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黄家还有着一位黄雪,这承受经济负担可是双倍的!
若是黄博钊家庭环境比较宽裕,兴许叶钧就会劝一劝,顺了这妇人的心意。但现在情况不同,不过为了安抚这妇人的慈母心肠,叶钧还是笑了笑,“阿姨,放心好了,其实公司里面拥有专门的培训方式,能够让愿意接受深造的职员,在工作之余,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当然,还不需要缴纳学费,若是博钊愿意,完全可以在工作之余,多学多练,然后参加一些成人高考。若是有潜力、肯吃苦的学生,还能获得留洋深造的机会,公司也会提供学费,以及生活费等帮助。”
“真的?”黄博钊的母亲露出惊喜之色,“那你看咱们家阿钊行不行?能不能参加培训,然后考一所大学?”
叶钧悄悄偷偷瞥了眼一旁目露思索的黄博钊,笑道:“完全可以,只要博钊肯学,就肯定能考上大学。”
“真是要谢谢叶同学了。”黄博钊的母亲忽然转过身子,双手合在一起,不断对着一棵大树摇晃着手臂,“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叶大哥,公司里真有这玩意?”黄博钊脸色一苦,“你知道的,我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尽管黄博钊语气很小,但叶钧多少也听得清楚,“你说呢?”
说完,叶钧还朝黄博钊母亲的方向挤眉弄眼,这种小动作让黄博钊立马回过味来,当下朝叶钧竖起大拇指,一副高明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黄雪却瞪着可爱的眼睛,瞧着叶钧跟黄博钊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动作,顿感有趣,还偷偷捂着嘴发笑。
第二天一大早,叶钧就起了床,来到昨天黄博钊母亲摆摊位的地方。
对于儿子离开江陵一中的事情,尽管黄博钊母亲心里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惋惜,但却没有最初的抵触情绪,这完全要归功于叶钧提到过的福利政策。
当然,黄博钊母亲一晚上没少唠叨着让黄博钊以后一定要抓紧时间学习,尽管知道儿子肯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还是不厌其烦敦敦教导着。
今天黄博钊特地换上一件看起来挺光鲜的新衣服,当车进入马路道上,叶钧一边开着车,一边笑道:“博钊,其实阿姨说得没错,学习很重要,不能落下。我想了一个晚上,认为你就算不可能通科全部学好,但有一门功课,必须得尽全力学习。”
“啊?”黄博钊脑子也好使,似乎猜到叶钧的想法,“叶大哥,难道你想让我学习英语?”
见黄博钊脸上有些为难,看样子自信心明显不足,叶钧就笑道:“博钊,以后这生意肯定要跟国际接轨,我知道你不爱学习,但起码老外说什么,你要听得懂,你说什么,老外同样听得懂。这样,我才能交给你一些工作任务。”
叶钧顿了顿,“当然,我也没指望你现学现卖,给你一年的时间,专门攻克英语,其他功课倒是无所谓。这样,你有没有信心?”
“一年?”
“对。”为了增加令人信服的筹码,叶钧举了一个例子,“上次你们在街上被堵着,不是有一个腿功很厉害的人,把那些流氓全打趴下了吗?”
