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就在眼前,他并不是从未留意拒之千里。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刻意与张明山保持着距离。也许以后这些都不用想了,今天他们大概都会死在这里。这个名字叫父亲的男人,他早已经原谅他,在再看到他第一眼开始。有一位父亲,有一个完整的家,这奢望已经在心中盼了快二十年,他怎么舍得怨恨。
是不是人之将死,对一生做过的错事会格外悔恨?张明山背过头,断断续续的哽咽:“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和小宁……也对不起你妈妈、你阿姨。是我糊涂……年轻的时候糊涂……做的荒唐事……”
霍一飞颤道,“爸爸……”。
声音却在空中干涸,他只空洞的张口,连出声的力气也没有。忽然铁门处又“咣当”一声,嘎吱嘎吱的推开,扈宇阴冷着脸直走进来。望到里面狼藉不堪的场面,方才怔了怔,良久迸了一声冷笑。
“想跑?也掂掂自己份量!人没跑出去,可没把自己砸死罢?!”。扈宇的阴郁已极,见到眼前这幅场景,仿佛才寻到一丝一毫开心,居高临下望一眼,慢慢踱了几步到张明山跟前蹲下。
“当叛徒的滋味如何?你也没想到你儿子这么没用罢,怎么没把你救出去,还把你弄到这底下了?是不是……”,他饶有意味的看着张明山,“……恨你从小虐待他,想弄死你。”。看了张明山怒极难言的表情,万分得意哈哈大笑,笑了一阵骤然停止。
“想好了没有?!周进的账目在哪?!”,回身一脚踹飞拦在霍一飞脸前一根铁栏,抓他头发扯起他脸。霍一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忽然猛地一摆头撞在扈宇手上,扈宇“啊”一声松开手,怒骂,“X你妈的!你有种就硬到底!”
返到张明山跟前,“嗖”地扬起手,手中那把匕首寒光恻恻。张明山本能要闪避,但人在铁栏下丝毫也动弹不得,扈宇拿刀尖划着他胸前皮肤,问霍一飞,“说不说?”
霍一飞嘶骂,“扈宇,我X你妈!”
扈宇立起刀锋“嗖”地切割过,一条血线登时涌起来。
张明山仿佛知道他活不久了似的,竭尽全力的沙哑着,“小飞……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罢,原谅爸爸罢……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想弥补给你……只怕没机会了……”
扈宇拿手指在伤口上来回的摩着,幽幽的道,“父子情深,真让人羡慕。我若有个宁愿为我死的父亲,怎么都值了。怎么样,是你交出周进账目,还是我当你的面把他全身的皮剥光?快点说!我没有时间等你!”
霍一飞疯了一般的挣扎,拖动地上铁栏栅网艰难的乱撞,架在头顶那铁栏摇摇欲坠,几乎砸落下来,也顾不得。竟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栅网撞开,拖了成片铁具死命挪动半寸,发狂往扈宇身上扑,但双手被铐在铁栏上终究被拦在方寸之内。扈宇看着他拖着铁栏几近要向自己扑来,毫不畏惧,刀锋一偏,□张明山皮下肉里之间,喝,“说不说?!”
张明山失控的一声惨叫。霍一飞死命拖那铁栅,再也拖不动半分。
扈宇拿刀逼着张明山,“让儿子说!周进的账目在哪里,他交出来我就饶了你!”
张明山痛苦的固执摇头。
扈宇脸色如冰,目光中都是杀人的凌冷,刀锋一寸一寸向前递,血如同一条红线在胸前流畅的迅速延展。张明山和霍一飞的固执倔强令得他恼羞成怒,已经彻底起了杀机,刀锋再一递,真的要了张明山性命!
张明山剧痛之下,本能痛苦的挣扎。就在五六步之外,触手可及之间,霍一飞如此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被对手折磨,眼睁睁看着他痛不欲生!莫不是还是眼睁睁看着他送命?!他什么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他在这世上除了小宁唯一的亲人,难道今天真的要他为了自己死吗?
霍一飞只是凄惨的重复喊,“住手……!不要……!住手……!不要……!”
他已经很明白,今天他必须要在父亲和进哥之间选择一个,必须。眼下他唯一可以用进哥的底牌换父亲的命,哪怕只是一分钟,也不能眼看着他死而不顾。可是进哥呢?交出底牌等于把进哥送上刑场,进哥一手养他教他,难道自己能狼心狗肺出卖他吗?能吗?
