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栋宅子,是当初搭配现在这个院子送的,才六百两。在寸土寸金的盛京城里,又是待贤坊这么靠近东市的位置,六百两能买到一栋宅子,笑都要笑醒了。
随便花个三四百两,修葺整顿,转手卖个二千多两,不再话下。
陈七娘承诺将这个宅子送给三叔,但是需要三叔自己修理。
三叔也承诺不白要,等他将来条件好了些,定然还陈七娘的人情。
“一来是我三叔也不愿意跟着老宅过日子,儿子哪怕再孝顺,有时候就是和父母过不到一起去,三叔也受不了他哥哥和母亲;
二来,我们给了三叔三婶那么多好处,就是想要蕊娘和我们在一起。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跟过来的,这是他们当初的承诺。”
凌青菀继续道。
安檐点点头。
顿了下,凌青菀还说:“我二叔肯定不甘心,只怕要生事的。不过,他为了家产和我大嫂告官之事,京里人尽皆知。哪怕他诬陷什么,世俗的舆论也会偏向我们的。
安郎,你说我们要怎么办?我还是觉得,要抓住二房一些把柄,才可以安心。”
她抬眸,向安檐寻求意见。
这个瞬间,安檐觉得她的眸子乌黑深邃,转流间,竟有些丰神凛冽,气质灼灼。
怎么觉得她越来越美?
安檐心里微讶:是很久没见她了吗?
“安郎?”凌青菀出声提醒他。
安檐回神,道:“你二叔最近肯定缺钱。这样吧,我设个套子,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敢打蕊娘的主意,就令他万劫不复。
若是他乖乖听话,我也不会逼迫他。这样,就可以将他们拿在手里。”
凌青菀立马明白安檐想说什么。
他想给凌青菀的二叔设个套子,让他借高利贷,从而背上很重的债务。
若是他听话,也不催着他还钱,不会逼迫得他生活不下去;但是,一旦他轻举妄动,可以令他倾家荡产。
“好。”凌青菀道,“这样才稳妥些,免得我疑神疑鬼的,担心蕊娘。”
安檐颔首。
话说完了,两人都默默喝了几口茶。
安檐的眸子,顺着窗棂看了出去,就瞧见了那架光秃秃的葡萄架。
他犹记得当初和凌青菀在葡萄架下说话,结果被安栋打断了。
那时候天气热,阳光穿过葡萄架的枝叶,似碎金铺满了他们的周身,明媚温暖,不似现在的骄阳,冷飕飕的。
“那是葡萄架......”安檐道。
凌青菀也站了起来。
她堪堪到安檐的肩膀下面。
外面的确是葡萄架,只可惜已经完全旱死了。剩下的枯枝已经发干。
她不知道安檐怎么会突然说起这话。
她点点头,说了句:“嗯,是葡萄架......”
安檐却不再接话了,好似仔思量什么。
“对了安郎,我明天打算去趟杜家。”凌青菀突然对安檐道,“这是之前就打算好的,只是家务事耽误了。还没有去。”
“杜家?”安檐微微蹙眉。“壅宁伯杜家?”
壅宁伯杜家,也是老贵胄的。壅宁伯的长女,曾经嫁于太子为妃。太子去世之后,太子妃因无嗣,就搬去黄陵守寡。
守寡的日子清苦,太子妃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饶是如此。太后和皇帝仍善待杜家。
况且,壅宁伯世子杜永岐。和卢家的关系很近,曾经是卢珞的朋友。
卢珞,就是卢玉和卢珃的兄长。
“对,就是壅宁伯杜家。”凌青菀道。“我哥哥跟壅宁伯世子交情匪浅,他也时常带着他夫人去我哥哥家里做客,我见过他们夫妻数次。知晓一些他们的事。
石庭也告诉了我一些。听说杜永岐的长子,有些顽疾久病不愈。上次杜永岐还去了天一阁试探,想看看石庭能否帮他。
石庭已经入了怀庆长公主的眼,暂时他不能轻举妄动,所以结交杜永岐的事,交给了我。”
安檐微微蹙眉。
凌青菀心里就有点忐忑。
“杜永岐?”安檐反问。
凌青菀点点头。
“他有什么用吗?”安檐却是这样问,“他似乎和怀庆长公主家里没什么瓜葛,你去结交他,岂不是无用功?”
