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是那样的眉眼,刻在骨子里的亲情血液也掩饰不住,李贤垂眸瞥着她:“你喜欢不喜欢,我也是你阿耶,难道你阿娘从前没有与你说过?”
他伸手才要来抓她小手,却被她躲了开来:“你不是,我阿娘说过,我阿耶是这世上长得最好看的人,还高还好看,不是你这样的。”
还高还好看?
李贤心下焦躁平复了些许:“这说得什么话,你仔细看看,我不好看么?”
糖豆回头直看着房门,急得等阿娘也不来,想要爬下桌子又觉得太高了,慢慢坐了下来,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太凶了,你不好看!”
她扶着桌面,去踩一边的椅子,反身往下爬。
李贤伸手来抱,她毫不领情,直推他。
他跟在她的身边,耐着性子蹲下来哄她,还勉强勾了勾唇来:“阿耶不凶好不好?”
糖豆才不叫他抱,也不许他碰自己,蹬蹬蹬就跑了门口去。
房门关着,她人太小也是打不开,光只扣着门缝咣咣拍了两下,本来荣生就站在门口,听见动静忙是唤了一声殿下,小不点听得真切,顿时回头。
她扬着脸,瞪着李贤,一脸气愤:“他根本没有去找我阿娘对不对?你骗我。”
说着漆黑的眸子里又泛起了水光,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会儿可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屁股坐了地上扯了嗓子又开始哭。
李贤连忙上前,他跪了她的面前,伸手来抱:“去找了去找了!”
可糖豆哪里肯信,也不叫他抱,哭得直叫娘,刚是哭了一会儿,这会又哭,嗓子都哑了,听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都要碎了。
才要叫荣生,房门便被人在外面推开了。
徐良玉衣裙上多是土,刚才从高墙上跳下来也是摔崴了脚,走进来时候是一瘸一拐的,一眼瞥见女儿坐在地上哭,更是快步走了过来。
房门一响,糖豆也是回头,瞧见是她,忙是爬起来直奔着她就扑了过来:“阿娘!”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小脸上全是惊慌,一头扎进徐良玉的怀里。
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她也是紧紧抱稳了,脚踝处疼得撕裂一般,白着脸也实在是急坏了,直亲着女儿的小脸,转身这就往出走。
院子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侍卫队,周沅带着人当即封住了门口。
李贤淡淡瞥着这一切,却是不动声色。
他浅浅目光似乎在女儿身上,又似乎在她身上,脸上仍有愠怒。
徐良玉知道他为什么恼怒,知道没有他自己也怕是走不出去,只回头怒道:“行了,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说那些胡话,用不着你恼,三年了,没有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只有你,只有你!”
两两相望,她既恼又怒,既不甘又无奈,看着他眼眶也是红了。
李贤微怔之余,脸色稍缓,走了她面前来:“本该如此,我也没有别人。”
说着,似是不经意虚扶了她:“这太脏乱了,走,去你那。”
第118章 一二零
一百二十章
把发尾在孩子手中抽出来, 徐良玉才是松了口气。
她把女儿带了回来,因为抵触李贤,也不许他近身,好半晌才将她哄睡着了, 起身扶住了腰。大夫来了好一会儿了,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 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似地。
柳相宜和这大夫也是相熟的, 是她们药铺的坐诊大夫,刚才她一时心急在高墙上跳了下去, 落地便诶呦一声,好半晌没起得来,他上了梯子看得真切, 忙去寻了大夫来。
此时大夫在外面准备着消肿的药,他在旁轻声询问着, 倒将李贤冷落在了一旁。徐良玉才一走出来,相熟的这位大夫忙是拿了椅子让她坐:“怎么样,能转动吗?”
她嗯了声,弯腰卷起裤腿来:“应该无事, 疼是疼,但是我来回能动。”
也就是崴了脚,脚踝处肿了, 大夫给拿了药膏,这边与她叮嘱着,柳相宜就亦步亦趋地跟了后面, 问三问四,李贤冷眼瞥着他,光只喝茶。
柳相宜一脸忧色:“她这脚崴了好几次了,从前就落了根了,现在走不好也要拧一下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好生调养调养的?”