刀子架在脖上却不等人,张明山在扈宇刀下,哪能容他再左右斟酌。扈宇一声高过一声喝问,“说不说?!说不说?!”他冷道,“你不说,可别怪我做的绝了。”
霍一飞却再没有半分力气挣扎,身子仿佛一软,跌靠在铁栏下。他几乎是侧过头,不敢去看眼前,不敢想酷刑要如何进行。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的满面,自己全无知觉,浑身几近木然。
扈宇见他骤然静下来,缓缓停下手。“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别因为一时冲动,做错了选择。”
周遭一霎那安静了,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霍一飞这个决定。但沉默了很久,终究没有等到想要的那个答案。扈宇失望夹着气愤,怨毒无比,抽出刀摔在地上,手就摸到张明山的伤口……
张明山一瞬间仿佛向着霍一飞伸了伸手,手指粘着血,他的动作像是垂死的求救。
霍一飞迸道,“爸爸!爸爸!”,泪水一下迸出眼眶,视线顿时被阻的模糊不清。他终于绝望的放弃“……对不起……对不起……”。在父亲与周进之间,他终是无法选择前者,他终是无法背叛周进,他只能用父亲的命去换进哥的命,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受尽扈宇的酷刑。这是怎样的选择啊?!他蜷跪在地上别了头,浑身颤抖。迸出的每一个声音都随着牙关的格格交颤零碎不堪。“爸……爸……,对……不……起……”
扈宇手指戳在伤口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知是否被霍一飞感染,却也迟迟未撕扯下去。他转过头来,看着霍一飞的神情十分怪异,看了好一会儿,慢慢的站起身,伸手去搬压在张明山身上的铁栏。
扈宇几名手下一直侯在门口,也均上前帮忙。几个人合力才能将铁栏搬开,有两人一左一右,将张明山架起来。
张明山脸如死灰,被两人左右架着,在那呼呼喘了一会儿气。过了好一会儿,扈宇冷冷的道,“看来周进在你儿子眼中比你重太多了,他根本没想管你的死活。”
张明山哑哑的喝了一声“放开我!”,挣开那两人,像是被扈宇这句话刺激了似的,摇摇晃晃到霍一飞跟前。“在你心里,我的命真的不如周进的命?”
霍一飞颤抖的欲伸手拉他,并没有碰着。张明山脸色异常难看,显得无比失望,但还是极力掩饰。“一飞,你不会推我去死的,对不对。”
他等着霍一飞答这句话,但是霍一飞没有回答。张明山的心已经冷了。“你真的推我去死?你真的推我去死?!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亲生爸爸!周进是你什么人啊,他不过是你老板而已。你情愿为了他,连我的命都牺牲?!”
霍一飞颤道,“你……你说什么?”,张明山逼上两步,脸上肌肉不由自主抽抖,“我为你牺牲这么多,为了帮你背叛扈家,被抓到这里严刑拷问。这么久以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他逼到霍一飞跟前,情绪忽然冷静了。“到现在你的心里还是只有周进,根本就没有我。”
霍一飞嘴唇发颤了半晌,“不是……”,张明山“呼”地一掌抽下来,“你还装?!”咬牙切齿的,“你还装模作样!真会演戏,连我都被骗了!我真的相信你已经跟我和好,真相信你想要什么合家团圆……”。
扈宇道,“张局长你判断也有失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演技多么出色,原来是一直被人无间道。要不是今天这场戏,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
这一掌抽的霍一飞几近晕阙,低垂着头,嘴角的鲜血一缕缕淌下来,在地上很快积了一片。张明山许诺了扈宇,自己亲身出马,以己做饵,一定能钓霍一飞上钩。在他家两人里应外合将霍一飞绑到这来,张明山假装被扈宇逼供,吃小小苦头,骗霍一飞的亲情,因为只有这样他为了换老父生存,才能无奈供出周进。但是张明山还是失算了,在最后关头霍一飞终究还是选择保周进而牺牲他,尽管这份选择他做的不堪想象的痛苦。
拿不到周进底牌就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走出警局,意味着之前两人全部的筹划都付之东水。周进脱困之后,情势势必要有所改变,扈宇的处境一下子危机起来。他本来把赌注都放在张明山身上,想不到他办事这么不利。
张明山更懊恼,许诺不成跟扈宇没法交代,自己白吃了诸多苦头,更怕周进出来后知道霍一飞是被他抓走,不会放过自己,这事怎么能不叫他恼火万分。他又抽了霍一飞几个巴掌,抓着他头发喝问,“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这装,故意让我多吃苦头?!你说!”
