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说话,抬眼对着那领队开口的男子,不承认也不否认,对方既然能够杀回来绝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辩驳就离开的,这一回,定是麻烦了。
领队的男子叫木战,此番却是得了消息出城寻萧家二少奶奶的,见过画像,虽然面前的女子换了衣裳,但是那样貌与气质却是决不会变的,木战觉得,这个人就是上头要找的萧家二少奶奶,适才他们一对人过去的时候,茶寮里面只有他们的神色最镇定,就算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也绝不会是一般的人家。
沈曼不知道镇定也有罪,但是静下来仔细一想,也是,他们这队人,也的确装不出普通人的样子,被厉害的人一眼就看出个所以然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想,龙城出内鬼了。
沈曼想知道,派人抓自己的是谁,不过沈曼真的不想做别人用来威胁二哥的工具,若是可以,她一定要逃!
木战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么镇定自若,那两个女的气息绵长,但是与他此刻带出来的人相比,定是差远了,至于那几名男子,他底下的人也能缠上去,那么剩下自己,想要抓住她实在是轻而易举,他想不通,面前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镇定自若。
“在下京都护卫木战,还请夫人随下官入京一趟。”
京都护卫?沈曼心底想了一下,大司马现如今掌控了整个京畿,但她不觉得这个基本上没进行过多少调动的京都护卫营有多少调动过,所以他是谁的人,沈曼还不清楚。
“大人善意,只是妾身急着回家看望幼子,还请大人放行。”
放,是绝对放不了的,沈曼知道,想走却也不容易,要沈曼眼整整看砚台她们为了自己受伤,沈曼做不到。
“夫人严重了,下官奉命办事,何况也不止下官奉命来寻夫人,只是恰好下官这队人遇上罢了,夫人还是随在下进宫吧。”
彼▍岸▍繁▍花
木战带的人比沈曼所想的还要厉害,随风是可以带着她离开,但是等沈曼看到刀尖不带一点犹豫地划破砚台与秋心的脖颈时,鲜红一瞬间袭中沈曼的胸口,她走不了,如果她不曾看见,那倒还好,只是既然见到了,就注定走不了,否则,她将一辈子觉得亏欠。
随风与珈蓝,沈曼让他们先走,那队人的目标只是自己,所以沈曼留了下来,两个丫头却一定要跟着,沈曼没有他法,只好带着砚台与秋心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就被封死,只听得见车轱辘碾地还有马蹄子的声音。
(悲愤,我叫你们不留言,哼(ˉ(∞)ˉ)唧)
正文 秋叶连波风转寒
等沈曼下了马车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座清幽的小院,一路上没听见有人盘查之类的,沈曼下了轿子,这一路上,好在马车里面还备了点干粮,路途中间那木战也往马车里面送了两次水,砚台与秋心服了药,与常人无异,但却半点功夫都没有,沈曼将大哥留给自己的伤药替两个丫头上好,沈曼没说什么,只是拽紧了自己的手心。
院子里没有人,院门口等沈曼进到院里后就关上了,沈曼也不知道院落外头是怎么个情形,但肯定不是闹市之类的,而且从茶寮到这边一路来,都安安静静的,但沈曼肯定是一路朝北进了京畿的。
沈曼没想过自己就这样简单地进了皇宫,明明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宫门盘查一类的事情,所以等沈曼看到那捻着拂尘,发须斑白的老公公的时候,沈曼想,这个皇宫果真是神奇。
来的人,沈曼不认识,但是站在这公公身旁的人,沈曼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当初送了丧报去萧家的李公公。
“二少奶奶安好。”
李公公冲沈曼笑着点了点头,沈曼知道,这李公公是宫内大总管卢公公的人,现在想来,边上这位老者定是宫里的卢公公了。
沈曼冲着卢公公屈膝福礼,“卢公公日安,妾身有礼了。”
彼▍岸▍繁▍花
这些日子里来,小主子在书房不知道画了多少这女子的画像,只是简简单单不施粉黛的一张脸,若要争奇斗艳,他卢公公大半生泡在这后宫里面,污秽之上绽放的娇媚女子见得多了去了,哪一个拎出来不能与她一较高下?
