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孩子多,二楼通往三楼的门,平时都是关着的。
唐咪愣住了,半晌,才攥紧手机,喉咙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冒出一声“好”。
她有个可怕的联想。
发生在苗苗身上的一切,只是为了阻止她求婚。
这让她毛骨悚然,可倘若真是如此——
这个世界意志,早疯了吧。
“我去。”
她说。
“你报警,我带人去。”
唐咪要去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14章 好不好
孙特助开着车到目的地时, 私人蔷薇园已经闭园了。
白天看去, 姹紫嫣红的私家园林, 此时像是坐落于一片荒芜的灯火中,乍一眼看去,那灯火,也像是憧憧的鬼火。孙特助停下车, 问了园林的保安, 只得到一句:
“人都走了。”
“最漂亮的那个呢?”
“也走了,”保安显然印象深刻, “收工了后,匆匆走的。”
孙特助踮脚朝里看了看,里面除了重重的草坪,连盏灯都没有。
他给唐咪打电话,“嘟嘟嘟”, 通了,没人接。
他直接给程昊去了个电话。
程昊此时正站在孙特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租下的顶级私人会所一楼, 领着父母, 来迎接他请来的各界名流,杜家、司家、李家, 等等, 无数娱记们手持长枪短炮围在外场,等着第一手资料。
唐爸爸唐妈妈局促地站在一边,他们出门前,纷纷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唐妈妈还特意去盘了头发,做了下脸,原以为够应付了,谁料……
这阵仗,都够普通人家娶个十回八回了。
自助餐的甜点到位,鹅肝、松露,等所有食材,都是世界最顶级的,程昊还准备了人头马路易十三,打算一会求婚成功了,用来浇香槟塔——
虽然有可能被老头子骂奢侈,可他乐意。
一切都已就绪,只差女主人了。
“喂?”
程昊整了整领结,系得有点紧,卡得他不太舒服。
“程总!唐小姐在不在你那儿?”
程昊往外看了一眼,视线拐到李蓉,又到准岳父岳母那溜达了一圈,最后回来了。
“没。”
他意识到什么,“你没接到人?”
“蔷薇园的保安说,唐小姐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但是电话没人接。”
程昊第一时间想到了那次林智斌的预谋绑架,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他就在唐咪的手机上装了卫星定位系统。
“你查一查,手机在哪儿。”
孙特助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给了消息,“很奇怪,唐小姐的坐标一直在往北城外动,像是要……逃出北城。”
孙特助话一出口,差点想给自己甩几个嘴巴子,为什么要用“逃”字,虽然在他看来,恐怕是唐小姐事先得到了消息,想借此避开如此盛大的婚礼。
林智斌携杜丽过来:
“恭喜程总将得偿所愿。”
秦思思跟在两人身后,抬头,幽怨地给了程昊一眼。
程昊额头隐见汗意,却能撑着不动,朝两人友好地碰了碰杯:
“自便。”
他看见林智斌,就知道这次的事儿跟他没关系,这人演技差,装不来。
程昊走到一边,再打电话,对面已经关机了。
“艹!”
他险些没将手机摔了。
程父走到他身边,“怎么了,儿子?愁眉苦脸的?”
程昊将脸往回拉了拉:“没事,公司有点事,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罢,也不管程父怎么想,匆匆走出了大厅,到走廊时,拿出手机拨唐咪的号,已然是打不通了。
“唐小姐没来,是不是?”
走廊拐角处,一道女人的声音,清丽细婉,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程昊看了她一眼,秦思思。
“她总是这样的。”
秦思思叹了口气,“得到的,从不珍惜,轻易丢弃。当初对泊哥哥是如此,程总……看样子,也是不能免俗。”
程昊面沉如水:“滚。”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秦思思笑,“你们谁都看不起我,认为我贱,我手段拙劣,可起码,我对你的心,再真不过,换作我是唐小姐,即使天上下刀子,我都得来。”
程昊冷冷地瞥她一眼,这一次,连话都懒得搭了。
他直接给保镖打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唐小姐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
“接了电话,什么电话?”
