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一言既出。”风独幽眼中带笑,觉着如此表情的云英真是可爱,能惹得他心痒痒、手痒痒。
“那就这么说定了。”云英紧了紧包袱,无意间触及袖中一块硬物,这才想起精心准备的回礼。金钗没退出去,回礼那就肯定要送出去的。想着送风独幽东西,怎么都有一种初中时候塞情书的窘迫感,迟疑了好半晌,终于是鼓起勇气掏出了独特心形的荷包一把放到了风独幽手中:“这个给你。”
说完竟是不敢看风独幽脸色,捂着发烫的脸头也不回往山下跑去,根本就不知道风独幽拿着荷包没来得及细看还跟在她身后护着她直到河边,看她背影消失在河岸才展开身形回了山上。
辛离和辛震此时已经候在黄桷兰山脊上,见他衣摆上沾着污渍还一副神清气爽模样,两人对视一眼,行礼时笑得合不拢嘴;不巧的是辛离行礼时还见着他手中捏着一个蓝紫红三色交加的奇形荷包,止不住“哦”了一声。
风独幽听得这声,迅速把荷包收到了衣袖之内,重重咳了一声,回亭子里用炭笔写了云英对卖菜薹的建议给两人,指示了辛震立刻着手去办。
正文、199 刻意讨好
关平成亲后,李银凤住到了李家村,每天上午都能见着一副前呼后拥昂着头在村里走一圈收获无数艳羡尊敬的目光。
年初二,李地主带着族人经过祭祀迁走了李家庄最深处的宗祠,在李村长真诚的眼泪中离开了李家村,也宣告了李家整体往朝日城或是更大的生意场上进发。不过因着李银凤和李长海的坚持,百家集的李府依然存在。
年初六,原本都还不到关平往年出发的日子,他却是收拾行囊早早侯在了李长海的车马行门前,连带的,乔远贵和乔远褔也不得不匆匆出门,不为别的,就为了李长海许诺的会一直免费给百家集上京赶考的秀才们提供车马服务。乔家老院子的人算计多精细,想的还不只是车马。如今在李银凤的宣传下,谁人不知李家的客栈都已经沿路开到了京城之中,要是和李家女婿一道,难不成关平吃肉他们连汤都喝不到。
听到这消息的云英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每年这个时候,贾氏必定约束家人潜心为关平祈福,乔家老院子那些女人们估计也会照章办理,应该不会再有人老是找借口来耳边叽叽喳喳了吧。
云英家后院养了大半年的鱼眼见着越来越大,正寻思着要怎么找个销路,百家集上的刘大掌柜就不请自来了。
从去年豆瓣酱的事情后,来云英家周旋的基本都是和云英有几分交情的刘二掌柜,这次不过是几百斤鱼,怎么会惊动了大掌柜出马?听说他来了,云英也有些诧异。
其实不但云英诧异,刘大掌柜此来也战战兢兢。就在年前,镇西将军身边的殷巽突然驾临了珍味居,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他对李家村的乔云英多多照顾,想多问几句呢,殷巽又暗示他这些都是镇西将军亲*代的。这可吓了刘大掌柜好大的一跳,殷巽走后寻思了好久都没头绪。
这不,年后无意间听刘二掌柜说起云英家的鱼快出池子了立马就准备了一车礼品亲自上门来了。
这一车的礼品可吓坏了接待的远根,云英和珍味居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去年夏天之后。云英和珍味居几成陌路,就是刘二掌柜上门,云英多半也是推给远根接待,还美名其曰“锻炼”他掌家的能力。两家的关系一直维持着不冷不热,刘大掌柜突然来这么一出,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云英到前院的时候远根正让刘大掌柜把礼物给带回去,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远根这样做倒是无可厚非,先堵死了刘大掌柜提出无理要求的可能。
谁料刘大掌柜这是打定了主意来讨好云英的。镇西将军的脾气他们这些老部下是再清楚不过,能让殷巽来给他提个醒。说明云英在他那的分量绝对不低。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云英一个小小村姑是怎么就入了将军眼的?要是辣椒和玉米的话应该不至于让殷巽亲自跑这么一趟啊。不管怎么说,刘大掌柜就是不愿收回送出的东西,还直白表明了立场,要是远根执意不收,他立刻让人把礼物全丢到安澜河里去。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云英问明了原委后打起了圆场:“远根,不如先听听刘大掌柜怎么说的吧?”