霍一飞只是咬着嘴角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明山厉喝的咆哮“说!你是不是故意装相,你真有手段!”,那张扭曲的面孔在他的面前狰狞着,如魔术变化一般,伪装面具一层层剥去,终于本来的面目暴露无疑。
第 190 章
他几时悔悟过了?几时想重新要回这个儿子了?如果不是那天在学校偶遇,他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霍一飞、霍一宁两个孩子。那次在扈家见过面后,扈宇知道他跟霍一飞的关系,要他利用父子关系拉拢霍一飞,顺便靠近他探取周进跟和记机密,张明山这才主动靠近他,假意关怀。若不是有这个关系,那次扈宇怎么肯轻易放了小宁?霍一飞聪明机警,根本就不好骗,但父子关心这份感情毕竟不同。“虎毒不食子”,就连周进、应七,包括所有人都想不到,扈宇自己都曾怀疑,张明山为了钱财权势把亲生的儿子当作垫脚石,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霍一飞默默闭上眼睛,别过头去,眼前和心底一片漆黑。也许是因为太疼痛,伤口太重,他遏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他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千算万算,什么都筹算了,但张明山的谎言真的完全超过他的预料,将他骗的彻彻底底。是他疏忽了,在同父亲朝夕相处的时候,终于忘了他的身份,终于忘了他曾经怎么对待过他们。不知不觉中会忘记防范,也早忘了他们那个家并不是家,只是外面江湖的一部分。他无比愧疚的哭着对他说“爸爸对不起”的时候,张明山终于翻脸了,霍一飞对他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他连装都懒得再装下去。
那一刻霍一飞希望过,自己在这之前死掉,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张明山厌恶透顶,根本不愿多看他一眼,转身就想走。扈宇拦住他,“你干嘛去?”
张明山道,“你把我打的不轻,我得去医院。”
扈宇蔑视的看看他。“你去什么医院?这边的事搞不定,咱俩就可以等死了,还顾得上去医院?你真以为你有心脏病,警方能豁免你啊?”
张明山的心脏病自然也是假装的,也是为了骗霍一飞同情。但张明山被扈宇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沮丧的坐倒在长椅上。
扈宇冷笑,“这都拜你张局长所赐,教出个这么好的儿子来。忠孝节义,你怎么没教会他还有一个‘孝’字?”。
张明山哑口无言,扈宇不屑瞧他,吩咐手下把四周清了清,拉一条铁链子,将霍一飞双手双脚都牢牢困实。铁链有手腕那么粗,拉过去就磨掉一层油皮,霍一飞也毫无反抗,任由他们随意折磨。
扈宇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上前,“怎么了一飞哥,怎么不骂我,也不打我了?一脸心灰意冷的表情。别这样,我现在惨过你,我都没有心灰意冷。”
他见霍一飞并无反应,踢脚踢了踢他下颌。“被人欺骗的滋味很难受罢?没人教你忠孝节义怎么讲么?对帮会讲“忠”,对朋友要讲‘义’!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是朋友,你一直欺骗我!你做人没义气,有报应不奇怪啊。”
扈宇忽然探手去抽霍一飞腰带,霍一飞才猛地挣扎了一下,挣开他。扈宇笑道,“干什么,怕羞啊?”他要怎么折磨霍一飞,霍一飞都是板上鱼肉任由宰割,不过扈宇没有当酷吏的兴致。但是霍一飞数次折他的面子,折辱他,这个仇恨他一定报复。
扈宇在一堆刑具里抽了根藤条,手上掂了掂,“你放心,你毕竟是张局长儿子,我怎么都不会要你命。不过你这么没教养,是不是没爹没妈,所以缺管少教?不要紧,哥哥免费教你。哎你知不知道,我从见到你,到现在,有个最大的愿望?”
