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嗡地一声响,所有思维都凝固了,我全身僵硬,整个人怔在原地,仿佛被被魔棒点中,变成化石,唯独一颗心疯狂地跳了起来…
铃声越来越大…
我的心再次被撕开…
电光火石间,我拿起桌上的手机,狠狠地、拼尽全力地砸到地上,手机立即四分五裂…
接着,座机响起来,我看也不看,照例抓起座机,也用力扔到地上。
房间一下安静了,静得只听见赵起超手里酒杯中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悦耳…
我对着他微微一笑,拉扯了一下衣服,继续气定神闲地坐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赵起超张口结舌望着我,好半晌才摇着头对我说:“有脾气!你可真够绝的!”
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然后一口喝下去,略微有些喘,但我摸摸胸口,心还在狂跳。
我再喝一杯酒,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是他想留便能留,今日,我也不再想要他!”
“可是,别人也找不到你了!”赵起超看着地上残碎的手机。
“没关系,明日一早重新换部手机,换个卡号,一切从新来过,正好可以顺带整理人际关系网,不需要再联络的人,可以借机清除掉!”我无所谓地拍拍手。
“可是,真要诚心找一个人,没有找不到的!”赵起超轻轻说。
“若有人肯花这么多心思精力找我,我也乐意被他找到!但凡觉得你不重要的人,是不愿意花时间费力气地来寻觅你的!”我微微笑,可是心里的疼痛还是那样清晰尖锐,并不因为我外表的坚强而有丝毫减轻。
“这样理智,可见爱得不够深哦!”赵起超故意揶揄我。
我苦笑。
若然真爱得不深,此刻我也不会心如刀剜。真实感受永远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旁人看去的始终只是一个姿势而已。
“并不一定要丧失理智,才懂得什么是爱,或者才算真正爱过!”我喝一口酒,轻轻说。
是啊,一直都有理智,且够冷静看清楚我在这段感情里所处的角色,甚至一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结局。
也许,是早在意料中,所以才不会愕然、震惊,只是伤心,任命地听任它就这样结束。
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或者是对他还存在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才会终于沦落到这个窘迫的地步吧!
我长长叹口气,猛喝一大口酒。
这酒越喝越醇,越喝越顺口,像光润的丝缎,顺着喉头一直滑下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身体越来越轻,头越来越晕,坐着也歪歪斜斜,一直往地上倒。
我知道,我快醉了,醉了更好,最好醉死过去,忘记所有前情旧事,从此与李铭泊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我继续像喝开水一样喝着芝华士,赵起超很够义气地陪着我,一瓶酒很快见底。
我好不容易又从冰箱里拿了半瓶哥顿金酒,打开瓶盖继续海喝。
然后我们开始胡说八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将酒胡乱倒进口里。
这瓶酒很快见底,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想再拿一瓶酒,可是腿一软,一个踉跄栽倒在赵起超身上,他被压得哇哇乱叫,用力将我推开。
“没出息,一个大男人,遇到一点事情就哇哇大叫,一点涵养都没有,你应该处变不惊!”我轻蔑地大着舌头训他。
“好!我保证处变不惊,天塌下来都不叫!”赵起超诚惶诚恐地迟钝地猛点头。
“你保证?”
“我保证!”
“那我得试试你!”说完,我抓起他的胳膊,在他手腕上狠劲儿咬了一大口。
“哇…”赵起超用力甩开手,手啪地打在我眼睛上。
我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有无数金色的星星突然出现在黑幕中,斑斓闪烁。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我惨叫一声,捂住眼睛,眼球似乎裂开了。
“眼睛,眼睛——”我一迭连声地叫起来。
“眼睛怎么了?”赵起超扑过来,想掰开我捂住眼睛的手,“让我看看…”
“疼…”我含混地说着,死也不肯把手放下来,眼泪流下来,渗出指缝。
“我眼睛掉下来了…”我哭起来,惊惶失措,恐惧到极点。
“傻瓜,眼睛怎么会掉下来,让我看看!”赵起超用力将我的手掰开。
因着“傻瓜”这熟悉的称呼,我睁开眼睛。
心里的疼痛再次扩大,代替了眼睛的疼痛。
“看,没事!只是撞疼了!”赵起超轻轻摸我的眼眶。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是撞了一下,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怎么了。我总觉得自己的眼球上仿佛突然被放置了放大镜,眼前的一切都被放大了数倍,更显得清晰突兀,但又似乎隔着一层什么。
我揉揉眼睛,突然看清楚,我眼前的根本不是赵起超,而是李铭泊,那么英俊的脸庞,正深情地望着我。
他嘴巴一开一合,仿佛在说什么,我努力想分辨,却听不清楚。
但是我心里一片澄明,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以芳,一切不过是个误会,我爱的从头至尾只有你一个!”