半年不见云英,刘大掌柜发现她身上不但没有被人抛弃的颓废,反倒是原来那股子干练气质内敛许多,虽非绝色,却自有她独特的味道。
“刘大掌柜年过得可好?”云英礼貌一笑迈步坐到了远根身边。
很不好!寝食难安的能好吗?可惜刘大掌柜这实话说不出口,拂拂辛苦留出来的胡须。他笑得很亲切:“云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外人,叫什么掌柜呀?一点都不亲热,还像以前那样叫刘大叔多好。”
他越是这种亲近的态度,云英越是觉得奇怪,“刘大掌柜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有别的事情?谈生意的话您怕是走错门了,找李三少才是正理。至于别的事,好像我们也没别的可说了。”
既然都厚脸皮上了门,刘大掌柜就做好了各种应对,云英这样已经算留了情面,至少没有拿了扫把赶他出门。当即就笑着打了亲情牌:“年前你刘二叔收了你的礼送了一部分去给了别人,马车上那些都是回礼,要我们昧下那些东西可做不到。左右也是有事情要和你们姐弟商量,这不就顺便带来了吗。”
年前,罗松在乔家住着带了不少吃的用的来,罗松那人又没什么独享的概念,转手都给了云英安排。后来罗松写信回去说了云英姐姐的事情,罗家老太太转手又是一大堆东西送了过来,说是帮梅花照顾弟弟妹妹。罗家都出手了,李长海自然不能闲着,找了一堆理由也跟着送了不少吃的用的给云英家,都是些李家村见不到的稀罕东西,棉布之类的价格虽然不如绸缎,但却是云英的最爱。
收了别人的不还礼根本就不是云英的风格,都是大户人家,云英也不好花银子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送去。就摘了葡萄酿了些酒,用红薯做了些小零嘴,顺便的送上了自己最拿手的盆景造型。那段时间刘二掌柜偶尔会拿些珍味居新出的小吃送来,云英也就给他回了一份,没想到还会收到这么丰厚的回礼。偷眼看了下胡三的眼色,应该不是什么出格的东西,刘大掌柜还算会做人,自然知道什么东西才是云英家现在需要的,都是些农具、种子之类,也值不了几个钱,云英再推诿倒是显得矫情了。
“不知道刘大掌柜是要找我们商量什么事情?”云英好奇的是他分明知道自家不管粮食还是出产都交给了李长海运营,找自家还能商量什么?有了前车之鉴,难不成自己还敢把如今的身家交到他珍味居不成?
“云英真是叫得见外。”刘大掌柜亦知道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自己在云英最需要的时候抽身不吝于落井下石,能够有如今这平和相处已属难得,便不再墨迹,开门见山道:“云英想必知道李三少爷今后会把生意逐渐往别的地方移,百家集这小地方能牵住他多久。但刘大叔能看出来,云英是个做大事的人。今后田地里的出产不会是小数目,要是李三少爷吃不下来,云英随时都能来珍味居,我们百家集珍味居太小吃不下。我会给你推介几位边城的大商人。”
这些时日,云英也是在考虑和李长海的合作前景。李长海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凡云英家有个什么东西出产必定第一时间给出个好价钱,有时候让云英都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正如刘大掌柜所说,目前李长海的精力都在车马行上,云英家的出产其实还是由他从中牟利转卖给珍味居占多数。李家整体搬迁,李长海肯定不会在百家集长住,以后总不能让他天远地远地跑吧。况且李长海的这笔生意云英也帮着算过,除却时不时给他们家的好处,李长海私人最多就是赚了车马钱。有时候帮着稍带杨氏一家的东西因为价值不高,车马钱都不一定能挣上。
李长海要走,可是车马行不走,就算云英重新和珍味居合作也不会落下李长海这一块,还能让他了无牵挂去做别的事情。想必刘大掌柜也是看到了这当中的蹊跷才会来走这么一趟的。
刘大掌柜是个聪明人。见着云英犹豫,立马就知道她心里是想的什么,忙又补充道:“云英不用怕李三少损失的,要真是你我能重新合作,今后珍味居各个分号所有的车马我们都只用李记车马一家。”
“这个我需要和李三少商量后才能答复你。”尽管云英心里已是有了大概的答案,但还是觉得应该让李长海自己选择。不管怎么说,只要李长海还愿意和她合作。那她绝对不会主动撤出。
“当然,当然,今日我不过也只是来给云英说一声而已,具体安排还是要找时间请李三少和你到珍味居坐下来慢慢商议。”刘大掌柜对此来能说到这地步已经很满意了,接着又转了话题道:“我听你刘二叔说你家还养着鲜鱼,这年后珍味居正愁着弄个什么主打菜式。他就推荐了全鱼宴,我也顺便来问问这些鱼怎么样?”