但是小主子就是心心念念着她,卢公公没想到彻查下去,那人竟是萧家二子的娘子,沈家的三小姐。可是小主子这一辈子都没开口要过什么东西,现在让他知道了小主子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女子,他不得不动手。
等卢公公真见了沈曼的面,却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
那双秋水般净澈的眼眸,魅而不妖,带着一种清爽的风情,纵使阅人无数,但是卢公公还是想起了一个人——怀阳公主,那个闲淡如菊的女子。
或许天家的人,对着这样一双眼都是无能为力的吧,就像当初先皇对怀阳公主,现如今成了小主子对她,她们的眼眸实在太像了。
“二少奶奶客气了。”卢公公的声音因为苍老的缘故,并没有像李公公那么尖细,沈曼听着也没觉得多少古怪,只是卢公公的眼神很是阴冷,叫沈曼有些不自在。
沈曼不知道这个卢公公为什么要请自己来宫里,但既来之则安之,事到临头,真要拿自己去威胁二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知卢公公请妾身来宫里,所为何事?”
沈曼单刀直入,却没想到卢公公更加直接,“上一次京都内,小主子劳二少奶奶操心了,这不,老奴总要代先皇好好谢谢二少奶奶的恩情,不是吗?”
想起砚台敲晕睿帝的那一下子,沈曼替睿帝捏了手冷汗,瞧这卢公公话语里的口气,砚台得小心着了。
晚膳卢公公让人送进院子里来的,来人放下托盘就安静地退了出去,沈曼正要坐下动筷子的时候,边上秋心拦了一下,想要拿银发簪试毒的时候,沈曼用手挡了一下,“若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既在你们身上下了药,就不会在膳食里面动手脚了。”
其实,不是这样的,沈曼心底明白,卢公公将自己掠进宫来,多半是冲着那傻皇的面子,但那傻皇想拿自己做什么,沈曼就不知道了,不过,沈曼想,他应该不会伤害自己,记忆里面那双绝美的眸子,沈曼的身子忍不住僵了一下,咬了下唇,便是动起了筷子。
砚台与秋心对视一眼,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其实沈曼除了担心龙城究竟哪里出了奸细之外,更加担心的问题就是这个卢公公。明明大司马已经谋朝篡位成功了,外面也都道这掌控京都的人就是大司马,也就是现在的嘉元帝了,怎么这个卢公公竟就能轻易将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弄进宫来,而且不动声色呢?
沈曼知道,若是嘉元帝知道自己现在就在皇城内,肯定将自己用去威胁二哥了。
果然心惊胆战!当初南凡净去龙城的时候,身上中的毒流传自宫里,当初自己还以为是大司马做的手脚,所以卫皓然找上门的时候,沈曼也以为与卫皓然相通的人是大司马,现在看来,她还是将一切都想得太表象了,卫皓然欠着人情的人,只能是卢公公了。
想到木战带的那队人,沈曼忽然觉得有些冷,脑袋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冷了一下,却是停在那门槛上不愿意甚是,沈曼手心里渗出一点冷汗,抓不住那象牙骨的筷子,沈曼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慌张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
秋心连忙将沈曼的手给拽了过去,只担心那溅起的汤汁伤到沈曼的手,可是等秋心碰到沈曼指尖的时候却是凉寒无比,忍不住担心地问了一句,沈曼却是无言地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先进去休息会儿,你们吃吧。”
离开花厅之后,沈曼却没让砚台跟着,自己捂着掌心却是越走越快,那汤汁不热,黏在手背上一点也不疼,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沈曼越是摸去越是火辣,脑袋却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混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沈曼忽然想明白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那渔翁,不是别人,正是已薨的景帝!!
(某人无力滴爬过去。)
正文 秋风卷叶人倾城
思路一下子打开,沈曼才想起卢公公那冷冽的眼神为的是哪般了。***那种冷,不是阴毒,却是那种看戏一般的漠然,因为他跟着景帝,他是景帝死后守着这一切的人,他看着大司马一步步坠入权利的漩涡里面,借着他的手杀了左丞相,将满堂的污浊集中成一股,然后再接着萧家军的手将大司马给翻倒,但就凭着一个小小的傻瓜皇帝怎可能钳制得住二哥?
这里面,肯定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一股力量,只是这样一来,二哥岂不是更加危险?