“是有这事。”
黄博钊脑子里很快就闪过那记莲华腿的风姿,脸上隐隐有些羡慕。
叶钧并不清楚黄博钊脑子里的想法,边开着车,边自顾自道:“他也在帮我做事,你以后叫他皓哥。其实皓哥他以前根本就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可以说,对于英文的单词以及语法,完全算得上一片空白。可几个月的坚持下来,现在皓哥已经能跟老外说上十几分钟,既然你多少也有着一些底子,肯定会比皓哥学得更快更好。”
“好!我会尽力的!”黄博钊咬咬牙,点了点头。
当下,叶钧就一边开着车,一边跟黄博钊说着些这阵子遇到的趣事,对于一些需要保密的事情,自然不会随随便便说出口。但有一些,却没有这些顾及。
今日,重返这片阔别多时的学校,叶钧有着一些感触。想当初,根本就没想过会演变为今天这种局面,这确实应了一句话,世事无常。
刚进入学校,将车停在教学楼下,就巧合的传来一阵下课铃。
顿时,原本还显得安静的学校,第一时间沸腾起来,毕竟下课,永远是守在课堂上四十分钟的学生们耳朵里最动听的旋律。
因为身份敏感,叶钧并没有打算跟黄博钊一同上楼,只是让对方将课本这些东西帮忙取下来。反正书也不多,再说了,还有这杨开与董瑞两号死党帮忙,黄博钊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哟?我说是谁,原来是咱们学校被开除的垃圾,哈哈!”
黄博钊刚走进教室,就瞧见自己椅子上,正坐着牛强,以及他身边的几个跟班。
“牛强!这里是我们班,请你出去!”实际上,二班有不少人都看牛强不顺眼。
牛强并不在意,相反,还朝一处位置瞄了眼,“你们班长呢?除了每个月初的模拟考,怎么平时都不来学校?”
“滚开!”黄博钊阴沉着脸走到自己位置,死死盯着牛强,“把你那臭屁股给我挪开!”
“哼!我告诉你,这桌子,这椅子,是学校的财物!你现在已经不是学校的学生了,让你进这门,都是看得起你!”
“牛强!你可别太过分!”
尽管杨开与董瑞都有些害怕牛强,毕竟能拉来几十号社会青年堵他们,还把他们打个半死的狠角,就算吃点亏,还是不招惹的好。尤其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同学之间经常传出谁谁谁在胡同巷里被捅了多少刀、砍了多少刀之类的八卦,自然担心日后成为这类传闻的主角。
可现在不一样,好兄弟被人冷嘲热讽,若是还缩在人后当乌龟,那这兄弟也没法做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牛强冷笑一声,“信不信我让你们两个也滚出这学校!”
“你敢!”董瑞冷这张脸,“姓牛的,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有着一个当副校长的老爸,就真当这学校是你家后花园了!哼!在许多同学眼里面,你就是个白痴!垃圾!傻逼!”
“操!你敢骂我?”
牛强被董瑞戳到痛处,没错,江陵一中牛人太多,尤其是一班的学生,没几个是牛强敢招惹的。若非副校长牛少平是他爸,一班里面还真就没几个会用正眼看他。
就连那些学习成绩优秀的农村孩子,也是一样!谁让牛强高不成低不就,除了有个副校长的老子,还真就一无是处。
瞧见牛强一脚狠狠踹向董瑞,将身子瘦弱的董瑞踹倒在地,黄博钊想也没想,就操起位置上的板凳嘎子,直接砸向牛强的后背,“操!反正老子这书也不读了,走之前,顺手把你弄成残废!”
第三百二十七章 铁棒!
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有着一声沉闷的撞击。
只见牛强先是仿佛触电一般猛然直起腰杆子,然后痉挛数下,之后就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动作,就这么直愣愣摔到地上。
黄博钊一把将手中的椅子撂倒一旁,撞飞了角落里的几个瓶瓶罐罐,然后狠狠朝趴在地上呜呼哀哉的牛强吐了口浓痰,“真以为老子怕你?就你这孙子,不打得你连你爹妈都认不出来,还真以为能在江陵一中横着走?也不看看你那副德性,在你还没来江陵一中读书时,老子就是这学校里出了名的祸害!”
尽管班里面不少女生都露出惊心动魄的神色,但并没有闭上眸子,也没有失心疯似的跑出教室喊老师,而是一个个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快气背过去的牛强。
“真惨!黄博钊下手太狠了。”
“那是牛强他活该,谁不惹,去惹黄博钊。”
“汗,估计待会非得被打个半死,你看看,他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该不会是脑震荡了,跑咱们教室发疯吧?”
