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哓也是以防万一,毕竟做戏归做戏,最后假戏真做的,谁也说不准。
没多久镇国候夫人就回来了,只是脸色十分不好:“幸好三丫头谨慎,那人家还真想闹出人命来,逼着我就范。”
听罢,顾云哓不由大吃一惊,这得多狠心,才会把女儿推出来,想要了她的命,好成全了家族?
“这是怎么回事,人没了,可怎么大选?”
镇国候夫人冷笑道:“这家可不止一个女儿,长女是侍妾生的,在家里素来站不住脚跟,被主母欺负得厉害。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家里自然是所有女儿都送出来,好多些机会。偏偏在画像动手被我发现,剥夺了机会,那家主母可不就想出个馊主意,叫长女在侯府门前哭闹,又买通了丫鬟在绳索上打了死结。”
“那姑娘也是傻,以为只是做戏,哭得真切,整个人都站在椅子上,就要挂到树上去。毕竟起初说好了,这绳索是打得活结,等我到了就用手拆开,人也就没事了。”
可是如今打了死结,那姑娘双腿扑腾着,险些就翻白眼吐舌头直接给弄断气,幸好萧二赶去的及时,一眼就看出绳索的猫腻,直接用飞刀切断了绳索,这才把人救回来了。
再晚上两个呼吸的功夫,这姑娘的小命就得交代在侯府大门口了。
顾云哓忍不住叹气,主母狠心,这当爹的也不是东西。若说这亲爹完全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就在眼皮底下,怎会丝毫不知?
明明是默许了,长女死了,底下还有别的女儿。事情闹大了,镇国候夫人为了遮掩,指不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其它几个女儿能参加大选,只要能留下一个,在二皇子身边吹吹枕边风,家族鸡犬升天不就是眼前的事了?
镇国候夫人也是感叹:“这样的爹娘,不当女儿是人,就像物件一样想要送出去,亲爹也不在乎亲女儿的小命,说不要就不要,就为了给自己的仕途铺路。”
遇上这样的亲爹,那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人是被救下来了,只是周围的丫鬟就知道哭,连扶把手都不懂,我就让人先送过来,好歹叫郎中瞧一瞧,免得那嗓子给弄坏了,以后说不出话来。”
她对这个被逼着上吊做戏的姑娘还是有几分怜惜的,把人送过来,又歉意道:“这事该跟三丫头说一声,年纪大了,忍不住心软,若是侯爷在此,又得说我多管闲事了。”
顾云哓摇头,并不觉得出手帮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有什么不妥当:“人是在侯府面前险些闹出人命,接到侯府去的确不妥当,送到萧府来也没什么。正好郎中就在厢房里住着,随叫随到,也不必耽搁了。”
她又吩咐秋绿去看看,毕竟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不靠谱,别连个伺候的人都不上心。
秋绿没多久就回来了,后头跟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姑娘,脖子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足见刚才有多么凶险。
她被丫鬟扶着,喘着气对顾云哓和镇国候夫人袅袅下拜:“多谢夫人出手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声音沙哑,显然刚才还是伤及了嗓子。
镇国候夫人不赞同地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是姓夏对吧?夏姑娘不好好在厢房里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秋红很快踏了进来,小声禀报道:“夫人,夏大人来了。”
顾云哓挑眉,这才闹出事来,夏家的人就到了?
就算有人通风报信,这来得也太快了吧,前后只有一刻钟的功夫。
镇国候夫人冷笑,小声道:“反正三丫头在屋里也闷着,不如瞧瞧这唱戏的如何?”
夏大人这时候来,不就为了唱戏来着?
