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和凌哥哥和好了?”萨如拉问。
“…算是吧。”
“我就知道!”萨如拉跳起来,拍着手笑道,“凌哥哥和大哥哥都是好人,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也许吧…”
萨如拉又躺了下来,和宇文朗并肩而卧。清风徐来,天空一朵白云飘过。
十三、鸳鸯浴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宇文朗许久没有听到丝竹之声,立刻坐了起来,竖着耳朵倾听。
曲调磅礴大气,有如大江大河,奔流不息。恍惚间,远处似乎能看到一条大河,在古老的河床旁边,一座孤城矗立在高峻的山岭之间,辽阔而空疏。曲调一转,忽而又哀伤起来,仿佛遥望南国碧绿的垂柳,虽然美极,却是人脑海中的幻象,此刻除了黄沙漫天,一无所有。
而萨如拉听到这支曲子,也很开心地合着拍子唱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是唐代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不过关键是,这个叫萨如拉的孩子也会念诗么?
宇文朗问:“萨如拉,你知道这首诗?”
“知道啊,王之涣的《凉州词》嘛,”萨如拉笑道,“是凌哥哥教我的!我还知道凌哥哥吹的这支曲子叫《折杨柳》。他说这是表达思乡和送别之情,一旦有人离世,他就会吹这支曲子。”
宇文朗疑惑地问:“刚才那曲子是那个臭屁…是凌大夫吹的?”
“是啊。凌哥哥可厉害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的。就连盟里年岁最大的老爷爷,也夸赞他懂得多呢!”
“这样啊…”宇文朗不再说话,静静地抬头看天。
之后的几天,宇文朗都是无所事事,整天在琴玥处混完三餐,就百无聊赖地跑到山包上抬头看天。云起云逝,日升日落,日落后还有星光满天…萨如拉每天放完羊回来,也会陪他解闷。到了后来,宇文朗干脆和萨如拉一起牧马放羊,过过草原孩子的日常生活。
这些天,荆棘得到琴玥的照顾,伤倒是好得很快,只是还没有醒。什么时候醒?难说。不过他不醒,也就是说喝不了药。这倒是一件大事,琴玥翻书之后,决定捐献自己洗澡用的木桶。每天把熬好的草药倒在桶里,让荆棘免费泡药澡一个时辰。
一天傍晚,琴玥出诊归来,骑着白马,手里拎着一大块牛肉----这是她的出诊费。本来是不想要的,那个老太太硬要塞给她,推脱了几番,只得收了。
夕阳如血,微风轻扬,辽阔的草原漫无边际,连地的起伏也是极为大气的。琴玥吹着风,骑着马,相当惬意。
不过,地上忽然零零碎碎有一些黑色的团块引起了她的注意。
琴玥跳下马来,仔细看那些团块:
这是----狼的粪便!而且,还新鲜的很!
数量这么多,看来遇到了狼群啊。这里离村子不远,难保有人不会受到袭击。
糟了,萨如拉!
琴玥脸色一变,飞身上马,追踪着狼群地粪便而去。
草原上遇到狼是很普遍的事,孤狼本身也没什么可怕,个头和一些大型犬是差不多的。关键是,狼喜欢集体行动,通常是十几二十头狼一起出动,这样的攻击力就很可观了。上次被狼咬死的少女,也是遇到了群狼。
萨如拉和一些孩子们最近常常牵着村里的羊群去南边不远处放牧,万一遇着狼群…羊被杀了没什么,人可千万别出事啊…
琴玥猜的没错,萨如拉他们确实是遇到狼群了。日暮降临。本来他们准备赶着羊群回村的,结果正好遇上了群狼。
有宇文朗这个大人守护,孩子们围成一圈,用赶羊的鞭子御敌。
开始的时候,狼群们的目的还是那些白花花“咩咩”叫地羊们,不知何时,一些不老实的狼就开始袭击萨如拉他们了。
有宇文朗在,孩子们一开始还能镇静面对扑来的狼。不过,随着袭击的狼数量开始暴涨。渐渐的。他们支持不住了。
有个孩子被狼扑到了,宇文朗上前一步踢倒了狼。不过阵势一乱。狼纷纷上前,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嚓!”凌厉的一声响。
一只正高高跃起的狼猛然间掉到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它的脖子上插了一根箭。宇文朗顺着箭势看去,不远处一位骑白马的白衣人拉弓射箭,不是琴玥却是谁?
