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之秀眉一蹙,“大舅舅?”
看来方老太太是已经知道她如今大不同从前了,所以将舅舅也一并叫了过来,目的就是要她心软。
方老太太果真是留了后手啊!
上一世,她的两个舅舅是好的,虽然不能说事事为她着想,但至少从来没存过害她的心思,反正直到她死而又复生,她都挑不出两个舅舅的错来。
可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呢?
她现在不敢妄下定论,且需要慢慢看呢!
“是,表姑娘一直大哭大闹,说如果不是听了太太和姑娘您的话去护国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叫太太和姑娘一定要对她负责!舅老爷听着,一直捂着她的嘴,只叫奴婢们赶快放他们进来,不要因此丢了太太的脸面。”
秦宁之听着,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舅舅还是这么为我和母亲着想。”
“姑娘,您现在要不要去会会他们?还是再等等?青芽姐姐嘴皮子利索,估计一时半会儿能安抚住他们。”
“不等了,即刻便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这回打的是什么主意。”秦宁之站起身,拂了拂衣裙上的褶皱,缓步迈出了屋子。
二门外此时已是一片混乱,哭喊声、训斥声、安慰声不绝于耳,门外的人一脸焦急不安,门内的人倒是镇定自若。
“真是你家姑娘叫你把我们拦住的?我前前后后来这秦府多少次,还从未有哪次被拦着不让进的!”吴氏等得急了,忍不住冲青芽嚷嚷。
青芽翻了个白眼,挖苦道:“我家太太昨日被舅太太您气坏了身子,今日一早便卧床不起,大夫说了要静养,我家姑娘怕今日又会有什么人来闹事,便叫奴婢一大早在二门外守着。哟呵,果不其然,闹事的人真来了,我家姑娘真是天机妙算,英明神武!”
吴氏的脸色一忽儿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煞是好看。
“你家太太身子骨弱,关我母亲什么事!”方允儿气不过反驳。
青芽拿眼白去看她,“那表姑娘您命不好,又关我家太太和姑娘什么事?”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方允儿抬手便想冲上前去打她。
青芽往后一闪,捏着鼻子贱兮兮道:“哟,表姑娘好大的气性,奴婢刚听说皇上对李府的判决下来了,所有的女眷皆被贬入贱籍,沦为娼妓了。表姑娘您真是运道好,晚嫁了一个月,现在还有兴致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呢!”
方允儿气得一个仰到,差点要晕过去。
“你们秦府便是这样教育丫鬟的?”人群中,一道镇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以下犯上,大呼小叫,没有一点的风范,看来老身是要去会一会我那亲家老姐妹了,要问一问她,这便是秦府的待客之道吗?”
青芽闻言,瞬间就慌了。
论嘴炮,论撒泼,她在行。
论心机,论手腕,她稳输。
这事要是真闹到了老太太跟前,她在姑娘那儿可就没法交代了!
青芽急急忙忙地想拦住方老太太,身后便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外祖母不要动怒,我这丫鬟确实是被我宠坏了,回头我便教训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这次。再者,我祖母这阵子身子也不大好,大夫说了最好不要去叨扰她,于病情不易,祖母现在都免了我们每日的晨昏定省呢!”
方老太太抬眸,透过人群,朝前方看过去,便看到一个身穿桃色绣折枝海棠交领上衫,下着鹅黄挑线裙,唇角弯弯,眉目含笑,俏丽活泼,叫人眼前一亮的小姑娘朝她们缓步走了过来。
方老太太的眸光一沉。
果真是不一样了。
风度,气质,说话的方式,都与从前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从她的举手投足和一颦一笑间的姿态中可以看出,这丫头多了几分从容淡定,少了几分横冲直撞。
而且她方才的一番话,也是滴水不漏地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若她执意要去找秦老太太,便显得她斤斤计较,刻薄小气,与个小丫鬟过不去,又说得自私自利,固执自我,完全不在意秦老太太的身体。
这丫头,果真要刮目相看了。
方老太太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秦宁之,微微一笑,“宁之都长这么大了,外祖母差点都没认出来。你好一阵没去方家了,外祖母很想念你,想来秦府看看你,谁知却被人拦住了。莫不是,你母亲是在怪外祖母从来不曾来看望过她,所以便不想见外祖母吧?”