沈曼心跳得飞快,但却什么都做不到,好在入宫的时候她让随风还有珈蓝先逃了,总还算是留了点希望不是吗?只是衍儿,她的衍儿,不知道再见面,要到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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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公公,你说过的,只要我好好睡觉还有用膳,你就把她给我找回来的,我都有乖乖的,怎滴还是见不到她?”殷红的唇微微嘟起,冠玉般的脸上写满了不满与委屈,一双凤眼里隐约含着点泪光,不是睿帝,也就是那个闯进沈曼的帐子里去,若是砚台敲晕了给丢出去的男子,又会是谁?
卢公公面不改色地将小主子闹气给推开的碗碟又给拢回到独孤奕面前,眼角却不似对着下人时候的严厉,“小主子,你乖乖吃饭,卢公公就带你去见那女子,好不好?”
独孤奕有些怀疑,这话卢公公都说了大半个月了,可是也不见到那人,他不信!这一回独孤奕是真的生气了,卢公公才收拢到自己面前的碗碟,他一使劲非但全给推了开去,甚至力道大得将一些都给扔到了地上,碗筷碎裂的声音叫卢公公的身子僵了一下。//*
独孤奕也没想到自己会摔了碗筷,他只是想要告诉卢公公,别老是把他当孩子哄着,他想见到她,就是想见到她,醒着的时候就想着她,睡着的时候梦里也尽是她,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可是卢公公却总是给他希望,让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能见到她了,却又一次次失望。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知道卢公公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他不是故意要当着卢公公的面摔了碗碟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他不知道那些碗碟就这样掉到地上去了…
卢公公对上那双漾着水汽的凤眼,纵使心底有些微不甘愿,嘴巴上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抿了抿唇,卢公公挥手让宫女将碎片先收拾干净,叹了口气,“小主子,那女子是萧家的二少奶奶,按理,该唤你一声皇舅的。”
独孤奕的脑子比常人简单太多,他哪里管什么舅舅什么二少奶奶的,瞪着卢公公的眼眸闪闪发亮,若不是自己刚才惹了公公生气,独孤奕恨不得像只小狗一样扑上去抱住卢公公的胳膊晃着,“她…是不是找到了?卢公公,快,你快告诉我,我要找她去玩!”
终究还是无力地松开捏着拂尘的手,卢公公眯着眼对着小主子笑了笑,“老奴什么时候骗过您?您先用了膳,待会儿老奴就领着小主子去找她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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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院清幽无比,架起的紫薇花藤秋败得剩下一蓬蓬的叶,风一吹就零星地往下掉,院子里只有沈曼主仆三人,这两天,除了每日照着三餐往这院落里送膳的人外,沈曼她们根本就见不到旁人的面,而且那人送饭来的时候也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但却不可否认,这里的确很美,就算是染了秋败的气息也一样。
所以独孤奕从院门口冲进来的时候,沈曼根本就没注意,只知道自己的身子忽然被人紧紧抱住,那个胸膛不同于二哥的厚实安定,但却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很好闻。
二哥怀里的味道染着淡淡的麝香,霸道极了,不像这人的,后来沈曼听他自己说了,才知道那是皇家才得以享用的龙涎香,后来二哥的身上也带了这样的香,可是那天晚上她就做恶梦了,出了一身的汗,醒来后却是哭花了整张脸,从那以后,二哥就让宫人撤走了那香,沈曼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若是当初不曾遇见,若是能够不纠葛,她也用不着在午夜梦回时候,想起那个倾国倾城的男子,直到死,他都对着自己笑,那样的无邪,那样全身心的依赖,沈曼知道,她欠了他的,这一世,难还!
“你,放开我。”沈曼被独孤奕抱得很紧,肋得胸口隐约地疼,然后脖颈边上就凑过来一张柔软的脸颊,暖暖的呼吸喷洒在沈曼耳侧,“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奕儿找你好久了…”
好听极了的嗓音,一如初见那天,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要自己跟他回宫时候的一模一样,沈曼甚至听出了一点喜极而泣的颤抖,莫名的,心底柔软了一下,沈曼放软了身子,“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沈曼的声音奇异地安抚住了激动中的独孤奕,独孤奕一点点松开沈曼的身子,但却依然拽着沈曼的衣角,沈曼转过身去看,竟还从独孤奕的眼底看到了一点湿润,沈曼呆住。
他竟然…真的哭了?
