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凛冷冰冰的,只是若果动了心,便会把人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颇为护短。
镇国候夫人想到闹事的顾云妍,不由皱了皱眉:“这顾府的二姑娘不问清楚就直接告官,根本就不把镇国候府放在眼内,如此张狂,若是不回敬一番,别人还以为镇国候府都是好欺负的!”
她招来心腹嬷嬷,吩咐道:“你去府衙走一趟,就说府尹不问清楚就上门抓人,怎么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嬷嬷去传了话,府尹顿时一张脸沉了下来。他与顾玄奕是同僚,又是同窗,平日吟诗作对,倒有几分交情。
不然他也不会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直接就上镇国候府拿人的。
谁知道顾云妍没弄清楚就来报官,叫自己闹了笑话,丢了脸面?
也该是府尹太相信顾玄奕的为人,想着他的妹妹虽然有些流言蜚语,名声有损,却以为是有人要看她不顺眼。
毕竟顾云妍颜色极好,闹得京中大部分的官家子弟和文人都趋之若鹭,必然引来其他大家闺秀的不满。互相中伤也没有多少稀奇,毕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顾云妍本身也有几分才气,他偶尔从顾玄奕那里听了两首,对这个顾府的二小姐也十分惊叹的。
写出如此诗句的女子,只怕性情也坏不到哪里去。
可惜府尹到底偏心了顾云妍,如今镇国候府不依不饶,他怎么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府尹只得上门求见顾玄奕,商量对策。
顾玄奕知道友人上门来,欢喜地在门口相迎:“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快请,内人已经准备好酒菜和文房四宝,今儿我们兄弟两个得好好喝一杯。”
“慢着,顾兄,今儿上门来是为了公事。”府尹叹气,两人刚落座,言子馨便把酒壶取走了,让两人单独聊一聊。
他直接把顾云妍告官的事说了,无奈道:“原本以为顾二姑娘大义灭亲,却没想到是一场误会,闹了个大乌龙,兄台看着该如何是好?”
两个都是顾家的姑娘,也都是顾玄奕的妹妹,府尹想着顾玄奕出面让两边和解,倒也不至于叫自己为难。
顾玄奕却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这必然是三丫头的错,二丫头做事从来都稳稳当当的,不至于误会了三妹妹。”
府尹听得目瞪口呆,又解释道:“三姑娘已经买下百亩田地,顾府不用的佃户,她通通都接手了,并非贩卖人口,自然是无罪。二姑娘没问清楚就来告官,我是信得过顾兄这才应下,去镇国候府上门问罪。”
说到最后,他少不得有些埋怨的。
顾玄奕微微蹙眉:“可能是二妹妹底下人办事不利,叫她误会了。劳烦兄台跑一趟,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他站起身给府尹团团作揖,满脸愧疚。
府尹连说不敢,亲手把顾玄奕扶起来:“也怪我听说镇国候府居然包庇重犯,这才惊怒之余,直接就上门去了,倒也莽撞了。”
顾玄奕叹道:“三妹妹被镇国候夫人接去镇国候府,便再也没回来过。就是母亲病了,也不曾回府探望,只怕是对顾家有怨的。若是以后三妹妹到兄台的府尹告状,还请兄台能提早告知一声。”
府尹听得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意思,顾云妍误会了顾云哓,告了一状。如今顾玄奕是害怕顾云哓怀恨在心,回过头来诬陷顾云妍吗?
想到顾云哓愿意接手顾府赶走的佃户,又听闻请了郎中去瞧两家正生病的孩子,必然是心存良善的女子。
而且她有镇国候撑腰,又即将要嫁给萧太傅,何必对自家人下手,没得坏了自己的名声,得不偿失?
