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无奈,只得处处资助读书人。只是腾云朝科考苛刻,能够有资本上京赶考的学子家境都不是太差,李家的资助不一定就是救命稻草,向来收效甚微。没想到李长海无心的一次自私之举竟然能获此奇效,不但李长海没想到,李家其他人也是欣喜若狂,当即传信让李长海想办法让李家真正和官府搭上关系。
李长海交际能力不差,本身又是个秀才,这一路上陪在柳良生的身边倒是比关平还要尽心,近一个月的行程下来。柳良生对他的印象颇好,连带的,对李家的印象也不错,到了百家集之后更是拿了他礼部尚书的名帖给李长海。方便他日后生意场上和官府打交道时解决遇上的麻烦。
士为知己者死!李长海虽然还不至于有这等觉悟,但从柳良生到关家谁也不见,第一件事就是单独去见贾氏的行为看来,柳良生怕不仅仅是关平外公的关门弟子这么简单。不过,聪明的李长海趋吉避凶的能力实属不错。见柳良生应付起闲杂人等虽然面上挂着笑,眼底却全是不耐,立马出面招呼了关家院子里百家集的乡绅、村长们道:“我家姐夫金榜题名可是咱们百家集的大喜事。来时我已经定下了珍味居三日薄酒相谢诸位道贺,外面也有我李记车马行的马车候着,还请诸位留给家姐与姐夫些许时间叙旧。”
玩笑话出,立马就有和李家人熟悉的人起哄说李家小姐好福气。借着这夸人的由头,李长海更是舌绽莲花,三两下就哄得诸人喜盈盈地出门上了马车直奔珍味居,生怕慢了坐的位置等不到礼部尚书和新科进士前去敬酒。
关家门前守着身穿短打绸衫五大三粗的家丁,院内李家的丫鬟小厮和柳良生带来的丫鬟小厮正被贾氏的奶娘和丫鬟集中起来在葡萄架下训话。主屋内就剩下柳良生和关平夫妇俩,李长海回转来就对上柳良生满意的笑容:
“这一趟多亏了李公子上下打点受累,改日去京城本官必定在府上设宴谢过。”
“柳大人可别折杀了小子,家姐夫的事情未必然小子还能置身事外不成?”李长海才不敢居功,忙推诿开去,偷眼瞧见他那遇上关平就双眼发亮、双颊发红的庶姐依旧脉脉含情地盯着关平,不由在心底重重叹息了一声。轻咳一声故意调侃道:“凤姐,姐夫不过出门三月,以后有的是时间朝夕相处,你也不用装作没看见你弟弟我这么大个人吧?没见着我,也当见着家里多了位长辈啊!”
李银凤不知傻子,李长海和她说话是什么样子的又岂会不知。闻言心里一跳,才想起方才下人说的话来,忙对柳良生行了大礼,在关平的介绍下唤了一声“柳叔”。
在京城柳良生是知道贾氏给关平定下了一门亲事,此时见了李银凤形貌不由再叹了口气。虽然李长海是个好的。李家也值得伸手帮上一把,但这样门第出来的女子做关平的正室实在有些拿不出手,现在见到李银凤痴肥的样貌,再看看清瘦如松竹的关平,柳良生真是满心叹息。只是,事已至此,以后也只有想法子给关平觅一位情投意合的妾侍,让他也能尝到琴瑟和鸣的快意。
“起来吧。这是做长辈的给你小小见面礼,莫要嫌弃。你外公、外婆那份等到了京城再给你补上。”不管怎么说,关平这媳妇都是贾氏亲自选的,柳良生还是会把礼数给做足。
接下来,四人又商量了下三日后回京的具体事宜,说完了这些,柳良生露出了疲态;李长海也知道该流点时间给自己这个庶姐,不管内心有多不喜欢眼前这对夫妻,他都不会放过这绝佳的人脉关系,这就是他——李长海,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商人自然有商人的眼色,有商人的算计,当即就起身道:“之前李家搬祠堂后还有些事没对李家村村长说清楚,我这就出去一趟,申时初来接柳叔和姐夫去珍味居露个脸。”
只有李银凤知道李家哪里还有事需要给李村长交代?不过做弟弟的如此识趣,她这个姐姐还有什么不懂的,点了点头,“那长海你赶紧去吧。柳叔和相公赶了这么多天路也累了,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只是要委屈下柳叔宿在书房。”
柳良生也不嫌弃,这一路对四肢不勤的书生来说的确熬人,也不推脱,唤了侍候的小厮就打着呵欠往书房走去。