这些鱼的事情云英倒还真没和李长海说,他年前就她定亲后来了一趟,结果什么都没说又走了。之后李银凤成婚、李家迁宗祠他都忙得脚不沾地,就是云英想凑上去说两句怕也不成啊。
“你需要多少鱼?”云英都还在考虑。旁听的胡三便问了出声。百家集又不是只有云英家有鲜鱼,这些东西运输又困难,要是指望李长海还不如先找好买家,再说了,李长海醉翁之意究竟在哪里都不一定,现下云英订了亲,谁知道李长海还会不会按照以前合同上的章程办事?少收一两样东西也不算违约啊。
刘大掌柜就怕没人搭话,听胡三问及,忙报出了一个保守的数目,竟然能吃下云英后院鱼塘里半数的鱼量,这还只是临近几个镇上小珍味居的一月需求量,看来养鱼这营生今后也能纳入发家致富新项目当中。
正文、200 京城科考
李长海这时候在干什么?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神经跟关平以及乔家两兄弟往京城走。
或许是心里太乱暂时不想面对云英,或许是真的想去京城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商机,总之是弄好了宗祠的事情就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终于是在正月十五这天追上了走了一半路程的百家集众位秀才。
百家集的众秀才算是出门早的一批的,不过出了朝日城渐渐的开始陆陆续续就热闹起来,要到京城去的出了赶考的士子,还有嗅着商机伺机而动的商人。原本李长海都还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可随着路途越接近京城,他的精神是越来越好,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人道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等到了京城之外时,李长海已是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然而,望着京城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李长海才发现,如今想要进入京城内简直是件不可完成的任务。
腾云朝的科考很特别,只要是考上秀才的人都有机会来一次京城,但这京城城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每年二月二,京城四门之外的书院都会大开门庭,接收从东南西北到来的秀才名帖,统计之后由朝廷安排在二月初十到十五之间进行一次大会试。四个书院各取一百人为举人,二月二十五张榜通知。
之后遗憾的亦或是银钱花完的便开始陆续离京,有那不甘心的可以等在城门外,等待过了大会试的诸人进入京城内的皇家学院和京城内的举人一起进行院试,院试之后就只能有一百余人成为今科进士。进士及第后还能进宫面圣参加殿试,再由皇上出题决出前三甲。
待得前三甲定下名分,京城才会四门尽开,准许滞留在外的举子商人们大量出入,这些等在外面的人才能进去走走门路,或是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也好做为回乡之后的谈资。
李长海不想在外面这么等,曾经来过一次京城的关平更不想这么等。一来他知道在外面多待一天就是多一天的考验,随着时间流逝,外面就连喝口水都要付出一个不小的代价。哪怕这次他有李家的资助和李银凤私贴的小金库他也不打算浪费。更何况,他随身还带着贾氏写的信件,为了能出人头地,他必须赶在大会试之前先进城把亲给认了。
乔远贵和乔远福来到京城外就因为这儿客栈的价格咋舌,最后还是在关平的好心指点下找了几位贫寒学子去了附近郊区的农人家中搭伙住宿,饶是如此,身上的钱财亦是去了一大截,这才仅仅是开始。
关平对乔家老院子的人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指点到此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转身就找了李长海商量进城的事情。
如今四门禁闭。没有京城附近户籍路引的人根本就过不了守城将士那一关,李长海之前去转过好几次,挤挤攘攘的城门口排成了一条直线,出城的人随意,想要进城先掏出户籍检查。要是户籍不在附近还想要蒙混过关,过去就是一阵狂揍。听关平说要进城,立马摇头否定:“宁远兄、姐夫,你可别害我,那些个兵大爷一个个火眼金睛似的,要是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们一顿揍还要怎么见人?”
