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他才发现在场三人都是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柳良生更是一下子蹿到他面前扯住他衣领疾声问道:“你说什么?瑶娘腿怎么了?”
“孩子,你说你爹死了?那你们…”贾老太太和贾老太爷也着急地一左一右牵着关平的衣袖让他就是想抽身也难,说到一半才发现和柳良生问的问题根本不一样。忙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关平等待他的回答。
关平稳了稳心神,也知道爹娘两个一直都深居简出,就是怕被人发现身份端倪,怒也怒过了。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憨直没心机的少年,这一屋子人的身份他要是真的甩手就走那才真的太笨了。
念及此。关平留了下来,简单将一家三口的生活讲述了一遍,当然,也按照贾氏的说法,并未将母子俩的绝境说全,不过也并未像贾氏教导的那样将功劳都给了李家,而是重点提及了云英。
身在遥远李家村的云英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传到了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春天到了。意味着艰苦的春耕也来了。
岐山像是暂时对云英关闭了似的没有了进去的那个缺口,云英只得把满心的不快都发泄到了农事当中。六十多亩肥田里的油菜花竞相开放,她又想起了满园飞舞的蜜蜂,才刚刚托了乔齐帮忙问养蜂人。就有那么巧,辛离就带着养蜂人出现在了李家村。
刚说起那么多油菜怕是没人手收,辛震那边就带了牙侩来说人手充足。
接连几件事情都让云英百思不得其解。某日干脆放出风声说腾云的稻种太差,谁那里要是有门路买一些望月稻谷间着种多好。
此话让闻讯前来的牙侩和刘大掌柜都不由觉得头疼。如今边城管束极严,要想出入简直是难上加难。关键就算你有办法拿到腾云这边镇西将军的手令,也是没办法走通望月那边的蒙城啊。
去年年底开始,望月国的蒙城就开始沸腾起来。就像是要找什么似的都快将整座城给翻了个身,到现在都还余势未消。
只有和牙侩一起来的辛震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弱弱问了句:“不知道云英小姐是想要多少斤望月的稻谷种子?”
云英无意识转了转手中正在辛苦十字绣的鞋垫,轻描淡写给出了一个数字“两百斤吧”,她发现,在她给出这个回答之时辛震明显松了一口气,想起几年前自己偶然说起要望月国的油菜籽之事,暗笑于心。弄不清楚风独幽这是在搞什么小动作?又不准她上岐山问个究竟,又处处都帮她想在前面。
念及此,云英状似无意地拿起了手中的鞋垫,幽幽叹了一口气:“唉,真是的,鞋垫都纳了好几双,可惜没机会当面给…”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了下来,见辛震若有所悟也就没继续说了。我就不了山,就让山来就我。
云英很想见着风独幽,可等到当晚风独幽胆大包天推开她窗户丢了东西打醒她时,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拿来。”风独幽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夜闯香闺的窃花贼,好像是云英欠了他什么东西在街上撞见了似的。
“拿什么?”云英听着他生硬的说话调调就止不住想笑,想要逗他多说几句。试想,一个长相丰神俊秀,气质卓然的青年,开口却像个小孩子似的一字一句往外蹦,那场景有多喜感就有多喜感。
“鞋垫,震叔说的。”风独幽这人呢也是有些小贱,只要看着云英笑得眉眼弯弯就觉得心里舒坦。
二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凉的,云英坐在床上拥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寒风呼呼地从窗口灌进来,可以想见风独幽站在窗外有多冷,借着屋内淡淡油灯的光线,云英隐约见着风独幽身上连个披风大氅都没披,伸手招了招:“要不然你进来说?”
风独幽抿抿嘴,眉头微微皱起,就算再没经验,一个女子深夜邀人入室也是件败坏名声的事情,想不通云英挺懂事的也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外面多冷,你就不怕着凉生病啊?”云英想起来了,第一次发现他能够开口说话不就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吗,捂着嘴低低笑了出声:“难道你还想躺在床上等着我给你喂药?你不是都不准我上岐山了吗?”