这大夫还不知李贤身份,光只对着他笑:“柳掌柜不用担心,令夫人这伤不要紧的。”
说着又在药方当中加了两味药,回头让他去抓药熬了药了,也是起身了,柳相宜忙是送他出去,一时间也顾不上别个,徐良玉刚才摔了一下,浑身酸痛,整个人都瘫了椅边。
不消片刻,柳相宜去而复返。
他手里还拿着方子,到她跟前来站了站:“我让青萝过来吧,你自己顾着自己点,膏药这就得擦了,还得将养一下,这药我这就去抓了,喝个个把月的,也当补补身子。”
徐良玉对他点了点头,窘窘地道谢:“有心了,多谢。”
她直对他使着眼色,目光穿过他的肩头,瞥向李贤,柳相宜这才像是想起屋里还有个惹不得的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低了头,只说去抓药了,这便退后,到了李贤的面前才是正经转过来施礼告辞。
荣生冷冷瞥了他一眼,他也只当没看见,忙是快步出去了。
桌子上便有药膏,徐良玉拿了起来,才拄着一条腿要擦,李贤站了起来。
他神色淡淡的,走了她的面前,单膝蹲了下来。
伸手拿过那药膏,他一手抓过了她的脚来。
脚踝处已经红肿了,李贤轻轻给她擦着药,似是漫不经心地:“什么时候,成了令夫人了?嗯?”
徐良玉就知道他在这等着她,一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为了行走方便,也曾假扮夫妻。”
他仔细给她擦了药,站了起来:“夫妻也有真假?”
她瞪了他一眼,别过了脸去:“从前不也与你扮过?”
这么一说,他更是不快,搀扶她站稳了,又是弯腰来抱。
被徐良玉推拒了,也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径自将人送到了内室,就放了糖豆的身边,目光便是移不开了。
小糖豆眼有点红,是刚才哭得。
徐良玉委身坐了旁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你拿孩子出什么气!”
这倒像是小两口赌气了,他无力辩解,伸手来勾女儿的小手:“她叫什么名字,几时生的,这几年你都在哪里?看起来娘俩个很是自在。”
糖豆是个神奇的存在,开始的时候,徐良玉就想着随缘,孩子既然来了,便是留下。
没想到出生以后,这小东西竟然成了她的归宿,瞥着她,便是想笑:“嗯,她没有大名,只有小名叫糖豆,新罗那边遍地都是糖豆,特别的甜,想抱着她的感觉,在那边呆了两年,近期才回来,没想到遇着你,也不打算回长安了。”
李贤目光哆哆:“回不回长安,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径自站了起来,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背对着她再不看她。
徐良玉抿唇,看着他背影,三年光景过得这般的快,如果她没记错,也就四年左右,李贤便被废成了庶人。她怕的不是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她怕他与那些红颜知己也是真的,怕紧接着后面的杀戮也是真的,怕终其一生,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她抿唇:“我不回去。”
他已脱了外衫,也无意与她争辩:“一路奔波,实在疲乏了,你让我住哪里?”
徐良玉虽然不愿与他再有干系,但这时候也只得安顿下他,大晚上的,她不想再生事了,抬手往外指了指,她别开了眼去:“拿床被子,你住榻上吧。”
李贤也无非是这么一说,转身就坐了床边。
他弯腰低头,两手将小糖豆抱了起来,当着她的面这便放了最里侧,也不看徐良玉,他侧身枕在自己胳膊上,一手还握着女儿的小手。
徐良玉无语,在他后瞪他:“这算什么,殿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我这里当什么的?”
他背对着她,闭上眼睛不言语。
她仔细一想,这句话说她自己比较合适,更是恼:“你千里万里的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为难我的?也不想想从前时候,我为什么走,我以为那时候咱们俩个就再没有关系了。”
他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光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我劝你时你不听,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想骗我,烦恼着如何怎么让我与房娘子和平共处?”
说到了房娘子了,他才是回头瞥了她一眼:“没有房娘子,没有。”
她狠狠瞪他,在一旁自言自语似地:“我不走呢,如果我不走的话,有没有?”
