥哥这个忙吧!大哥哥虽然没有钱,不过他很能干的,什么脏活累活都不在乎!”
宇文朗一汗,什么叫“什么脏活累活都不在乎”?我在乎,我在乎!不过此刻除了涎着脸笑装认同,他没有别的法子。
“呃…”鲁伊状似为难地捏捏山羊胡子。眼珠一转。“这样吧。听说你扫马棚扫地挺干净地,你明天就来帮帮忙吧!”
汗,又是扫马棚,马棚!好,我忍!
“没问题。”宇文朗笑眯眯地答。
“哦,对了。我的马车好像坏了,你看看是不是能帮忙修修?”
这次是修马车?好吧!修就修!
“知道了。”不过这次回答的明显没有什么底气。
“还有…”
“还有?”宇文朗声调整个变高,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死抠门地大叔了。
“怎么了怎么了?”鲁伊大声道,“你还想不想要茶了?”
“要…”说到这个,宇文朗顿时泄气了。没办法。谁叫这位大叔握着他的把柄呢!
“那好,明天帮我到夜香吧!哦,顺便帮我把夜壶也刷一刷。”
“你!----欺人太甚!”总算找着一人,比她还要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了。扫马棚修马车,现在还要我…你怎么不去死?
那边萨如拉可能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一脸忧愁地盯着鲁伊:“大叔…”
“好吧好吧,夜香和恭桶就算了…马棚你可得好好扫!马车也是!”
“嗯嗯,放心。”宇文朗点点头。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下贱,不就是为了还礼么?八个梅花米糕。至于把自己的尊严都出卖了?
所以他从鲁伊家出来的时候,脸上又是臭臭的。
“怎么了?鼻子还不舒服?”到了琴玥家附近,宇文朗刚好看到寒霜打了帘子出来。寒霜见宇文朗脸色似乎不大好,便问了他。
“哦,没事了,谢谢。”对着寒霜,宇文朗不会摆臭脸。
“那就好,屋里还有一点祛暑的凉茶,是玥儿走之前特意吩咐我煮的,你喝一点吧。”
“她特意吩咐的?”宇文朗眼睛一亮。
“是啊,她说你早上流鼻血是太干燥了,有点上火,喝点凉茶祛暑会好一点。”
“噢噢。”宇文朗哪里还来得及听她细说?早就一头扎进去捧着碗喝凉茶去了,“咦?一点也不苦,还甜甜的。”
“甜吧?玥儿说放了一点冰糖,这样味道会好一点。”
“嗯嗯。”宇文朗闷声不响地一口喝干,这才抬起头来,“她去哪儿了?”
“哦。又有人病了,是个老人家,她去看看。”寒霜接过宇文朗的空碗,准备去洗。
“真辛苦啊…她每天都是这样么?”
“也不一定。忙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通常情况都是别人亲自上门,不过今天是个老人家,没办法。”寒霜把碗放到盆里,不久,“哗哗”的水声便传来了。
她不在,宇文朗坐在帐篷里也不会太尴尬。他此时才发现,尽管不是第一次进来,却似乎没有仔细看过她住的地方。
收拾的很干净,东西码放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墙上挂着一只长笛,是她的笛子。角落里有一张木质棋盘,只下到开局。寒霜注意到他地目光,笑道:“这棋是她自己下的,我的棋力可没她好。”
“噢噢。”宇文朗答应着。眼睛又落到案上,墨研了一半,笔搁在笔架上。打开一张药方,方子上开的药宇文朗自然是看不出好歹的,能看出的也就只有她的一笔好字。不像一般女人的字那样只是娟秀而已,风骨硬气,颇见功力。
“可惜的是她的凤曌…”寒霜摇摇头,“那是她母亲给她的遗物,却被我们失落了…”
“凤曌?”
“她的琴…那是她的命根子。到了现在,她还是很悔恨当初没有死命守护住它。现在就算去找,也不一定找得到了…虽然她总是安慰我人没事了最重要,不过看得出来她还是很遗憾的。”
她还会琴么?宇文朗有些恼火自己,要是自己在晟国,别说是一张琴了,要什么找不到的?
“我。我要是回去了,一定帮她找到这张琴。”宇文朗拍拍自己的胸膛。
“哦,那谢谢了。”语气平淡,很明显,寒霜不相信宇文朗能找到。
宇文朗红了脸,对寒霜的敷衍态度有些生气。一瞬间他很想表明自己的身份,不知这个臭屁地家伙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是怎样一个表情呢?
宇文朗志得意满起来。不过,下一秒。他还是忍住了自己要表明身份的想法。所谓的惊喜,是在她真的看到自己穿着龙袍来见她的那一刻吧?
咦?奇了怪了,怎么自己又开始向着她了?宇文朗啊宇文朗。你真是太没出息了,一碗凉茶就把你打发了!