估计刚进来,就得假惺惺地哭一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对长女关怀备至,又自责没能照顾好她,给侯府和萧府添了麻烦。
顾云哓用袖子掩着半张脸,遮住自己嘴角的浅笑,示意秋红把屏风将这里隔开。
夏大人进来,果真抓着女儿的手哭道:“我可怜的女儿,怎的这般想不开,居然到侯府来寻死?幸好镇国候夫人心善,把女儿救下来,在下感激不尽。”
镇国候夫人抿了口热茶,凉凉地开口道:“感激就不必了,赶紧把女儿带回去好好养伤,这脖子的伤势若是不好,指不定要留下疤痕来。”
要是真留了疤痕,夏家的长女只怕要嫁不出去了。
夏大人连忙团团作揖,又满脸感激道:“听说是萧夫人派下人出手,这才把小女救下来。夫人心慈,在下就此拜谢。小女不才,愿意留在萧府伺候夫人,全了这救命之恩。”
顾云哓一愣,倒没想到夏家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她沉吟半晌,这才慢悠悠地道:“夏姑娘留在府里养伤也没什么,等伤好了,我再派人把夏姑娘送回府去。说留下报恩的,实在很不必要。不管是谁遇上了,都会出手帮忙。”
夏大人显然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急急道:“小女不求别的,只求能留在萧府侍奉夫人,也是愿意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困倦
镇国候夫人笑了:“我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官宦家的姑娘居然愿意留在被人家里伺候,又不是送来当丫鬟的。再说,萧府可不缺丫鬟,夏大人这么说,岂不是指责萧太傅吝啬,府里连个丫鬟都买不起,甚至把夏大人的女儿给留下来伺候三丫头,传出去岂不是叫他汗颜?”
而且这话是夏姑娘自己说的就算了,这丫头一声不吭,低着头站在一旁,夏大人不过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就再没分神关心这个女儿。
看着报恩是假,留下来让女儿跟萧夕凛日久生情才是真!
镇国候夫人见过厚颜无耻的,还没见过夏大人这般直白的,简直直接把女儿推出来,求着别人留下她当丫鬟。
伺候顾云哓,最多也就是个姨娘,虽说不是嫡出,但是出门子嫁个小官当正妻绰绰有余,这男人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估计是听闻顾云哓有了身孕,萧夕凛身边没有伺候的通房丫鬟,索性把女儿送过来,正好如今有了借口能留在萧府,说什么都不会把女儿带回家去。
萧夕凛接受了这个丫头就算了,若是不收了,夏姑娘却在萧府住了一段时日的话,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可就要彻底给毁了名声。
夏大人这是孤注一掷,打算豪赌了。赌对了,夏家多一个依仗的姻亲。赌输了,夏家不过少了一个庶出的女儿,没什么损失。
但是若果赌赢了,长女有萧太傅撑腰,小女儿指不定就能攀上二皇子了。
谁不知道如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就是这位萧太傅?
跟太傅做连襟,只怕皇帝也是乐意的。
顾云哓面色有些冷,镇国候夫人原本只是看戏,如今没料到夏大人这般厚脸皮,非要把女儿留下来,正要开口拒绝,身边人忽然开口了:“也好,就让夏姑娘留下,我如今闷着,正缺一个陪我说说话,解闷子的。”
闻言,夏大人喜不胜收:“萧夫人大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夫人叩头。”
夏姑娘被她爹用力一推,踉跄着几乎要摔倒,面色麻木地就要听话跪下,被顾云哓略略抬手,秋红眼明手快地把人稳稳扶着,顺便把一旁的夏家丫鬟给挤开了。
“不必行如此大礼,再说夏姑娘还伤着,身子虚弱,还是赶紧回厢房歇息才是。”这是逐客令了,夏大人没想到能达成心愿,自然不会多留,又是一番感谢之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等人走了,屏风一撤,夏姑娘也被秋红扶着回厢房去。至于夏家的丫鬟,早就被秋绿打发走,跟着夏大人回府去了。
夏大人也不在意,反正长女是听话的,绝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身边有没人盯着也不甚在意。
知道萧府戒备森严,太傅养着亲兵,显然不喜外人,他就把丫鬟顺手带走了。
镇国候夫人不解,皱眉道:“你留着那丫头做什么,总不能跟姓夏的想得一样,要给凛儿找个伺候的?我当初给凛儿找到多少丫头,他一个都没看上,如今更不可能看上夏家的姑娘了。”
顾云哓轻轻叹气:“她就这么回夏家去,指不定哪天就被逼死了。倒不如把人留着,也算是给孩子积福了。”
闻言,镇国候夫人也是赞同的,跟着惋惜道:“好好一个丫头,这也没比你大多少,看看那脸色,就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了。”
麻木绝望,仿佛当自己是傀儡,根本早就已经放弃去反抗。想必在夏家也过得不好,不然怎会被家里指派到镇国候府大门来上吊,救下来后又被亲爹当作是礼物一样送给萧家?
