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飞...我不会放过你…你吃里扒外…勾结外人害我大哥…!我早晚要杀你偿命…!”,眼镜早打飞了,无数刀斧砍在身上,李恢满嘴喷血,尤自不断喊骂“我早晚要杀你偿命…!我早晚要杀你偿命…!…”
“偿你妈的命!”Denny补了一刀,李恢歪了歪没声息了,血不断的往外涌,原本白皙的脸血污不堪。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似乎分外难闻,霍一飞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猛然想起嫂子,挣扎起来跌撞跑过去。那边的人正匆忙冲过来,看到霍一飞无事,也转头去给周进告诉,霍一飞
远远的看着车停的地面前,一滴一滴血迹愈来愈密集,在车前汇集一片,只觉得手脚冰凉,走到跟前,阿彤半蜷在进哥怀中,后座上,瘦弱身子柔软的没有一点支撑。
霍一飞不由得一晃,只觉眼前一片昏黑,地面一阵旋转,迈步也迈不动,这异样的柔软他太熟悉,心脏已经发僵。但是说什么不敢相信,霍一飞几乎是扑在阿彤身上,颤道,“嫂子…”顺着往下看,就看到她白裙腹部(肝脏)的位置,什么东西深深扎进去,黑红的血尚在大股大股向外涌。
手登时僵硬的没有了动作。周进上下看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匆匆吩咐前面的兄弟,“开车!”
霍一飞只觉得进哥声音也沉静的异样,前面的也是他场子的人,回头劝,“大哥,老…大,那个,先让嫂子喘过一口气,否则一颠更不行…”
周进只说,“开车。”霍一飞嘶哑了叫,“进哥!嫂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眼泪一下就狂涌出来,自己完全没有意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和周进都是久经刀枪的人,什么样儿的伤有救,什么样的没有,看一眼就知道。周进紧闭了嘴无话,只是拨开他的手,霍一飞越发拼命抓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忽然周进扬起手一掌抽落下去,重重抽在脸上,一声闷响大的惊人,霍一飞登时跌飞出去。
惊得旁人大失颜色,摔在地上霍一飞眼前彻底黑了一片,满脑浑浑噩噩,不知道是被打蒙了,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根本无法接受的噩耗已经使他整个人都蒙了。慢慢挣扎了半天才翻起身来,也无人敢去扶,周进转过头闭起眼,扔下一句,“滚。”转手带上了车门。
车很快开走,旁边的人连忙上前搀扶,这时方觉得喉头一阵腥咸,一口血涌上来,慢慢从嘴角流出来。
留下是满地的狼藉,和散碎的栀菊叶子,洒落一地。远处的焰火还在熊熊燃放,但焰火下已经完全不同。惊慌的人们尚惊魂未定,不时女人的尖叫传来,间或孩子哭声,接连不断。
其实从砍自己第一斧子下来,阿彤听到动静,回身看到那一幕,惊急之下想护他,就已经被冲上来的人乱刀扎中。事发突然,当时他们给人重重围着,动静还不大,外面并不看得到,周进要不是听到他叫声也不会知道。周进是拔枪打倒那些人才救的出阿彤的,但是刀扎肝脏,这一耽搁,已经很难有救数。
远远警车的警鸣响起来,本来应该比这来的更快的,这儿可是市区,霍一飞知道这已经是这片儿有关系的警察在尽力照顾了。还远没有时间让他去悲伤,出了事这才刚刚开始,太多的事等着自己应急处理。回头想想,这大概也是进哥不让他跟走的原因。
霍一飞撑着叫过几个管事的,疏散自己这边动了手的兄弟,尽快离开,受伤的尽快送医院,但不是很重的都留下来,以便日后官司和赔偿;有利的证人留下,不利的给钱唬走,都是通常的做法。
警察很快到了,老规矩封现场,死的抬走,伤的也抬走,再就是安抚受惊市民,说一些保证彻查到底,赔偿损失之类的话。霍一飞是受害者,警方给予保护,也要求他配合调查云云。其实还有什么可查的,带头的都死了,走个形式罢了。
一切完事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和霍一飞相熟的警长曹亮跑来处理了这个事,送他出来,警方判决的结果是毋庸置疑的,也不用费什么心思,这一次霍一飞这边本来就是受害。最后就交代些等待赔偿等等的琐碎事。
从警局出来霍一飞来到医院。