“相公,咱们也回房歇歇吧。”李银凤双颊绯红,新婚第二天关平就为了备战考试宿在了书房,之后就早早动身上京。如今不负期望金榜题名归来,三日后又要带她去京城那繁华地方扎根生活,李银凤也如同身在梦中。但她也知道,要想美梦不醒,还得有依仗在身;有李家在,银子不是问题,关键是贾氏娘家声名显赫,会稀罕她的银子吗?为了双保险,她还是趁着现在关平身边只有她一个依仗下自个儿的肚子吧。
关平如今意得志满,看李银凤也顺眼了几分。新婚夜他什么都没做,一来心情不爽,二来也真是紧张,如今被李银凤娇娇怯怯抓着臂膀抱在胸前,靠着她身前绵软处,从上往下正好透过薄薄的春衫望见内里大红色兜儿下高高的隆起,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在京城见到过的那些话本,身体顿觉火热,什么时候被李银凤拉到卧房中的都不知道。
李银凤是处心积虑,温柔小意地帮关平褪去衣衫,期间利用过去所学双手在关平身上处处惹出火焰。待得侍候关平上了榻,又将自己外衫一丢,半衣果着跟着爬了上去,将白嫩的前胸送到了关平手上。
关平正是年少血气方刚时,以前因着专心考学心无旁骛,即使懵懵懂懂也从不曾动过春心;然如今春风得意马蹄疾,哪里还忍得住送上门的甜头。李银凤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烛夜就在关平金榜题名后的某个午后激情到来。
不说关平夫妻在房里颠鸾倒凤,但说扯了谎晃出门的李长海。在关平家门口对着云英家的围墙发了一会儿呆,毫不犹豫地就沿着围墙往云英家门前来,远远的便被午后在门外挖土的远根看到,热情地迎到了家中。
唐卓然夫妇和王嬷嬷年纪都大了,午后都会雷打不动睡上一个时辰。远根小孩子家家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瞌睡,田里的农事忙得差不多了被云英指派到墙边挖土,因为云英想在小道院门到院子前砌个花台。
见了李长海,云英只是微微诧异,随即想到他和关平的关系也就释然了。本来就有些事情要和他交代下,洗了手也便和远根一起陪在堂屋里坐下。
“云英,我以后可能要去京城长住,我们的合同不会中断,只是要稍微修改下合作方式。”李长海不完全是见利忘义之人,现在满心想着怎么发展壮大自己的商业帝国,见着云英时心底的那股纠结不甘竟然奇迹地减弱许多,说话之际也恢复了以往那种潇洒姿态。
“三少说来我听听。”云英还以为李长海要中断所有合作呢,谁知道他还挺讲义气的。
李长海的意思,豆瓣酱他干脆一次性出五千两银子买断秘方,但西北这边他会留给云英和珍味居赚钱。别的田地里出产他伸手莫及就让给珍味居,但云英的盆栽和花卉他每个季度都会派专人前来预定、收购、运送。
也就是说,今后他和云英要合作的主要是花卉盆栽,并且打算做强做大。显然,他也是探听到了京城权贵富户们的爱好才作此决定。
正文、216 痴心妄想
前脚刚刚送走了李长海,云英家就迎进来另外一位“贵客”:关平关宁远进士老爷。
“恭喜关大哥金榜题名。”远根已经学会了将情绪藏在深处,面对关平一脸真心祝贺的笑容,云英瞧了眼身后触手可及的通道门,也对关平扯出了个礼貌的浅笑。
十四岁那日初潮以后,云英的身体就像是被施展了魔咒开始急速苏醒,原本就身材修长皮肤紧致,如今穿着薄薄的春衫看上去有一种由内往外爆发的张力,略圆的脸庞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明眸清澈透亮,要不是眉尾淡褐色的伤痕,怎么看都是个俏丽佳人。然关平却是知道,她那道伤痕分明就是假的,还是他教会她用什么药汁抹出来的。
见关平直愣愣看着自己六姐那副模样,远根不由的轻轻哼了声,“关大哥,我听说李三少在珍味居给你包了三天的流水席,难道不用你过去应酬应酬吗?”意思是你现在就可以从我们家滚出去了。
谁知道关平就像魔怔了似的,有些激动地对云英说道:“云英,我考上进士了!”