秦宁之也看着自己面前的方老太太,一个看起来才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福寿纹褙子,绾着圆髻,发髻上只简单插了一支梨木刻花发簪,整体装扮十分朴素简单,不过因为长相气质极佳,倒也并不显得寒酸。
反观她身边的吴氏,也是简单的素色褙子,素面朝天,可因为满面愁郁,看起来便像是生活不易,家境寒酸的模样了。
她忍不住心中冷笑。
看来这一家子此次前来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嘛,这一出使的是苦肉计啊!
------------
第一百九十章四两拨千斤
再仔细品一品方老太太刚才说的那番话,这是在骂母亲不孝呢!
她身为继母,嫡女不仅没有回去看望过她,反倒心生怨念,在她这个嫡母上门的时候把她给拦住了,这要叫外人知道了,母亲一顶不孝的帽子是跑不掉的。
秦宁之心中冷笑两声,面上却眨了眼睛,无辜道:“外祖母何来这话?母亲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这些年来大舅母时常上门来找母亲谈心,总是说到方家如今的难处,说到外祖母您为了操持方家累坏了身体,所以才不能上门来探望母亲。母亲感念外祖母的养育之恩,回回都让大舅母带了许多补品和银子回去,甚至还想亲自照顾外祖母于病榻,可是大舅母又说了,外祖母您,见不得生人呢!母亲时常被大舅母这话堵住,几次之后便也歇了心思,好叫外祖母您在方家好好静养呢!”
方老太太面色一沉。
这丫头当真了不得,一番话不仅替她母亲解了难,还暗示她们如果非要见生病的方氏是不近人情,无理取闹。
吴氏的脸皮则一下涨红起来。
她确实在方氏面前说过这些话,只不过那时候肆无忌惮,欺负方氏是个面软心善的,便是再委屈又能怎么着?
现在秦宁之将这些话摆到台面上来,怎么看都是她们没理,是她们自己将方氏拒之门外的,还说她是个外人,此时又怎么好意思上门来求助方氏呢?
这任谁听了,都要骂他们方家不要脸吧!
“宁之,你大舅母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坏心的,你千万不要介意。”方大老爷方勇站出来解围道。
“舅舅。”秦宁之对着方勇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道:“舅母存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日舅母确实气坏了母亲的身子,舅舅你可知道舅母昨日来说了什么?”
方勇脸色一红,顿时尴尬至极。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婆昨天在秦府丢了怎样的丑,他昨日狠狠地训斥了吴氏一顿,骂她沉不住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勇刚想道歉,秦宁之就已经笑嘻嘻道:“舅母昨日上门来说,允儿表姐要出嫁了,方家出不起体面的嫁妆,想要母亲出五个陪嫁丫鬟,新采买的还不要,偏要母亲和我院子里的几个丫鬟,若是母亲不肯给,便要母亲将她的嫁妆铺子给允儿表姐。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侄女出嫁,做姑姑的是当要意思意思,添几件体面的嫁妆,可从未听过要将姑姑掏空的!大舅母甚至放话说,若是母亲不给,就要躺到我们秦府门口告我母亲昧了方家的财物呢!”
秦宁之就这样把这些话大剌剌地说了出来,丝毫不给方家的人留一丝颜面。
对面的几个人脸色好看极了,方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方勇涨红了一张皮,吴氏和方允儿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想来是又愤怒又难堪。
“我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姑母的嫁妆铺子原本就是方家的财物,我也是方家女,我凭什么不能得了那嫁妆铺子!”方允儿先沉不住气,跳了出来想找回场子。
青芽瞪大了眼睛,心想:哇!表姑娘这不要脸的程度当真是登峰造极了诶!
秦宁之却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看向方允儿,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我的允儿表姐,就算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可你莫不是忘了,你已经不需要嫁妆了呀!”
