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知他指的是什么。应七思量道,“如果你决定拼死顶,这件事你得早做安排。否则就算你把命搭上,和记恐怕早晚也要步吴诚那些人的后尘。”
应七恐怕是比周进更冷静的看待局势。他在这时候一再提醒周进考虑接班人问题,可见当时情境已经何等危险。说到接班人又是周进头疼的事,他本来全力培植霍一飞,但火候毕竟尚浅,帮里中间有堂主,霍一飞不能一步登天。何况他现在名义上不在帮中。此时权力交移事关尤其重大,草草中难挑人选。况且,也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不是完全信得过如何敢交?
但事情来的比想像的还快,还没等周进考虑这个问题,就因为一件极小的走私案子出了事。
说来邪门,和记似乎于走私上特别有些背。葛老挥就是在走私汽车中被霍一飞抓了空子,设计陷害栽掉的;周进也因为走私第一次惹上官非。
要说这件事,就不得不说当时的情况。当时整个和记赚钱的营业差不多都处于停滞状态,只有确定清白绝无问题的一些附属公司还在稳定的运行。毒品就不用说了,其余赌场,娱乐场所等等全部暂停,饶是如此尚且难以避祸。仅有少数零散的赌场、酒吧在做着,但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周进手下这一条小规模的走私线就是如此。
这是一条几乎微不足道的走私线,也不在本市,在G市那边。从前也曾做过汽车,现在很少了。大部分走私一些只是高端笔记本pc机、数码产品之类。周进保留目的只是为了人脉关系,并非为钱。因此以往他都没怎么在意过,但适逢如此局势,在整理手上账目的时候想起来这个,恐怕在这时候多惹麻烦,就让小奇告诉那边人他暂时撤出来,不再做了。
小奇找到他们说了以后,他们说一批货正在路上,商量说要不先等这批货走完再定,行不行?这边领头的是个衙门,多少有些用处,周进不愿得罪他,便拿了现金,亲自见他一面,将钱给他,等于自己掏腰包补上查缺。待得那批货到,不管他们如何处置,是收了转手也好,是就地扔掉也好,都与自己无关了。
那衙内倒很通情达理,连连说不好意思,后来收了钱,表示眼下虽然暂停,但不能断了交情,以后有机会还要再做下去。他开了一对一的支票给周进,假如日后捡起来重做,这个钱肯定要先补给他。
这本来都是很平常不过的事。谁知周进从G市回来第二天,那衙内就被当地的警察堵截。警察派队将他家里里外外围住,货到时候正好抓个正着,衙内拒捕当场打死,其他连人带货统统被扣下。
周进当时就知不妙,因为那二世祖在G市的关系广阔,否则周进也不必在乎他。他做走私十来年了,根本没有道理不早不晚的在这时候出事。这势头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果然当天晚上,几名最高警局官员亲自找上门来,请周进到警局“谈谈”。事来之快令人吃惊,好像整个是有人事先预谋的一样。几个人话里虽然客气,但已不容婉拒,这一谈的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周进走后应七第一个得到消息,当时头皮就紧了。这个时候出这种事,说祸福难料已经是安慰自己,意味的不敢说会是什么。应七镇了镇神,头一个便命令身边听到电话的兄弟和佣人,今天的事无论如何守口如瓶,万万不能泄出去。恐怕消息传出去将人心浮动,定会有人趁机起变。
一边立即联系律师胡安威,涉及官非,须得跟他商量。胡安威也使尽浑身解数。应七不敢迟疑,马上向上找所有跟自己有交情的,跟周进有交情的,但凡政府里能说的上话的人帮助;同时向下也往江湖上着力追查,事情背后究竟有怎样原委?