一大群女生七嘴八舌聚在一起,对着趴在地上的牛强品头论足,承受着极大的撞击力与疼痛后,牛强也没心思去分辨这些冷言冷语到底是出自谁的大嘴巴。
现在的牛强,满脑子都是要将黄博钊狠狠撕掉,狠狠践踏!
“黄博钊,你给我等着!别以为出了这校门,我就拿你没辙!只要你还在江陵混,我就会搞得你全家鸡犬不宁!”
牛强双眼通红,当下强忍着疼痛,昂着头,就仿佛一条毒蛇一般,怨毒的盯着黄博钊。
“还敢嘴硬?好,很好!要我全家不得安宁,我就先废掉你!”
说着,黄博钊就朝四下东张西望,很快,眸子一亮,因为发现角落里,正有着一根铁棒子。这根棒子主要功效就是用来顶一顶教室跳闸的闸刀,基本上每间教室都有,当然,也就这个班特殊一些,其他班要么是木棒,要么就是衣叉,也有用扫天花板的扫帚代替。
“博钊,别胡来,用这玩意会弄出人命的。”
见黄博钊气呼呼举起铁棒走来,牛强一时间吓得脸无血色,因为清楚黄博钊要是想动手,肯定就不会只是装模作样。血的教训已经足够让牛强省思,且不说刚刚挨了一记板凳,就说这脑袋昨天还被黄博钊抡砖头狠狠来了下,现在还包的严严实实的。
见杨开跟董瑞根本劝不住,似乎觉得黄博钊是铁了心要弄断自己两条腿,牛强也不知从哪涌出来的一股气力,直接原地滚了数下,同时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他!”
原本看傻眼的那群跟班闻言,被这么一吆喝,立马惊醒过来,当下忙不迭上前,与黄博钊、杨开、董瑞三人产生肢体纠缠。
也不知是谁赏了杨开一耳光,顿时彻底点燃这原本就火药味十足的气氛,而这一耳光,也彻底成为这起冲突升级的导火索!
“干了他们!”
黄博钊抡着铁棒,狠狠砸在牛强一个跟班的胸口处,让这跟班直接倒退五步,还好死不死撞在桌角上,顿时血洒当场!
眼看着有人受伤,这不仅没有让这些斗殴的学生有所收敛,甚至还让原本就斗得难解难分的两边人更加疯狂。
黄博钊确实能打,身子骨也是人高马大的,对付牛强领来的一大群跟班,尤其这些跟班还都是那类讲究骨感美的小个子,自然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送一双。
“住手!”忽然,一道火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可两边人都打出火气来了,自然都选择无视这道声音。
“咚!咚!咚!”
一阵更剧烈的拍击声传来,黄博钊等人才下意识停手,只见站在讲台上的王才,正满脸气愤的拍着手中的擦板,见现场的混战有了收敛的迹象,顿时怒气冲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是谁?为什么跑到我班上闹事?”
“扶我起来!”牛强的声音传来,边上的跟班赶紧扶着牛强站起身,“王老师,是我,你班上的黄博钊殴打我,昨天就把我头给打破了,用的还是砖头!我爸今天已经让黄博钊退学了,他现在已经不是这的学生,却因为被退学,而迁怒我,先是用板凳砸我后背,之后更是想用铁棒打断我两条腿,要不是我这些同学见义勇为,现在我很可能就被黄博钊给打死了!”
“你胡说!”
“就是!你胡说八道!”
“没错,我们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是你主动挑衅博钊。”
杨开与董瑞义愤填膺盯着牛强,但牛强依然脸不红心不跳,摊开手,朝四下望了望,“你们跟黄博钊是好朋友,自然向着他,就算他杀人,估计你们都会说他没杀人。但你们不妨问一问在场其他人,这样才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杨开与董瑞下意识望向四周的同窗,发现不少人都耸着头,不敢吱声,也有人直接装出副别用这眼神看我的模样,更有几名同学,之前还生龙活虎,现在直接趴在桌子上酣睡。
“你们快说话啊!把你们看到的都说出来!”