府尹并不觉得顾云哓是斤斤计较之人,听着顾玄奕的话就知道,平日就百般维护着顾家二姑娘,至于三姑娘恐怕总被迁怒和误会。
任是谁在顾府都呆不住,有机会必然要离开的。
府尹这才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顾玄奕什么都好,只是这偏心眼实在太厉害了。
不问对错,只顾着维护顾云妍,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府尹不愿在顾府久留,寒暄两句,很快就以公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开了。
言子馨候在门外偷听了一会,渐渐皱起眉头来。
自家夫君依旧是不管什么事,只认为顾云妍是对的,分明不清楚这个以为像白兔一样乖顺的妹妹,其实心思狠毒得厉害。
她带着丫鬟送府尹到二门,歉意道:“夫君之前在后院赏花,多喝了两杯酒,胡言乱语,希望大人别放在心上。”
府尹听了,不由惊讶。看来偌大的顾家,总算有一个明白人:“这是自然,踏出这个门,刚才的话在下便都忘了。”
顾府两姊妹之间的争斗,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搀和上的。
“大人英明,三妹妹在府里的时候对我最为敬重,又懂事得紧,主动提我分担杂务,又替我哥哥求情,就是心肠太软了,总是顾念旧情,可不就让人钻了空子?”
言子馨似是话中有话,府尹听了一耳朵,很快就翻身上马离开了顾府。
他把言子馨的话听了进去,看来顾府那位二姑娘连自家亲妹妹都不放过,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顾云妍也没想到顾云哓居然备下后手,轻轻松松就揭了过去,气得砸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一群不得力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姑娘息怒,先喝口参茶消消气。”青芽小心翼翼把手里的茶杯奉上,只是指尖微微颤抖,很快便藏在袖中。
端着参茶抿了口,顾云妍不悦道:“这死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居然就这么躲过去了。”
“听闻府尹上门来找大少爷,没多久就走了,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青芽怯生生地说着,又迟疑道:“不会是这位大人察觉出什么来,在大少爷跟前告状了?”
顾云妍丝毫不在意,冷哼道:“不管他说了什么,大哥都不会听进去的。我这个妹妹在大哥心里是最好的,谁都不能诋毁。”
她在顾玄奕面前,就是乖巧可爱的妹妹,从来都是温柔乖顺,叫他深信不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望
顾云妍说着,不知不觉把整杯参茶都喝了下去:“这茶味道不错,再去泡一杯来。”
青芽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人参是库房里的,之前姑娘病了,老爷特地用了大半,如今只余下一点,奴婢看着浪费,便把剩下的用来泡茶,给姑娘滋补身子。”
“还是你贴心,知道我这阵子累着了。”顾云妍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快要睁不开,整个人困倦得起:“爹爹刚让人送来一千两银票,你替我收好了。以后我去了安国候府,总不会忘了你的好。”
青芽轻声应了,扶着顾云妍到内屋的床榻睡下。
她盯着榻上睡得沉的自家姑娘,犹豫了一会,到底吩咐门外的小丫鬟道:“姑娘喜欢喝参茶,库房里的人参都不是什么上好的货色,我去药房走一趟,你们好好守在这里,别让人惊扰了姑娘,不然就别在叠翠苑里呆着了!”
丫鬟应了,青芽急急忙忙便出了府去。
她熟门熟路地去了之前那酒楼的后巷,等了片刻却没看见来人,不由急了。
这人难道出尔反尔,不准备兑现承诺吗?
青芽守了足足半个时辰,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等下去了,顾云妍若是醒来没看见自己,恐怕要生疑的。
等她就要走的时候,从半空中突然掉下一个荷包,把人吓了一大跳。
青芽左右张望,没见着人,小心翼翼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笺:‘你弟弟安然无恙,三天后便能在此处接他。’
看了几遍,她这才彻底放下心,只要弟弟没事就好。
青芽也不确定那人给她的药包,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但是为了弟弟,她也没时间送去药房请郎中辨别一二。若是打草惊蛇,他的弟弟还能活命吗?
她咬咬牙,又一溜小跑去药房买了一支百年人参,抱着跑回顾府。
顾云妍却尚未醒来,这一睡,不但错过了午饭,就连晚饭也没起能身。
青芽一看,顿时有些慌了。
顾云妍一睡不起,顾老爷也被惊动了,满脸焦急赶了过来。
见女儿只是睡着,神色安详,似是睡得很沉,他这才稍微松口气:“你们怎么伺候的,姑娘病了,怎的还不赶紧去请郎中过府瞧瞧?”
青芽哆哆嗦嗦上前禀报道:“回老爷,姑娘只说是倦了,叫奴婢们不得吵醒她。没想到这一睡,却怎么也叫不醒,把奴婢吓坏了。”
话音刚落,顾云妍抬手揉了揉额角,慢慢睁开了眼,看见顾老爷十分惊讶:“爹爹怎么来了?”