青芽也拍着手嘲笑起来,“姑娘,我想表姑娘当是被气糊涂了,明明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这却还想着要跳火坑呢!表姑娘,那嫁妆铺子若是给了您,带去了李家,如今可不是你我的了,而是官家的啦!”
主仆两个笑成了一团,二门内外往来的一些丫鬟小厮早就在这儿听了半天的壁角,如今闻言,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你,你们…”方允儿顿时气得是语无伦次,气血冲顶,七窍生烟。
“放肆!”方老太太也气得直哆嗦,她指着秦宁之,颤抖着身子道:“你母亲,你母亲便是这样教育你的?你表姐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仅没有丝毫同情,还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方老太太说完,眼睛一闭,仰头就朝后倒去。
“母亲!”
“外祖母!”
方勇和吴氏母女赶紧扶住方老太太,吴氏冲着秦宁之大吼,“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气死你的外祖母!”
青芽瞬间慌了,“姑娘,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在嘴上逞能的,这要是方老太太真被气坏了身子,姑娘可担不起这个名声!
秦宁之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她冷眼看着这做戏的一家人,只扯了扯唇角,便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缓步走上了前。
“都让开。”她挥手推开了趴在方老太太身上哭得伤心的方允儿。
“你干什么?”方允儿冲她怒吼,忙爬起身想将她推走。
秦宁之转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想你祖母好便给我安分点。”
方允儿一愣,有些被吓退了。
秦宁之就趁着这功夫将银针刺入了方老太太的中冲穴。
方老太太疼得一下子叫了出来。
秦宁之收回银针,缓缓起身,看着睁开眼睛的方老太太,关切道:“外祖母可好些了没有?还头晕吗?孙女儿方才替您看了一下,您这是过度操劳导致的晕厥,可是这阵子为了允儿表姐的婚事忙坏了?”
一句话就将方老太太晕倒的罪推到了方允儿头上。
方允儿恨得就要破口大骂,却被方老太太拦住了。
她看着秦宁之,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会医术?”
秦宁之嫣然一笑,“不巧,最近刚研读了几本医书,外祖母以后若有个头疼脑热,可以请宁之去看哦!”
方老太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太被动了,今天的一切都太被动了,她们完完全全是被秦宁之牵着鼻子走,在家里想的那些个主意竟是一个都没用上。
唯一用上的这一招,居然因为这丫头学会了医术而不了了之!
怎么会这样?对方氏母女,她一向是能拿捏得住的,这母女俩一个懦弱,一个愚蠢,任她捏扁搓圆,她们也绝没有二话!
可从她今日一上门就吃了闭门羹开始,她就始终落于下风。
原本吴氏昨天吃了个大亏,她还痛骂了她一顿,以为吴氏说宁之变厉害了只是为自己无能的狡辩,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青芽,你快去将外祖母扶起来,外祖母身体不适,不能风吹日晒的,快找人将外祖母送回方家,好好静养。”秦宁之给青芽使了个眼色。
青芽忙上前将方老太太搀扶了起来,劝道:“老太太您身子不好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了,表姑娘的事已成定局,我家太太一个内宅妇人,着实帮不了什么忙啊!您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吧,莫要再为了表姑娘的事操劳忙碌了。”
方老太太气得胸口直疼,她这回是真要被气晕了,可她若真晕倒了,这主仆俩更有理由叫她们打道回府了。
她们连方氏的面都没碰着,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府?!
“宁之,你母亲身子怎么样了?都是你舅母不好害她气病了,舅舅想带着你舅母去陪个罪。”方勇又适时地站出来说道。
母亲要回去便先送回去,他们是一定要想法子见到方氏的。
宁之如今变得他都不认识了,不知道他这个姐姐,是否还是从前的样子?