杨开急了,眼见同窗们无论男女,都是那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看样子丝毫没有替黄博钊作证的意思。
只不过,杨开却根本体会不到这些人的想法,毕竟黄博钊被开除之后,也就代表跟他们彻底沦为两个世界的人,犯不着为了这种人,得罪一个在江陵一中作威作福的牛人。有着一位当副校长的老头子,牛强对他们这些非一班的学生来说,确实就是大人物,还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杨开,你坐下!”王才暗暗叹了口气,望向黄博钊,“黄博钊,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说的没错,人确实是我打的,而且我确实也打算弄断他两条腿。”黄博钊脸上满是嘲讽,瞥了眼四下装模作样的同窗,无悲无喜,“只不过,却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我才动的手。”
“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动手,但打了人,就是错,而且错得很离谱。”王才并非顽固派,尽管很清楚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而且对于黄博钊与牛强的矛盾,也是略有所闻,但还是站在一名教师的角度说出这些话,即便王才确实更倾向于黄博钊。
“听到没有!哼!既然你现在不是这里的学生,就赶紧滚!”说完,牛强还呜呼哀哉呻吟一两声,这才朝一旁的跟班喊道:“快去报警,就说这家伙恶意伤人!”
“牛强!你不要太过分了!”
杨开满脸怒意,但这种不痛不痒的行为只会增加牛强对他们三人的恨意罢了,大有深意丢给杨开一个你走着瞧的眼神,然后牛强就在一旁跟班的搀扶下,打算缓缓离开教室。
可还没走几步,忽然,黄博钊似乎失心疯似的高举铁棒,直接怒甩牛强的大腿,好死不死刚好就击中腿部最脆弱的膝盖。
一声让旁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响彻整间教室,不少原本将头撇到一旁的学生,都第一时间踮着脚查看,就连那些原本装睡觉的学生,也是惊讶的“清醒”过来。
眼见黄博钊还打算大棒子抡下去,站在讲台上的王才吓出一个激灵,“黄博钊!你住手!快住手!”
王才狼狈的跑下讲台,在成功拉开黄博钊后,早已躺在地上的牛强已经挨了至少五六棒,整个人现在就差没有口吐白沫,尽管还睁着眼睛,但很明显意识已经极为涣散,很可能在下一刻,就彻底昏死过去。
“黄博钊!你怎么下手这么狠?这会打死人的!”王才满脸气愤,但眼睛里的怒意并不多。
实际上,这里的吵吵闹闹已经吸引住不少隔壁班的学生,二班的学生不去打小报告,不代表其他班也是这样。
就在教室外大量聚集着看热闹的学生时,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让一让!都走开!”
只见三四名在学校执勤的保安闯进教室,见黄博钊手中还持着铁棒,地上还趴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学生,也不需要分辨,当下就急匆匆扑了上去,暂时性的制住了黄博钊。
“怎么回事?”同样的,很快就有声音传了进来,只见人群让出一条道。同时,牛少平的身影也缓缓进入这间教室。
“黄博钊!你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怎么还在学校溜达?现在还敢殴打同学?”瞧着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学生,尽管牛少平觉得这令人感到同情的学生比较眼熟,但还是没多想。
“牛校长,快救救牛强,他快不行了!”
“什么?阿强?”
牛少平吓出一个激灵,他顺势望了眼,这才看清受害者脑袋上缠着的纱布,顿时眼珠子都快红了,“阿强,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说着,牛少平疯了似的跑过去,蹲在地上,查看着牛强的伤势。
瞧着儿子这凄惨的模样,还给打成这样,他这当爸的这辈子都没打过自己儿子,现在让人打得半死不活,牛少平无由来的升起一股滔天怒意,“好!好!黄博钊,我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这次,说什么都不行!”
