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被他吓住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到底还是不忍心弟弟难受:“你先忍着,我这就去给你买!就这一回,以后戒掉了,不要再碰这样的东西了。”
“我知道了,姐姐…”他虚弱得已经说不出话来,青芽惊得立刻抓着钱袋就出了门,偷偷摸摸跟药房一个小厮买了点大烟,左右张望,见没有人发现,这才敢带回家。
她的弟弟在榻上已经没了动静,青芽还以为人要没了,匆匆跑到榻前,手里的东西就被一把夺了过去。
青芽亲眼看着弟弟像曾经的爹爹一样,对这个东西已经依赖上了。
这大烟犹如毒药一样,只会想要更多更多,闹得最后家破人亡。
她爹爹就是为了这样东西,卖了娘亲不说,最后把自己两姐弟也卖掉了。
幸好顾夫人仁慈,除去了弟弟的奴籍,还让他去书院读书。
只是如今什么都毁了,弟弟这个样子还怎么去书院?
被先生看见了,迟早都要被赶出去的,以后的仕途也彻底完了!
青芽暗恨,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引诱她的弟弟,让他沾上这些东西?
顾云妍的脾气仿佛收住了,好几天都心平气和的,再没无故发怒。
青芽想着那药粉并不持久,估计就是让顾云妍吃点苦头,闹点不好的名声,并没有什么,惴惴不安的心这才缓和了。
只是亲弟弟的状况,却叫她发愁了。
每次说要戒掉,但是弟弟一旦倒在地上,疼得快要断气,青芽就狠不下心来,只能帮他买了大烟回来。
一次比一次买的多,她存下的月银很快就用光了。
青芽的眼神不由自主飘向顾云妍的妆匣,她帮着自家小姐管着账,又是贴身伺候了几年,知道这里面是顾云妍的身家,都是顾老爷这些年来陆陆续续给的,数量多得惊人。
顾云妍即便多大手大脚,依旧没动这锦盒里的银钱。
只是拿一张银票,应该不会被发现。
青芽忐忑地想着,犹豫中眼前晃过弟弟凄惨的模样,到底下定了决心。
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她都对顾云妍下药了,如今再偷点银钱来花花,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青芽是豁出去了,应采琳在顾府留下的眼线很快传来了消息,微笑着接过春兰递来的茶盏:“真是个傻丫头,就算面前是万劫不复,依旧还是一步踏进去了。”
春兰微微欠身,恭维道:“也是姑娘料事如神,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顾家二小姐不就光长了一张脸,哪里是姑娘的对手?”
“白长了这么一张绝色的容貌,倒是可惜了。”应采琳轻轻叹息,感慨万分。
“姑娘赶紧歇着才是,明儿就是大喜之日了。”春兰轻轻提醒着,微微有些担心。
“该来的总会来,”应采琳放下茶盏,一步步走向床榻。
她对这桩亲事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不管嫁给谁,都差不多的。
一个个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不过都是一丘之貉。


第一百五十章 真心
姬柯冉尚可,府里除了几个不入流的通房丫鬟,也没多少侍妾,除了即将抬进来的顾云妍。
如今顾云妍中了招,以后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应采琳自有办法让姬柯冉对这位顾家的姑娘越发厌恶。
想到打听来的消息,应采琳更是笑了。
顾云妍的手段简单而粗暴,姬柯冉被算计,心里恨得要命,把人纳进后院,恐怕也不乐意多看一眼。
但是应采琳从来都不会看轻任何一个人,顾云妍再怎么蠢,却有一副相当不错的容貌。在后院光是放着,多看几眼都觉得赏心悦目。
谁知道哪天姬柯冉会不会觉得放着可惜,就对她宠幸一二,叫顾云妍翻身了呢?
应采琳是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索性先下手为强。
顾云妍却比她想象中要更蠢,更好对付。如今连身边的丫鬟都不是一条心,顾家的姑娘进了侯府,孤家寡人,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应采琳抬头见春兰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皱眉:“怎么了?”
春兰迟疑道:“也不知道奴婢是不是看错了,前几天去福来酒家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包厢里进了一个男子,背影与姬大人颇为相似。奴婢悄悄塞了银钱给小二,问了包厢里的客人便是顾夫人。”
姬嘉倩是姬柯冉的小姑,两人见面为何要在外头,还偷偷摸摸的?