“可是留着她,总归是个祸害。”
一个黄花大闺女留在萧府,萧夕凛要是不把人收了,实在说不过去,不就平白占姑娘的便宜?
再说,镇国候夫人可不信夏家把人丢到萧家来,就没有任何动作。指不定在外头胡说八道,引人遐想,把夏姑娘留在萧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到时候众口铄金,夏姑娘要是不被太傅纳了,就只能到尼姑庵常伴青灯,又或是直接自尽以示清白。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镇国候夫人想看见的。而且萧府正是喜气洋洋的时候,哪能沾了血腥,闹出人命,又或是被人指指点点?
“舅母,与其让夏姑娘回家被糟蹋,指不定转身被送给哪个达官贵人,倒不如等她养好伤,我们看着什么好人家,把她嫁出去。”她亲自说亲,夏大人敢来阻拦,说一个不字吗?
刚才顾云哓答应了,可没应下让夏姑娘给自己当丫鬟,又或是给萧夕凛当妾的话。人既然送给了萧府,自然是她来做主,当爹的也无法插嘴。
不是说让夏姑娘报救命之恩,才把人送过来,恨不得给自己做牛做马的吗?
那么顾云哓把人如何安排,就是她的事了,哪里容得夏家再反悔?
镇国候夫人一脸惊讶,好笑道:“夏大人要是知道了,只怕要郁闷坏了。”
好好一个筹码,原本打算送到萧府来,攀上萧夕凛的。谁知道转手被顾云哓给嫁出去了,夏大人之前把话搁下,就是任由顾云哓决定长女去留的意思。
如今长女嫁人,自然跟他没什么干系了。
“此计甚妙,就不知道那位夏姑娘会不会点头了。”镇国候夫人不免担心,顾云哓一番好意,夏家长女未必会同意。
她打小就在夏府没过什么好日子,对爹娘言听计从,只怕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来。
若是如此,顾云哓的一番好意,只怕像是扔进海里的石头,别说回声,连个水花也没有,不知道该多失望。
有时候满怀好意,但是对方却不知好歹,懦弱踟蹰,叫人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夏家长女不愿意家人,她们也不好强迫,总不能用刀子架在这丫头的脖子上,逼着她出嫁,那跟逼良为娼有什么不同?
顾云哓却并不担心,抱着手炉,微微笑道:“刚才她身边的丫鬟走的时候,夏姑娘回头了,眼神可不是之前一潭死水的模样。”
若是之前是一潭死水,刚才那一瞬间就是一团灼人的火苗,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人吞噬。
“果真?”镇国候夫人笑了,叹道:“还没麻木了,认命了,这丫头还算有救。”
就怕已经认了命,再不相信有改变的机会,一味自怨自艾,浑浑噩噩地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就是说亲,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个心上人。若是有,我们也不必忙乎了。”
顾云哓点头道:“我已经让秋红去旁敲测听,此事这丫头素来擅长,不愁撬不开夏姑娘的嘴。”
事关人生大事,她自然要让人去问一问夏姑娘的。
镇国候夫人好笑道:“想到夏大人吃惊又失望的表情,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萧夕凛从宫里回来,听说了夏家的事,环住顾云哓笑道:“夫人做主就好,为夫都听你的。”
顾云哓挑眉,好笑道:“你就不怕我给你找了个乖巧漂亮的小妾,免得这几个月下来,夫君寂寞得很?”
萧夕凛双眸微沉,俯身吻了吻她的嘴角,看着顾云哓酡红的双颊,笑道:“等到明年,我会加倍向夫人讨要回来的。不过是十个月,为夫还等得起。”
原本是打趣他,到头来反而是自己被打趣了。
顾云哓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又叹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爹爹,我不否认,看着夏姑娘就像是看着以前的自己,忍不住多管闲事了。”
“无妨,夫人只要高兴就好。其它的事,自有为夫摆平,只管随心所欲就行。”萧夕凛给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夫人先睡一会儿?”