一帘白单,笼罩了单薄的躯体。错眼恍惚间,霍一飞好像看到小时候阿姨吴影过世那时,护士扭开她紧攥着自己的手指,一床白单盖上去。难道这是同一张白单?这般的相像。总跟自己说,走了也好,走了她就解脱了,不用受罪了。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那些难以名状的伤痛,但自己好像是命犯孤星,她们才会一个又一个弃他而去。
周进平静的坐了旁边的椅子,霍一飞不敢看他的脸,叫了声“进哥。”扶着床床前跪下。
冰凉大理石触痛膝盖,霎时,所有记忆翻江倒海涌来。初跟进哥时,嫂子还年轻漂亮,对他们这些孩子那么温柔和气;年纪小不懂事,常常挨打受罚,都是她心疼开脱,在进哥藤条下“解救”自己。平时会做好吃的给他吃,过年会给他买衣服穿,其实他跟阿彤相处的时间并不久,阿彤身体不好,经常外出治病。可是这一次她从德国回来,自己真的以为她可以好了,一切都好了,谁知道竟如海市蜃楼般,老天毫不吝啬跟他们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胃病,不是为了那盆栀菊,还会有今天这个的意外吗?霍一飞要如何后悔,不该让她去买栀菊,不该跟她去看医生,甚至不该一直不爱惜自己身体,落下胃病,不该去对付葛老辉,惹来这场恩怨。
第 130 章
霍一飞在床前久久的跪着,眼泪和伤痛好像一起被掏干,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一刻比一刻更寒冷,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都是刺骨的冰寒。
很久,周进粗糙有力的手,紧紧攥着阿彤纤细苍白的手指,手早就没有任何温度,但周进还是反复攥着。从亲眼看着她被刺,舍命抢出,匆忙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整整一夜,直到现在,眼泪无声的划过眼眶,悄然滴落在阿彤苍白容颜。
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回忆,一点点在眼前融化开。阿彤和他本应是两个世界的人,只因家族关系,交识在一起,虽然是一桩纯粹的政治婚姻,但结婚后,阿彤对自己的男人,这个江湖汉子却是一心一意爱慕和疼爱。那本该是一个幸福满美的家庭,和芸芸千百万的家庭一样,简单温馨。阿彤身体多病,但江湖上讲究传统,她背着周进几乎是冒死为他生了一个儿子。那时,正是周进风头日盛的时候,每天难得在家,如今想来,那孩子的模样在心里都有些模糊了。
天不佑人,阿彤用生命换来的孩子,九岁那年因车祸意外丧生,从那以后,阿彤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这也许就是父亲和母亲的区别,周进再难过,但他觉得阿彤以后总会再生,但阿彤自己知道不可能了。后来果然就没有,直到再后来,霍一飞的出现才给她些许安慰。周进总觉得非常对不起阿彤,她唯一的孩子自己也没有护住,但是现在,他更对不住她自己。
周进就想,也许阿彤现在和孩子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但她要想到撇下了自己,孤孤单单的,怕会更难受。
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可以选,她情愿他比自己先死,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是活下的那个伤心欲绝,这痛苦她愿意自己受。
到头来,老天还是让她先走了。这也不是应了当年自己的许愿吗?周进也宁愿阿彤比自己更先死,亲自看着她走远,然后他去承受孤单。但是现在为什么还要流泪,不要勉强了,放手吧,放她去天堂吧...
周进最后紧紧攥了阿彤的手一下,终于一点一点,慢慢的,无力的松开。一时之间,那种完全无力的感觉四肢百骸翻涌上来,就觉得透过眼前的白单似乎可以看到,命运无法用双手去抓住,人再斗,也斗不过天。
他岿然拉开椅子,慢慢站起来,走开两步,霍一飞弯身跪在脚下。周进停下看了一眼,从他旁边绕开去,霍一飞猛地直起身,转过身来,颤声叫,“进哥…”
映着阳光,霍一飞脸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周进没停下,径直走开去,拿起一叠纸,还有一些照片,和一盘录影带,厚厚的一叠,返回来。
霍一飞仰起头看着他,周进拿着那叠东西,手指仿佛微微颤抖,举在半空半天,一下子重重甩在霍一飞肩膀。“哗啦”摔了一地,砸得后面门乒乓乱响,忽然的响声把人吓一跳。
周进声音带哑,“看看你这些东西!”