“凌哥哥,救救我们!”孩子们看到来人是琴玥,眼睛里闪闪发光,连一些原本吓哭了地孩子们也都笑了起来。
抽箭,拉弓,搭箭,瞄准,再以雷霆之力射出。一系列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优雅至极。四箭连射,瞄准的是正在跃起的狼的后脑。“嗖!嗖!嗖!嗖!”狼们哀嚎几声,当空掉落了下来,后脑上莫不插着一只箭,翎羽还在微微颤动着。
好,好厉害!宇文朗吃惊地看着琴玥的箭术。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救了他命的箭,当年却是他咬定琴玥是“曌国奸细”的口实。
又是五箭射来,向孩子们扑来的狼基本上都被射落。最后一箭,甚至贯穿了两只狼的脑袋,一箭双珠。箭筒里已经没有箭了,琴玥拔出腰间的白涟剑,拍马赶来…
“万幸万幸,你们没有人受伤。”琴玥宠溺地摸着萨如拉的头发。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刚才差点被狼扑倒,现在放声大哭起来。
琴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哭鼻子可不好看哦!”说罢,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把孩子脸上的泪水拭干,笑道:“看,现在就漂亮了!”
那女孩停止哭泣,看着在她眼前微笑的琴玥,点点头,忽然用奶声奶气地声音道:“凌哥哥,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嫁一个像凌哥哥这样的人!”
琴玥的笑容一瞬间开始僵硬:喂喂,不是酱紫滴…
“总之,大家都没事吧?”琴玥站了起来,“把惊散的羊都集合起来,我们回村!”
“好!----”孩子们高举起手,脸上全是笑意。
“晚上让寒霜给你们做点肉粥压压惊。记得过来吃啊!”
“喂,你…”正在这时,宇文朗在她身后叫道。
话未说完,琴玥回头道:“我不叫喂,也不叫你。”
宇文朗一愣,也明白了。他郑重地问:“在下闻朗。闻乃听闻之闻,朗乃朗朗乾坤之朗。敢问这位凌大夫尊姓…姓是知道了,名又何为?”
琴玥被他逗乐了,笑道:“我叫凌月,冰凌之凌,月亮之月。”
那一丝笑容,好美…
晚上,宇文朗吃饱了饭,觉得有些困了,便回屋睡下。到了半夜,忽然醒了,辗转半天,就是睡不着。他便起身,缓缓走去山包顶上,继续躺着看天。看着西边月亮升起,知道已经是后半夜。身边全是草虫的鸣叫,一阵微风吹过,吹得他眯起了眼睛,眼皮微和,就要睡去。
忽然一阵细琐地响动将他惊醒,宇文朗翻身一看。见是村里鬼鬼祟祟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打死他也认得出来:臭屁大夫!大晚上地,偏他穿的一身白,目标太明显了。那么,他身边那人,就是寒霜?
只不过大晚上的,他们出来干嘛?手里还拎着袋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出诊的样子。
一定有鬼!
宇文朗决定不声张,到底看他们是唱哪出。这两人四下张望,不过还好。看不见在山包顶上的他。不过,宇文朗却发现这俩人似乎是朝着村边的小溪去的。
大晚上的,去洗澡?宇文朗想起来琴玥家的木桶是借给了荆棘用。而且那么大地木桶很难买到,只能等每月一次的互市,到冲云关内找木匠订做。
不过关键是,这么晚洗澡干嘛?平常人都是日暮时分,一堆男人冲进小溪里嘻嘻哈哈地洗澡,要不就是接桶水冲凉。他们这样有兴致,还真是奇怪!
鸳鸯浴?
宇文朗所能想到的最贴切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不过事实的发展显然超出他的意料,走到小溪前的似乎的琴玥。而寒霜走在后面,一脸戒备的四下张望。似乎是在为她把风。
宇文朗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趴着看。
脱下了靴子,又脱去了白袜,一双洁白地脚缓缓呈现在天地间。
脚趾修长,脚背晶莹如雪,向上,是精致的足裸。
难以想象一个男人会有如此漂亮的脚。脚尖轻轻伸下溪水,似乎是在试试水温。觉得稍微有些满意,便开始了接下来地行程。
一拔束发用的发带,一头青丝缓缓落下,垂到了膝盖。轻轻晃晃脑袋,青丝在夜空中飞舞。白皙纤长的手指,缓慢而灵巧地褪去了全身的衣物,一件又一件…虽然隔得有些远,兼且光线不足,还是能看出身影的窈窕。
他真是男人么?男人会有这么出色的身体?