“程先生,对不起,当时唐小姐在化妆室,我们没跟进去。”
这是男保镖的坏处了,好的女保镖是稀缺物资,没那么快物色到。
程昊压了压火,到此时,连他自己都不得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唐咪她知道了,她后悔了——她想逃开这个求婚宴。
这么一想,就冷彻心扉。
连手脚都冰冰凉一片,怎么也暖不过来。
程母从后拍了拍他。
“阿正。”
程昊一惊,在最亲近的母亲面前,再不愿掩饰此时的颓唐,他扒了扒头发,挫败地道:“唐咪没来。”
“没来?”
程母瞠目结舌:“没来是什么意思?她不是答应过你的求婚了?”
“也许是……后悔了。”
程昊最不愿承认的,是这一点。
八点半。
被求婚的另一位当事人始终没来,在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中,程昊将领结拉了,上台:
“对不住,今天恐怕是让各位白跑一趟了,稍后,可自去吧台另一份小奖品再离开,谢谢。”
林少端着香槟酒,大笑了一声:
“看来是程总的女朋友不愿意来。”
娱记们手上的闪光灯就没停止过,势必要拍下这位被放鸽子的天之骄子的落魄照,谁料他始终风度翩翩,笑容和煦:
“程某的效率确实不如林少,说订婚就订婚。”
这种境况下,谁也不乐意继续为难这样一位被临时抛弃了的英俊男人。
宾客们纷纷散去,可以预见的是,在之后的北城,将有一笔极好的酒后谈资。
娱记们都想好了今天取什么题目,比如:
#正恒ceo求婚失败#
#某唐姓女星真不愧为玛丽苏人设,竟当场甩正恒程氏一巴掌#
总而言之,今天的万众瞩目里,丢脸的,是程昊,是程氏,而挣到的,确实唐咪那越发加强的玛丽苏光环:毕竟她连程先生这样的,都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甩。
————
唐咪抱着一腔哀恸到孤儿院时,被冲天的礼花炮给浇了个满头满脸。
她有点懵。
等看到完好无损的苗苗,以及嬉皮笑脸的阿呆时,顿时反应过来了:“你们骗我?”
“对啊,”阿呆洋洋得意,“英明神武的唐小姐,难道你听不出,这是一个《追驴人》的电影里,一个重要桥段吗?”
《追驴人》?
很久远的片子了,要追溯到唐咪高中时期。
追驴人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他以前有个妹妹,也叫苗苗,苗苗一直在等人来领养她,总是站在三楼,站着站着,有一天她突然掉下来,摔没了。
“苗苗许了个生日愿望,说希望你出现,小猫——你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在阿呆看来,没有比满足一个孩子生日愿望更重要的事儿了。
他以前在院里,最快活的一天,就是生日,在这一天里,做任何坏事都会被原谅,吃再多东西,院长妈妈也不会骂他。
所以,唐咪也不会骂他。
“那些话……”
“电影里的。”
难怪救护车来得那么快,医生的声音那么怪。
“院长呢?”
“院长妈妈不在,她提前睡啦。”
总算还有个不骗她的。
“阿呆,我们完了。”
唐咪冷笑了一声,来前再多的揣测,此时也成了笑话,根本没人迫害她,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起源于孩子的一个生日愿望,而终于阿呆的一个异想天开。
“就当我没交过你这个朋友。至于苗苗……”
在阿呆呆滞的眼神里,唐咪视线落到小女孩希冀的双眼,她是真的小,才到她膝盖上去一点儿,唐咪弯腰,摸了摸苗苗的脑袋:
“骗人,是不对的。”
苗苗点点头,小小声地问:
“那唐阿姨,能留下来给我唱首生日歌吗?”