“以芳,我离婚了,嫁给我!”
哦,原来是这样!
我突然放下心来。
眼泪大串大串滚落,模糊了我的视线,只是这一次,眼泪不是苦的、涩的,而是甜的,蜜一样的甜。
“我爱你!”
“我也爱你!”这一次,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袭来,海浪一样将我包围。
我扑上去,用力搂住他,拼命吻他,一直吻到天旋地转…
我的思维混乱了、身体却开始发烫,哦,李铭泊的身体也惊人地滚烫,我们都太渴望对方,渴望到从身体到心都是痛的…好久,好久没有被人拥抱,被人这样紧紧拥在怀里了——真的很温暖、很安心、安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翌日,闹钟大作,单调的铃声执著地响彻整个房间,似千万根针扎进我耳膜。
我皱起眉头,感觉有暖暖的光线,照在我紧紧闭着的眼皮上,是一抹蔷薇色。
我努力睁开眼睛,果然有一线阳光射进来。
思维一清醒,头便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用力抬起酸痛的手臂,想捧住头。
可是,一下子打在旁边一个异物上。
我艰难得转过头,定睛一看——一张男人的面孔触目惊心地闯进我的视线。
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那个男人也叫起来,睁圆眼睛瞪着我。
——居然是赵起超!
而且,我居然枕着赵起超的手臂,睡得那么死沉沉的。
昨晚的一切,像电影镜头一般在我脑海里快速倒带——啊!
明明是李铭泊,怎么变了赵起超!
我们俩都彻底清醒了,各自飞速地撩开被子查看。
然后我松一口气,跳下床,急急地说:“赵起超,我可一个指头都没碰过你!”
赵起超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过了好久才说:“喂,这句话是否应该我来说!”
我愣一下:“谁说都一样!”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是吧?女权!”赵起超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谁说你一个指头都没碰我!”
“喂,别胡说啊!”我瞪赵起超一眼。
“我整条手臂都被你压麻了,到现在还没知觉!”他用力捶手臂!
“赵起超,你乘人之危!”我盯着他,“谁让你趁我喝多了爬到我床上的!”
“周以芳,别血口喷人啊!是你自己抱紧我,又吻又哭又笑,把我死劲拖到床上,还死也不放手,我掰都掰不开你的手!”
“赵起超,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恼羞成怒,整张脸涨得通红,火烧一样。
“那好吧,我会对你负责任的!”他似在念香港肥皂剧的对白。
“谁要你负责任!我自己做的一切我自己有能力承担!——何况,根本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话根本是我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以芳…”赵起超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用力将他推到门口,打开门,将他推出去,用力关上。
我心乱如麻。
赵起超在门口敲门。
我压低声音吼他:“上班时间快到了,你还不走?想邻居出来看热闹?”
“那我先走了!我今天不会准你假的,快来开工!”赵起超扯着嗓子喊。
我气得在房间里直跺脚!
要好一阵,才能回过神来。
看着镜子里自己宿醉后的样子,闻到满身酒味,胃气上涌,差点呕吐。
时间已经不多,来不及多想,我匆忙沐浴、化妆、换上干净衣服,匆匆出门。
到了楼下,迟迟打不到出租车。
突然,楼下面包店开门了,新出炉的面包,香闻十里,令我食指大动,肠胃立即恢复正常功能。
这时,才发现自己整整24小时没有吃任何东西,赶紧买了一只面包,塞进嘴里。
面包松软香甜,简直是人间美味。吃过东西,突然有了力气,刚才还蔫得似一颗蜷缩的卷心菜,现在也能将背脊挺直了。
吃饱了,好像天大的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又有勇气站起来,面对新的一日。
今天,已经是崭新的一天。不能再让自己沉溺在悲伤绝望的情绪里。
我不自救,便无人能救我。人最怕就是自弃。一旦自弃,余生都陷入永恒的黑暗中,再无翻身之日。
李铭泊此刻不知道拥着多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在逍遥快活,我若还不肯觉醒,便纯属自我虐待了。
我决定拯救自己于苦海。
有了力气,抢出租车也要眼明手快一些。上了车,看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我的思维才开始如常运作。
不知道等一下见到赵起超该怎么面对!
毕竟是我自己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还恬不知耻地枕着他的臂膀酣睡。
电光火石间,想起老母亲平日的教诲:“千万不能带男人回家!”
啊——关键时刻忘记母训,便出现这样窘迫尴尬的局面,差一点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这一刻,我懊恼不已,悔恨交加,岂止是面色,连肠子都悔青了!