关平其实还比较喜欢李长海称他作“宁远兄”,那声“姐夫”让他心里膈应得慌。难免会想起那个一搂满手油,身材没起伏的妻子。不过娶了就是娶了,李银凤对他连压箱底银子都能掏出来,他也不能说什么不是;只得压下了李长海话头低声道:“你没见着那些在城门垛下晒太阳的闲汉吗?那些人就有门路进去。”
“你怎么知道?”李长海问过好几个商人,都告诉他准备好大笔银子在城外住上一个月便罢,谁料看似老实的书生关平突然说有门路进城?被狠狠吓了一跳。
“上次见人找了他们给银子进去过。不过那些人胃口颇大。”关平才不好意思说上次他是银子花光了,以为那些闲汉是在那儿乞讨的,就跑去和人站到一块,谁知道旁边的人就问他是不是圈错地盘了,然后纠结人打了他一顿。昏昏沉沉躺在一边时正好遇上有人找这些闲汉“谈生意”这才知道闲汉们的真正差事。
“胃口大倒是不怕。今早我听客栈老板又给人涨了租钱,估计接下来就要找我们说此事了。你我各一个小厮,吃喝拉撒下来,一月怕是没个两三百两银子都支撑不下去,难不成两三百银子还进不了城?”李长海经济头脑不错,一下子就算透了这笔账。也只有他这样头脑透的和关平这样吃过亏的人才会知道找闲汉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而其余那些没魄力的人总是设想着今年或许花不了那么多银钱,不一定会去找闲汉们讨价还价,这当中便能看得出人的眼光长远与否。
有着长远眼光的李长海很快找了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闲汉,花了两百两银子买了四张盖着奇怪花纹的纸张,夹在户籍当中官兵检查到了也只是一愣便挥手放行。走在京城宽阔能容得几辆马车并行的石板街道上,李长海不禁撇了撇嘴,也只有关平那样的老实书生才会真的以为那些人就是闲汉。照他看来,那些人分明也是守城的士兵,只是当的班不同而已。
不管怎么说,两人在不论是建筑还是城市布局都前所未见的京城还是走得小心翼翼。进城后,李长海想要先去自家的客栈看看情况,而关平则也想私下先去贾氏给的地址找一找外公,两人的方向不一样,京城不久后便分道扬镳。李长海转弯在属于外城的某个边缘寻找李记客栈,关平则直走进入内城直到京城内有名的朱雀东街。
能够在朱雀东街住着的人家身份都不凡,即便是之前关平不知道,走在这高门大户林立的街道上也是心有所悟,更是期待即将见到的外公和外婆了。
朱雀东街底一颗大榕树下立着两尊精巧的石狮子,朱红色的两扇大门虚掩着,门楣上只是简简单单刻着“贾府”二字。关平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突然没了勇气上前敲门,他不敢相信,曾经困顿到饭食都上顿不接下顿贾氏都不曾提到过的亲人会在这样高门大院中生活?
站了许久,就在他身后的小马都想出声询问他是否再继续前行时,大门却是从内先打开了,传来一声温文有礼的男声:“先生、师娘不必送了,今日一趟得益良多,晚间良生就去尚书令府上拜会,到时候定然会帮先生在尚书令大人面前提上一提。”
“良生,老夫的名字不提也罢,你刚刚掌管礼部,还是趁机让尚书令大人能对你多一些好印象吧;这两年户部尚书靠着摄政王风头日渐,要不然,科考改革之事你也先到王爷面前露露脸?”随着苍老声音传来,门内先是出来两个皂衣小厮,接着就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美髯男子,再之后便是一双年约六旬的老娘夫妇。
见着那老人面庞,关平止不住惊呼了一声,无他,这位老人的眼睛和眼神和贾氏别无二致;且老人的脸型和关平此时尚显稚嫩的面孔极为相似,那眉眼、鼻翼、口唇,看上去就像是看到了老年的自己。
“呔!哪里来的小子,知道我们家大人是谁吗?还不赶紧让开路。”两个小厮见有人在石阶下挡住了自家大人的道,连忙出声呼喝起来。
关平方才也听到了从门内出来的人竟然是礼部尚书,这可比见着老人面貌还让他震惊。科考,正是由礼部全权负责!