“不能。”
唐咪压低了声音,“苗苗,这是你配合阿呆叔叔骗我的惩罚,明年开始,不会再有佩奇了。”
苗苗撅了撅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唐咪定定地看了阿呆一眼,转身就走。
阿呆反应极快地“哎”了一声,追了出去:“小猫!等我!我道歉还来不及吗!你就是少吃顿饭,苗苗过生日哎……”
他在唐咪反应之前,打开车门蹿了上去。
驾驶位上的tony已经将一切看在眼里,“阿呆,这回你错了。”
唐咪抹了把脸:
“不止是一顿饭。”
她对tony说,“送我回北城吧。”
唐咪从包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手机。”
阿呆乖乖地拿出来,唐咪没要。
现在她坐的,是tony的车,tony没做主赶人下来,唐咪自然不好说什么,可她却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如何,不与阿呆多来往了。
孤儿院出来的,大多不是健全人。
她算是明白了——
她自己算一个,而平时看着正常的阿呆,也算一个。
tony将手机给她,唐咪点了点屏幕,tony这才想起,在旁边看她拍广告时,他拿手机打游戏,早给打没电了。
“算了,已经迟到了。”
唐咪这一天,过得起伏跌宕,完全没想到车后默默跟随的保镖。
她最终还是拿了阿呆的电话,打过去,却始终是忙音。
十点。
到会所,tony车还没停稳,唐咪就匆匆推门下来,她隐隐有种感觉,她大约是失去了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
会所的廊下,水晶琉璃灯在静静轮转。
大门紧闭。
从外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
关门……了啊。
唐咪失望地转过身,阿呆赶过来拉住她:“小猫,对不起,刚才tony教育过我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唐咪抬起头,阿呆长得偏瘦,染了黄毛,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歉意。他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却愿意为了别人觉得他错的地方道歉。
“唐咪……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会所门前,巨大的大理石柱后,缓缓转出来一人,程昊手里捏着烟,认真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他认得他。
如同旧梦重现,同样一个男人,同样拉拉扯扯。
程昊记起来,昨天在蔷薇园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谁了。
如果说,上一次,他还撕得动,此时,却连撕一下的意愿都没有了。
“分手吧,唐咪。”
他苦笑,“以前都是你在说,这一次换我。”
阿呆知道,这回的事,要不解决好,唐咪该永远跟他说bye bye了。
眼看tony锁了车,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往这儿跑,他一蹦,跳得三尺高:
“honey,你怎么才来?!”
阿呆也一妞一扭,蹦到tony身上,跟他来了个嘴对嘴奔放的深吻。
程昊指尖的烟险些烧着了手,这个保守了半辈子的男人,还真没见过男人和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吻。
唐咪小心地扯住他袖子:
“阿呆是gay,我都是有原因的,你别跟我分手,好不好?”
……好不好?
程昊问自己,好不好。

 

第115章 分手
“不好。”
冬夜瑟瑟的凉风里, 程昊觉得, 连吐出来的烟圈都被冻凝固了。他按灭了烟头:“很不好。”
“分吧。”
唐咪竟然有种早该如此的感觉。
从接到阿呆那个电话开始, 不,不对,早从这段包含了太多杂质的感情重新开始,这个结局, 几乎就是注定的。保镖这才跟上来, 朝程昊点了点头:
“程先生。”
唐咪早忘了这群人的存在,这时才“啊”了一声。她注意到他今天特地打扮过, 胡子刮得一干二净,鬓角也理了,从头发丝儿到脚底,都透着精英范儿。
“所以,今天你……其实是有特殊的安排?”