见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都跪了一地,窗外的天色也黑了,她诧异道:“没想到这一睡,居然这个时辰了,叫爹爹担心,实在是女儿不孝了。”
“说的什么话,你还好好的就行。这几天管家是不是累了,让你大嫂帮把手,也不至于我儿睡得醒不来。”顾老爷以为她是管家累着了,更是心疼得不行。
顾云妍如今得了管家的甜头,自然不乐意把到手的管家权拱手让人:“爹爹,大嫂不是准备给大哥生个大胖小子,如今可不能累着。”
见自家女儿一脸娇羞的模样,顾老爷笑道:“也是你有心,那就先继续管着,若是累了只管开口告诉爹,可不能一个人扛着了。”
“这是自然,夜深了,爹爹慢走。”顾云妍送走了顾老爷,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依旧倦得很:“青芽过来给我揉揉肩,其他人都散了吧。”
青芽的脸色有些发白,顾云妍只以为她是被顾老爷呵斥了,安抚道:“爹爹也是一时情急,语气重了些,不必放在心上。”
“是,姑娘。”青芽心中惊疑不定,顾云妍如今还好好的,不见有任何不妥之处,那人给的药包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给顾云妍揉了揉肩,后者很快又睡熟了。
青芽守在外间,时不时进去看看,依旧没发现什么变化,一夜都没敢睡着,第二天整个人都憔悴了。
那人说三天后就把弟弟还回来,青芽不敢多放药,免得叫顾云妍看出端倪来。
除了最开始在参汤里渗了一些,其他的都丢到火盆里彻底烧掉了。
她盯着药粉和包着的油纸烧得干干净净,这才敢离开。
可是青芽刚回到叠翠苑,就见一个婆子扶着一个头破血流的丫鬟走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这是怎么了,哪里磕的?”
婆子撇撇嘴,压低声线道:“哪里是磕的,是被姑娘用茶杯砸的!”
闻言,青芽更是吃惊,小声问道:“这丫头做错了什么,惹来姑娘那么大的火气?”
丫鬟脚步虚浮,整张脸白的跟纸一样,带着哭腔道:“我没做什么,把茶盏奉上,冷不丁姑娘就砸在我脑门上…”
想起刚才,她一哆嗦,催促婆子赶紧送自己回去抹上伤药,免得迟了要破相的。
青芽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踏进院子,顾云妍面上带着浅笑看了过来:“怎的去了这么久?”
“奴婢给姑娘泡茶去了,”她侧过身,让身后的小丫鬟把茶盏奉上。
小丫鬟害怕得紧,刚才她亲眼看见顾云妍把茶盏砸到那丫鬟身上,顿时头破血流,殷红的鲜血溅落,十分吓人。
即便刚才清理了,屋内仿佛还能闻见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顾云妍这次倒没有发怒,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皱眉道:“这味道不如上回的,你这泡茶的手艺莫不是生疏了?”
青芽连连告罪,就见她摆手道:“不妨事,回头买个懂茶艺的丫鬟回来便是了…”
顾云妍这话还没说完,门外有人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估计努力把声音弄小,双手把口鼻都死死捂住,在安静的屋内依旧能隐约听见。
她顿时满脸不高兴,看了外头一眼:“没规矩的东西,掌嘴。”
自有婆子出去,“啪啪啪”给那小丫鬟用力掌嘴。
那声音足见用了十足的力气,顾云妍听着,这才满意得缓和了神色:“买丫鬟的事,就让你去办。”
青芽心惊胆战地应了,听着外头的声音一直没间断,那婆子打得气喘呼呼,时不时偷看里头,却见顾云哓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根本没喊停的意思,顿时懊恼刚才不敢主动出头,就为了巴结这位顾二姑娘,如今这手打得都疼了,面前的丫鬟满口鲜血,掉了几颗牙,脸颊高高肿起,再打下去指不定要人命了。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道:“这婆子在外头教训丫鬟,没得打扰了姑娘的清净。”
“你说得对,”顾云妍点头,青芽还以为她会就此收手,给婆子使了个眼色,可惜下句话便让自己后背发寒:“那就直接拖到后院没人的地方继续掌嘴,什么时候这张嘴不能再出声了,什么时候再停下来。”
这分明是要了这丫鬟的命,就因为无意中打了个喷嚏?