她也觉得有些倦了,身子骨虽然并不大碍,却依旧有些懒洋洋的,还嗜睡得很。
顾云哓只想着可能是怀了身子的缘故,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能多陪萧夕凛,她却总是睡着。
拍了拍她的手臂,萧夕凛的大掌覆上顾云哓的双眼,挡住了所有的光亮。
不过片刻,他松开手,顾云哓已经沉沉睡去。
萧夕凛嘴角的笑容渐渐消退,隐约有些担心。顾云哓的小命是抢回来了,只是剩下二十年的寿数,对她也有影响。
每天昏睡的时间不短,精神头并不算特别好。偶尔说着说着就开始瞌睡,整个人有些倦倦的。
想到顾云哓记挂的那个夏家的姑娘,萧夕凛知道自家夫人难得心软,因为夏家这个长女的处境还不如她。
他掩了门,就见秋红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候着:“夏家,礼部侍郎吗?”
“回公子,是的。夏家有四女,除了府上的夏姑娘这个长女,夏大人膝下有三个嫡女。最小的女儿只有十岁,其余二人都打算参加大选。只是夏家贿赂画师,改了三女的画像,镇国候夫人取消了夏三姑娘的资格,如今就剩下夏家二姑娘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错过
秋红的话,叫萧夕凛有些惊讶:“贿赂画师,只改了三女的画像…这夏家,也没想象中那么上下一致。夫人偏袒夏家大姑娘,不喜夏大人,那就把夏家二姑娘也寻个缘由撵回家去。做得隐晦点,我可不想有夏家的疯狗跑到府上来惊扰夫人。”
秋红应下,面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意思。
夏家三姑娘被刷下来,只怕是夏二姑娘的手笔。这个姐姐工于心计,为了能够独自留下来,连亲妹妹都算计上了。
指不定夏三姑娘是知道的,但是夏府就要出一个二皇子的宠妾,夏大人肯定把事情压下来,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毕竟夏二姑娘出息了,就算三姑娘没选上,以后沾了光,再出嫁的时候也能风风光光的,自然不会只看到眼前这点怨恨。
但是若果夏二姑娘也被刷下来了呢?那么夏三姑娘咽不下这口气,就得通通发泄在这个姐姐身上了。
夏大人见女儿没了希望,自然失望透顶,不会理会两个姊妹之间那点破事。
她们两姊妹闹腾得越厉害,闹得快要把屋顶给掀起来,夏家才没心思关注这位留在萧府的长女。
她要出嫁,自然就容易得多了。
等夏家回过神来,木已成舟,还能说什么?
秋红退下后,想了想,给萧二出了个主意。
萧二听她嘀咕,暗暗点头,却又打定主意离这丫头远一点,简直是一肚子坏水,哪里有秋绿来得正大光明的?
秋红若是听见他的腹诽,非要在秋绿面前把萧二狠狠臭骂一顿。
夏大人一脸几天红光满面,每个看见他的同僚都忍不住追问,最近到底遇着什么好事了。
闻言,他是笑而不语。被亲近的同僚问得急了,只是提了提家中女儿就要出嫁的事。
大家心照不宣,最近的大事就是二皇子选妃了,看夏大人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的二女儿又在初选留下了,看着像是找到了靠山,十拿九稳。
有人观望,有人已经开始不着痕迹地巴结他了。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先彼此拉近关系也没什么损失。
夏大人容光焕发地回到府里,却见自家夫人愁云满面,低声告诉他道:“老爷,二丫头被宫里的人送回来了。”
听罢,他脸色骤变,急急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已经过了初选,忽然就回来了?”
夏夫人也是觉得可惜,自家二女儿长得最是标志。尤其玲珑的身段,简直是难得一件的尤物。她甚是偏爱这个女儿,想着或许以后有出息。果不其然顺顺利利过了初选,可惜了三女儿。
不过从来没听说一对姊妹伺候同一个夫君的,皇家也有这个忌讳。只是二丫头和三丫头都是漂亮的人儿,嘴巴又甜,哄得自己高高兴兴,夏夫人一时也难以取舍。
好在最后三丫头性子急,按耐不住去贿赂了画师,却被镇国候夫人发现,人没能继续参加初选,哭哭啼啼的,看着自己也心疼。
最后便出了主意,把家里那个赔钱货去镇国候府大门前做一出大戏,人死了,把事情闹大了,镇国候夫人为了遮掩下来,少不得要妥协。
她把人弄出走了,倒是开始后悔。既然两姊妹总有一个要留下来,三丫头明显是手段不够,这才早早被人发现,以后进宫后,可没那么多出谋划策的人在身边,都得要靠自己,如此不懂得谨慎小心,进宫也要吃大亏,甚至连累家里人的。
想着就算那赔钱货死了,镇国候夫人能既往不咎,把事情慢下来就行,三丫头以后出嫁,也不至于被人指指点点的,能嫁个好门户。
谁知道赔钱货没死,还被萧府的下人给救了回来。夏大人欢天喜地跑去萧府,就把人留在那里了,还喜滋滋地道:“萧夫人瞧着是个心软的,大丫头只要乖乖听话,哪个主母会不喜欢?回头她成了萧太傅的枕边人,少不得要给二丫头一番助力。二皇子也要宠爱几分,自然爱屋及乌,对夏家也差不了。”
夏夫人听着不高兴,到头来她的女儿还得靠着那赔钱货才能过得好了?