“冬至休得无理…”身为礼部尚书的柳良生为人低调,不想在官员林立的朱雀东街和人起什么冲突惹人诟病,正抬眼喝骂小厮之时不小心窥见了关平的长相,后半句直接卡在了喉咙中。
“你…”贾老太太此时业已看清了关平长相,上下打量一番后指着他衣裳领口竟是难以成言。
“这位小哥打从何来?怎的看着如此眼熟?”贾老大人也看了关平一番,那股子熟悉的感觉怎么都掩藏不住,不由也“咦”了一声问了出来。
“老头子,他!他可不就和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吗?还有他那件衣裳的领口,那种绕线飞针菊纹可是我的家传绣法。”贾老太太激动地从台阶上扑了下来,要不是关平见机得快扶住老人,她非得摔坏了不可。
“小哥,你…姓甚名甚?你爹娘又姓甚名甚?”贾老太太抓着关平的手后又仔仔细细看了他衣衫领口的刺绣纹路,紧张地追问出声。
“我…”关平此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一边从怀中掏信,一边恭敬回道:“在下姓关名平,字宁远。我爹叫关方、我娘是贾氏。”
“宁静而致远!这是当年瑶娘最喜欢的句子,难道…”贾老爷子也不禁扑到了关平面前,“你爹是不是会功夫,你娘耳后是不是又一颗拇指大的红痣。”
这句话才刚刚问完,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的柳良生就见着关平耳后的一颗红痣,虽没有拇指大小,但那角度和形状分明和当年贾瑶娘的在同一个位置,心里不禁一苦,忍着心口疼痛勉强劝道:
“先生,师娘,有什么咱们进屋说去吧!宁远,扶着老人家,进门再细说吧。”
正文、201 夜探香闺
关平的信件才刚刚拿出来,两位老人见着上面的字迹都快晕厥了过去,还是旁边的柳良生夺过了信件,抖索着双手差点把信封给撕破,看得一旁的贾老太爷和老太太一个劲地喊“慢点”。
贾氏的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只是托了两老照顾上京赶考的关平,可就是上面独特的字体,让柳良生一个壮年男人几度念不下去。
“这逆女,这么些年就送这么点只字片语回来?”贾老太爷好不容易喘直了一口气就开始骂人,贾老太太倒是知道他只是口头上硬气,心里早就不知道软成什么样了。
夫妻俩只有贾瑶娘那一个女儿,本来柳良生作为贾老太爷最得意的门生,又身无牵挂,夫妻俩是打了主意要将柳良生招赘以传承家业的。谁知道贾瑶娘出门去敬了一次香回来就神不守舍,曾经找了贾老太太要求退亲,只是那时候柳良生已经向贾老太爷表明了会将成亲后的长子改作“贾”姓,欣喜若狂的贾老太爷又怎么能同意贾瑶娘的请托。
在那之后,贾瑶娘便郁郁寡欢,终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细软消失无踪;柳良生多方寻找下才知道和她一起不见的还有内城禁卫军的一个统领,事情于是变得明朗化,贾瑶娘是同那位叫关方的侍卫私奔了!
如今十七年过去,没见着贾瑶娘的踪迹,只有个一已经长大成人的关平出现,如何不让贾老太爷又急又气。
柳良生的命运也不是一帆风顺,贾瑶娘逃走之后,贾老太爷出于愧疚,出面帮她求了原礼部尚书家嫡女为妻。岂料那位小姐在生产第一胎之后伤了身子再难受孕,柳良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之后也并未纳妾,就那么守着她过了这么多年。前年年底,那位小姐终是熬不过寒冬一命呜呼了。之后不管是前任礼部尚书还是贾老爷子都没法让他升起再娶的心思来。
此时见着贾瑶娘的信,他却是控制不住心情,在贾老太爷骂骂咧咧中很是忐忑地问关平道:“你娘…,她还好吗?”
“不好。”眼前的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身份肯定也不差,然而这么多年都不见他们到李家村找寻,关平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关平一口气吼了出来:“你们都只知道说我娘不孝,可是我爹死后我娘一个人在雪地里跪坏了腿的时候你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