牛少平说完,望向一旁冷汗直流的保安,“你,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我要将这个敢出手伤人的坏人绳之以法!”
“黄博钊如果算是坏人,那你儿子又算什么?”
眼看着事态愈演愈烈,就算王才想替黄博钊说好话,可瞧见副校长牛少平这义愤填膺的模样,也深知无用。现在王才已经打算请顾仁芳介入,或许只有这位老校长,才能救得了黄博钊。
可这节骨眼上,传出这么一句话,让王才吓了一跳。
甭说王才,就连一大群保安、学生,都是露出讶异之色。只不过,很快就全部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因为谁都清楚牛少平现在正气头上,还真有学生跑出来找茬,难道不清楚牛少平是江陵一中的副校长吗?
正当现场众人各怀鬼胎之际,一道身影缓缓走出人群,看起来像是社会上不安份的无业青年,还大冷天戴了副墨镜,看起来挺时尚。但在学生眼中,这种打扮,就是地痞无赖兼流氓。
“江陵一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竟然放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公然入校?”牛少平脸色阴沉,“还不把这流氓抓起来,看样子,就是跟黄博钊一伙的,待会全部交给警察。”
其中两个保安不怀好意打算擒住这戴墨镜的青年,作为当事人,青年却并不担心,只是自顾自找了处位置坐下,恰巧,这位置的主人,就是给江陵一中带来太多荣耀的叶钧!
王才脸色大变,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摘下墨镜
牛少平没想到这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竟然如此狂妄,还有胆子坐在教室里,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放开我!”被死死摁住的黄博钊见叶钧进了教室,脸上一喜,同时身子开始不要命的挣扎。
反观那两个朝叶钧凑过去的保安,正打算下手,却听到叶钧不冷不热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们两个,最好别招惹我,否则,后果不一定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
叶钧说完,若有所思瞥了眼目露阴沉的牛少平,“你们只是领工资做事,犯不着为了某些人的一己之私,就平白无故丢掉饭碗。”
“说的跟真的似的,小子,劝你老老实实趴墙上。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学校这种地方,也是你这种不入流的瘪三能来的?”
这两个保安自然没被叶钧唬住,说到底,一边是江陵一中大权在握的副校长,另一边,却是先入为主的一个流氓瘪三。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得明白。
“跟这小子废什么话?还不快上?”眼看着牛少平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另一个保安忙推了推身边的同行,用眼神暗示着,“别让牛校长看咱们的笑话。”
“说得对!”
说完,这两个保安就直接扑了过去,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起单方面的虐杀时,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才尖叫道:“停!不要!他是我班里面的学生!”
“什么?王老师,你开什么玩笑?”
瞧着心惊胆颤一副欲言又止的王才,牛少平皱了皱眉,见那两个保安停下手,转身望着他,顿时叹了叹,摆了摆手,让这两个保安退下。
说实话,这么多学生在场,多少也得顾及一些形象。毕竟上头还有着一位顾仁芳压着,牛少平琢磨着一旦顾仁芳退休,日后才能在江陵一中只手遮天。现在的他,顶多是个陪衬,还没这个资历与影响力。
一时间,教室里的学生都七嘴八舌交谈起来,而议论的话题,无外乎是眼前这个打扮“时尚”的青年,难不成真是班里面的同学?怎么以前没见过,该不会是刚转学来的吧?
这些话也不断传入牛少平耳朵里,当下脸色不自然道:“王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你班上的学生,似乎都不认识这个人?”
王才有苦难言,不经意瞥了眼叶钧,见对方仅仅是缓缓摇头,一时间憋红着脸,愣是没敢吐露实情。
“王老师,你不说,我怎么才能确定他这真是你班上的学生?”牛少平脸上隐有不耐,“看他的模样,应该跟黄博钊关系不错,就算真是江陵一中的学生,肯定也是坏学生。”
王才被逼得冷汗直流,吱吱唔唔,似乎打算吐露时。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哟?什么事呀?这么热闹,刚才路过这里,发现一大群学生围着,看样子,这里发生了不少大事情吧?”