咦,不对,还有亵衣亵裤没脱。
可是,那是亵衣么?
只看到寒霜从她身后一解,一道白影便顺着寒霜的手飞了出来,绕着她的胸前飞了一圈又一圈。
当最后一圈飞行完毕,宇文朗这才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她,她她她她她…
她竟然是女人!!!!
十四、我的妻子
半侧着对他,琴玥的一双洁白修长的腿先下了水。可能觉得水温稍微有些冷,待了一会,整个身子才渐渐没入溪水之中。
不久,水里传来“哗哗”的戏水声…
虫鱼的鸣叫声渐渐息了。风也停了,除了水声,整个世界安静地如同异世。
天上繁星点点。
她一个潜水,头全都埋进水里。身体像鱼儿一般摆动,摄人心魄!居高临下的宇文朗,可以清晰地看着她缎子般白滑的肌肤在清澈的水中游来游去。
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后的身体寂寞,还是单纯喜好美好的事物?
向天作证!他宇文朗绝对不是喜欢偷窥人赤身露体的变态,怪就怪眼前的景象太美好,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也许是潜水太久,她猛地抬起头,整个上半身露出水面。宇文朗看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头青丝瀑布般垂下,她抬头看天。从侧脸精巧的脸部线条,再到天鹅脖颈的修长曲线,再到…
她凝白的身体上还挂着许多晶莹的小水珠,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点点光亮,耀眼地像是天上的仙子。
直到琴玥和寒霜离去很久,宇文朗仰躺着看天,还按着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脏。
刚才她猛然出水的那一瞬间还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一寸寸,都像是天下最好的画师一笔笔斟酌而得来的佳作。
是因为太久没有碰过女人的关系么?所以审美一下子低了好几个档次?
应,应该…是吧。
满天星光。
宇文朗自打来万骥盟之后,第一次失眠了。
辗转反侧,眼前都是她的身影。从第一次的月夜她的救命四箭,到后来她的刁难,再到她为了不是自己过错而死去的少女的悲戚,她身上累累的伤痕,她独自一人杀死群狼的飒飒英姿,以及昨晚的…
宇文朗很猥琐地吞了一口唾沫,想到昨晚她出水那一刻的美好,他又忍不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咦?鼻子怎么温温热热的,是昨晚吹风感冒了么?宇文朗掏出手帕来随意一抹…
啊!血,居然是鼻血!!!
宇文朗跳跳腾腾地出了帐篷,找水来冲掉鼻血。猛然间对上一双朦胧的眸子:“啊---大早上的。搞什么啊?”
是,是她!
宇文朗的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帕子也没接好,掉到地上。整个人呆呆的站着,可是鼻血还在流。
“啊?你流鼻血了?”琴玥这下子醒了,连忙招呼,“让我来看看。”
她伸出手来,想查看一下宇文朗的伤势,宇文朗却向后一闪。不敢碰到她的手。
“怎么了?”琴玥有些奇怪,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啊。可能是这几天天气热,又太干燥了,火气一上,就容易流鼻血吧。”琴玥仔细检查了下宇文朗的脸庞,她捧着他的脸,左转右转的。
她的脸离得很近。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她浓密地眼睫下漆黑的瞳仁。她一呼吸,脸上便能感受到她温温柔柔的鼻息。咦,奇怪了。不是说整天出门在外日晒雨淋的,皮肤会变差么?明明是莹白如玉,晶亮如雪的嘛!她手上的温度也传了过来,她身上的味道香香的,衣服也换过了。啊,是啊,她昨晚洗过澡了…
“咦?怎么鼻血越流越汹涌了?”琴玥有些奇怪,“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你等一会儿。我去拿一盆凉水来,你冲冲鼻子就会好的。”她说着,先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来递到他手里:“先拿这个接着,我等会就来。”
宇文朗愣愣地拿着那方手帕,帕子上还带着她身上地香气。嗯,她似乎是从胸前掏出来的,刚才胸口平平的,似乎是缠过布条的吧,不过放开布条的时候…啊,鼻血!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宇文朗总算是止住血了。这边寒霜也做好了早饭,宇文朗捧着碗,蹲在角落里慢慢吃,不时抬头偷看某人。琴玥和寒霜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问。
只是,之后,琴玥家的诊室里除了娜仁托娅等几个少女之外,还多了一资深少男。
蹲了一早上,直到日上三竿萨如拉要去放羊,才把呆坐在门口无所事事的宇文朗拉走了。到了放羊地点,将羊群赶去吃草,宇文朗又躺了下来,嘴里叼着一根草看天。
啊,过去怎么没发现呢?她低下头看书时微微着的嘴唇,她握笔时微翘的小指,她思考时微微皱紧的眉头…对待病人,她总是温柔和顺;对待纠缠她的少女,她也从不发脾气;就算面对穷凶极恶的马贼,她心里想的还是饶他们一命…
啊,对了,好像自己对她完全改观,是从发现她其实是个女人那时开始的吧?