话都还没说完,估计风独幽也是想到了那次的窘状,双手在窗台上一撑,毫无声响地就跳进了房中,倒是没急切地往床边凑,而是在窗下的一个软榻上坐了下来,随手抓了云英放在软榻前书桌上的毛笔在手中转了两圈;眼睛盯在云英脸上没了动静。
“诶,你看什么呢?”云英被他灼灼的眼神看得脸庞发热,微微别开了脸。
“你这里?”风独幽指了指眉尾。室内昏暗的灯光对他没丝毫的影响,反而因为和云英同处一室又找到了几年前那种自在的心情。在京城几年,他看过的女子不在少数,不管别人赞叹多么美的,都不如那个和他蹲在地上讨论怎么救活一株植物的云英美。
但看多了所谓的“美人”,云英的坚强、韧性始终深植于心。摄政王妃美则美矣,动不动就泪涟涟的样子他受不了;太师之女美则美矣,嚣张跋扈、蛮横无理;表妹美则美矣,娇柔做作,人前人后截然两幅面孔。
现在他也发现,云英也是两幅面孔。她眉尾那处从小时候跟着她的伤疤在这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情不自禁起身上前两步,伸手想要触碰那一处白日看去深褐色一片的痕迹。
云英吓了一跳,下意识摇头避了开去,避过了眉尾那处,却是没避开一头青丝,柔滑的青丝从风独幽手中滑落,让他从手心痒到心中。
“这里,要是真的有伤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云英摸了摸晚上洗去树枝汁液的眉尾,小时候化妆习惯了,长大一直就没落下过。
“定亲的时候你就有。”风独幽倒是言简意赅,语速竟然难得快了半拍。意思是,你有伤痕我都和你定亲了何必再问。
“所以现在没有你是不是要和我解除婚约?”云英顺势抱着被子侧躺下去,不知什么原因,和风独幽在一块,她所有的戒备都会卸下。也或许是,她知道风独幽本来就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要想对她干什么她也拦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说些话培养感情。
“胡说八道,秋天成婚还是明年开春?”风独幽直接拉了凳子坐到了床 边,很认真地问道。
正文、202 先生上门
风独幽如此干脆利落转换了话题,让云英一时有些跟不上节奏,愣了片刻才算是明白了风独幽这是在询问婚期。
要是按照她心理年纪,近三十的岁数倒是刚好,可是她现在的身子才过半个多月才十四岁,每月一次的大姨妈都不知道什么缘故还没来,说起成亲是不是早了那么一丁点儿?
“九月吧。”风独幽的手指在床边春凳上划了划,淡定地说出了个日期。回大西北之时,是宁北川和摄政王大闹一场后的结果。两人因着旧年宁北川痴恋摄政王妃之事时不时就要吵那么一回,吵一回后大约就是一年半载互不理睬;此次吵闹缘由从王妃换成风独幽,宁北川也不能把握摄政王什么时候才会回神。
宁北川脾气倔强,当年就为了赌一口气至今未娶,这次为了风独幽的婚事也是气愤异常,在路上知晓风独幽打算迎娶云英时倒是拍手称快立马命人按部就班为风独幽操办起婚事来。但风独幽却是知道,待得宁北川回过味来后,或许他就会开始挑起刺来。所以,要不是云英守孝在身,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婚事给办了。
“哪能那么快?好歹你等我及笄了再说啊。”云英倒是不知道风独幽心底那些担忧,只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明年春耕后她才及笄。就算风独幽年纪大了等不了那也不用强迫她一个未成年人那个啥吧?