正文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妾身萧沈氏,见过皇舅。|||”
在看到独孤奕眼眶上那一圈红之后,沈曼冷静下里,对着那一席流黄色衣袍的俊美男子蹲身,按着一种最尊敬的礼仪,沈曼知道,卢公公指不定在哪里偷看着这一切,她越是恭顺越好。
只是独孤奕不喜欢!
这个宫廷里面,见了面不曾跪拜过自己的除了父皇就没有别的人了,别人或许他不觉得怎样,但是她不可以!她不可以!
活了二十年,独孤奕第一回生气,是真的生气那种,眼神一瞬间的倔强叫一直躲在暗处的卢公公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的神色,或许这个叫做沈曼的女人会带给小主子一点改变也不一定,若先前他还觉得这个女人将会是一个大麻烦,那么现在他却认为,这个女人或许能带给他与先皇都不曾做到的一件事。
外人都说小主子是个傻子,但是他们知道,小主子不是傻子,他只是天性纯白,犹如一张纸,否则他的画何以做的那么好?小主子有自己的一个世界,在他眼中,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或者说,在小主子的眼里,没有什么是特别的。
除了这什么都不想要之外,在卢公公眼里看来,他的小主子宅心仁厚,他聪慧,他的仙人之姿,何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悄悄隐去眼底的精光,卢公公慢慢转身离了这个小院,既然这样想了,那么一些事情就要及早地铺垫好,一步错,全盘乱,这个道理,再没有人比卢公公更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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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奕讨厌这样的感觉,他喜欢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眸对着自己,他想要看到自己,在她的眼底,那般的澄净透明,但是此刻,她却跟所有人一样,屈着膝盖,他根本就看不见她的眸子,看不见自己,只能看到那个绾着发髻的头顶,他不要!
沈曼对着这张突然凑到自己脸前的俊美容颜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但无可否认,那张眼底闪着得逞笑意,宛如孩童般纯真的俊美容颜还是叫沈曼微微晃花了眼神,从未与一名陌生男子这般亲近过,沈曼的脸颊一侧自然地升腾起一朵红,独孤奕却是慢慢收拢起眼底的笑意,身子弯得更加贴近沈曼的脸,沈曼羞得才想要后退,就看到独孤奕胜过手,温良的指尖犹如一块上等的暖玉,带着一种润润的感觉,覆上自己的额头。
“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独孤奕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片哀戚的样子,“不要生病,好不好?你不要生病好不好?你陪着我,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沈曼有些尴尬地退开一些,等额头离开独孤奕的掌心之后,沈曼悄悄松了口气,脸颊上的热度也稍稍散了些,“多谢皇舅关心。”
独孤奕却像是不曾察觉出沈曼的疏离,只是身子粘得更加近,“不要生病好不好?不要生病,父皇生病了就不要奕儿了,你不要生病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沈曼看着看着面前的独孤奕,传说中的傻子皇帝,眼底却氤氲着一层浅浅的雾气,心底终究是怎样都硬不起来,沈曼想,他是害怕自己会像景帝一样,生病之后死去吧。
“我没病。”沈曼轻轻摇了摇头,但却没能叫独孤奕眼底的忧伤褪去一些,独孤奕的手死死拽住沈曼的水袖,眼神水水的,沈曼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独孤奕却执意要得到沈曼更多的肯定,直到沈曼被那无辜的眼神看得实在受不了,才点了点头,沈曼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叫独孤奕的眼底一瞬间绽放出华光来,整张脸因此变得生动绝美,但那眉宇之间的神情却依然带着孩子般的喜悦,沈曼忽然有些不忍。
“你没病,就不会跟父皇一样,不要奕儿了,是不是?”