------------
第一百九十一章尘埃落定
秦府这边,秦宁之正在解决方家这个麻烦。
晋国公府那边,顾景元也遇到了属于他的麻烦。
李侍郎的判决下来后,他正在与晋国公商讨户部侍郎一职缺位待补的问题,熟料才商量到一半,携着一身怒气的孙尚书便跑过来兴师问罪。
“国公爷,这件事你未免做得太不厚道了!”孙尚书进了屋子,当着下人的面就拍着桌子叫了起来,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风度。
晋国公一头雾水,挥手将前来禀告的下人斥退了出去,才站起身道:“不知孙尚书何出此言?”
孙尚书冷笑一声,将手中拿着的卷宗扔到书案上,质问道:“国公爷还想隐瞒?那谏官都已经全招了!我真是想不通,你我好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处置李瑞秋,竟连商量都不同我商量!他毕竟是我的人!还是说国公爷你存了旁的心思,要让自己的人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这话可就严重了。
晋国公忙将卷宗拿起来通览了一遍,眉头即刻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白字黑字上写着,你说怎么回事?江西水患赈灾款项对不上的疏漏,还是你我出面摆平的,也只有你我掌握其中的证据,那谏官为什么会知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不成?”孙尚书越说越气,“李瑞秋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到头来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以后还有谁敢跟随于我?谁还敢为我卖命?!晋国公,你做事不能这么不厚道!”
晋国公被无端指责了这么一通,也有些动怒,“孙尚书,你凭这份文书便断定是我在背后搞李瑞秋?你方才也说了,江西水患一事还是我出面摆平的,若不是我,那李瑞秋早就身首异处了!当年我没有动他,又为何时隔多年后旧事重提?”
说着,又顿了顿,缓缓道:“再说,你我都是为那位做事,我又岂会存害你之心?我知道户部是你的,也从来没想过要插手你户部事宜,将来等那位上了台,你依旧能稳掌你的财政大权,而我晋国公要的,只有兵权!”
孙尚书的脸色缓了缓,“那李瑞秋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他出了事后,我尚书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来的人不是在问我其中内情,便是想顶上户部侍郎的缺位,闹得我尚书府是乌烟瘴气!还有皇上那边,没少因为李瑞秋贪污一事责备我监管不力,我头上的这顶乌纱帽都差点要不保了!”
“是我。”一直站在一旁的顾景元突然淡淡开口。
晋国公和孙尚书连忙看向他。
“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尚书不明就里,甚至有些发懵。
他这个贤侄一向不管这些事,又怎么会好端端地与李瑞秋过不去?
顾景元看着孙尚书,面无表情道:“孙尚书可知道当年江西水患死了多少百姓?是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二人,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只因一个你户部的一个官员渎职贪污,便令一万三千多人命丧黄泉,孙尚书觉得,再多来几次,百姓会怎么想?若引起了民愤,皇上又会怎么做?孙尚书,你可还能安坐家中?又或是还有心情来国公府为李侍郎讨公道?”
孙尚书一愣。
晋国公已经反应过来,忙上前劝道:“是啊!景儿说得有道理,这李瑞秋确实是做得过分了,贪污受贿每个官员都会有,特别是在你们户部任职的,可他贪什么不好,偏偏贪那些灾民的救命钱。当年若不是国公府派人善后,这李瑞秋早把你也给拖下水了!他的心太黑了,手段又太腌臜了些,迟早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如今趁早解决了,未必不是好事一桩。”
顾景元又继续说道:“孙尚书如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信任于您,很多事都放手让您去做,可若是户部总惹得天怒人怨,百姓怨声载道,皇上对孙尚书您的信任又能剩下几分?当年江西水灾一事,为了替李侍郎善后,孙尚书求来我晋国公府,不知动用了我晋国公府多少不必要的权利人脉,可李侍郎不仅没有因此感到害怕,反倒越发得变本加厉,不但自己贪污受贿,还纵容他的儿子行凶作恶,胡作非为!孙尚书,若他再捅出什么篓子,你又该如何?”
孙尚书的怒气已经渐渐消散,他望着顾景元,缓了语气,道:“贤侄,就算你对李侍郎不满,行动之前也可以跟我说嘛,你这样贸贸然地把他处置了,可把我吓得不轻。若他在牢中招供,你我都逃不了呀!”