查到的讯息千纷万乱,并没有什么实在的头绪。外面实在太乱了,在各种各样的江湖消息中根本无法知道背后是什么人,是江湖中人还是政府。也不知道对方将行的手段,目的又是在什么程度。就在应七怀疑之时,胡安威匆匆打来电话,声音焦虑不已的道,原来警方手里有一张支票,上面有周进签名,这个钱无疑是他收货的赃款。虽然数目不是很大,但也足够入罪。
胡安威说,“这个还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警方可以以这个为由头,动查周老板的所有账目,甚至包括公司账目。这样就一定能在账目中找到其他致命的入罪证据,这才是他们要以走私罪名扣留周老板的真正目的。”
应七问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胡安威沉吟说,“看他们这个做法,如果没有充裕准备不可能向周老板动手,这根本就不是一桩案子的问题。我自当尽力而为,但是七哥你别把指望全放在我们身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账目立刻要清理,千万别让人拿到证据。另外我觉得,这事上面应该有内应,江湖上八成有眼红周老板的朋友,帮忙了。”
要说江湖上的内应,应七首先想是扈家。扈家与周进二虎相争,势如水火,最想要铲除周进的是他们。扈家与政府上关系密切,他们也有条件做这样的事。但是应七总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从警方现在不断翻出的一些细琐旁支来看,虽然还没有翻到痛痒上面,但对方对和记也太过了解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警方放了卧底,但凭他直觉感觉,这种了解出手之准,之狠,之要害,都不像是卧底能轻易得到的信息。
纸包不住火,尽管应七想尽办法隐瞒,事情还是不到两天便走漏风声。一时间更加乱作一团。应七谁也不敢相信,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霍一飞。
第 181 章
应七找到霍一飞的时候霍一飞也刚刚闻听风言。听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赶到应七家,进门未等说话,就给应七一巴掌抡的一个踉跄。
霍一飞险些摔倒,应七一把抓了他按在旁边墙角,几脚着实狠狠的踹在身上。霍一飞焦急万状,也顾不得其他,惶急的叫道,“七哥,七哥~怎么回事?进哥怎么样……?”
应七不作答,一脚一脚发狠了踢踹。他心中急恼早就无以复加,一见着霍一飞,累了几个月的闷火更往上冲,这些下下手出奇的狠,霍一飞直给他踢的弯下身去,几乎跪倒在地上。应七才松开手,喝道,“你还知道问你进哥怎么样?我问你,七哥不找你你是不就打算躲我一辈子!上次五仙醉海楼咱们说什么了,是不是说做了葛老挥你光明正大回和记。你跑哪去了?死了?!你是不是当我有闲心,陪你闹着玩呢!”
醉海楼那事的处理自己也深感不堪提,应七声色俱厉,霍一飞当下也着实心惊。当初七哥花了几番辛苦来帮他周旋,自己却在最后关头变卦,难怪他恼火。应七平时虽然和气些,但当真恼了要责难霍一飞,霍一飞也是绝承受不起。
当下低头颤道,“七哥,千错万错全是一飞的错,一飞也后悔。一飞辜负了七哥一番苦心,任凭七哥如何处罚……”,从地上挣扎着起来。
应七一脚又将他踹倒,恨恨的咬牙,“我要不是现在着急用着你,现在就把你拖到刑堂去打死!上次的一百棍子没打疼你是吧?这次七堂主亲自着手,偿你的愿,省的你心里难受得慌!”
霍一飞一下无言。这若在从前,他早巧言好语哄的应七消气,要么乖巧认错,伏地挨打。然而自上回刑堂之后,分别了这许久,忽然再见面时好像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分别这许久,中间发生了无数事,纵使千言万语也不知该捡那句说起。霍一飞想搂住应七抱紧,想把这些纷纷乱乱的恩怨慢慢跟他倾诉,想问他现在的近况,但是都没能提及。应七端详了他,只在心里想:瘦了这么多。然而这句话也未得及说出口。此时情况危急万状,两人连久别重逢的话也顾不上追溯一句。
应七翻出胡安威拿回来的一叠一叠的卷宗资料给他,霍一飞匆匆翻了几眼,应七一边草草的将事情前后始末复述一遍。实情也不甚了了,他自己现在还没有头绪。道,“现在手上有的关系我都找了,还在等消息。但是说实话眼下形势这么紧,有多少人敢出来说话?主要是这事跨到H,G两市,事在那边出的,两边我们都得下手。G市我不熟悉。你进哥也是,怎么那么大野心,那么老远他也不放过。”
霍一飞抽出其中一张,“七哥,怎么会有这个?”,这张上面是警方控告罪条之一,是元野的一间赌场,规模不大,平时更多是自己人在那玩,可以说极其隐秘。警方扫荡应该先查市面上的,怎么反而先查到这里?应七正双手按着眉头,道,“我怎么知道。”这也是他心里一直疑惑的,但目前也没有确实证据。
霍一飞匆匆合上那几份资料,道,“不到跟前问问恐怕不行,我以前跟进哥过G市,认识几个人,我去趟G市看一看。”。