春兰觉得纳闷,但是她只觉得眼熟,却也不能肯定,便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
应采琳的脸色微微变了,春兰连忙劝道:“也可能是奴婢看错了,那人戴着纱帽,容貌看不真切…”
“你跟在我身边几年,这点眼力是有的。尤其姬大人几次上门来做客,你都去前厅伺候了,对他不可谓不熟悉,只怕是没认错的。”她想到伯侯曾私下提起,姬嘉倩或许不是安国候的种,当年闹出的丑事,有心人还是能瞧出一点端倪来的。
若果此事是真的,那么姬嘉倩和姬柯冉就没有血缘关系,一对男女在外头私下见面,还是在包厢里,实在引人遐想。
应采琳从来都不会忽视任何一点小事,当下吩咐道:“你派人守在福来酒家,多给点银钱那个小二。若是人来了,留神注意他们。”
她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姬柯冉频密去顾家,后来又说看上了顾家的三姑娘,其实只是幌子,有其他目的来着?
希望只是自己想错了,应采琳带着纷乱的思绪,终究闭上了双眼。
不止是应采琳,就连萧夕凛也得到了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姬柯冉与姬嘉倩之间的见面实在太频密了一些。
福来酒家口碑一流,在京中颇受达官贵人喜欢。
这么个热闹的地方,如果见面,的确掩人耳目。
可惜萧夕凛一直都派人留意着两人,自然不会错过他们每一次的见面。
他捏着手里的一个紫檀木牌,挑眉道:“这是从姬公子身上得来的?”
一直跟在姬柯冉身后盯着他的萧家卫点头答道:“回公子,正是如此。属下躲在暗处,这物件是从顾夫人贴身戴着的金锁里头取出来的。”
闻言,萧夕凛的神色不由凝重:“他果然是知道了,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他冷冷一笑,在掌心把这个小小的木牌翻来覆去看了看:“看来这就是我一直在寻的钥匙,没想到会在金锁里,若非贴己之人,恐怕永远都找不着。”
萧夕凛尝试在安国候府里小心翼翼地查探过,每一处角落都没放过,却依旧没能发现。
几年下来,一无所获,谁知道峰回路转,会让姬柯冉发现?
萧家卫奇怪道:“公子,这位姬家少爷兴许知道钥匙究竟用在何处。按理说几十年前的旧事,当初他尚未出生,又是如何知晓这密事的?”
若非皇帝亲口告诉了萧夕凛,恐怕他也不会清楚曾经有这么一段过往。
秘密查找了数年,萧夕凛隐约已经猜到了姬嘉倩的出身。
“此事重大,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这木牌你还回去,让姬公子带着我们去解密就好。另外用密信告知皇上,姬公子身边必然还有知情人。”但知情人是谁,他却是猜不出来的。
不过寥寥几眼,他已经彻底把木牌的图案记下,铺开宣纸,沾着毛笔很快就画了出来。
萧夕凛吹干宣纸,一并递给了萧家卫。知情人都是谁,不必多费心思去猜,倒不如直接去问皇上为好。
可以告诉他的,皇帝必然会坦然告知。至于不想告诉他的,萧夕凛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伴君如伴虎,该什么时候说话,该什么时候闭嘴,他拿捏得恰恰好。
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在皇帝身边受重用,官职一步登天。
门外传来另一个萧家卫的声音:“公子,镇国候夫人派丫鬟来了。”
萧夕凛闻言开了门,正准备去隔壁的镇国候府,却被丫鬟领着往后院去了。
他想到这几天后院的声响,镇国候夫人还不让他去看看,但是就算不过去,萧夕凛也能猜出一二来。
果不其然,萧夕凛站在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瞅见了新开的一个小门。
镇国候夫人已经打开小门,候在另外一边,笑道:“今儿是沐休,你还躲在书房里忙什么?趁着秋色正浓,很该四处走走才是。”
她把身后的顾云哓拽了出来,往前推了推:“我这把老骨头,这天一凉就想躺着,什么都不做。你们小年轻就到处走走,后院的秋菊开得正盛呢。”
说罢,镇国候夫人又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这小门平日都锁上,钥匙我就给你保管了,可得藏严实了。不然被别的人偷了去,可不就要辛辛苦苦翻墙过来了?”