“九月我让人来下定。”风独幽想了想,决定这段时间让人在宁北川耳耳朵边上吹吹风,让他对自己父王的那股气再重一点,也许就能把事情多拖上些时日;另外还有望月国蒙城的异动,义父也该动上一动了。
风独幽和云英都可以算是没有当家做主的大人在,习惯了什么事情自己做主,倒是干脆,云英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便点了头:“成吧。”
“那拿来。”同样的话说了两三遍之后风独幽再说之时也就没了那种停滞感,听起来倒是和正常人无异。
“拿什么?”云英明知故问,眉头微挑,一双杏眸闪闪发亮,就像拥有魔力,引得风独幽心中久久挂怀。
风独幽指了指脚上的厚底布靴:“我来之前刚刚将里面的鞋垫丢掉。”
更深露重,从西山来云英家还得从安澜河上渡过,饶是风独幽身怀不错的武艺也是被沾湿了鞋子,这么一翘脚,云英这辈子丝毫无损的视力自然便见着布靴颜色的深浅不一,当下也顾不上继续戏弄他多说话的心思了,掀开被子就要蹬鞋子起身:“你也是,做什么夜探香闺的风流事啊,这化雪的季节就不怕冻着。出个门也不知道注意着点,衣服没多加一件不说、这过河你都不知道找能下脚的地方…”
碎碎念着,云英拿了床边上的棉袄裹在身上,出门寻了院墙角一直烧着热水给屋里供热的灶台打了一盆子热水又回了屋里。幸好当初设计房屋时为了弄暖气干脆在每个院子分别设计了个随时能取用热水的灶台;也幸好睡在一个院落的两个小妮子睡觉沉,根本听不到这屋的动静。
风独幽在云英开始碎碎念的时候嘴角就开始上扬,云英拿着盆子出去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待得云英端水回房时已是脱了脚上的布靴和布袜,一双大脚掌几乎成了青白色,见状,云英不由皱起了眉头,有些后悔白日的任性,将水盆放下后低头重新回到了床边坐下:
“风独幽,你为什么要来提亲?”
双脚泡在热水中,风独幽舒服地想叹气,听云英低声问话不由也是一呆。为什么?在京城听到父王和母妃两人因为他的婚事各执一词时,他脑海里只是闪现了云英耐心和他一起种花养草时的碎碎念、以及她每次到山上都会给他带些好吃的让他多吃一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云英对他的好不会掺杂许多原因,只是纯粹的好。哪怕那时候脑海里只有云英九岁时的面孔。
久久没等到风独幽回应,云英有些后悔提出这个笨蛋问题。之前风独幽揭穿罗氏的阴谋,这些时日又处处明里暗里照拂,今天更是因为一个暗示就连夜赶来,难道还需要更多的证明来证实他对这婚事的态度吗?就因为他不让自己上岐山就患得患失,分明是自己太小气了。念及此,忙补充了一句:“算了,这个问题不用你回答。反正我让你来这一趟主要是要给你说一声:你来提亲,我心里是极快活的。”
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饶是云英外嫩里焦老脸也是一热,匆匆将目光转向如豆的灯光。美好的侧影在灯影映照下是那么迷人,风独幽伸了伸手想要触及她的脸庞,旋即又想到了这些时日翻看关于男女礼教的书籍,最终还是吞了吞口水收回了手,低声跟着学了一句:“你应下我的提亲,我心里也是极快活的。”
两个心里极快活的男女算是达成了共识,泡好脚的风独幽又坐了一会儿,看云英将他的鞋子烘烤半干,又垫上了一双厚实的鞋垫,这才施施然穿上,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越窗而出,只留下一句“关好门窗”。
云英倚在关好的窗口久久没回神,之前总看胡三教远根练武,却从未见过他能够如同风独幽这样飘然如风,看来自己好像真真无意之间捡到了一块宝。
说实话,云英还真没将风独幽看做是一件真正的“宝”,镇西将军被西北诸城的人太过于神话,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人津津乐道许久。他让退役的伤残官兵直接做管理一个镇、一个县的属官;他曾经给一个马倌置办了一个牧场,只因为马倌养出来的骏马让他在某战场上逃生;他曾经给一个为他出了个计策的平民置办商铺产业…
太多的“传说”让云英相信,风独幽真的就是个花匠,不过是个拥有养花技术一级棒的“义父”而已。
那夜后,云英每每做事都会偶尔走神,田里的事情也没以往上心,不过也没什么让她上心的地方。辛离和辛震总是会交替出现在李家村,协助胡三将河对岸那百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闲下来的云英便多了更多的时间来想风独幽。想他下次见面时说话还会不会那样一板一眼。
春种忙碌中迎来了云英十四岁的生日,一大早,难得勤快的曼儿就和胡蝶下厨给她煮了一碗卧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因着是春忙,又是小生日,云英之前就推了杨氏一家前来的好意,吃过长寿面,云英难得闲情逸致,决定去安澜桥那边的田里走一走,庄稼她没什么兴趣,五亩地的各种花卉的情况倒是值得一看,还有她那半亩玫瑰,可金贵着呢。