“京里的贵族之间,谁与谁是真正的无瓜葛?”凌青菀道。
安檐就顿了下。
凌青菀又把石庭的计划,说给了安檐听。
“假如石庭那边顺利,你那边也顺利的话,到了杜永岐这里,差不多就可以完结了。”凌青菀道,“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安檐就抬手,摸了下她的头。
“好孩子。”他这样夸奖凌青菀的自信。
凌青菀扬脸去看他:“你干嘛总是把我叫孩子?”这个问题,困扰她有些日子了。
安檐总是动不动就说“好孩子”“傻孩子”,语气好似长辈对晚辈一样。
凌青菀虽然觉得温暖,但是也觉得奇怪。
安檐低头,他站在窗边,落日余晖映照在他的眼中,他深邃的眸子就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金色的光芒流转,在寒冬里特别温暖。被他看着,凌青菀感觉温暖又踏实。
“你不喜欢?”安檐低声问她。
“不!”凌青菀立马回答,生怕他误解了,“我很喜欢!我虽然好奇,但是我很喜欢。”
斜阳照进来,满屋子都是暖色的,一切变得朦胧又暧昧。
安檐的眸子,越发深沉。
他揽过了凌青菀的腰,让她靠近他。他垂首,用额头顶住了她的额头,悄声对她说:“喜欢就好。不管你做什么,都要留心。虽然你很聪明,也要谨慎。”
他的声音,尽是缠绵,似丝线缠绕着她,紧紧绑住了凌青菀的心。
“我在你后面,不要怕。”安檐继续道,“明白吗?”
凌青菀嗯了声。
最后,安檐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他的唇干燥温暖,似一个烙印。
第二天,难得的晴朗。
早起的骄阳,放出璀璨温暖的光线,碧穹万里无云,比前几天好多了。
凌青菀去跟她母亲说:“我要出去一趟,带着雪儿和小白出去遛遛。”
她想出去遛狗。
景氏微讶。
不过,景氏没有阻拦凌青菀。
刚刚搬好家,虽然一切都交给了陈七娘,景氏还是要照顾好她自己的箱笼,所以她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整理,没空多想,只是对凌青菀说:“自己小心些。”
凌青菀道是,带着雪儿和小白出门了。
雪儿乖乖趴在凌青菀的怀里。
猫小白则很高傲的在一旁,不时瞥一眼雪儿,却不怎么搭理凌青菀。
凌青菀的马车,径直往壅宁伯府去了。

第159章两成信任

第159章两成信任
凌青菀的马车,直接到了壅宁伯府门口。
“我想见你们家夫人。”凌青菀直接对门口的小厮道。
小厮见她衣着华丽,杏目米分腮,是个娇俏可爱的望族仕女,身份不低,立马道:“姑娘稍待,小人这就去通禀。”
片刻之后,出来一个管事的妈妈。
这位妈妈大方娴静,丰腴白皙。四年未见,她没什么改变,凌青菀认得,这是壅宁伯世子夫人甄氏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
这位妈妈姓程。
“程妈妈。”凌青菀上前,给这位妈妈见礼。
程妈妈很是吃惊。这位姑娘对她很熟悉,她却记不起这位姑娘来。不应该啊,她素来自负记忆力过人,怎会不记得眼前这个人?
“我是晋国公府凌家的二姑娘,初次登门,且是不请自来,多有冒犯。”凌青菀解释道。
她笑靥清丽,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让程妈妈觉得她没什么坏心思,对她颇有好感。
“凌姑娘,快请进!”程妈妈笑着道。
程妈妈心里颇有几分狐惑,不明白这位姑娘的意图。杜家和凌家是没有来往的,而凌二姑娘不请自来,也是颇为失礼。
可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晋国公府二姑娘和安肃的次子定亲了,凌青菀即将是安家的儿媳妇。
单凭这一点,没人敢轻待她,壅宁伯府更是不敢。
程妈妈心里满是疑惑,却没有表露半分,客客气气将凌青菀请了进去。
凌青菀却道:“妈妈稍等......”
她折身回了马车上。低声对马车上说了句,“你们不要闹,我片刻之后回来,要乖。”
程妈妈听到了,更是吃惊:车上还有人吗?
把人留在车上,也算是杜家待客失礼了。
于是,程妈妈笑道:“姑娘还有同行伴儿?既然来了。一起进来吧......”