下车、进大厅、乘电梯、走到座位上,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我心里唯一的感受仍然是“后悔莫及”四个字。
坐到位置上,一抬头,便看见对面赵起超的办公室。
窗帘没拉,整个房间轻易进入视线,赵起超已经换过一身衣服,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不禁仔细端详他。
此刻,他又回复了冷淡、严肃、稳重,而且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这神情该是我非常熟悉,并且已经习惯面对的,可是,这一刻我却觉得,对面隔着玻璃的这个男人,那样陌生。
突然,他抬起头,目光与我的视线碰触到一起。
我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心虚。我赶紧将视线移开,假装在看其他东西,然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打开电脑。
突如其来的,我竟然感到口干舌燥。
拿了杯子到茶水间冲一杯玫瑰花茶。
干蔫的花朵,一遇到开水便逐渐膨胀、延伸、舒展,每一瓣花瓣都似乎重新沐浴甘露,获得新生,终于盛放了。
这些玫瑰,并没有像其他的玫瑰那样,只开了一上午。它们将美封存起来,用另一种独特的方式,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也许,每个女人都应该如这些玫瑰花茶一样,学会保质,不让时间带走属于你的风韵,在一个特别的时间里,重新绽放。
我怔怔看着这杯香艳的花茶发呆。
“干吗发呆啊?”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原来是赵起超无声无息走进来。
狭小的茶水间一下子显得更加局促。
“你怎么进来了?”我扬起头,故意装作不耐烦。
“冲咖啡,不准吗?”他挑衅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浓浓的笑意。
这一刻,我发现又是我熟悉的赵起超了。
“我不准,难道你就不冲了?”我抬一抬眼皮。
“你不准,我哪敢啊?我怕你又…”然后,他抬起手臂递到我面前。
一个深深的,沁着血丝的牙印骇然地、突兀地、触目惊心地出现在他手腕上。
“啊!”我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脸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烧呼呼…
天,我都干了什么啊?
简直仪态尽失、名誉扫地!
我尴尬地冲他笑笑:“不好意思。”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赵起超笑得怪怪的。
我狠不能挖条地缝立马钻进去。
三十高龄,居然还犯这种低级错误,我简直觉得虚度了年华,痴长了岁数。
不等赵起超再多说什么,我赶紧夺路而逃。
再笨,也知道,这样尴尬难堪的场面,还是走为上计。
否则再说下去,便颜面无存了!
一整天,心绪大乱。
可是,奇怪!居然没有太为李铭泊的事情伤心。
忙着工作,忙着在办公室躲避赵起超的视线,忙着懊恼昨天晚上的酒后失态——居然,连心痛都忘记了!
谢天谢地,上帝是公平的,没有白让我出了那样大的丑。
熬到下班时间,我趁赵起超埋头处理文件,赶紧提着包包开溜。
刚到公司楼下就听到:“周以芳,下班也不打个招呼?”
我一回头,赵起超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倒抽一口冷气,仓皇地掩饰自己的慌乱:“公司好像没有这样的规定啊!”“从私人关系角度考虑,你也应该向我说声明天见啊!”赵起超一点都不正经。
“谁跟你有私人关系?”我眉毛一挑,“再说,就说明天见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们哪天不见啊?”
“你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他笑起来。
我不理他,逃也似的离开。
走了没多远,赵起超的声音又响起来:“周以芳——”
我不得不再次回头——赵起超开车缓缓跟在我身后,正大声叫我。
“又什么事啊?”我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心虚。
“顺风车你坐不坐?”
“我又和你不顺路!”我小声嘀咕,显示自己的不情愿。
他还是跟着我:“快上车,不然等一下同事都出来了,我当然不介意人家看见,就是不知道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便立即冲到他车门边,不等他把车停稳,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赵起超笑起来:“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了解你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不说话。
奇怪,我以为再坐到他车上,气氛会很尴尬,但是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赵起超问:“要不一起吃饭?”
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我暗自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赵起超,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并不代表…”
话没说完,便被他打断:“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单独待着心里会很难过,所以想陪你说说话…”
“谢谢你的好意,我是成年人,也不是第一次失恋,所以我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毕竟我的生活还得我自己一个人面对。就算你陪我也只能陪一时,不能陪一世。”我轻轻说。
“好吧,那我直接送你回家!”