萧夕凛好笑,知道镇国候夫人是担心自己翻墙,一不留神弄伤就不好了,索性开了个小门,方便他进出。
顾云哓脸颊绯红,她这几天也不让到后院来,谁会想到镇国候夫人会在这里打了个小门,直通隔壁的萧府?
“按理说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不过规矩是人定的,你舅母也不是迂腐之人。”镇国候夫人说罢,挥挥手带着丫鬟走了。
顾云哓低着头,下巴几乎要贴到胸口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难为情。
萧夕凛已经猜出了镇国候夫人的举动,笑着打破了沉默:“既然秋菊开得正好,三姑娘跟我去赏一赏?”
顾云哓点了点头,两人肩并肩慢吞吞走向花园,她忽然想到镇国候夫人今早送来的地契,迟疑道:“太傅大人上回给我送来不少银票,原本我打算买些地,好让顾府的佃户能有个去处。如今镇国候夫人送来的地契很足够了,那些银票不如还给大人?”
“不必,姑娘收着就好。姑娘家总有些想买的东西,衣裳首饰,甚至是闹市的铺面,看上的田地,随意花用便是了。若是不够,只管开口,我便让人再送些过来。”萧夕凛不觉得给未过门的妻子一些花用,有什么不妥当的。
不管顾云哓喜欢什么,除非是萧夕凛得不到的,其余的他都乐意送上。
顾云哓一怔,没想到萧夕凛把那么多银票送来,居然就是给自己随意花用的,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大人不必如此,我能在镇国候府借助,夫人很是照顾我,衣裳首饰给做了好一些,换着都穿不完,其它没特别想要的,倒是不知道该藏在哪里好,心里总惦记着。”
说到后来,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仿佛自己是个土包子,不过几张银票,就紧张得到处藏好,生怕丢了的。
与其惶惶担心,倒不如送还给萧夕凛了。
“丢了也无妨,再给就是了。姑娘不必多想,给萧夫人随意花用,原本就是我的责任。”萧夕凛微微一笑,指尖在她发髻上的玉簪子微微一点:“这簪子是舅母挑的吧,果真适合姑娘。”
通体雪白,雕琢简单,却是大方得体,衬得她一张小脸惹人怜爱。
顾云哓忍不住耳根微红,这位太傅大人不开口则以,说起情话来也不逊于姬柯冉那个情场老手。
她看了萧夕凛一眼,忍不住小声问道:“太傅大人学识渊博,风花雪月似乎也十分精通。”
萧夕凛听出了顾云哓的言下之意,不由好笑,指尖碰了碰她滚烫的脸颊道:“风花雪月我还稍显笨拙,却没想到能让姑娘如此欢喜。”
他是第一次跟姑娘家走近,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便索性率性而为。
自己想为顾云哓做什么,便直接做了。想对她说什么,就直接说了,可谓是肺腑之言。
顾云哓纳闷,这男人真是天生的情郎,估计没有一个姑娘家能抵挡住他如此真心实意的情话。
“舅母买下的田地并不算多,姑娘可请来人牙子,又或是让管事娘子去出面,再买些地来。只为了收留顾府的佃户,少不得要惹人口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萧夕凛柔声提醒,免得她吃亏。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丢了
顾家人把佃户赶走,顾云哓却把人给留下了。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大家总会胡乱猜测。
若说顾云哓的田地不止这些,还有其他,再有佃户种地,倒是没那么扎眼。
闻言,她受教地点头道:“大人的话我记下了,回头就请管事娘子另外采买土地。只是这地契,不如归在大人之下?”
萧夕凛摇头,无奈道:“有官职在身,田地归在我名下颇为不妥。虽说各家都有置办田地,却多数是在夫人或是管事名下,免得被御史发现而弹劾。”
顾云哓没想到这一点,不由满脸懊恼。
“倒是我莽撞了,没打听清楚,险些给大人添麻烦。”
“不必放在心上,姑娘只管买,归在自己名下便是了。”萧夕凛的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顾云哓失笑,到头来买下的所有田地,却都是她名下的,萧夕凛可不就吃亏了?
只是他刚刚提到大官喜欢把地契归在自家夫人名下,顾云哓感觉脸上刚褪下的滚烫又开始回来了。
夫人,太傅夫人,萧夫人吗?