杜家高门大族。岂有把人拒之门外的?杜家不会如此轻佻,更不会对安肃的儿媳妇如此轻待。
说来说去,这位程妈妈还是看重凌青菀背后的安家。安肃在京里的地位。节节攀升,杜府巴结都来不及。
凌青菀犹豫了下。
她笑了笑,道:“也好。”
说罢,她对马车上说:“下来吧。”
顿时。两个黑影似一阵风,猛然窜了下来。奔到了凌青菀身边。
程妈妈身不由己啊呀一声,后退数步,吓得魂不附体。
一条很大的黑狗,大得骇人。
“不妨事。妈妈别害怕。”凌青菀有点歉意道,“不如,我还让它们在车上等着吧......”
程妈妈惊魂半晌才定。定睛看那狗,和狗身边跟着的一只黑猫。
这狗和猫黑得浓郁。没有半分杂色。
“卢家九姑娘也有这样的一对猫狗。”程妈妈突然想到。想到这里,程妈妈更是惊愕看了眼凌青菀。
杜家和晋国公府没有来往,却是和卢玉的哥哥卢珞很亲近。
所以,程妈妈也时常跟着世子夫人甄氏,去卢珞的府邸,见过卢九娘多次,也见过卢玉的宠物。
只是,这条狗已经长大了很多,早已没有当年的模样,变得高大威猛,气势凶凶。
“这位凌姑娘,一见面就认得我,而且她这狗可能就是卢九娘的。她和卢家,是有什么关系吗?”程妈妈心想。
她想着,就把凌青菀和她的猫狗请到了内院。
壅宁伯世子夫人甄氏捧着手炉,站在屋檐下逗雀儿。她身材修长窈窕,肌肤瓷白,带了两副金钗。
两副金钗映照着日光,就泛出了淡金色的谲滟光芒。那些金碧辉煌的光,反映在甄氏脸上,让她的眸子显得深邃妩媚,华彩夺目。
“夫人,这便是凌姑娘......”程妈妈笑着道。
甄氏微笑,眼眸从雪儿和小白身上划了下,有点吃惊。惊讶不过一瞬间,她很快就敛去,笑着请凌青菀进屋。
“是天一阁的石官人,对我说贵府小公子可能抱恙,让我过来瞧瞧。”凌青菀跟甄氏解释她的来意,“贸然打搅,失礼了。”
“凌姑娘过滤了,并未打扰。”甄氏道,她眼眸清湛,唇色柔润,让人感觉很亲切,“这些日子我亦是烦闷,正想有个人到家里坐坐,凑巧姑娘就来了......”
然后,她不接凌青菀的话,不说她儿子抱恙的话,只是笑着问凌青菀:“凌姑娘这猫狗,我似曾眼熟。从前有个故人,也有这样一对猫狗。姑娘这对猫和狗,从哪里得来的?玄猫辟邪,我倒也艳羡。”
甄氏声音清冽,总是让人感觉她很善良;但是她的镇定自若,又让人不容轻视。
凌青菀就实话实说:“猫是安家的三表兄所赠,狗是安家的二表兄所赠。他们也是旁人所赐的。”
甄氏微微颔首。
安家的孩子,什么东西得不到?哪怕真是卢玉的狗,她死后没人能照料,流落到了安家孩子手里,也是可能的。
“这狗好养吗?”甄氏又问凌青菀。她声音婉柔入骨,听得心头酥酥的,哪怕是女人亦不忍拒绝她的问题。
凌青菀就一一告诉她:“很好养的,它什么都吃......”
说了半天,甄氏仍是不问凌青菀的来意,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夫人,今日冒昧打扰了。”凌青菀继续道,“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家了。石官人所虑之事,只怕是他多心了。”
甄氏羽睫微扬。她沉吟片刻,笑道:“凌姑娘和石官人相熟?”