在场的丫鬟只觉得脚底生寒,浑身犹如跌入冰窟之中,惊恐地看向青芽。
青芽也惊住了,无奈地劝道:“为了这么个丫鬟,哪里需要姑娘费心,直接发卖出去便是了。”
顾云妍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叫青芽忍不住双脚绵软就要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才缓缓颔首:“就依了你,把人带走吧。”
不止青芽,就是掌嘴的婆子也松了口气,再打下去,她这手恐怕三五天都别想干活了。
被打的丫鬟也自觉保住了小命,被发卖总比硬生生给打死得好。
叠翠苑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只是丫鬟们更加小心翼翼,婆子一再放轻呼吸,生怕激怒了这位忽然阴沉不定的顾府二姑娘。
青芽如今才明白,那药包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让顾云妍的性情变得如此暴戾?
她心慌慌的,陡然间觉得自己做了蠢事。指不定哪天被顾云妍发现下药的自己,怕是要生不如死的。
顾云妍揉着额角,只觉这几天总是昏昏沉沉的,一些小事就容易心头火气,大发雷霆。好几个管事娘子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有个性子烈的直接告到了顾老爷跟前。
“老爷,我们虽说都是家生子,却老早就被顾夫人放了奴籍,替顾家办事的。在府外体体面面,办事也没差错,进府却被二姑娘连连责骂,脸面都丢尽了,以后可怎么去铺面里管束底下人?”
顾老爷显然是不信的,怕是这管事娘子做了什么事遮掩下来被顾云妍发现了,这才会大发脾气:“你既然不再是顾府的奴才,卖身契也不在了,不想留在顾家,自然可以离开。”
管事娘子也没想到顾老爷要赶自己走,虽说她是没了奴籍,但是自家夫君的卖身契却还在顾家,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顾老爷对顾云妍偏袒如此,实在叫她失望透顶:“老爷,二姑娘花费过多,账面难平,奴婢实在没有法子,恳请夫人出面看看账本,不然久而久之,顾府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
他对这些琐事素来不放在心上,顾家不但有田地能得租子,又有铺面来盈利,顾云妍再怎么花用,也不可能把顾府给吃穷了:“二姑娘想要什么就随了她,如今掌家的是二姑娘,可不是夫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下手
管事娘子实在无法,只得悄悄告诉了姬嘉倩一声,后者冷笑道:“二姑娘没几天就得去安国候府了,难不成这么些时日就能把顾府给吃空了?租子既然收上,佃户却都赶走了,你们拿这些银钱去买人,账房那边知会一声便好。”
闻言,管事娘子顿时明白了。
买几个佃户,哪里需要那么大笔银钱?
只是她跟账房说好了,再不给顾云妍大手大脚地花费,二姑娘自然就收敛了。
管事娘子暗暗叫好,去账房把租子取走,铺面的收支也都暂时留在手上,回头等顾云妍出门子后再送到顾府来。
谁知道她这边把银钱都藏好,顾云妍没能从账房手里拿到多少银钱,直接就让人打开看库房,把东西拿去当。
价值连城的玉器被压低了几倍的价格,她依旧面不改色只让人死当,换来的银钱转眼就花掉了。
加上她时不时发脾气,打骂身边的丫鬟。伤的伤,发卖的发卖,没多久院子里伺候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其他院子的丫鬟婆子压根不敢去触顾云妍的霉头,说什么都不肯去伺候。
青芽无法,只得叫来人牙子,买了好几个看着机灵听话的丫鬟来伺候顾云妍。
第三天也到了,她急匆匆敢去小巷接弟弟回家。
等了一会,青芽看见弟弟,惊喜地上前查看,弟弟不但没受伤,恐怕被照顾得不错,瞧着胖了一圈,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看什么看,快走。”他不耐地招呼一声,指尖微微揉搓,只觉得心头痒痒的,恨不得能立刻低头抽上一口。
可是更担心被青芽看出端倪来,他不动声色,只管在前面闷头走。
青芽接回了弟弟,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心里对顾云妍有些愧疚,但是为了自己的亲弟弟,也是无可奈何。
回到顾府,顾云妍才刚刚醒来被伺候着梳洗,揉着额角嚷嚷疼,看见青芽便皱眉问道:“怎的这几天有些隐隐作疼,叫郎中来瞧瞧?”