然后他开车将我送到我家楼下。
我下车,他竟然也跟着下车,并径直走到我面前。
“以芳——”他突然唤我,“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
“再次引狼入室?”我笑起来。
“懂得开玩笑我便放心了。”他也笑了,露出雪白牙齿。
我刚想跟他说再见。
突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从车里跳出个人。
电光火石间,我只看到一团火红色影子闪到我跟前,接着脸上便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个重重的耳光。
脸上顿时火辣辣疼痛起来,我捂住脸,诧异而惊惧地看着眼前打我的人。还没看清,这个人又扬起手,准备乘我猝不及防给我第二个耳光。
但是,赵起超已经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你疯啦?你在干吗?”他大声叱责。
我这才看清楚,这是个穿着火红色吊带衫的女子,眼睛大大、脸尖尖、嘴巴性感地微微张开,奋力想挣开赵起超的钳制,整个人像极了一团愤怒的、燃烧的火焰。
她竟然是——赵起超那个小女朋友。
“张薇薇,你为什么打人啊?”赵起超用力按住她。
“你昨晚没回家!我今天特地到你公司楼下来等你,你却跟别的女人混在一起…”她声音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伤心。
“和你没关系!”赵起超面无表情。
然后她看见赵起超拽着她的手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牙印。
她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这是谁咬的?”
“不用你管!”赵起超冷冰冰地说。
“你昨天也是和这个老女人在一起是吗?”她突然转过头,恶毒地看着我,看得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
“你为什么永远学不会尊重人?”赵起超轻轻摇头。
“我为什么要尊重她?一大把年纪,皱纹拉直了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还跑出来卖弄风骚,跟我抢男人!自不量力!”她一边说,一边极之轻蔑地瞟了我一眼。
我张大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辩解,可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最主要,我皱纹有那么深吗?我忍不住轻轻摸自己眼角。
“张薇薇,我们早就分手了。”赵起超无比冷静地看着她。
“是,那天我就看出你对这个女人的态度不一般。你从来不肯主动和女人说话的,这个女人并不给你好脸色看,你还硬凑上去!”张薇薇嘴唇轻轻发抖,“你是不是喜欢她了?”
“没有的事,你别误会…”我赶紧解释,再不说话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我是喜欢她!我一点也不否认!”赵起超突然大声说。
我吓得眼睛都睁圆了,恐怕眼珠都快掉出来。
“一开始我并没有察觉,直到那天在良木缘遇到她,你一再发脾气,说我和她态度暧昧!我才发现我早就不知不觉中便喜欢上她了!”赵起超盯着张薇薇,看也不看我。
“你们小两口吵架,不用把我扯出来当幌子吧?”我小声抗议。
“不,你骗我。你怎么会喜欢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张薇薇用力摇头。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我是年纪大了一点,可是和又老又丑还是扯不上关系吧?
现在的年轻女孩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越来越夸张无口德。
换了我,就算是情敌也要肯定她的优点,不会一味将对方抹杀。
我决定冷眼旁观,谁让她给了我一耳光,还出言侮辱。
“张薇薇,你永远不会尊重别人!我们俩有很大分歧,性格、爱好、为人处世统统截然相反。我们俩并不合适。”
“赵起超,你少找借口,你分明移情别恋!”张薇薇眼泪都涌出来。
“你就当我移情别恋好了!可是,我总不能明明喜欢别人了,还硬和你在一起?”赵起超轻轻说,“别哭了,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愿意无条件宠着你,对你的缺点视若无睹的男人的!”
“赵起超,我讨厌你!”张薇薇哭起来,眼泪将睫毛膏糊花了,眼睛周围两个黑黑的圆圈,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兮兮。
她怎么不用防水睫毛膏?一定是从来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滋味,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所以有恃无恐,初生牛犊不怕虎。
下次,下次她一定知道防水睫毛膏的好处。
我轻轻笑,我也是伤过几次心,哭过好几回以后,才知道,这个世界并非表面看起来光鲜,随时都有无数陷阱等着我们,随时都有让我们伤心落泪的人和事存在。
所以,要学会保护自己,即便是哭,也要哭得姿势好看,不狼狈尴尬,丢人现眼。
“那样不合适,你以前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她还不甘心,还要问问题,仿佛不问,便死不瞑目。
我仿佛看见年轻的自己,也是这样,不懂得找台阶下,非要自己把自己逼进绝境,逼出最残忍丑陋的真相。
现在的我,早就学会随身带个梯子,方便上下台阶,不用靠别人留情或者施舍。
果然,赵起超轻轻说:“张薇薇,你忘了是你非要和我在一起的,整个过程,我没有说过我爱你!”
看,男人就是这样,永远对女人说:“爱不是挂在嘴边的。”
然后,关键时刻便可以推卸责任。
仿佛被雷击中,张薇薇一把推开赵起超:“你会后悔的!”
然后转身离开。
那样年轻,背却已经略微佝偻了,来的时候还趾高气扬,气焰嚣张。只一瞬间,便露了老态。
这打击对她而言是致命的吧。
都是这样一点一点老下去,皱纹一条一条爬上来的吧。
我仿佛看见年轻的自己被男友抛弃后,也是这样,一夜之间背脊便不再能挺得笔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