“是。”
“我准备好了一切, 宾客,鲜花, 气球, 甜点,媒体, 所有的一切, 预备向你求婚,很可惜……你没来。”
程昊话里听不出伤心,唯余疲倦。
“八点的时候,你没来, 我想,也许你只是一时退缩,想通了自然会来。九点的时候,你依然没来,我告诉自己,只要你来,即使只有你我,求婚还可以继续。十点,你来了,可我……却已经不想要了。”
唐咪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起她初进大学那年,有个小开在她宿舍楼下大摆龙门阵,玫瑰花、蜡烛,甚至还跟宿舍管理员通了气,让固定楼层灭灯、亮灯,理工科生的浪漫 ——
当然,她是事后才知道的。
那时她刚巧进了卫生间,在大食堂吃的虾不太干净,拉了一晚上肚子,完美地错过了这次告白。
小开求爱没成功,面子上挂不住,事后在公课见到她,总阴阳怪气的寒碜两句。
“我给你传的简讯,你没看到?”
唐咪手机屏幕碎了,除了一开始阿呆那个电话是早接了,后来却怎么也按不出来了。在最开始上车时,她借了tony电话,发了条简讯,取消了约会——
当然,她以为,这就只是一次寻常的晚餐,除了她一开始的意图不太寻常外,这顿被取消的晚餐跟从前的每一顿一样,并不稀奇。
利益权衡,一条人命,与一个约会,唐咪几乎不用作任何犹豫与权衡。
“简讯?”
程昊将手机丢给她,“输入指纹,打开信箱。”
唐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指纹输入了进去,狐疑地打开,在面对那几百来条未读短信时,顿时失语了。
她找了半天,才知道那条夹在在一堆邀约信息里的陌生电话:
“临时有事,晚餐取消。”
是了。
他是大总裁,即使是私人电话,依然会接到无数骚扰消息。
而她当时因为思绪混乱,连措辞都是很官方的,甚至忘了留姓名,程昊自然是不会注意一条陌生简讯的。
现在回想,那时的她,像再一次接到了医生的流产通知书,自责和愧悔如同洪水一般淹没她,她甚至认定,苗苗不认识她,也许能活得更好。
退出未读,却在信箱里找到单独的一列分类,程昊将她曾经的短信整整齐齐地码好,留着,一条都没舍得删。
唐咪的眼眶湿润了。
她不敢想象,在刚才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程昊到底经历了什么。她试图去拥抱他,却被程昊隔开了。
“我以前不明白,阿拉丁神灯里,那个神明为什么会发怒,因为他……等得太久了。”
他说。
“现在想一想,即使当时那条简讯,是用你的手机发来,我大约也只会这样想:唐咪她恐怕是又退缩了吧?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好逃避我的求婚,人跑了。”
程昊说这话时,语气是淡的,甚至连表情,也是极其凉薄的。
就像在说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
唐咪捂住眼睛,夜里的风很静,她能很清楚看到自己的心,很清楚,很清楚。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程昊摇头,“不猜。”
他以前以为猜得着,现在看来,是他始终没有懂。
“这么说吧,在你自我高潮地请了宾客、娱记来见证你盛大的求婚时,我其实也准备了戒指,本打算,在今晚送给你。”
唐咪从手包里掏出戒指盒,丢到程昊怀里。
程昊板着脸,将戒指盒打开,beloved的铂金戒,戒身一粒钻,简约大气,旁边还放了一个小小的易拉环——是那天他戏剧化地向她求婚时,用到的道具。
“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她动机不纯,他,永远记着几年前,是她抛弃的他。
没有信任基石的感情,迟早要走到这一步。
他们总因为同一件事争吵、和好,争吵,再和好,在感情里彼此拉锯,心知肚明又糊弄着过下去,直到这一刻,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唐咪嘴角微微翘起,脸颊上每块肌肉在笑,眼眶却是湿的,她很平常地叙述:
“你来探班,看到我与泊溪拍吻戏,然后狼狈地逃回北城,然后,我,去买了这枚钻戒。”唐咪从程昊手中拈起那枚男戒,对着灯,能看到那枚钻戒很闪,就像是一开始的爱情,总是闪耀到让人忽略了其他。
“很奇怪,现在想来,我当时像是被一股力道推着,简直一刻都不能耽搁地去买了这枚钻戒,生怕你跑了。卡没带够,还是找蓉蓉借了一点。大约,从那时,我就有预感了。”
程昊没说话。
在一起这么久,唯有此刻,两人才是互相坦诚的。
“当时已经到了你对这段感情的临界点。”
唐咪将戒指轻轻落回戒盒,“问题,其实一直存在。”
“孙特助说,你去侍弄玫瑰,当了大半天的花农,我猜,你当时是想静一静,想一想自己的初衷,想还要不要这段感情。于是,你决定将这个求婚宴,当做你的救命稻草,成,那就接着过。不成,你解脱。”
痛苦多过欢愉,人的自救系统就会启动。
“我说的,对不对?”