他说的也正是应七的打算,应七道,“你要去也行,也只能你去。我跟那边不熟,而且我现在也不能离开。”
应七倘若前脚离开H市,和记恐怕后脚就彻底散了,现在唯有他在还能稍微震慑一点。这话都是临时商定,霍一飞告辞应七,立即开私车奔赴G市,片刻不敢耽搁。到当地联系那些人,跟他们见过面还是好几年前的事,这几年没有联系,电话都换了。只有一个电话打通过去,接电话的这人也是当地的地痞。老混子,姓安,50多岁了,听到是霍一飞电话连忙带了儿子亲自接他过来。霍一飞在他安排下草草吃了顿饭,一边让他帮忙,最快联系另外那几个朋友。
安老大早已经半退休了,这几年跟上面有关系的都是他儿子。小安少连忙中间张罗,很快找到其中几个人,都是G市政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周进的旧识。
见面一番唏嘘,霍一飞也来不及客套,当下将事一一说明。他们官匪交结,利益从来都是休戚相关,这几人回去也是想方设法的通融,可惜返回均无佳音。几个人一筹莫展,说警局这一次动作守的极密,竟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出。霍一飞心急如焚,无奈也拿他们没办法。这几人的话让他感觉不尽不实,但实在是不相熟,这后面到底有什么问题他完全不了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难以深究。
饭后分手时,那个姓白的处长瞧他多望了一眼。霍一飞心中一动,当即心领神会。待得众人走后,他果然留下来,两人换到另一个包间,这姓白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霍一飞素来冷静,此时心中竟是砰砰狂跳,或许觉得事情最关键一条通口就能在这里打开。那姓白的甚是亲近的道,“一飞老弟,我跟进哥是多少年的交情,我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这事千不怨,万不怨,就怨那个二世祖许晓东,要不是他自己弄不利索,惹那么多恩怨,绝对不会出事。”
霍一飞却知那个二世祖这次应该是受进哥连累。姓白的甚是隐晦的道,“这二世祖不懂规矩,一碗水端不平,弄得两边都不高兴。现在他死了,却撂下一堆烂摊子,上火的我嘴巴都烂了。”
霍一飞听出他话中的两层意思:一是说这边的上层两派关系对立,跟进哥做事的这个衙内应该是其中一边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但无疑是因为这个矛盾,以致那一边决定动手。第二,这姓白的想告诉他,他是目前被打压这一头的。他们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无奈手上没有底牌。这正是霍一飞往上找的便捷通径,霍一飞都顾不上讨价还价,当即在这包间里定下碰面时间。
这时已经是凌晨,姓白的连夜安排。四点钟天蒙蒙亮,在G市的城外古道尘扬的山路上走了十来里,到一个装点简单的茶社,G市某警界高层已经在喝茶。
霍一飞跟他谈了一个上午。开门见山直陈其白,将周进与那衙内关系,他出事后到现在的情况大致说道。那人不禁道了些久仰周老板之类的话,唏嘘一番。霍一飞不避直言道,“我是小孩子,很多规矩都不懂,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先请王署长见谅。这事是从G市这边闹过去的,G市我们虽然不熟,也不至于一个人不认识,可这次警局的信也封的太严。如果连到你这都没办法,那恐怕真是没人再能知道了。”
被叫王署长的道,“我也不怕跟你直说,这次警局消息封的是厉害,否则那个刑公子也不会死。他爸爸托我照顾他的,我真是不知道跟人怎么交代。”
话说到这儿就已经很明白了,霍一飞欠身以晚辈之礼,为两人斟满茶。将手上一叠东西递给他。“这话说的是。否则我也不来叨扰王署长,实在是自身难保。我与王署长也是一样,都是一损俱损,假如兄弟朋友都不保了,船就开不下去。”
霍一飞给他的是G市黑道上好几个社团犯罪买卖的资料证据,各有不同。但唯一共同点是,这些社团的政府背景正是与这王署长敌对,灭了他庇护那个衙内刑公子那边人。有这一叠东西在手,足可供他以牙还牙十次。至于霍一飞千里迢迢到G市,怎么能转眼间弄到这些东西,谁也不得而知。这王署长自己在G市都弄不到,还要他来提供。霍一飞一到这儿就能找到这个高层,可见在G市颇有些江湖基础。
江湖上卖消息给官府获利是大忌,但霍一飞为救周进,哪里还能顾到这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鼓动王署长这一边人反击。此时他也不能确定他的所谓“政敌”跟追查进哥那些是什么关系,但王署长若能重站稳脚跟拿到主动权,这事就能有商量。
王署长当即拆开看了一遍,不动声色封好,又若无其事的问霍一飞这官司其他的事情。但凡涉及要害,霍一飞无不推开,只反复鼓动劝说他关系利害。这时两人都能相互利用,对他虚与委蛇之处那王署长也只得不以为意。