“嗯,恭喜恭喜。”对现在的关平,云英连假客气都不想端着,敷衍了一句后立刻打算起身:“远根,你陪着关大哥说会儿话,我到后面去看下曼儿在做什么?”要不是李长海走了之后她还需要交代远根一些事情,她根本就不会见这个人,渣男就是渣男,不管是前世今生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云英别走!”关平情急之下伸手站了起来,当即也顾不上远根还在堂屋,就噼里啪啦将他一路来的想法倒豆子似的全都吐露出来:“云英,你知不知道,原来我外公是京城皇家学院的院正,当今礼部尚书是我外公的关门弟子,别的三甲进士都要进翰林院做编修,我柳叔说能够给我谋个实权差事。”
云英猜过贾氏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却没想到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她就想不通了,有这么好的关系,她们母子俩怎么没早些年就上京城认亲去。迎上关平殷切的表情,云英依然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那真是恭喜贾婶子和你了。”和她没关系的事情难不成让她和关平一样欣喜若狂?
“不是,我说这些的意思不是让你恭喜的。是让你知道,跟着我你真的会过上好日子的,不用操心每天能不能吃饱,我会让你们每天都吃上肉的。”那样的生活关平就已经享受到了,并且还问过贾家两位老人,他是否可以纳妾。当时两位老人听了他的话后就力主他回来带了云英一道去京城,有弟弟妹妹也不怕,弟弟既然有念书的天赋就让他继续念书,在京城有当世大儒教导,难不成还不足以成为姐夫的臂膀么?妹妹很漂亮,那更好,喜欢就一并收着。 所以他这次来这么地有底气,对远根拍胸脯保证:“远根要是跟着我们去了京城,我保管他能够进入京城最好的学院就读,科考也不怕找不着担保之人。”
“住口!”云英是真的生气了,“关平,你再如此辱我名节,休怪我告你个以势逼人。如今我已定下亲事,你可曾想过你今日一言传到我夫家会给我带来怎生的灾祸?你只顾着自私自利罔顾他人意愿,真不知这进士是怎么得来的。我夫家虽是小门小户,却也容不得你如此欺辱。”
“说得好!”门口一声暴喝,原来是总在李家村和岐山别庄两边跑的辛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移步进门时,有如实质的杀人目光锁在关平身上,看了半晌直到关平讪讪移开目光才转向云英行了个礼,眼中满是激赏。他就是听到手下禀报关平衣锦还乡,生怕云英一个不开眼就舍本逐末,丢了她一个倒无所谓,就怕少爷知道了不开心啊!这才匆匆交代了事情赶来乔家,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云英义正言辞的拒绝。
“关公子是吧,今日之事我算是记住了,来日方长!”要不是镇西将军严令岐山别庄之人不能仗势欺人,辛离今天就得让关平知道什么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好样的,竟然敢和摄政王家大公子抢夫人,简直是寿星老吃砒霜——嫌命长了。
辛离的眼神像毒蛇,直盯得关平后背冒冷汗。等他转开眼关平才后知后觉想起他本人进士功名在身何惧一个小小下人!再说了,回去京城之后等待他的还有七品官身,背后有礼部尚书、学院院正两大巨头撑腰,他没理由害怕的啊?
“远根,送客。”云英看了下辛离的脸色,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又会不会回去在风独幽耳边嘀咕。风独幽那人看着像是温和好说话,可云英就直觉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倒不是怕他生气悔婚,就是怕他一个怒上心头凭着一身好武艺把关平弄出个好歹,到时候关平背后的人追究起来就不好了。想到这儿,云英心里自嘲自己果然有进步了,竟然一下子想了这么多。
关平恨恨瞪了辛离一眼,打主意回去就让外公派人查查云英的未婚夫是谁家的花匠,让他在云英孝期守满之前丢了差事,看他拿什么来迎娶云英。到时候,待他在京城站稳了脚跟,看谁还敢和他作对。
辛离本来不是个大嘴巴,他只是回到边城就听殷巽说自家少爷会说话,然而从李家村回来又是半天多了,他还是只通过纸条和自家少爷沟通,虽然这么多年都这么来了,但真的怀疑殷巽那长舌男性子说话的真假。不过,好像殷巽说过,他们家少爷对云英小姐的事情比较上心?!