霍一飞虚弱抬起头。“你想打我还不容易,随便打。”
扈宇猛地一拉铁索,铁链缠拌,霍一飞遏制不住的跌倒在地上。他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全身上下血污沾染,合着尘土,污秽破烂。但他削瘦的身材,挺而直的肩臂,一线延展仍然难掩英挺逼人。霍一飞伏在地上不住轻颤,剧烈的疼痛很难让他再有任何力气挣扎,但扈宇的手下还是多拿了两条铁链将他死死困在地上。扈宇居高临下,很得意将这个劲敌牢牢掌握在手中,拿那藤条在他背上腿上挑衅的轻划。
张明山皱眉,“你想干嘛?”
扈宇说,我帮你教儿子嘛。怎么,你还心疼了?
张明山摆手,“随便随便,你随便。但你什么时候才让我走?”
扈宇没搭理,藤条在霍一飞身上继续划着,忽然扬起了“嗖嗖嗖”连续三声抽在臀峰上。跟钢鞭和生生剥皮的苦痛相比,这藤条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扈宇这般不是要打他,是折辱他。伏在地上毫无反抗给人打屁股,意味低微臣服;伏在对手脚下毫无反抗的认打,在他手里彻底一败涂地,即使来日翻身报复,也是一生里难以磨灭的耻辱,对这些江湖男人是比死,比任何折磨都更不堪的□。
霍一飞已经半晕阙了,扈宇抽打甚慢,特意留时间让他细细品位,每抽一下便拿那藤条在霍一飞眼前摇晃。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没有用,谁让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你认命好了。打两下屁股也没什么,你又不是没挨过,抖什么?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这几声,扈宇几乎是仰天大笑,他得意,也无奈。不管他怎么折磨霍一飞,但他的目的还是没法达到了。他能想到周进脱困后,自己这条路将更加难走。前路茫茫,扈宇对霍一飞极尽□的折磨,也可以说是发泄心中的怒火和愁郁。
霍一飞咬牙,“瞧我是不是就好像在瞧你自己?我劝你最好要了我命,不然将来你多条死路,我在下面等你。你肯搭上辛苦培养的内线,也知道是没退路了才孤注一掷。没有扈家背景支撑,你能孤军奋战?不过为什么扈公子这么能干,偏偏不受待见呢,被撵出家门做一条丧家之犬,到处咬人乱吠!”
扈宇大怒不已,扈家的事是他最碰不得的伤疤,张明山见霍一飞口舌阴毒,怕他激怒了扈宇,扈宇会朝自己发泄,连忙上去踢了一脚打断他。
扈宇冷笑。“听见你儿子说什么?你还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张明山心中不满早已蓄存多时了,接过藤条上前扯掉霍一飞裤子,抡着藤条便狠狠的抽。扈宇怒道,“张明山我告诉你,你最好把你儿子管教好!你套底套不出,连儿子都不会教!”
张明山被扈宇训斥,没法还击,满腹的怒火,抓着霍一飞头发提起来扬手几掌抡下去。口鼻中稠浓的血失控般喷涌,污的眼睛睁不开。霍一飞未待睁眼,又被张明山按在地上,便觉一脚又一脚皮鞋的鞋尖鞋跟锤子般砸在头上,脸上。张明山嘴里骂着什么,但他脑子嗡嗡直响,一句也听不到。
张明山踢打一阵,拿了藤条抽打,让扈宇手下拿了一截枕木来,垫在霍一飞小腹下。血污斑染的臀腿倾抬起来,张明山一边狠抽,一边喝骂。“小兔崽子,我好歹也是你爹,你几时把我当回事?我跟你说话还要看你眼色,你反教了?!”