回到住处霍一飞联系应七,将这边的进展一一告诉,又问他H市那边怎么样?应七说高署长和李广场他们正在全力通融,与胡安威一起搞保释的手续。周进独自留在警局,虽然说不至于到拘留室碰见其他人,但他身边的警察派别也已复杂之极,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那些人想方设法扣着他不放,不知道是不是存着这个心。
霍一飞撂下电话,倚着床头合一会儿眼,眼前愈发一幕幕的乱不停。原以为吴诚跟进哥的合作稳定,他的事情也终于要有结果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吴诚竟在这时失手被阿秋刺死。他的手下转眼间乱作一团,快的让他都不及反应,一下之间就直降到这个地步。霍一飞实在不敢多想,假如他跟应七所做努力无用,结果将如何。那时倒不用再追究自己的事如何交代,
周进也好,应七也好,他也好,恐怕都脱不了死路一条。
此时心中竟不是纠结、难过,反是一片空荡。人在江湖,早该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霍一飞眼看着葛老挥的下场后,心下仿佛更释然了。但也许也是太惊太急,反而什么念头也抓不住。
以王署长为首的派别拿到霍一飞密报,在G市连夜扫荡,端了几个场子,情势迅速发生逆转。先是参与击毙衙内的几个警员被革职,紧跟着被扣押。王署长大动武力,追查几个场子身后的关系网,惊的对方手足无措。只可惜霍一飞给他的资料是私下交易,他不同意,不能呈至公堂,否则倾压恐怕比这还厉害。
王署长又约了霍一飞出来吃一顿饭。霍一飞也觉得诧异,没想到他们势头会这么快,照这看来倒好像高估了对方。王署长显然大乐,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酒醉到五分,又提到资料作证的事情上,他露话道,“我也纳闷他们怎么会拿周老板开刀,大树难撼,砸了自己不是开玩笑的。原来抓的那几个人口供说,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卖了可靠的消息。”
他说着顿顿,见霍一飞未动声色,续道,“我着实花了力气,偷偷把口供弄出来,这些是他们办公室搜出来的。”他翻开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看看这小子,你该认识。”
第 182 章
霍一飞拿过照片,上面那人是扈宇。照片不甚清晰,应该是在那种手机录像上截图来的,但扈宇斯文文的面孔还是清楚可辨。这谜底揭开的实在太平淡了,事情定然与扈宇有关,不必查也知道。此时和记岂能与扈家脱离关系,扈家政府背景深厚,能触及到G市;进哥曾划了扈宇一刀,自己把小球送回家害他失宠,结下的都是深仇大恨,扈宇要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问题是,他何以有能力做到这些?
据霍一飞跟应七的分析,都觉得扈家跟G市的政府有很密切的关系,但这王署长说来却似乎并非如此。据他说,扈宇其实做的跟霍一飞一样,都是把一些资料卖给对方而已。这些所谓情报本来也时常会有,但是扈宇这一份,似乎格外有分量。这点从他们出兵到现在的效果就能看出来了。扈宇不仅给他们打那衙内走私的证据,更有关系和记的重要信息,倘若不是掌握机密内情,仅凭一个小小走私案子怎么能盯住和记龙头周进。
霍一飞愈发的怀疑。扈宇很有些本事,但也不至于能到轻易拿到他们和记内情的地步。不过眼下兵荒马乱,若说出了内奸,也不足为奇。现在他们一不知道这人是谁,二来就算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如何处理?倘若镇压不住反会引起更大的动乱。
不管怎么样眼下倒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扈家并没有G市的背景。G市的动作应该与江湖恩怨无关,他们所以追捕那个衙内恐怕只是为了派别争夺。对霍一飞和应七而言这勉强算是一条好消息,对方在H市不在G市,他们就多少增加一分胜算。
霍一飞回到H市,路上廖宏斌打电话来说,“Go?ter(法餐厅名)买家已经联系到了,有个叫Mike的美国人是我老朋友,他愿意买,我领他看了餐厅,他也很满意。你看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跟他交款了。”
霍一飞匆急中卖Go?ter筹钱,幸得很快找到买主,也算松了一口气。不无歉意道,“sorry阿斌,不得已不卖这餐厅,我一下弄不到那么多钱。餐厅咱俩是五五分账的,等我拿到钱就把那半给你。”
廖宏斌摆手,“你甭扯这没用的了,小心开车!”,霍一飞心里有事,简直有点魂不守舍,前面一辆大货车迎面开过,亏得他提醒,猛转方向盘闪过去。廖宏斌在那边听着车轮急转的吱嘎声,不禁骂一声,“操!你小心点!”