她心里一堵,满脸忧虑地道:“老爷,大丫头跟榆木疙瘩一样,素来不开窍。萧太傅是什么人物,会看上她吗?别弄巧成拙,没巴结上萧家,反倒得罪了太傅大人。”
“说什么晦气话,大丫头像她娘,容貌不逊于二丫头,只是缺了点机灵劲儿。又不是当主母,只是当妾,要那么机灵做什么,就是乖巧听话就足够了。”夏大人摸着胡子,对长女像是十分满意,脑海中仿佛已经描绘出似锦前途来。
只是夫妻二人盼着二女儿能有出息,这才没几天,人却被送回来了,夏夫人当场就傻眼了,如今等夏大人回来,她这才找着了主心骨,哭道:“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吃食里偷偷撒了芝麻粉!”
夏大人倒抽了一口气,二女儿一吃芝麻,浑身就起了红疹子,十分吓人。这是夏家的秘密,除了家里人,就连贴身伺候的丫鬟都不会知道,究竟是谁给泄露了出去,又或者是巧合?
毕竟芝麻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恰好吃食里放一点,也是正常。
但是他从来不相信恰恰好的巧合,早不放晚不放,偏偏在二选之前放了芝麻,分明是针对二女儿的!
夏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四丫头还小,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二丫头这事。三丫头回府后,整天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以泪洗面,连丫鬟都没见着几回,哪里会把这事说出去?只有大丫头在萧府,老爷说会不会是她不留神给漏了出去?”
夏大人也有些不确定了,只是却不愿意承认:“大丫头就要成了萧太傅的人,哪里需要嫉妒二丫头,出这样的损招?而且她人在萧府,手哪里能就伸到宫里去?”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夏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又道:“我知道当初把她的生母给赶出去,叫大丫头心里怨恨。只是这么多年了,我待她犹如亲女儿一样,吃的用的都没缺这一点,她这样做实在叫我心寒。”
当初为何把人赶出府去,就是因为那侍婢竟然跟外男有染,夏大人一怒之下,就要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杀了,好歹被夏夫人给劝下来,没一时冲动沾上人命,为一个侍妾给毁了前程。
夏夫人心善,只把人放走了,扬言侍妾这辈子不能回京中,又不能见夏大姑娘。
夏老爷感慨,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夫人心慈,我还以为大丫头想通了,没料到这么多年来她还误会着你。”
他不喜这个长女,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夏大姑娘跟她生母长得太过相似,看着那张脸,夏老爷就不得不想起那叫自己受了屈辱的侍妾来。
“狼心狗肺,果真像足了她的生母。不过能把手伸到宫里去,莫非是萧太傅,又或是皇上的意思?”
宫里守得跟铁桶一样,一个丫头的小心思罢了,没道理如此顺利就给得手了。
“指不定大丫头把二丫头身边伺候的丫鬟给收买了,早早就准备下手,只怪我不够警惕,到头来害了二丫头。”夏夫人又满脸凄切,低头哭了起来。
夏大人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原本对二女儿满怀期望,谁知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三丫头被撵回来,如今二丫头也没了期望,不就剩下大丫头还有出息?你啊,刚才的话就当没说过,我也没听过,你赶紧去萧府跟大丫头好好相处,不然以后她母凭子贵,可就不一定再把夏家放在眼内了。”
夏夫人一听,不由懵了:“老爷,二丫头回来的时候哭得跟泪人一样,要真是大丫头做的…难道就这么姑息养奸,让她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