“是,我们家在昭池坊。当初安平门叛乱,是石官人救了我们全家,他便是我家的恩人。我学得几分医术。他所托之事,我自然尽力。”凌青菀笑道,“既然您府上无病患,我这便告辞了。”
甄氏唇瓣的笑意浅浅,温柔道:“姑娘改日再来坐坐。”
竟然就这样让凌青菀走了。
饶是对凌青菀的猫和狗好奇、饶是相信石庭的医术,甄氏仍是没有透露半分病家的事。
他们家有人生病了,而且很隐晦。不能对外人言。
凌青菀看了眼甄氏。
甄氏回视她。她的金钗泛出暖色金光,让她的眸光滢滢照人,贵气徜徉。是个极佳的贵妇人。
凌青菀就离开了。
“夫人,这位姑娘到底何意?”等凌青菀走后,程妈妈问甄氏。
甄氏眼眸微沉,方才的温和婉柔消失不见。她微微蹙眉,对凌青菀的来意很不明白。
“去打听打听她。”甄氏半晌才抬头。对程妈妈道,“还有那位石庭,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夫人,石庭不是打听过了吗?杨宰相府也很推崇他的医术。”程妈妈道。
“再去。”甄氏沉声道。“看看他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做了些什么。”
程妈妈道是。
凌青菀从壅宁伯府离开,直接去了天一阁。
她去找石庭。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石庭。
可是。石庭并不在天一阁。
“官人在家里。”店里的伙计告诉凌青菀。
凌青菀又折身,赶到了昭池坊。
石庭在他自己的屋子里,穿了件家常的长袄,半躺在炕上看书。
他身姿随意,悠闲将长腿搁在炕几上,手里拿着本书,遮住了脸。他浓密的青丝放下,铺满了引枕,萦绕在他的脸侧、肩头。
他的面容更加白皙嫩柔,比女人的肌肤还要瓷白,却没有半分阴柔。
细腻和刚阳在他身上,结合得完美无缺。
“你怎么来了?”他瞥见了凌青菀,放下炕几上的脚,坐了起来。
他一坐,他那头及腰的长发就如瀑布般洒下来,一阵清冽气息散开。
凌青菀的眼前,全是他那些飞扬的青丝,宛如黑雾弥散。浮光掠影中,她隐约瞧见了王七郎那剑眉星目。
他温柔俊朗的模样,似袅袅幻影,展现在凌青菀的面前。
凌青菀半阖眼帘,将情绪敛去,这才抬眸去看石庭。
石庭任由青丝披散,坐起来问凌青菀:“有事吗?”他现在很少笑,清冷疏离。
“我去了壅宁伯府杜家。”凌青菀回神,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石庭,“也见到了世子夫人甄氏。我明天再去,假如她肯松口让我去治病,事情就成了一半。”
石庭抬眸,眉梢有风流堆砌,问她:“她明天肯见你吗?”
“会的。”凌青菀笃定,“我今天带了雪儿和小白去,她就知道我和卢家有点关系。这样,在她心里已经得到了两成的信任。我明天登门,她还是会见我的。”
石庭点点头。
他知道壅宁伯杜家的世子夫妻和卢玉的哥哥关系很好,凌青菀有这个自信,石庭相信她能做到。
“你呢?”凌青菀也问他,“你的计划,到了哪一步?”
“前天怀庆长公主的马受惊,是我接住了她,抱着她滚落到了草丛里,受了点轻伤。”石庭冷笑道,“此举,怀庆长公主大为满意,已经令她身边的人倍感威胁。”
怀庆长公主身边的人,是指她的男|宠们。
男人们委身怀庆长公主,不管是为了权势还是贪慕她的容颜,都容不得新人插足。
石庭有功于怀庆长公主,怀庆身边最得宠的人,不可能允许自己失势,势必要除掉石庭。身为男|宠,他们的付出远比做妾的女人多,他们更加输不起。
石庭就是要让怀庆长公主身边的人,先自乱阵脚。只有乱起来,石庭才可以浑水摸鱼。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准备明天去杜家。”凌青菀道。
石庭沉默。
凌青菀转身欲走,石庭慢悠悠开口:“不问问我前天是否伤到了吗?”
***

第160章春光

第160章春光
石庭站起来,问凌青菀,是否关心他前天受伤。
他的语气里,有些寂寥。
凌青菀回眸看他。
他立在那里,满头的青丝披散,铺陈在他的肩头。素雅的黑发、秾艳的华容,在他身上相伴,生出了几分凄艳的忧郁。
往事的粼光碎影,浮动在凌青菀的心头。
他们俩曾经相爱过,那份感情带着他的欺骗、她的懵懂,但是实实在在发生了,谁也抹不去。
凌青菀心头,有了几分凄惶。
她第一次将石庭的面容,和心里的王七郎重叠起来。
“你受伤了吗?”凌青菀问他,“伤在哪里?”