宇文朗啊宇文朗,你还真是…几天没碰女人,所以这样色急?宇文朗摇摇头,为自己的心智如此不坚定而自嘲。
就是,她有什么好的!论姿色,她算不上天下第一;论家世,她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她脾气又差,又总会支使人,而且还蛮不讲理,尤其是她说“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的一切”的时候!“啊,大哥哥。你是怎么了?”萨如拉问,“你今天好奇怪哦。平常和我出来都是说说笑笑的,今天不仅闷声不吭的,而且还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你在想些什么啊?”
宇文朗支支吾吾道:“啊…没什么。----我,我是在想,盟里都没有什么漂亮姑娘。”
萨如拉摇摇头道:“不是啊,我觉得凌姐姐就很好看啊!”
“凌…凌姐姐…”宇文朗一口水给呛着了,不住地咳嗽,后来才想起萨如拉所谓的“凌姐姐”是寒霜而不是她。
“是啊,”萨如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接着道,“虽然阿姐不愿意承认,不过我就是觉得凌姐姐比阿姐好看!人又温柔,对人又好,做的饭也比阿姐好吃!不过你可别告诉阿姐啊,要是被她知道我说她坏话。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是当然。”宇文朗漫不经心地答。
“不过嘛,”萨如拉话音一转,“我觉得凌哥哥比凌姐姐还要好看!”
“啊?!”这回宇文朗真的被吓到了,一挺身坐了起来。
萨如拉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凌哥哥是长得比较好看嘛!不止我这么觉得,大人们也都这么说。大哥哥,你不知道,凌哥哥可受欢迎了!盟里好多姐姐都特别喜欢凌哥哥,老爱往他的屋子里去。外面也有好多姐姐,专程为了看凌哥哥一面跑过来呢!”
“好多姐姐喜欢她?可是她…”
“是啊。不过凌哥哥那么喜欢凌姐姐,应该是不会再去和别的姐姐好了。不过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阿姐都特别生气。”
宇文朗复又躺了下来,一脸沉默,于是萨如拉继续道:“不过也是,像凌哥哥那样,文武双全,对人又好,样貌也是一等一地人已经很少了。”
“啊,是么…”
萨如拉忽然问道:“大哥哥,你有妻子么?”
宇文朗点头道:“嗯,当然。”
“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啊?也是像凌姐姐这样温柔的人么?”
说起宇文朗的妻子,所谓的正妻。应该算是正宫皇后吧!皇后李诗云,是李丞相的孙女,太后的侄女,和自己是表兄妹。这位妹妹顶着“晟国第一美人”的名头,人也的确是非常漂亮,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也难掩她的美色。原本是丽妃,去年才封的皇后。不过,宇文朗对李诗云并不是怎么宠爱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常常爆发的小姐脾气。怎么算,她也算不上是温柔和顺的人吧?