霍一飞侧头四下看去,大片的纸张上写了什么,一时潦潦也看不清,有一张票单他是认识的,那是他给扈宇转账的收据;翻过来的照片上,全都是葛老辉这件事前后,他和扈宇,张明山还有其他一些关键人接触的偷拍。还有一张张明山半揽着他,霍一飞记得是抢了葛老辉货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从饭店出来。
所有这些都是他和扈宇之间的事情,他们在对付葛老辉上共同的联手。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进哥拿在手里。其实,这些事霍一飞是一定要向周进坦白的,这也是无法瞒住的,但他之前一直打算在把一切结束之后,再处理自己。
世事难料,突然的意外也把这件事推到风口上来。如今进哥拿到这些照片,来向他兴师问罪,霍一飞又有什么可以回答?
他觉得什么也没法说,也没有再说任何的必要,在今天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太多余。霍一飞默默把身子跪得更加挺直,他知道,自己要为这些东西承担怎么样的代价。
“啪”一声脆响,响亮的耳光扇得他歪一歪,摔倒在地上。
周进抓着他头发扯起来,扯出几步,一脚飞起踢过去,霍一飞整个人飞起来,“咣当”一声撞在身上的墙上,后脑重重撞了墙边,眼前顿时一片发黑。
周进抓了他一脚踹在肩胛上,踹在膝盖上,踹在手肘上,踹在脸上,手上,脚上,浑身上下,霍一飞侧头紧咬着嘴角,血就从紧咬的嘴角迸流。皮鞋踢在骨头上声音沉闷,是刻骨的疼痛,进哥近乎癫狂踢打似乎更剧痛彻骨,更让人疼得揪心。
打了半晌,周进抓着他头发拎起来,按在墙上。
“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霍一飞!你好本事啊!瞒得你进哥好紧!”周进只觉得自己的手也在抖,“真是翅膀长硬了,能飞了,进哥也管不了你…你也不在乎…”
话中竟不意带着苍凉。霍一飞给他卡在手中,一怔,登时就觉得泣不成声,无法言语的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心潮一般全部涌起,所有的伤心,后悔,内疚,愧意都让霍一飞觉得,这一次真的伤了进哥,无论再做什么事都无法弥补。心下荒凉更没有支撑,两拳抽在颈侧,脑子里轰轰直响,不由自主滑下去,脑后在白墙上拖出一片血迹。周进拽着他拖起来,到底不会在阿彤跟前动手,一路拖到后楼空地中。
霍一飞心中一片荒凉,任凭周进把他摔在地上,许多人远远看着,但谁敢上前?Denny也在那边在等,看这情势拳头也塞到嘴里去了,知道大事恐怕不好。
周进就手在旁边草丛中扯出两把荆棘,荆棘划一下,手上一下子涌出血来,似乎也不觉得疼,带刺的荆棘劈头盖脸抽到霍一飞身上,刷刷两下就把衬衫撕烂,血顺着破口流出来。
霍一飞蜷缩着无声的抵挨,一动也不动,任由荆棘夹着风声抽到身上,迅速的把浑身衣服都抽烂了,血飞着崩到旁边草叶上,一点两点很快汇成一片。霎时间,浑身铺天盖地的疼痛,再也不容他去想什么,只是本能抠着地面,随了荆条抽落颠簸。
从前被打就算明知躲不过,面上撑乖巧熬刑,心里也是想办法怎么能挨得轻些,现在却觉得进哥打的越重越好,最好是一口气打死他,那就什么都不用再想了。
新鲜的荆棘韧劲不够,几下下去纷纷折断,周进抽断了一把转手又去抓新的,棘刺儿是异常锋利的,他自己的手也割得稀拉,打人的也挨打的也一样狼狈。打的不像是霍一飞,倒好像是他们俩自己。只有在恼怒到极点周进才会这样,就像霍一飞吸毒的时候,但现在他好像比那时更失控。也许是太多不该有的事交织在了一起,这些他想不到的意外,接二连三而来,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将近崩溃。他也是人,也会有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也许这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荆棘抽下去根本不是在打,只是在发泄。
整整五、六分钟的时间,荆条一下比一下抽得更凶猛,周进几乎是近乎癫狂的,泄愤一般的像是完全要把霍一飞打死。但荆条到底更多还是落在臀腿肌肉厚实的地方…
…打得自己也打不动,气喘吁吁,周进停了手断断续续吁气。
“起来…起来…”
良久地上的霍一飞抽搐着挣扎一下,翻身吐出一口血来,才觉得意识清醒些。周进嘶哑了喝,“起来!”看他根本无力起身,转身就喝,“过来把他架起来!”