李贤才见困意,就这么被她打散:“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徐良玉哼了他一哼,才要嘲讽他一番,男人已然起身。
他长臂一伸,当即被人扯倒顺势揽在了怀里,两个人都栽倒在旁,吓得她一把将他推开了些:“你干什么!”
脚踝处还隐隐作痛,糖豆还在一旁,她也不敢大声嚷嚷,幸好他没有做什么,只是一把扯落了幔帐,又转身过去面对了糖豆去了。
她没忍住,挥手在他肩头捶了一通。
他不动,任她捶着:“睡吧,今天太累了。”
徐良玉胡乱抓了他的胳膊上软肉,狠狠捏了一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早我说什么了,别贪恋东宫,那是个祸事,你听了么。”
很显然,李贤并不想与她继续闹腾下去,知道她没有别人也就够了。
他一个翻身又是钳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压住了她的一条腿:“别动,你要是特别想我按着你这就干点什么,那你就继续闹,仔细你的脚。”
这种外伤的话,大夫都不许行房事的。
徐良玉忽然庆幸自己今天摔了一下,崴的这一脚,幔帐隔绝了外面的光亮,翻身背对着他,也觉如做梦一样:“算我求你了,别为难我和孩子。”
这是她唯一能想出来,哀求他的话了。
也是她唯一能说出来的恳求他的话,背对着他,她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将未来废杀这两个字咽进了肚子里,走之前就与他说了,现在他只字不提,她便也放在了心里。
片刻,黑暗当中传来一声叹息。
李贤自背后拥住了她,他修长的指节穿过她的指间,与她十指交缠。
她没有动。
他寻着她的耳朵,在旁低语:“光只让我追着你走,你倒是也动一动。”
她才要回头,又被他按住了,沉默了好半晌,背后的人终于不动了,徐良玉才是翻过身来,他连被子都没盖,整个人刚好圈住了她,已是呼吸浅浅,睡着了。
当真疲乏了,她扬着脸,在暗色当中看着他的轮廓,却是难以入眠。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徐良玉依偎着身边的人,竟也觉得安心,空荡荡的心里像是塞满了东西一样,梗得她满足又难过。
一早她是被糖豆叫醒的,李贤已经醒了,坐在里侧。
小糖豆像个护犊的老牛,气冲冲地推着他,不许他靠近她,这小不点就挡在她身前,一脸戒备的模样。天色还早,外间一点动静没有,李贤也不恼,对着糖豆还勾着唇角。
他紧紧盯着她的眉眼,笑得有点无奈:“我没有骗你,不信你问问你阿娘,我是谁,你阿娘总不会骗你的,是吧?”
糖豆窝进徐良玉的怀里,与她一同躺着:“阿娘,他怎么在这里?”
她是有一种领域被侵犯的恼怒,这么一个小不点,竟是十分在意,捧着徐良玉的脸,她小脸冷飕飕地,直叫徐良玉哭笑不得。
也是平时她真的太宠爱女儿,放任她这般任性了。
抬眸看着李贤,她还有点犹豫:“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关于以后。”
什么以后,他自有计较,才不在意。
他一动也不动地,只管瞥着她:“你总得告诉孩子我是谁,才有以后。”
糖豆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言说起话来,更是回头指了他:“阿娘,他是谁?不会真的是我阿耶吧?”