正感叹着,忽然门口一阵风,一个白衣人卓然而立。宇文朗抬眼一看,不是她却是谁?
“你回来了?”寒霜擦着手看着琴玥,笑得很贤妻良母。
“不是说了要你别洗碗了么?这个我来做就行了。最近你也很累了,要多休息。”琴玥一改英姿飒爽的模样,一脸的温柔,若是外人不知。还真以为这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夫妇呢!
“你也是,才从外面回来地,坐下休息,我给你倒杯水。”寒霜笑着按下了琴玥。
琴玥坐下,还在和她谈笑风生:“真好,那个阿婆换过这次药了以后,明天就可以下床了。”说着,她眼睛一瞟,这才看到坐在她对面一脸期待地宇文朗。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在这?”
“我…”本来准备好的一腔的话,被琴玥这一句给噎的半死不活。宇文朗脸色由红转黄,又由黄转白,“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他怎么了?”琴玥觉得莫名其妙。
“他刚回来,我叫他喝点凉茶,然后他就坐在这里,貌似是在等你。”寒霜捧着水杯走过来。
“等我?”琴玥还是很疑惑。
“你呀,对他总是向对那个人一样,他会觉得不舒服也在情理之中。”
琴玥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一时间改不掉,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他,我真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慢慢习惯吧…”
屋里这边沉默,屋外的小山包上,宇文朗也是一脸不愉快,一面低着头捡来一根木棍抽着青草,一面骂道:“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会治病了不起!会吹笛子了不起!会骑马射箭,会武功了不起!会下棋弹琴玥了不起!还是会做饭了不起!”
是啊,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会治病、会吹笛子、会骑马射箭、会下棋弹琴玥、会做饭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话,那也没什么好让宇文朗伤神的。
“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说你讨厌我!!!”最后的最后,是宇文朗一气之下远远地扔掉了那根木棍。木棍带着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掉进小溪里,在溪边喝水的马儿惊得嘶鸣一声。
十七、茶叶代表我的心
宇文朗气恼地躺下来看天。云朵投下的阴影在地上滑过,宇文朗的心境开始慢慢平和起来。
明天,还去帮鲁伊么?
去的吧…毕竟,和人约好了。
果然,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扛着大号的笤帚闷头冲出去了,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
在鲁伊大叔的指引下,宇文朗成了头号清洁机,上蹿下跳四处清理。还好之前他在琴玥的虐待之下,已经磨练了几天扫马棚的技术了,任务完成的很快。至少,在中午的时候,鲁伊家的马棚就扫干净了。
“小伙子干的不错嘛!”鲁伊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本以为你这样的公子哥,干这样的活会很不顺手的呢!”
宇文朗脸上在笑,然而心里却问候了他家祖宗十八代千百遍:个死老头,一上午没少支使我!丫丫的,马棚老子都至少冲了三次了!!!!
“很好很好!年轻人保持这种冲劲,你下午再来帮我修马车吧!”鲁伊说完,一扭身乐呵呵的走了。
宇文朗还在原地发呆:喂喂,我一大早就冲出来,连早饭也没吃,就帮你扫马棚,临末了居然连午饭也不给打发一顿?实在太气人了!
据理力争?算了,那抠门到家的鲁伊估计会说:“我只是请你来扫马棚,修马车的,没说除了茶叶之外还要给你一顿饭啊?”
算了,少吃一顿还会饿死不成?宇文朗气恼地爬到山包上,看着远处悠闲吃草的牛羊,心情郁闷到家。然而刚坐下来,肚子咕噜一叫,饿了。
对了,也不是没有吃地。宇文朗从怀里小心地拿出一个东西来,那东西用手帕层层包裹着。一解开,正是昨天琴玥给他做地那块梅花米糕。放了一天,有些发硬了,但是米糕淡淡的香味还在。这对忙活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吃的宇文朗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吃么?”宇文朗心里有些疑惑。
“那就吃吧!”宇文朗心里默念,十分开心地把它递到嘴边。
然而还没吃下去,就顿住了,宇文朗收回手,有些舍不得地看着这块发硬地梅花米糕。
这,毕竟是她亲手做给自己的第一样东西。
想到这里,宇文朗就不忍心下口。
“喂!”忽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宇文朗的肩膀,宇文朗吃了一惊,手一松,那块米糕骨碌碌就顺着山包滚了下去。
“啊…”宇文朗刚想去捡,身后那人便道:“你果然在这里!”