听唤的手上上前把霍一飞搀扶起来,抓着他残破不堪的身体,衣服破烂的一条一条,满粘着血污和泥土,风一吹,微微的摇摆。烈日炎炎,照的人睁不开眼睛,霍一飞模糊看着进哥似乎走上来,然后什么东西“刷”的在眼前扬起,顿时烙铁一般灼烙在胸前。他只是张大嘴巴,声音却噎在喉间,撕心裂肺的疼好像直抽在心脏上,心都缩紧了。
一下,荆条毒蛇一样卷着抽到肉里,席卷着风声;
两下,撕开的肌肉骨头赫然□,那种干裂的疼;
三下,刮起的肉横飞,血沫四溅;
四下,荆条抽着锁骨“啪啪”欲断的声音;
五下,
六下…
模模糊糊中霍一飞透过挥舞的鞭影,还依稀看着周进铁青的没有颜色的脸,意识愈发模糊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今天可能真的被打死在这里,痛苦已经让他根本再没有思维的余地。心里却觉得轻松,仿佛这样死了才好,才能赎偿他的孽障。
不知道打了多久,几次倒在地上又被拖拽起来,周进打的满地是血,医院里来来往往许多人,却没有一个敢往这边瞅一眼,医院的人都知道这儿发生什么,但全装着不知道。Denny给大家死死按着,不让他上前,都说这个时候你就别去找死了,看看老大都已经什么样了?
Denny远远看着,咬着牙直抖。霍一飞给周进抽到血肉模糊,再也支撑不住,周进拨开架着他的人的手,让他跌倒在地上。
血污染着蜷缩在地上的那个半大的男孩子,好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小兽,周进上下看着他,胸口犹自起伏,所有愤怒冲动似乎根本不得丝毫消极。低哑了一字一顿道,“霍一飞,趴起来,来,趴起来。”
说着猛地一脚踹过去,踹在后腰上,踢得他整个人颠簸起来,翻过身去,周进弯身三下两下扯掉他身上残留的衣服破碎的布条,旁边的人慌忙后退开去,这场景对他们来说有些尴尬,看也不是,躲也不是。
荆条抡起来就砸一般的抽下去,一片殷红的血登时涌起来,霍一飞抽搐着挺直了身子,但很快又倒下去。皮肉绽破的接近溃烂,直让人不敢去看,周进仿佛机械一般一下一下,抡起落下,很快身后从臀到大腿一片血肉模糊,荆棘抽人的可怕的声响,在空旷的地方回荡….
第 131 章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霍一飞费力的张开眼睛,眼睛好像也被血黏住了。有了意识以后,浑身上下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反而彻底清醒了,试着想活动手脚,然而全没有力气。只能勉强抬起手腕,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霍一飞放弃的放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这样的黑,心中迷迷糊糊的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在阴曹地府中,才会这样黑暗。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起,遇袭,寒光粼粼的刀片,追砍,人群,跟着就是满地鲜血,嫂子倒在进哥怀里,小腹伤口大股大股涌出的浓稠的血,慢慢的,换到医院中,惨白的白单遮掩下,安静平和面容。
这才恍然想起来,嫂子死了,真的死了吗?至今霍一飞不敢相信。真的好像一场噩梦一般,多希望就是场噩梦,醒来后还一切如昨。嫂子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连最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霍一飞心如刀绞,好像一把手抓着心狠狠的搅碎,眼泪无声的顺着眼眶滑落。一下子想起好多,想起那些砸在自己身上,散了一地的纸,票单和照片;想起进哥带血的手大把大把拔那些荆条,被架着荆条一下一下抽来割肉的疼。又想起葛老辉,想起扈宇,想起张明山,所有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跌踏至来,又好像清晰,又好像很混乱,想着想着又模糊了,浆糊般搅合在一起,不由得头痛欲裂起来。
霍一飞呻吟了一声,一盏微黄灯光在床对面点亮起来,不由一怔,就感觉有一只手抚上额头。
睁眼望去,灯光映射下,周进面容显得疲惫而憔悴。
不由得叫,“进哥…”,这一出声,才发现声音颤抖的这样厉害,几乎发不出声来。周进转过身,换了一条毛巾搭在他额头,过了半晌,靠着椅背长长叹一口气,低道,“没事,再睡吧…”
霍一飞愣怔片刻,似乎也没有想到醒来以后,周进对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躺在那里,心里一阵阵抽悸起来,又叫,“进哥…”,手指颤抖着摸索旁边周进的手,一边就挣扎着起来。
可是拼命起来面对周进的脸,一时又语塞,正面向对,周进憔悴的脸,比刚才看到更加昏黄黯淡,似乎一夜之间瘦消下去,眼窝都深深塌陷。霍一飞咬着嘴唇看着,嘴唇一下下颤抖,一时间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如果挣扎起来是想跟周进说话,说全部的道歉,但最后只是轻声迸出一句,“进哥,对不起…”就颤抖的无法出声。
周进也看着他,微微蹙眉,按了他轻斥,“别乱动了,好好躺着!”