Go?ter是廖宏斌一手辛苦创建的,在法餐厅里也小有名气。两家店,自己那家总店回父亲的酒店时已经因无法分心经营,卖掉了。这一家一直给霍一飞开着,到此时也卖掉了。至此奔波几年的Go?ter就这么彻底结束,真像是一场青春梦。
加上卖Go?ter的钱一共八千多万,霍一飞全部从银行提出来,一边带同手下兄弟挨个堂口
拜访和记上下各个堂口堂主。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所有堂口都一片混乱,要么联系不到人,能联系到的也都躲起来。外面杀戮、豪抢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此时出门怕都顶着随时一枪爆头的危险。霍一飞也顾不得,好在还有旧情份在,加上重金贿赂,总算艰难的将这些人一一找来。
桓展道霍一飞的赌场,霍一飞离开后赌场由小奇接手。地处市中心繁华地带,向来门庭若市,赚钱无数。出事后为了躲避风头,小奇暂停营业。繁荣乍静,尘埃萧条,平素喧嚣不已的赌场陡然寂静。整个二楼只有一间房间散着缭绕烟气,稀薄的阳光透过窗缝静静照射:和记以下堂主武楠、赵森、楚兆天、程历、欧阳白、秦均寿、鸿琨、袁豪文、邵雄总共十人,围坐在房中四圈的宽大沙发,每个人脸上,都是各自不同的表情,又目光一致看着眼前的霍一飞。
从出事以后,第一次所有人在同一场合露面。霍一飞把所有人张罗来,让各人多少有些意外。说到底他现在还是有罪之身,对人躲避尚且不及,但他却主动露面找各个堂主,不止,还将他们全部约在这里。
霍一飞持后辈之礼,对所有人一一招呼。道,“武哥、天哥、程哥、欧阳uncle、秦哥、琨哥,森哥、文哥、雄哥,各位叔伯前辈。一飞冒昧请大家出来,没想到各位叔伯真能给我脸。”
没有人接话,所有人都仿佛全神贯注思索接下来的牌该如何应对。欧阳白笑了笑,口持浓重的南腔,“阿飞,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啦,就敢把我们这些人都找到这里。老规矩你现在还是和记出去滴,不怕我们当真打死你啦~”
江湖上的规矩,被扫地出门的叛徒为人共唾,不相干的人也可以上手打,若是从前帮中堂主头目更不在话下,碰见了可以随便打死。欧阳白这时提这话,半是玩笑,一半话里有话,他话头指的是霍一飞背后的靠山周进。
众人都跟着笑了笑,一时显得缓和了些,武楠道,“我说白头佬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心开玩笑。”
赵森却道,“白老叔,别尽吓唬小孩子了,进哥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打死人家孩子,当心进哥跟你拼命。”
一句话出气氛立时又打僵住。赵森平时寡言,一张脸僵硬死板,即便说笑也看不出什么笑意。几人着实愣了下,一时摸不准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这句话正掐在他们要害上,周进下一步将如何动作,是他们来这里的重点。此时大难当前,整个和记上下四分五裂,人人自危,这些堂主心中都各怀鬼胎。他们在等周进能够顺利过关。继续只手遮天,还是一劫难逃。两种结果决定他们每时每刻动向截然不同。
霍一飞也不避忌,直言,“我犯家法出去,怎么不怕各位堂主见面打死我?但眼下没办法,也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