顾云哓忽然之间觉得这个称呼在舌尖里一翻转,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和甜蜜。
她就要有一个夫君,有一个家,或许很快将会有自己的孩子。
光是想着,顾云哓就禁不住嘴角微弯,眉宇间神色飞扬。
“姑娘想什么,这般高兴?”萧夕凛见她笑逐颜开,不由轻轻问道。
顾云哓眨眨眼,笑道:“我在想不久之后,买了大片的田地,自己可不就成了地主婆了?”
“姑娘不喜欢吗?”
她对着萧夕凛摇头:“喜欢,怎能不喜欢,还喜欢的不得了。光是想到一望无垠的田地都是我的,恐怕以后数钱都要数得手抽筋了。”
萧夕凛笑着摇头:“有管事娘子,有丫鬟,有婆子,有账房,哪里需要姑娘亲自去数?”
“这一点太傅大人便不明白了,夜里数着铜板,听听清脆的声音,就能做个好梦,何乐而不为?”顾云哓又想到把租子都换成铜板,恐怕一夜下来都要数不完的,自己也被逗得乐呵呵的。
“姑娘喜欢就好,回头我就让人在喜房的床头留一袋子的铜板,叫姑娘能睡得沉,做个好梦。”萧夕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说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叫顾云哓痒得缩了缩脖子。
不过在喜房的床头留一袋子铜板,可谓是前所未见之事。要是镇国候夫人知道了,必然要笑得直不了腰的,顾云哓顿时满脸懊恼,悄悄瞪了萧夕凛一眼。
镇国候夫人后来听说后,果然笑得起不了身,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我怎么没看出三丫头居然是个小财奴,大喜之日,洞房之时居然打算数铜板?哎哟,嬷嬷快扶着我,我这腿都给笑得软了。”
嬷嬷站在身后也是忍不住抿唇浅笑,顾云哓顿时脸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夫人,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太傅大人当了真。”
“那小子可不是个识趣的,做事一板一眼,自然会当了真。”镇国候夫人好不容易收了笑,脸颊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不过在洞房的时候,在喜床上放一袋子铜板,也不是什么难事,算是添了点闺房之趣。”
顾云哓听她还打趣自己,跺跺脚有些不依了:“夫人可别再说了,我都快要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实在没脸见人。”
镇国候夫人笑笑道:“怕什么,都是自家人。不过凛儿说得对,你就要成为萧夫人了,想要什么,只管跟他伸手要,不必客气的。”
想到这里,她把屋内的丫鬟都打发了,示意身边的嬷嬷道:“替我把箱子里藏好的东西给丫头拿出来,是时候该给她说说了。”
嬷嬷应了,进里屋取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来。瞧着有些年月了,顾云哓疑惑,也没能猜出是什么来。
等嬷嬷把锦盒打开,放在她的手边,顾云哓瞅见里头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镇国候夫人指了指:“丫头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顾云哓这才把册子取出来,随便翻开,顿时一张小脸红透了:“夫人,这是…”
“顾夫人去的早,姬家妹妹恐怕也没心思给你说这些。倒不如让我来,好歹以前女儿出嫁时,我也曾说过一回。”镇国候夫人面色平常,指着前头几页道:“别小看了这东西,读得熟了,全都记下了,这才能好好伺候夫君,笼络住凛儿的心。”
闻言,顾云哓连耳根都红了,镇国候夫人不由失笑:“真是个害羞的丫头,这不过瞧瞧罢了,真到了洞房那天,岂不是僵若木头,那可就要扫兴的。”
顾云哓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浑身上下估计都红彤彤,就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她一边害羞,一边仔细听着镇国候夫人轻柔的叮嘱,只觉得心里头也是暖融融的。
顾夫人不在,镇国候夫人这是当自己是女儿一样教导了。没有这番话,恐怕等到了洞房之夜,自己不知所措,指不定要坏事的。
等一个时辰后走出院子,顾云哓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失,柳絮被嬷嬷赶在外头,也不给偷听,自然也没听出什么来,疑惑道:“姑娘的脸怎的这般红,可是热了?”
这秋风起了,怎的还会热?