是她的声音!宇文朗周身一震,脸像花开一样灿烂,回头道:“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巧什么?”琴玥道。“是萨如拉告诉我你去鲁伊家扫马棚了,我去他家找过,你不在。然后才找来这里的。”
那个死萨如拉!不是说了在茶叶送到手之前。要对她保密的么!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宇文朗恨得咬牙切齿地。
“我不是说了,你不用在去帮忙扫马棚了么?你怎么又去了?”琴玥坐到他的身边,脸色有些不快。
看来她还不知道我要送茶叶的事!宇文朗一阵欣喜:“那什么…我也实在很无聊,正好萨如拉今天和别人一起去放羊,用不上我了…”
“知道了,”琴玥的脸色依然有些不好看,不过她递给宇文朗一个布包,“还没吃午饭吧?这是寒霜做的,我给你送了过来。”
“啊?你亲自给我送来?”宇文朗脸上带着笑容。庆祝的并不是他一中午不用挨饿了。虽然布包里的东西还是他惯常吃的牛肉饼。
“就是,”琴玥的脸色和缓了一点,“你啊,以后就算要去帮忙,也应该吃过早饭再去。要是饿坏了身体,又得我来治,麻烦!”
“嗯嗯!”宇文朗不住点头。虽然琴玥地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不过,她话语里的关心掩也掩不住。
“趁热快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按时回来吃晚饭,免得我又到处找你。”琴玥起身,摆摆手便走了。宇文朗犹自乐滋滋地捧着布包,心里那个美啊,别提了!
“哦,对了!”他忽然起身,跑下土包。在草地里一番搜索。找到了那个沾满泥土的米糕。宇文朗很宝贝地擦干净了表面地泥土,把米糕重新包回布包。放到胸口。
“吃饭…然后,工作!”宇文朗大喝一声,觉得全身干劲十足。就连他作为九五之尊,掌握生杀大权之时,都没有这样的兴奋与幸福。
傍晚之时,宇文朗终于从鲁伊处领来了他辛苦一天的工钱:半斤茶叶。
回去之前,他还特意冲到河边洗了个澡。不过显然,他的所有衣服都毫不例外的有一身的马粪味,这让宇文朗很是恼火。想了半天,只有一套衣服是干净的,那就是他第一天来金帐汗国时穿的黄色儒袍,寒霜洗干净以后他就再也没穿过。
宇文朗兴冲冲的用布包着茶叶,回到他睡觉地那座小帐篷。为了翻找东西,他将茶叶放到门口,自己一头扎进去寻。找了好久,好不容易在一堆书里发现了那身衣服----不过,已经皱巴巴的了。
这也怪不得宇文朗。他从小便是皇子,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说是收拾了,连东西放在哪里都会有人手捧着递到眼前。宇文朗皱了皱眉,然而也只得换了过来。
不过他一出门,一件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包着茶叶的布包,他今天一天的辛苦得来的东西,不见了!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本来是作为给她的礼物,一个惊喜的,为此他努力了一天,可是一切都没有了!
“喂,你在干什么?”那边琴玥打了帘子从帐篷里钻出来,“吃饭了。”
“哦。”宇文朗整个人垂头丧气的,像被戳烂了地蹴鞠。
吃饭的时候,宇文朗一直是闷声不吭,好像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没还似的。琴玥忍了很久,再也受不了他一会儿就变脸的小孩子脾气,便哼道:“对于别人辛苦做的饭我们要心存感激,你那张臭脸是怎么回事?”
宇文朗依然不吭声,捧着碗一通扒拉。吃完,他闷头闷闹地一放碗:“我吃饱了。”
琴玥还想说话,寒霜一把拉着她,摇摇头道:“算了。”
宇文朗默不吭声地站了起来。寒霜看着琴玥不怎么开心,便笑道:“今天有人给我们送东西了。”
琴玥道:“东西?我不是说过不接的么?”
“东西就放在门口,用布包着,人却不在,谁知道是谁送的?----你猜是什么?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喜欢的!”
“东西就放在门口,用布包着…等一等!”宇文朗正要走出门口,忽然折了回来,“茶叶,是么?”
寒霜很惊奇:“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那是我的东西!”本来以为找不到,没想到真的没丢!
“既然是你的,寒霜,还给他吧。”琴玥淡淡地道。
“不,不是的…”宇文朗有些脸红。
“到底是不是你的?婆婆妈妈的,真不爽快!”琴玥鄙视的看他。
“这,这是我送给你…你们的…”宇文朗声如细蚊。
“啊?”琴玥跟吃错药了一样张大嘴。话说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吧?
“别误会…我在你们这里白吃白住很久了,算是一点心意吧!”关键时刻,宇文朗急中生智,算是找了条合适的理由来搪塞了。
“别说这个了,你来看看。”寒霜笑着把宇文朗辛苦挣来的茶叶送上。刚一打开包袱,内里茶叶的清香就溢了出来。
“好香!是绿茶!”琴玥吸了一口,十分开心地打开了包袱,“虽然是去年的陈茶,不新鲜,品种也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