谁知道才刚刚走到村口处就听到村长家门前坝子里不知道谁拔尖了声音的斥骂,走近了才发现是关平家的新妇李银凤,而且聚在这儿的除了李银凤和村长家人,竟然还有老院子李氏等人。
云英暗道一声晦气,扯了曼儿一把就打算打道回府。可就在此时,李氏的一声质问却是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乔远根是我孙子,但我们家可拿不出什么束脩银子供养你们两个老货。”李氏一如既往地恶毒,人群中白发苍苍的三人看上去谁都比她年纪大。
自从村里三个秀才去京城后,二月开始,村里的女人们就不嫌天寒日日聚在村长家门口坝子上,以期第一时间看到从安澜桥进村的官差,或者三个秀才老爷的身影;时间已是三月末,就是李银凤也在家里坐不住,要不是上面还有个婆母贾氏,她怕都要直接回百家集等消息了。
今日也不例外,她带着两个小丫鬟急匆匆往村口赶,正巧村口徐徐走来三位老人,小丫鬟年纪小顾着打闹,一不小心就碰掉了其中一位嬷嬷模样老年人的包裹。老人都还没说什么,情绪焦躁的李银凤就先责怪起来。
言语间,三位老人中唯一的老爷子就说他们是从京城来的,专程到李家村给一个叫乔远根的孩子教习功课的。同样在村长家门口等两个孙子消息的李氏见着三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说是给远根当夫子的,当即就火了。
一个当夫子的就罢了,还拖着俩老太婆。尊师重道是人之伦常,像这种上门教导的夫子,若是死后没子孙尽孝,这尽孝的必是关门弟子无疑。在李氏看来,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出来教书,铁定是子孙不孝的。这要是在乔家有个好歹,可是要她的好孙子花银钱填埋的。尽管没掌着云英家的财政,李氏也不希望乔家的银钱花在无谓的人身上,当即出口就想把三人给轰走。
“放肆!我们家老爷太太岂是你等村妇能妄言的?”那身后背着包裹的老嬷嬷这一发威,看着还挺威严的。只是这份威严放在乡村小道上,身后又没一帮丫鬟小厮帮衬,看上去未免有些势单力薄,根本就对李家村的人造不成什么实质的威胁。rs
正文、203 正面交锋
唐卓然老爷子年近七十,乃是腾云三朝元老,从十九岁为官到如今近五十年都在朝堂上日日忧心,官至文渊阁大学士。
从三年前开始,唐老爷子自感精神不济,且一生朝廷倾轧早已是心灰意冷,开始萌生退意。退意倒是好生,奈何唐老爷子身后无宗族可依,倒是有许多弟子可靠,他老人家却是再不想触碰阴谋计策之事。
偶然的机会,唐老爷子听宁北川说起边境风光民风朴实、宵小难见,不由心生向往,去年同摄政王说好卸任一事后便主动联系了宁北川要来西北养老,请宁北川代为寻找一户人口简单的殷实人家,愿以夫子身份入府供奉。
巧的是,这事情提及的时候正是风独幽提亲,宁北川有心训练他这个鲜少和人接触的义子,大笔一挥,给老爷子找主家的事情就落到了风独幽的身上。风独幽自然是不耐烦给自己上一道枷锁,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他直接便想到了云英以前就常常提及的乔远根。近来,辛离几个的报告显示,乔远根以十岁幼童之姿考取了童生。风独幽拿了宁北川小印取了乔远根的卷子看了后直接让人给唐老爷子送去。
唐老爷子看了远根的卷子,又得知他年纪不大尚是垂髻小儿,就动了那份爱才之心;随即就答应了风独幽的请托,春暖后老夫妻俩只带了一个长随嬷嬷从京城出发,一路九弯十八拐的终是平安到了李家村。
岂料,李家村倒是好找好进,这儿的刁妇简直是不可理喻。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朝堂上能舌战群臣的文渊阁大学士对着七嘴八舌的村妇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唐老太太出身高贵,更不可能和一群村妇见识,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能够达成年轻时的愿望隐居乡野,却是没料到乡野会有如此遭遇。
饶是夫妻俩唯一带着的王嬷嬷管得一手好庶务,也是没法子在无理取闹的李氏和小李氏面前争得半分体面。一声“放肆”出口。又是招来了不少的嗤笑。
“先生和师娘竟已是到了村口,小女迎接来迟还请恕罪。”云英就是在众人嗤笑声中稳稳地插进去了这么一句欢迎词,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曼儿也是上前挡在了李氏和小李氏的面前。状似天真的问道:“奶奶、大伯娘、二伯娘,你们不是说了分家之后和我们再无干系吗?为什么你们要赶七哥的先生离开,是不是你们不想要七哥也考秀才?”