“少爷,京城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年内你的情况都会暂时瞒着王爷和王妃。将军已经被辛震留下的消息引到了边城怀县,半年内都不会有空回来。”辛离又看了一份风独幽给他的纸条,恭恭敬敬把风独幽这段时间安排的事情做了个总结。
风独幽默默点了点头,拿了书桌上的一本传记看了起来,这意思自然是让辛离没事赶紧出去。辛离却是在抓耳挠腮后打定了主意要试试自家少爷究竟会不会开个尊口,作势转身欲走,却是轻声补了句:“今天有人给云英小姐提亲了。”
他是故意背对着风独幽,说话之时一只脚都迈到了门槛外面。
“站住!”一声略显晦涩的男声让他差点湿了眼眶,少爷原来真的能说话!
“你说什么?”风独幽清了清喉咙,真的很想像以前那样随手抓了东西直接扔到辛离背上去,只是都已经开口说了两个字,多说四个也无妨。至少,对着辛离他觉得说话时候的压力要少些,比对上镇西将军时想开口却怎么都张不开要好许多。
辛离差点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以至于转过脸时表情很僵硬,“少爷,你说话了?”
“嘭——”一支没沾墨的毛笔准确敲在了辛离的肩膀上弹了开去。风独幽细长的凤眸中出现了辛离很眼熟的不耐,“谁给云英提亲?”
“也不是提亲,只是有些不开眼的去云英小姐家胡说了一通,已经被云英小姐骂了回去。少爷,你的眼光真是不错,云英小姐和那些肤浅的贵人小姐们真的不一样,她…诶,少爷你要去哪?”辛离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见他们家少爷风一样地离开了书房,身形如电般往望月谷飞去,心知肚明他去向之余还跟在后面故意咋咋呼呼惊声劝道:
“少爷,你该不会是去云英小姐家吧?山脚下三姑不是说过成亲前让你别和云英小姐见面的吗?云英小姐生辰的时候你去已经不合规矩了…”
追到望月溪桥头,风独幽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山脊上,辛离呐呐住了口站定了脚步,放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样的少爷才像是有热血有冲劲的年轻人嘛,以前木头人一样过的算什么日子。哎,可惜辛震不在,都没人能陪我畅饮几杯庆贺下少爷又能够开口说话了。”随即眼神又是一亮:“谁说没人喝酒,不是还有前院老胡父子几个吗?”
为了风独幽,辛震和辛离以及胡伯一家子在岐山待了足足十几年。风独幽对于他们来说不单单是主子、是少爷,更是看护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孩子大了、成长了,知道上进、知道攒钱娶媳妇、知道该为自己争取利益了,对他来说,就值得大醉一场。
再说含愤下山的风独幽,其实被冷风一吹就知道辛离只是想激他说话而已。然而辛离肯定也不会胡乱拿云英的事情来激他,所以在山脊上凝神站了片刻,还是决定下山一趟。云英要花三个小时的路程,对他来说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此时酉时刚过,兴许还能赶上云英家的晚饭。
他算得不差,到云英家门口时,云英家堂屋里刚刚摆上酒菜,唐卓然一家三口、云英三姐弟、加上胡三兄妹俩刚好围满了一张八仙桌。正值野菜茂盛的春季,桌上除了一份红烧肉,其余的腊肉厥台、苕菜、折耳根、灰灰菜、野菜汤,全都是绿色健康纯正山里出产。由唐卓然老爷子牵头拿了筷子刚想开始,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黄桷兰花香。
正文、217 简单温馨
黄桷兰正确的采摘方法只需要用个篮子摘下半开的花朵即可,然而风独幽却是不同于正常人的摘法,直接抱了一捆树枝。当然,每一根树枝上的花朵绝对是三棵树里面最多的。
“你怎么来了?”云英其实想问的是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风独幽的脸色在昏暗的天色下看出来什么变化,只是将怀里的树枝往前一推,那意思不言而明。
看到过送一捧玫瑰花、送一捧百合花,再不济送死人也弄一捧雏菊;到风独幽这儿倒是稀奇了,一捧…,应该算一堆黄桷兰枝桠!虽然闻着是挺香的,可枝叶连着树干起码三尺长足足有十来枝,这让她怎么接?