扈宇看张明山那截枕木将霍一飞垫的姿势甚是屈辱,不由得道,“呵呵,还是张局长你有本事,打人也有一手。”
张明山脸上竟仿佛有几分自得,好像很中意扈宇这种称赞,踢着霍一飞腿迫使他停在那块木头上,这种□折磨,就算是扈宇都没有做。
对这毒打霍一飞没有徒劳挣扎,大概是不想配合他们,把场面演到更加难看。藤条声声破空,抡下割进臀上腿上肌肉,但那种痛苦,好像也变得有些麻木。他用力的把脸贴在地上,彻骨的冰冷从肢体逼进心脏,从心脏都身体都像冻透了一样僵冷。
张明山愤恼不已的骂声不绝。“眼看着我死,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是你亲爹!你不用管我?你他妈没有爹,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藤条劈头盖脑的抽,带起血肉不断飞溅,打了好久,霍一飞一丝声息也没有。扈宇瞧着不对劲,才一把拉开他,俯身看看,早已经昏死过去了。他摆手叫手下提上一桶冷水,当头淋下去,霍一飞也没有反应,清水冲开满身的血污顺着粗糙的水泥地流淌开来,露出一些惨白的伤口,狰狞惨不忍睹。
扈宇吩咐又提了一桶水浇下,霍一飞依然纹丝不动,他踢了踢他面颊,只见他双目紧闭,不是像在是装相。扈宇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恐怕霍一飞经不起折磨死了。张明山说,“你买点盐倒进去,盐水一刺激,就能醒。”
扈宇看看他。张明山道,我去买吧。
扈宇说不用,吩咐一个手下出去了。两人对视,都知道彼此各怀心思。张明山以为扈宇让手下去买盐,原来不是,他拽出一包食用盐末,扯散了倒在水桶里,朝霍一飞一把泼下去。顿了一会儿,霍一飞才条件反射般猛的弹起来,像一只虾米一样弓着剧烈的抽搐。
晶莹的盐水仿佛还夹着盐粒,黏在伤口里,反射水晶般的光泽。霍一飞极力的蜷缩,贴在一个角落,浑身格格抽抖,带动地上铁链哗啦哗啦不停的响,足足响了有十分钟。扈宇又拿盐水泼他手臂被剥皮的伤,他终于迸出时断时续痛苦难抑的呻吟,但很快又压低下去。
那个手下带了一个人回来,背着药箱。
是扈家的私人医生,姓林,张明山见过,打了个寒暄,那个医生也不多发一言,拿着药箱直奔霍一飞跟前,探了探他鼻息,便在药箱里翻出一些药剂迅速调对起来。
张明山拉开扈宇,低声问,“你什么意思?”。扈宇之前百般的折磨霍一飞,现在又叫医生来给他看伤,难道忽然又想放过他了?这个扈公子从来不按章法出牌,他怎么也不奇怪。虽然说毕竟霍一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理由盼他死。但经过今天的事,他怕霍一飞脱身后就不会再放过自己,就算他会,周进也不会,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过扈宇只是推开他,也没答应。
林医生用清水给霍一飞周身冲了几遍,冲掉血污和之前淋的盐粒。他浑身都是伤,伤的根本无法医治,林医生只把他大腿上子弹取出来,其他严重一些伤口做了简单处理。霍一飞被扈宇用盐水泼,只激醒了片刻,很快又陷入晕阙。不论取子弹,还是处理其他伤口,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苍白的面孔直挺挺摆在地上,显得安静,好像死了一样。医生让扈宇手下拿了件衬衫,随便给他裹上,算是把严重的伤势遮掩起来。
第 191 章
他马上又给张明山处理了伤处。张明山的伤势一点也不重,既然是演戏,扈宇也不敢真伤了他,但是他还是很担心,生怕感染,要求医生多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挂了一小瓶血清。
扈宇问他的医生,“霍一飞不会死罢?”,医生说暂时不会死,之后就不好说了。
张明山紧皱眉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我想干什么?”,扈宇忽然提高声,“因为你允诺的没做到,现在逼得我不得不改变策略!他要是死了,对我一文钱不值。我不能让他死,我要留他一条命去换周进。”
诱供不得,扈宇之前也有过准备,眼下没有别的路选择了,他决定孤注一掷。凭着对周进的了解,他将霍一飞当人质扣在手里,要挟周进来救人,他应该会来。不管他有什么准备,做多么周密的部署,自己有人质在手,这个对台上都站高他一筹。这是扈宇最后的机会,也是胜算最大的一次决战,只要小心谨慎,这一仗他还是有胜无败的。
张明山说,你说换就换了?难道周进他傻,不知道来了就是送命。
扈宇冷笑。“这我自然有办法。”。他转身打了个响指,招呼手下。“去,把我那几个宝贝给我带过来。”。也不知他又要耍什么把戏。没一会儿外面忽然可怖的嘶吼,顿时此起彼伏,扈宇手下竟然鱼贯牵进七八只极凶恶的狼犬,体型硕大,一眼辨不出是狼还是狗,张明山吓了一跳。狼犬见到生人登时狂吠大作,齐刷刷向上扑,森白獠牙露出,垂涎直流。张明山吓得两腿发软,颤叫扈宇“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