石庭不语,只是将伤口给她看。他解开了上衣,露出雪白但结实精瘦的胸膛。他的肋骨处,一条明显的伤口,被他自己缝了起来。
针脚密密麻麻的,像条百足虫。
“伤得这样重?”凌青菀愕然。
“不小心被石头磕到了,所以伤得有点重。”石庭解释,慢慢将衣裳穿好。
凌青菀咬了咬唇。
“不用下那么狠的心。”凌青菀道,“计划已经周密了,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往后的路很长,怀庆长公主只是小鱼,我们还有太后那条大鱼,你且保重。”
“我知道了。”石庭道。
他的声音,仍是很低落。
沉吟一瞬,他抬眸看着凌青菀,目光里的失落敛去,恢复了清澈明净:“走吧,你该回家了。否则家里人担心。”
凌青菀叮嘱他照顾好自己,这几天不要出门,这才转身走了。
石庭送她到小院门口。
他仍是穿着长袄。
凌青菀不知为何,走了几步,总感觉身后有道目光,就驻足回头。
石庭还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目送凌青菀。
酷寒的风中。他那件长袄显得单薄。无力抵抗冰寒。他的青丝仍未束起,在风中缱绻飞扬。他看到凌青菀回头,就冲她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他颀长的身姿,随意而立,优雅消瘦,有种孤立无依之感。
凌青菀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看着身边趴着的雪儿和小白,伸手抚摸雪儿那柔顺的毛发。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都是孤立无依之人。”凌青菀想。
可能是石庭的伤,让她颇为不忍。
那是条不浅的伤痕,用羊肠缝起来,细密的针脚。似条蜈蚣虫。当时缝起的时候,应该很疼吧?
凌青菀又叹了口气。
回到家中,已经是半下午。早起温暖璀璨的骄阳。已经隐藏到层层叠叠的密云后面,阴寒覆盖。
凌青菀没有用午膳。腹中饥饿,赶到家中准备去找她母亲。
不成想,在大门口碰到了凌青桐。
凌青桐看到凌青菀,就露出了怪异的笑容:“二姐,你不知道今天安二哥去你的院子里干了什么,你快去看看吧。”
“他干了什么?”凌青菀好奇起来。
凌青桐不答,只是催她快进去看看。
“二哥在娘院子里,还是在我院子里?”凌青菀问。
“应该还在娘那边,等着你回来呢。”凌青桐说。说罢,他就跑走了。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整日游荡,真是太没有理想了。
凌青菀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也顾不上多想,疾步往她母亲那边去。
安檐果然在。
他正在陪着景氏说话。
瞧见凌青菀回来,景氏也笑了,笑容很怪异,和凌青桐一样:“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路过壅宁伯杜家的时候,雪儿跑到了他们家的院子里,我就进去寻狗,顺道和世子夫人说了几句话。”凌青菀道。
她总得编个理由,否则怎么告诉景氏,她去了杜家?
景氏微讶。
京里的功勋贵胄甚多,壅宁伯府和凌家没有关系,甚至和安家也没有来往,故而景氏不知道。
她没放在心上。
“二哥来了多时?”凌青菀见安檐端坐,就笑着问他。
安檐点点头:“有些话跟你说。”说罢,他就站起身来。
景氏道:“你们说话去,回头过来用膳。檐儿今日歇在家里,如何?”
安檐道:“不了,姨母,明天是我的朝参日,需得上朝。”
景氏不再多言,只留安檐用晚膳。
出了正院,凌青菀悄声问安檐:“你在我院子里做了什么?今天大家看到我,都在笑......”
安檐不答。
凌青菀只得跟着他,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的狗和猫亦步亦趋跟着。
进了院子,凌青菀的脚步突然停住了,惊呆望着庭院:草木扶苏、腊梅盛绽,院子里触目繁盛,幽香四溢。
她已经自己踏错了时空。
这还是那个光秃秃的庭院吗?
安檐在凌青菀的窗台下,种了几尾翠竹。竹叶青青,浓绿欲滴;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两旁,摆了好些腊梅盆栽,此刻红的、黄的花蕊绽放,浓香满园。
特别是那座葡萄架,居然绿藤倾覆、硕果累累。
凌青菀惊呆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凌青菀惊喜不已,问安檐,“那个葡萄架......”
她不等安檐回答,跑到葡萄架下去看。
这一看,才知道葡萄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