自家姑娘也没多穿几件衣裳,真是奇了怪了。
柳絮正满脸奇怪,顾云哓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含糊带过道:“你这丫头哪里这么多话,回头等你出嫁,就知道了。”
听罢,柳絮骤然间明白了什么,也跟着脸红红了。
镇国候夫人远远看着这对主仆小脸红彤彤地离开,不由笑了笑,感叹道:“凛儿真是好眼力,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一眼就挑出个这么聪明伶俐,又孝顺心善的。”
嬷嬷附和道:“可不是,大公子这眼力素来是一等一的好,不然如何会在皇上跟前办差?”
想到挑出顾云哓的不是萧夕凛,而是他养着的海东青,镇国候夫人不由无奈:“难怪凛儿把那只海东青宠得无法无天,果真是个有灵性的。刚得了不少肉干,替我送过去隔壁给那只海东青尝尝。”
多得海东青帮忙,不然萧夕凛还不知道要孤家寡人到什么时候去。
嬷嬷这才走,雪燕便挑起帘子进了来,低声在镇国候夫人耳边嘀咕。
她冷笑一声,摆摆手道:“让她们狗咬狗,我们只管看戏就是。”
就知道姬柯冉不是善茬,纳了顾府二姑娘做侍妾,正房太太选的又是伯侯家的孙女,两个都是狠角色,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伯侯家纷争不断,这位孙女能得了伯侯的宠爱,自然是个不简单的。
顾云妍打小在顾府被宠得无法无天,顾老爷洁身自爱,后院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妾,素来没受过什么波折,怎么也比不上伯侯家后院的争斗。
自然手段也不如应采琳,这不刚交手就吃了大亏。
不止是自己,就连身边的丫鬟也没能逃过去。
镇国候夫人没打算告诉顾云哓这些糟心事,反正以后听一耳朵,知道顾云妍过得有多凄凉就可以了。
谁让顾云妍算计谁不好,要算计自己的亲侄儿呢!
“顾家二姑娘未免也太弱了些,一开始就被打压下去,以后只怕是再也站不起来的,可不就便宜了伯侯家的那位姑娘?”势均力敌,后院闹得鸡犬不宁,姬柯冉才有的头疼了,镇国候夫人挑眉:“私底下帮帮二姑娘,就这么输了,实在无趣得很。”
应采琳如果在安国候府站稳脚跟,又把顾云妍踩下去了,以后在后院可不就要作威作福?
姬柯冉对顾云哓做的事,镇国候夫人也是知道的,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雪燕应下,又问道:“顾二姑娘身边那个丫鬟,怕是不能留了。”
“留着就是个祸害,害了自己不过,顺带连累了自家姑娘。如此丫鬟,也不知道二姑娘怎么没看出品性来。”镇国候夫人摇头,这么点眼色,以前居然还想害顾云哓?
如果不是顾云哓没对这个姐姐有防备,怎么也不会被她算计了去。
只能说顾云哓心底还残存着一点姊妹情谊,可惜在顾云妍眼中,只要挡了她的路,就算是亲妹妹也不会轻易放过。
更别提是顾云哓在顾云妍的心里,可谓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随意践踏也不为过。
雪燕得了令,很快就让人暗示了顾云妍。
顾云妍不蠢,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压不住脾气,砸东西已经算小了,时不时会暴跳如雷,回过神来不是面前的丫鬟满头是血,就是有婆子被她发卖了出去。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仿佛身体不受掌控。
她吃东西越发小心,生怕是不是服下了什么脏东西,这才会如此奇怪。
身边人已经信不过了,顾云妍看见一个打扫的小丫鬟无意中打翻了妆匣,跪着连连告罪。
她瞧见里面的银票似乎少了许多,不由大惊失色。
这笔钱顾云妍从来没动过,怎会少了?
院子里除了青芽,根本没有人知道妆匣里放的是银票!


第一百五十二章 厌恶
顾云妍想到自己最近的异状,顿时有股模糊的预想。
果不其然,她私下叫来六个粗壮的婆子,直奔青芽的院子。
不但抓住了就要拿着银票出去买大烟的青芽,还发现了正在地上打滚喊疼,青芽的兄弟!
顾云妍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大烟这东西一旦沾上,根本就戒不掉,只能掏空所有的银钱去买,买不到就偷,偷不了就抢,一个个都瘦骨如柴,不成人形。
只是她没想到,为了这个兄弟,青芽居然敢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