“你,不喜欢吗?”风独幽记得云英就是循着这花香找到的西山望月谷的,望月谷如今因着他的一些特殊用途暂时没让云英涉足,今天下山的时候他就临时想到多帮她采摘一些,让她这时候也能闻到花香。
女人怎么会不喜欢花,况且还是帅哥送的,更何况这帅哥还是自己的未婚夫。云英理所当然笑弯了眉眼:“喜欢,只是太大了我怕是抱不住。”
风独幽这才嘘出一口长气,“放在哪?我帮你。”
引着风独幽将花放到了院子前才开辟出来的花坛里,又带他去洗了手,一起回到桌子边上,“还没吃饭吧,一起吃。”
云英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看上去有多开心,圆圆的脸蛋双颊绯红,唇上扬勾起的弧度看得胡三心里一阵堵,“我想起来有些事还没做,小蝶帮我留点饭菜。”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胡三和胡蝶这段时日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会出现这样的情行,乔家人已是习以为常,也都没在意;倒是风独幽看他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过接下来唐老爷子笑呵呵的喊了开饭。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动了起来,热闹中凝结着淡淡的温馨。
乔家这种吃饭的方式不但风独幽觉得新奇,就是唐卓然老爷子一家子之前也是一点都不习惯的。来自于京城的内阁大学士哪怕有些惧内由来遵循的也是男女有别、尊卑有分,用膳时讲究的也是男女不同席。上下不同吃。
记得在云英家的第一天,云英知道唐卓然老大人家的规矩时就差点笑出来,当时就问唐老先生“那你们家是不是吃个饭都要分三个地方摆三桌?”。当然,云英也不可能强迫别人都学她家这样聚聚更健康,谁知道一番理论下来,唐卓然倒是很开通的表示既然已经脱离了之前的生活,那就入乡随俗,学李家村的人一桌儿吃饭。
云英姐弟三个很好心的没告诉他,其实李家村好些人家也是要分男桌和女桌,只是云英喜欢一家人聚在饭桌上讨论谁做的哪道菜味道怎么样这种热闹温馨的气氛。一段时间下来。唐老先生一家三口也慢慢融入到了这个“家”的气氛,吃着吃着,一家子的磨合期也就顺理地过去了。
风独幽从小都是一个人吃饭,四年前倒是和云英有过不少同桌之谊;回京之后和皇帝也一起吃过饭,但他就是找不到那种吃什么味道都好的感觉来。时隔四年。终于又和云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身边是懂事礼貌的乔远根,对面是云英和王嬷嬷,上首有唐卓然夫妇俩,下首有胡蝶和曼儿;可就是这样一桌人当中,他的眼中只有云英一个。
“咳咳…,云英。你还是给风小哥夹点菜吧。你看他只吃白饭,长夜漫漫要怎么过呃?”唐老太太是过来人,只一眼便看出风独幽对云英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就像是看不够云英似的,傻愣愣的都不见伸筷子夹菜。
云英早被风独幽那赤果果的眼神给看得坐立不安,有心想要嗔他两句呢桌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唐老太太突来的调侃差点让她失手把饭塞到鼻孔里。
“姐夫,你真的是从西山上下来的吗?”远根是去过几次西山的,也知道云英在岐山别庄帮着人种了几年庄稼,但因着要念书,他还没去过山那边呢。自打云英给他说了风独幽所谓的“边城人”实际上和李家村就只有小半天的路程他就一直好奇着呢。
“…”风独幽是还没做好和别人开口说话的建设,一时默然无语。
“七哥,你别打搅了姐夫用饭。食不言寝不语不是你教我的吗?”曼儿以为都和她一样是个纯正的吃货呢,一边教训远根别打扰风独幽用饭,一边把桌上她认为最好吃的红烧肉用勺子给风独幽上了一大勺:“姐夫,这红烧肉是六姐的拿手菜,你都能给我们送绸缎,家里肯定能供得起我六姐顿顿吃肉吧?我六姐好可怜的,小时候都没吃过肉,要是你家不能每天有肉吃,我是不会让六姐嫁给你的。”敢情这吃货小妮子觉着能够每天吃上肉的日子就是天下最好的日子。
风独幽本来还想继续沉默的,可对上曼儿无比真诚的清澈杏眸,不知怎的就张嘴接了句:“供得起。”风独幽不由在心中感叹,云英两姐妹身上好像都有一种魔力,云英的让人如沐春风,曼儿却是能让铁石心肠也心生怜惜。
“这曼儿,弄得你六姐我和你一样是个吃货似的。”云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曼儿也盛了一大勺红烧肉加汤水:“好吃的都堵不上你那张嘴,赶紧吃了和胡蝶给胡管家送饭菜去。”胡三这些时日的功夫全泡在了村口的水田里。无他,今年水田里的稻子可是云英一手炮制的试验田。其中稻谷大多数来自望月国,经过她科学的选种、浸种、育苗、施肥、移栽,一系列不同于平常种田法,稻子比其他人田里的不知道好多少倍,胡三那人认死理,不但抄录了远根的记录研究,还像是扎根在田里似的成天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