顾景元轻轻一笑,“若我没有提前准备,又怎敢贸然行动,没有告知孙尚书,也是有别的考量,毕竟李瑞秋跟了孙尚书这么久,我是怕孙尚书您心软。”
孙尚书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会?贤侄方才的一番话真是叫我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啊!难怪皇上总是说,你堪当大任!确实,贤侄看问题的目光长远,要比我与你父亲都有能耐!”
晋国公哈哈大笑了两声,上前拍了拍孙尚书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孙尚书啊,咱们确实是老喽,不如孩子们了。至于那李瑞秋,这事便揭过去吧,不过就是一只衷心的狗,你孙尚书要,还怕那些狗不前赴后继吗?”
孙尚书的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
他顺势在三联屏背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景儿说得我也都明白,李瑞秋这几年确实是越发得肆无忌惮了,其实我教育过他,叫他行事低调一些,不要太嚣张了,他表面应下,私下里却还是我行我素,确实是日益膨胀了!”
晋国公也笑呵呵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太贪财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反倒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这只狗抛弃的时机,其实刚刚好。”
孙尚书本来也不想因为李侍郎的事与晋国公府闹翻,可若是不闹,国公府的人还以为他没脾气,能任人捏扁搓圆。此刻见国公府的人已经给了台阶下,马上便恢复了往常从容淡定的模样,与晋国公攀谈道:“可这户部侍郎补缺一事却没有这么简单,上哪儿再找这么一个人啊!”
晋国公笑了起来,“若是孙尚书不介意,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
“谁?”
“永昌候的嫡次子,谢麓。”
孙尚书离开了,屋子里又剩下晋国公与顾景元二人。
“接着咱们方才的说,那谢麓,真是你的人?”晋国公重新坐回书案旁,提起毛笔开始练字。
顾景元点了点头,“永昌候一生清正廉洁,他的几个儿子也被要求两袖清风,永昌候世子随了永昌候,不是个好拉拢的,三子又太过愚笨,要来没什么用处,只有这位嫡次子,有野心,有能力,如今已经混上了正五品通政参议的官,也是一次因缘巧合,我才与他有了联系,一来二去间,两人也算是不谋而合。他若能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确实是要比李瑞秋在时,对我们更有利。”
晋国公写完了“韬光养晦”四个字,勾了勾唇角道:“他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会引起皇上怀疑,确实是个好人选,只是不知道,孙尚书,会不会听我们的意见。”
“孙尚书此人疑心极重,且不是我们培养起来的,虽然如今与我们共事,但终究不是一条心,若想要他采纳我们的意见,恐怕还要再做一些事,或许…可以从他的长子入手。”
“嗯,明日尚书府便要举办春花宴了,你带上长宁一起去看看吧!”
“是,父亲。”
------------
第一百九十二章彻底解决
秦宁之看着一脸诚恳的方勇,依旧保持着从容温和的笑容,淡淡道:“舅舅,不必了,我知道舅母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方勇眉头一拧。
秦宁之已经挥挥手道:“来人,送客吧!”
“宁之,你这是在怨舅舅对不对?你怨舅舅偏袒你舅母,没有为你母亲着想对不对?”方勇急道。
秦宁之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方勇咬了咬牙,突然回头扇了吴氏一个耳光,“跪下!”
伴随着“啪”得一声,吴氏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父亲!”方允儿也瞪大了眼睛,吓得惊慌失措。
秦宁之眉头蹙了蹙。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青芽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讪讪道:“舅老爷,这,这有话好好说,你不必这样的。”
“贱妇,你给我跪下!给大姐和宁之磕头赔罪!”方勇指着吴氏厉声道。
吴氏的眼眶瞬间红了,捂着脸,委屈又不忿地看着方勇,“老爷,你竟然,你竟然为了她们打我!”
方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见她不肯跪,直接上脚一踹,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道:“你把大姐都给气病了,你还有脸说!你今日就给我跪在这里,若大姐和宁之不原谅你,你就不要起来了!”
吴氏猝不及防地被踹倒在地,膝盖立刻传来了钻心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