程昊插着兜,安静地看着她。
风很凉,心很静,她依然很美,眼里落满了月光,清幽的,冷酷的,也锐利的。
他自嘲一笑:
“你总是看得很清,我……自愧不如。”
唐咪攥紧了手中的戒盒,细细的青色血管透过白色的皮肤显了出来:
“不,不总是这样。”
谁都不是神,看得清所有的是非得失,能玩转如意。她以为能,实际上……还是失败了。
阿呆站得远远的,听不清那两人在说什么,只觉得小猫很难得脸色凝重。
他挠了挠后脑勺:
“我是不是干错什么事儿了?”
tony这时一点不怜悯他:
“如果你尊重你的朋友,就该尊重她的选择。你用一个谎言,来讨一个孩子的欢心,以为自己很伟大?”
“可是——这是苗苗的生日啊。”
孩子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吃饭,却是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啊——”
tony简直不知道拿他的神逻辑该怎么办,“按照我对糖糖的理解,她不会原谅你了。”
他想起唐咪在刚上车那会的神不守舍,就像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降临,脸比他欧美最白的那个色调还白,眼睛直勾勾的,吓人。
他总觉得,她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我——”
阿呆依然不能理解,“可我说我是gay了啊,之前的误会解除了,后面不应该是皆大欢喜吗?”
“草履虫后裔。”
tony现在不稀得理他,刚才还与他在程昊面前作戏,现在却恨不得离他十米远,免得智商被传染成负。
“那我该怎么办?”
没人能回答阿呆,就像没人能回答唐咪。
她将今天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两人之间不存在误会,可也……继续不下去了。
程昊给自己设置的最后一棵稻草,已经倒了。
“……还真像是昨日重现。”
他笑,颊边的梨涡现了出来。
唐咪也笑,她笑时,总像染了蜜,眼睛一弯,就是两弯月牙儿,“是,像。”
“可不论哪一次,你第一个求助的,永远不是我——就像今天一样。”
程昊叹了口气,他又想抽烟了。
他等了那么久,从来只等到她像个女战士一样,永远在单打独斗。
至于多年前,到底是误会,还是别的什么,他已经不想知道了,毕竟——她才是拿主意的那个。
很神奇的是,两人在临近分手的那一刻,达成了奇妙的和解。
唐咪看着他,月色如水,她在月下微微笑:
“好,我们分手。”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程昊,紧紧地,像是将所有感情都放在这一抱里,程昊这次没有推开她,唐咪在他耳边轻轻告诉他:
“阿正,我爱你。”
程昊怅然若失。
唐咪退后一步,歪着头,像从前每一次告别那样摆摆手,笑着说:
“再见。”
转身的一刹那,眼泪落了一滴下来。
唐咪捂着心口,茫然地想:原来,爱是这样的。
而她,到现在才懂。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多年后,两人谈起这段分手。
程程:我当时真的想跟你老死不相往来的。
糖糖:恩。
程程:但你那时看着太可怜了,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扶一下贫真好。
糖糖:确定不是我扶贫?
程程:……

 

第116章 痛彻
程昊使劲往外拽了拽领结, 终于把卡在脖子上的东西拽下来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视线里已经看不到唐咪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