青芽担心被郎中看出什么来,小声劝阻道:“姑娘就要出门子了,这时候请郎中过府,怕是不妥当。”
顾云妍想要自己就要被一顶小轿直接从侯府的角门送进去当小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什么不妥当的,又不是八抬大轿送出门,谁也不会计较。”
青芽又道:“只怕要让老爷担心,指不定会往后拖一拖日子。”
听罢,顾云妍倒是打消了念头。反正总要去安国候府的,拖上几天,反而不美。
“听说姬公子另娶一房,是伯侯家的孙女?”
青芽就怕她生气,迟迟没告诉顾云妍,这时候被问起,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的,姑娘,也就这两天的事。庚帖已经换了,婚书也写好,日子跟姑娘相差不远。”
顾云妍冷哼道:“相差不远?恐怕还比我早几天吧,不然一个正房太太,入府比一个小妾还晚,成什么体统?”
她原本还想着正房是顾云哓,倒是好拿捏。如今换了人,还是伯侯家的孙女。这人跟姬晴柔有几分交情,恐怕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
看来自己要在侯府立足,不压下应采琳的嚣张气焰是不能够的了。
青芽还以为顾云妍要发怒,却见她神色冷淡,甚至若有所思:“你替我打听打听,这伯侯家跟随过去的陪嫁丫鬟,哪个嘴巴没那么严实的,不管砸多少银钱下去,也得撬开她的口。”
闻言,青芽顿时为难了。伯侯家比起顾府是厉害多了,里头的丫鬟婆子恐怕是看不上顾府那点银钱的。
“怎么,除了银钱,难道你就不知道变通?有钱是的鬼推磨,若是不行,瞧瞧这些丫鬟可有兄弟姊妹,又或是爹娘,情郎什么的,总有能下手的地方。”顾云妍以为她不明白,低声教导了一番。
青芽听得心都凉了,这手段怎么跟对方如此相似?
想到亲弟弟被掳走来威胁自己,她目光躲闪,还以为顾云妍瞧出什么来了。
好在顾云妍只是提了几句,便外在软榻上,似是又昏昏欲睡:“这几天总是睡不好,还收不住脾气,着实奇怪。”
她喃喃自语,回想到之前打骂的丫鬟婆子,摆摆手道:“那些伤了的丫鬟都安抚好,别让府外传出不好的流言,我可不想进侯府之前还得背上一个虐待下人的名声!”
“是,姑娘。”青芽见顾云妍尚未起疑,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应了一声后急急去收拾烂摊子了。
只是她马不停蹄,散了不少银钱,终于把府里受伤的丫鬟给安抚住,还叫她们管住嘴巴,累得腰酸背痛,一整天下来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这好不容易忙完了,青芽回到家里,却见自家弟弟脸色苍白倒在地上,似乎疼得脸色扭曲,她惊得魂都快没了,赶紧上前扶住他道:“这是怎么了,那些人对你下毒了吗?怎么办,赶紧去医馆,对,找郎中看看…”
她这才有了主意,扛着自家弟弟就要出门,却被他拦住了:“姐姐,不用去医馆了,只要给我弄点大烟来。”
青芽脸色惨白,浑身哆嗦道:“你竟然染上了这么个该死的东西,那是不能碰的。难道你忘记了,爹爹是怎么死的?”
“我没忘记,但是已经染上了,不然姐姐你说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我痛苦死去吗?”他面无血色,瞪大眼呵斥了回去。
青芽把弟弟扶着躺在榻上,眼泪簌簌落下:“这真是造的什么孽,对方究竟是谁,竟然用如此歹毒的心肠…”
“那人待我挺好的,这大烟是一早就抽上了。这几天要不是那些人仁慈,给我买了,我早就疼得没命了。”他反倒对绑走自己的人十分感激,毕竟上瘾的时候,没了大烟,浑身就像针扎一样疼,根本要熬不住,疼得都要脑袋撞墙了。
青芽哆嗦着手指,似是不可置信:“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怂恿你去抽上的,你居然还对他们感恩戴德?大烟的价钱可不低,我怎么买得起。”
“你不是在顾家二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会没钱?”他十分不耐烦,指尖不停摸索,浑身渐渐抽搐起来:“姐姐,我疼,我好难受,是不是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