小姑娘问题虽然简练,但却是向唐老太爷夫妇传递着数个讯息:一,乔家并非一家,自己夫妻两个要去的“乔家”和这几个无理粗妇是亲祖孙不假,但这村妇却是不能给孩子做主的。二,这两个乔家不但不是一家,听起来还有不少龌龊,为人长辈的竟然阻拦孙子成才。其心昭昭令人不齿。
唐卓然老爷子一下子就想了许多,最终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这世道昭昭,怕是不管走到哪都免不了要看世道倾轧、品各种算计,这一趟,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云英的心思几乎全在唐老爷子身上。他一皱眉头,云英心里就跟着咯噔了一声,身子更是重重压了下去:“小女乔云英,承蒙老先生不弃愿意前来李家村为舍弟授课,铭感五内。现下日头渐起,恐老先生和夫人有所闪失,不若先同舍妹回家见过舍弟用过便饭再谋其他。此处误会。小女定当妥善处置。”
云英这也是没了法子,有李氏三个搅屎棍在这,再豁达的人都会气出一身病来。风独幽既然那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介绍来了先生,这先生指定不是庸人。还是先弄回家再说。
姐妹俩出声之前云英就分好的工,她留下来善后,曼儿则要带着老先生去下游的家里。以期上进聪慧的远根和稳重大气的胡三能够好好发挥长才,让这两位看上去就很有“风范”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能够顺利留在家中。
云英难得地强硬表现的确是在唐老爷子夫妻面前刷新了一部分的好感度,这姑娘长得正气,一双眼睛清明透亮,绝不是什么溜奸耍滑之人;那边小姑娘年纪虽小。长得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女似的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这样的组合让感情甚笃子嗣不旺的唐家夫妇也起了怜悯之心,顺着云英的台阶,唤了犹在那儿和李氏对峙的王嬷嬷,跟着曼儿往下游小道走去。
云英让三人走过之后一个踏步挡在了小道当中,挡住了李银凤审视的目光,敛身行了一礼道:“今日还真多谢奶奶和两位伯娘帮远根在此迎接先生了,改日云英再上门道谢。”云英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李银凤一眼。
十七岁的李银凤属于长相矮胖型,云英却是高挑型,今日年满十四的她竟是比十六岁的李银凤差不多高出了一个头,她就算是正眼看李银凤都能给李银凤带来藐视的错觉,李银凤被她的忽视给气着了,当即想都没想就开口讽道:“先生?本小姐倒是觉着你是请了位‘先死’进门,这没银子就没银子,乡里乡亲的要是你求到本小姐面前,本小姐少不得能施舍你你个银钱请个称头的先生。”
“哎哟,李小姐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们家苕花了。也就李小姐心善,早知道我们家远福和远贵出门的时候就该找李小姐周转一二,也免得孩子们囊中羞涩,得了功名也没钱财打赏下人。”罗氏听到这话眼前就是一亮,李银凤自打成了关家妇,鲜少如此和人亲近,她巴不得找着话能够凑上去得点好处。
李氏和小李氏倒是因着乔远慧的事情对李银凤有些疙瘩,婆媳两个有志一同将炮轰目标对准云英,“你爹留了多少银钱?不拿出来供养奶奶给远根一个小孩子请什么先生?那么老的人了谁知道念过几本书?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就算是死了拿破席子埋不也要花些银钱么?当真是没个当家的人,身边有几两银子就胡乱花用,还不快把银子交给我,我这就去把那老头子给赶走,被人骗了还傻呵呵数银子出去。”
李氏自然不笨,刚才那老先生年纪虽大,看上去气势却不比过世的公公乔百胜弱,甚至更强;老夫妇俩虽然穿着上面不甚出彩,但那下人身上都戴着首饰,这样的人家要说几百钱就请动谁都不会信吧?怕是乔木头并未把事情做得太绝,还给儿子留着银两呢。
云英暗道一声无耻,面上却是故作为难犹豫道:“奶奶有所不知,给远根请先生的事情并非我们姐弟的主意,也并未要我们姐弟三个掏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