反复说着这么一句话,依然纯真的俊美容颜,叫沈曼不由得皱起眉,但却叫独孤奕忽然噤声,满脸怯生生的神情,倒像是自己怎么欺负了人家,沈曼没法子,只好放缓了面上的神情,“我真的没病。”
沈曼的话叫独孤奕彻底相信了,整个人也愈发的灵动起来,只是扯着沈曼水袖的手却一分都没有松开,“真的吗?太好了,我叫独孤奕,你可以叫我奕儿。”
独孤奕的话叫沈曼有些动容,但也仅是这样,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此刻就离衍儿更近一些了,可是现在,自己却要被困在这宫墙之内,指不定要被人利用来做什么,若是想要伤害到二哥,她绝不允许。
第一次,沈曼觉得自己离权谋争斗这般靠近,若出了半点差池,陪葬的便是整个萧家,沈曼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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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没有再说什么,此刻的独孤奕根本就听不进去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单纯地扯着自己的袖子要带自己去见他那些个所谓好玩的地方,领自己去吃什么好吃的点心,眼见着院门就要到的时候,沈曼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
果不其然,笑弯了眉眼的李公公伸出拂尘拦住了自己,又或者说是独孤奕,沈曼停住脚,眼底一冷,看着李公公了然一笑,那一笑叫李公公跟着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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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辣手摧花敲警示
李公公去萧家的时候,倒是没瞧出来这个跟在萧家人里面不起眼的一房正妻,现在看来,能叫萧家二少爷看上的女人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就猜到自己会拦在这里吧,一丝被掌控的恼怒叫李公公紧了紧手心。(**)(*):
沈曼却是笑了,笑得让独孤奕也傻呵呵跟着一起笑了。
沈曼低眉顺眼地瞥了一眼面前的李公公,没等李公公说什么,沈曼倒是先发制人,目光柔柔地落到独孤奕牵着自己袖口的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那株金菊花的吗,现在去还是不去了?”
从一开始,沈曼就不曾对自己真的亲近过,独孤奕是傻,却不是呆子,他对外物的感觉甚至胜过常人几倍,所以当沈曼放轻了声音,问自己是不是不去看金菊的时候,独孤奕很肯定,若自己说不去的话定是会惹她不高兴的,所以…
咧开嘴,独孤奕冲着沈曼笑得春光明媚,“去去去,那金菊开得可好了,去晚了就错过了。”
沈曼被独孤奕拽着手出院门的时候,与李公公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曼冷冷地看了李公公一眼,卢公公段数高,那身价摆在那里,掉不了,何况沈曼也知道,卢公公是景帝时候的老人家了,当初景帝薨的时候,妃嫔旧人大多都跟着去了,而卢公公这样贴身的近侍,若非有别的旨意,大多都是跟着去了的,所以卢公公这样的人,沈曼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面前的李公公,沈曼确实不喜欢。***
这样的人,顺着手腕爬了上去,冲着适才那神情,沈曼都不想留给自己一条后路,所以明知道李公公拦在这里,就是警告自己别轻举妄动,但沈曼知道,只要是这个傻子皇帝要的,没人能拦得住。
果不其然,她面前不就对着这株怒放的金菊了吗?
沈曼眼角扫了一眼李公公弥勒佛一般的眼底闪过的一道怒意,嘴角愈发笑靥如花,她沈曼不是好请的,轻轻瞥了一眼牵着自己的袖子靠得金菊更近一些的独孤奕,沈曼心底叹了口气,虽不厚道,但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利用一番了。
“你看,你喜不喜欢这个?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这花是独孤奕自己种的,养在这处每日都小心浇灌着,也从不借人手伺候着,就是卢公公也只能远观不能近玩,只是沈曼并不知道。
这花,品种倒不名贵,但的确长相讨喜,一缕缕花瓣如同妖娆的金丝爪,怒放成一团,富贵又喜庆,丝毫不逊色院子里别的珍惜花种,只是…
眼底划过一道决绝,沈曼抬头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独孤奕,狭长的丹凤眼里写满了孩童般献宝的喜悦,那中急于与喜欢之人分享宝藏的喜悦,沈曼一眼就瞧清楚了,只是她担当不起。
“你说,若是喜欢,便送给我了?”
独孤奕不知道沈曼要做什么,但还是骄傲无比地点了点头,修长如玉的身子立在秋日午后的花园里面,翩跹出神。
沈曼挣不开他拽着自己的袖口,只能作罢,上前一步,手背轻轻碰了碰那大盘的花朵,纤长的指尖一点点往下,指尖一掐,却是活生生将开得正好的金菊给掐折了,大朵的金菊就这样落到了沈曼手心里,沈曼慢慢抬起头,果不期然看见了独孤奕眼底的一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