徐良玉嗯了声,不许她伸手指人,抓了她的小手,心一横,嗯了声:“是,他就是你阿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卡得我不行了,因为涉及到后面走势,所以卡了很久,写了删,删了又写,至于说好的那什么,应该不远了,如果有,就放群里。
第119章 一二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日上三竿, 日头高高悬起。
窗口徐徐有风,青萝和荣生在屋里收拾着东西,徐良玉一早擦了药,其实已经消肿了, 走路走得慢些,并看不出什么。她期期艾艾地在窗口磨蹭着, 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去了药铺了, 今个因为李贤还在,略有忐忑。
小糖豆坐在矮桌边上, 看着桌上的铜镜,双手捧脸。
她背后站着李贤,正拿着梳子, 一点一点给她梳着头发,他拿这种东西时候, 五个手指头就像不分瓣似地,手忙脚乱总也理顺不开。
因为徐良玉开了口,亲口说了,他就是她阿耶, 所以糖豆已经相信了大半。
至少她不会在他面前哭闹,不过为难定然是少不了的。
端端坐在桌前,她就在镜子里面看着他:“你连个头发也梳不好的么。”
李贤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给她理着头发:“马上就梳好了, 其实阿耶可以找很多人给你梳头,都梳好好看的,阿耶以前没给人梳过头发, 很不顺手。”
糖豆充耳不闻:“找人来梳头,有银钱就行,还用阿耶干什么。”
他语塞,只得一下又一下地重新梳起,回眸偷眼瞥着徐良玉,想让她来救场,她也正是烦恼,趁机走过他身后,淡淡地:“铺子里还有许多事,我先过去看看。”
她脚步很轻,走得不快,也怕是惹恼了他,又来阻拦。
昨个因为柳相宜脸色已经变了又变 ,像他这种心里有数的人,总怕突生变故,走过了他的身后,李贤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着恼。
他甚至还嗯了一声,似乎不大在意的模样。
徐良玉回头对青萝打了个手势,这便快步走了出去,青萝忙是上前,帮衬着李贤给糖豆梳头,小家伙这一次总算没有为难他,只在镜子里打量着,见他倒是好脾气,也是抿了唇。
青萝给她梳好头,李贤将她抱起来。
她一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头,低眸看着他的脸:“梳头也梳不好,怎么当我阿耶。”
他扯唇,笑:“你饶了阿耶,先叫一声阿耶,阿耶,叫阿耶听听。”
抱着她走到窗前,似无意往院子里瞥了眼。
徐良玉和柳相宜正在一处说着话,都埋着头的样子,不知说到了什么徐良玉抬头便是笑了,举步时她又踉跄一下,柳相宜伸手来扶,动作之间那叫一个自然。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握着她小手,皱眉:“你想要什么,阿耶拿来给你。”
糖豆冷着一张小脸,这就往上指了一指:“举高高,你会吗?”
李贤先还没听明白,她又比划着往上挥了挥手,青萝在一边琢磨了片刻,赶紧走了过来,在她的心目当中,自然是自己是耶娘在一块,对糖豆最好,太子殿下如此痴情追了来,她已站在了他这一边。
什么时候,他还做过这等事情。
李贤也是哭笑不得,反应过来这举高高是什么了,忙是将女儿举了起来。
徐良玉出了家门,外面也无人阻拦,她多少放下心来,可算是松了口气,柳相宜这回没有赶车,让车夫送了他们,一上车,便是叹了口气。
徐良玉也是挑开了窗帘,发现并没有人跟着马车,才是回头:“恐怕这是留不得你了,从前给你的银钱你也收好了是吧,今个去铺子里把账对对,便与太子说了,你走吧。”
柳相宜微抿着唇,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是开口:“我往哪里去呢,我为何要走?”
徐良玉只觉头疼,在这个时代,与权势抗衡的,都没有好结果。
她想到李贤那深邃莫测的眸子盯着柳相宜时,就是遍体生寒,也是担忧:“我了解李贤,只怕他多疑误会你与我有什么,到时只怕连累你。”
柳相宜微怔之余,忽然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怕连累,倘若没有你,浑浑噩噩我一家老小也早捱不下去了,哪有我今天,长安城里总不是你的归宿,不如我们走吧,隐匿起来,像前两年那样,再不回来了,如何?”
他手下用力,惊得她想要甩开,一时没有甩开:“这是什么话!”