提起皇后,宇文朗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另外一个人来。那个桀骜不驯的人,即使是跪着,身上的气势也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宇文朗对她地印象永远定格在那一幕:白色的囚衣,黑色的长发,走起路来脚上的脚镣叮当作响。单薄而瘦削的身体,毫不留情的话语,不服输的眼神。还有她最后倒下去的时候。溅在金銮殿上的点滴鲜血…即使是现在,宇文朗想起来她,心里还是会觉得厌恶。----那是第一个敢这么挑衅他作为大晟国皇帝威仪的人,他厌恶。
十五、梅花米糕
宇文朗无法把那个囚犯与眼前的琴玥划等号,除了确信在三年前那场动乱之中,她已经死去的传闻之外;还有一点,三年,琴玥的外貌、气质与过去截然不同。金殿前瘦弱的她在草原牛羊的滋养下,壮实了好些。虽然她以男人的装扮来看可能略显单弱,可是那晚在月夜之下显露的身段,立刻能显现出女性的紧实与健康。
“大哥哥,大哥哥,”萨如拉用手在宇文朗的眼前晃来晃去,“大哥哥,你怎么了?”
“啊,”宇文朗反应过来,“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
“想你的家人了么?”
家人?那倒没有担心过。太后在南边安度晚年,据说上了什么青城山,每日跟着一帮和尚道士吃斋念佛,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四弟的身体不太好,而且也一直不肯娶王妃,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五弟整天吵吵着要练武功,要变成坚强的男人,再也不让他想守护的人离去了。----话说曾经有过这样的人么?至于昭宁…现在和云飞相当恩爱,年前还怀上了孩子,两口子小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的。要说担心嘛,也就是这个不见踪影的三弟宇文护让他有些挂心了。----不过他担心的并不是兄长对弟弟的那种关心,而是担心他离奇失踪,是别有所图,对皇位不利么?
“大哥哥,大哥哥,”萨如拉拉着宇文朗的手,“大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脸一阵黄一阵白的。”
“哦,没事。”宇文朗摇摇头。
“要是不舒服,要凌哥哥看看吧!”萨如拉很好心地建议。
“她不就是会看病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对啊,想了半天她比其他女人优秀在哪里,也不过就是她会治病而已。
“大哥哥,你是不是和凌哥哥吵架了?”萨如拉听出了宇文朗话里的火药味。
“没有。”宇文朗对于和琴玥有关的问题,现在一概采取不理会的态度。
萨如拉见宇文朗半天没有反应。便又开始了之前地话题:“大哥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有点难以相处吧,反正不温柔就是了,不过嫣然和茹儿就…”
“啊。大哥哥不止一个妻子么?阿哥说,晟国的有钱人家里都不止一个妻子的。”萨如拉笑道。“其实阿哥本来看上盟里一个姐姐的,不过嫂子不让,大吵大闹了好多天,阿哥也不敢了。”
的确,女人多了是非多。不过几十年都对着一个女人,男人也会觉得乏味和不甘心吧?
“大哥哥的家是什么样的?也像我们家一样有哥哥嫂嫂和姐姐么?”
“嗯,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三个弟弟,哥哥已经去世,姐姐嫁人了,至于弟弟嘛…最小的一个弟弟比你大上三四岁,和一个表妹一起,是家里的混世魔王。”
“真好,有机会我也想去晟国看看。”萨如拉无不羡慕地拍拍手。“据说那里的人都住在大房子里,房子里还有山有水地。吃饭的时候一桌摆上几十种菜,那怎么吃得完啊?”
吃不吃的完的问题另议,不过现在到了午饭时间,萨如拉有嫂子做的馒头和肉干,还有今早在溪边打来的水。宇文朗掏出刚才寒霜塞给他地干粮,一般是布包的牛肉馅饼或者肉夹馍之类。不过今天的略有不同。用一个小盒子装着地。一打开,盒子里分成八格,每格里都是包的极精致的梅花型米糕,白色的米粒,花蕊中心一点红。米香里混合着淡淡的酒香,是白梅酒的味道。这让许久没有见过大米的宇文朗眼前一亮。
“好香啊!”萨如拉闻到了米糕的香气,伸过头来看看,有些惊喜的笑道,“这是凌哥哥做的米糕!上回阿哥受伤了。就是凌哥哥做了送过来的,据说流了血的人吃了最补。”
这是…这是她专门为我做的?
“哦?是么?”宇文朗轻轻掰开米糕,内里红红的馅儿,像是红枣泥。那点红红的花蕊,是枸杞?果然是给失血的人所用的。啊,是了,一定是她看着自己早晨流了鼻血,才做了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