霍一飞如何能躺下。隔了半晌,周进拉开他手臂,在眼前端详着,那手臂上很多细密的孔眼,是荆棘抽过小刺深嵌在皮肤里留下的痕迹,细细血线顺了皮肤纹理在流。
“打疼了你么?”。
霍一飞无语。周进看了一阵,松了他,慢慢靠后椅背,仰头看向屋顶,仿佛带着苦闷和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干这件事…?”
却没有提阿彤,而是问这件事,霍一飞豁然转过脸,好像慢慢明白了什么。周进缓慢的说,“也许,我不该打你,教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做事也越来越厉害了。和扈宇一起联手,把葛老辉整的够呛,的确是很漂亮,我自问岁数老了,也没你这样的胆识。可是…我…我宁愿看到,今天葛老辉还是继续猖狂,我也不愿意看到你做这件事情!”
仿佛不堪的阖起眼睛,“我要养一个,教一个替我卖命的,到处都是,但我当你…你嫂子当你,是自己的孩子,要不她也不会这么紧张给你看病。我不想看到你丢性命!!为那些不值当的人,你明不明白…?!”
良久,“你明不明白…”,这样的回音好像在屋子里空旷的缭绕,霍一飞只是颤抖的咬着嘴唇,“进哥,对不起…”
周进一掌抽断他,“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做前做后都想得清清楚楚,做的干净利落!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不起?!你是真不怕帮规啊,还是真不怕家法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结实!”
一番话只说得霍一飞挣扎着翻滚下床,跪在周进脚下,周进侧头说你起来,霍一飞却不肯。
周进提声断喝,“起来!”,霍一飞只是颤抖的膝行上前,试图抱住周进的腿。两下撕扯,周进终于着恼的抓了他胳膊反剪在背后,两下按到床上面,一把扯了宽松的裤子,铁掌一般的手掌抽到臀上。
连着“啪啪啪”四五下,宽厚手掌打下的疼有如生硬的木头,闷在肌肉深处。肌肉抽搐起来,周进发了狠的不停手,一口气十几下打下来,霍一飞开始还不怎么样,很快就痛得咬牙。那上面毕竟有伤,皮开肉绽的伤口才刚刚上过药,更别说愈合,霍一飞一时手足无措,慌忙紧抓着床单咬住胳膊。
伤口崩裂开来,血顺着手掌的击落流到床单上,周进收住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无比的恼火和心疼都噎在胸口。
霍一飞艰难拉上裤子,咬着牙打颤,“是…做之前我是想过,这事是做的冒险…可是算结局再坏…是挨顿家法。挨打也好…怎么也好,只要不死…留一口气在…我总会再站起来。进哥碍进哥的身份,有很多事不能去做,只能让我们去做…一飞还小,禁得起折腾…如果能把这件事做成我付出代价也值得啊。” 7
说到这儿周进本来已经松手,一下忽的又去拉住他,粗暴的扯掉裤子几掌抽得更狠。“再跟我犟!再不听话…!”
霍一飞失叫出声,双手抠着床单,牙缝里艰难逼着说,“那时候是想,有葛老辉在就不消停,弄了他,至少的,进哥还能跟嫂子多一点时间…”
提到阿彤,周进一怔,略微一顿,却打得更狠了,霍一飞几乎压不住冲口而出的惨痛的呻吟,紧抓被单挨熬,终于颤抖的叫道,“我知道错了…进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仿佛再也抵受不住这种痛苦,服软了似的。周进还不肯饶的又补上两掌,有点声嘶力竭般喝着,“再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