柳相宜也是豁出去了,两手将她手放了掌心当中来:“从前做媒,将青萝说与我,那时候我就想说,心中有人,如何还能去说别人,我心里除了你也容不得别个,倘若愿避世而去,我愿同去。”
第一次见他这般神色,徐良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忙是抽手,靠坐了车壁上面:“多谢阿兄厚爱,可惜良玉无意,李贤过后,已经心死,不要再说了。”
尴尬,她只觉尴尬。
眼看着他开口欲言,忙是别开了眼去。
她不许他再提及,到了药铺也忙是与他分开了,药丸的制药成分已经试验出了,铺子里请来的大夫正在配药,徐良玉平日都兴致勃勃的,今日却是没什么精神。
她只觉头疼,是真的头疼。
以为会捣乱的,并没有来捣乱,以为无事却生出了事来,她一天都在恍惚当中度过,头午忙过,又忙晌午,过了晌午她才想起,还有配药没有完成。
这才投入到了药簸边上去,一时间将万般愁绪抛之了脑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铺子门前侍卫队侧立两边,李贤竟然来接她了,马车就停在街边的巷口,也并未下车。柳相宜还一边对着账,她过去说了声,才是回还。
荣生在门口等着她,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也没让他多等,便是走了出来。
荣生在外面带路,她跟了他身后,走得很慢,趁机套他的话:“荣生,殿下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长安?应该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怎么有空在这停留?”
荣生走在前面,也是叹息:“劝也劝过了,不远千里地非得来,长安城当然一堆事等着殿下,他也才回没多久,如此下去也是不利,太子妃名在皇谱,还是劝着些,早日回去。”
她无语,心底更是焦躁。
走了马车前面,荣生给她掀开了车帘,她以为是李贤特意派遣他来的,忙是上车。不想车帘后面,正对上了糖豆的笑脸,小家伙手里还抓着一棍糖丝,显然兴致很高的。
看见她了,糖豆抿嘴笑了:“阿娘!阿耶给我买糖了!”
她坐在李贤的腿上,父女一起都是笑脸,他一手轻拥着女儿,也是看着徐良玉:“来接你了。”
这般模样,当真像是如胶似漆不愿分开片刻的小郎君,徐良玉心下一动,竟是怔住了。
李贤更是勾唇:“怎么?不认识了?嗯?”
她失笑,忙是坐了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他怎么用心地,小糖豆与他亲近得很,她扬着脸,两条小腿狠狠蹬着,与平日不大一样,欢快得不像话,到底是父女亲情,她看着女儿也是笑。
李贤的目光在她脸边瞥过,似无意地:“怎么就你一个人,柳掌柜呢,不一起回?”
徐良玉脸色顿变,忙是别过脸去遮掩开了:“他还在忙吧,平时也不怎一起走的。”
这么说的话,谁能相信呢。
他蓦然抬眸,却是抿唇。
很快,车行了大南街来,到了自家门前,青萝早早来接糖豆,小家伙才被李贤带着在广州城转了一大圈,又累又乏,乖乖与她去了。
徐良玉才要随后下车,却是被李贤抓住了手腕。
他力气也大,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也未防备,差点摔了他身上,徐良玉一手抵住他背后的车壁,才是站稳了些。
四目相对时候,她脸红:“干什么,下车吧。”
李贤却是更大力,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两腿上,这就按住了她的腰身:“看着我,现在你告诉我,柳相宜是不是对你有意?三年了,当真没有个别人?”
她瞪着他,挣扎着还要下去:“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
窗帘挂着,从窗口能看见青萝和荣生带着糖豆已经进了院子了,徐良玉挣扎着拍他的手还待要下车,才觉得腰上一松,李贤长臂一伸,却是将窗帘扯落下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这会她反应过来才要推拒,可是推拒不开了。
她心下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一点不敢乱动,光是抵住了他,不许他再靠近半点了:“别,你冷静点,我没有骗你,真的真的是没有别人,只有你。”
李贤哪里肯听,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这便倾身:“有没有别人,也得尝过了才知道。”
多少个日夜,梦中也无佳人。
多少个日夜,梦中什么都没有,不知过去为何,不知今日怎样,也不知未来还有什么,恍惚之间,偶尔会想起曾有过的片刻温暖,那一份紧致也好,那一分温柔也好,她总是他一个人的。
睿智,走得仓促,他信了她的邪,竟然相信了她留下来的只言片语。
堵上红唇,车厢内顿时只剩下了二人沉重的气息。
第120章 一二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裸着的肩头, 白玉一样的肌肤。
也不知梦里梦见了什么,徐良玉唇角弯弯,身边的人一动,碰到了她的腿, 顿时将她惊醒了,苦恼本由心生, 未来之事还未到未来之时, 纠缠到了一起之后,两个人可是片刻也不愿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