在王才大喜过望的目光下,只见顾仁芳缓缓走进教室门,先是大有深意打量着被死死摁住的黄博钊,以及趴在地上不断痉挛的牛强,然后才将目光移到叶钧身上,“怎么回学校了,也不先到我办公室里?”
尽管内容像是质问,但语气却极为慈祥,隐隐还透着一股欣喜。
“顾校长,其实今天是送黄博钊回学校办理休学手续的。”叶钧缓缓站起身,指着被保安摁住的黄博钊,“只不过,刚回来就发生这种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黄博钊当了贼,给人抓起来了。”
顾仁芳露出沉吟之色,好一会,才摆摆手,“放手!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用暴力手段对付学生的,真要传出去,哪个家长还敢把自己的儿女往学校里送?”
那两个保安赶紧松手,对于顾仁芳的命令,明显是言听计从。毕竟顾仁芳可是江陵一中的权威,积攒了几十年的影响力与威慑力,根本就不是牛少平能够企及。
“顾校长,黄博钊已经被学校给开除了,现在却忽然出现在教室里,还打伤了我儿子。”尽管搞不懂这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跟顾仁芳是什么关系,但既然儿子出事了,加上一直对黄博钊心怀怨恨,牛少平显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都说了,黄博钊这次回学校,是办理休学手续,你为什么老是诬陷他被开除?”叶钧满脸疑惑之色,“难不成是你逼着黄博钊休学的?”
“休学?笑话,你听谁说他要休学了?他可是堂堂正正被开除学籍的!”牛少平目露嗤笑。
“开除?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顾仁芳面露疑惑,“我好像记得黄博钊同学确实打算休学,还是跟我申请的。但这开除,又是什么意思?”
叶钧暗暗笑了笑,敢情这位江陵一中的权威校长竟然众目睽睽陪着他演戏,真是仗义。
但这话却让牛少平彻底愣住了?
难道黄博钊确实打算休学?
否则,为何校长顾仁芳会知道这件事?
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逝,牛少平晃了晃脑袋,指着一旁瞪着他的黄博钊,“黄博钊原本就已经是留校察看,昨天却在大街上抡砖头伤人,而且打得还是我儿子,所以我就将黄博钊开除了。顾校长,咱们这是依着程序办事,但如果您打算给黄博钊一个机会,我没有意见。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并不认同黄博钊会体谅到您的一番苦心。”
好一招以退为进!
若真打算罢手,难道这种事不会找个地方私底下说?非得当着大伙的面摊牌?
顾仁芳仅仅是目露微笑,脸色并没有任何反常,“牛校长,需知老师的职责,就是将学生引领到正途之中。如果随随便便因为一些摩擦误会,就判定一名学生的对错,未免有失体统。而且,作为一名老师,我真的很希望用所有办法挽救一个误入歧途的学生,他们只是青少年,缺乏正确的是非观念以及经历,咱们不能用成年人的目光去判定一名青少年的对错,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顾校长,您看看,黄博钊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昨天打了,今天又打,一次比一次狠,我真担心继续这么下去,江陵一中学生的人身安全就很可能得不到保障。”牛少平顿了顿,指着一旁怒视着他的黄博钊,“我还是那句话,像这种学生,就该开除。”
顾仁芳依然镇定自若,也不作答,只是看着叶钧缓缓朝现场走去。
先是蹲在地上,看了看牛强那张脸,然后才站起身,像是拍掉手中灰尘一样拍了拍手,“就这家伙,还真该打。”
“你说什么?”若非顾仁芳在场,兴许牛少平真可能一脚踹向叶钧。
“让一让,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恶性伤人?”
似乎是警察来了,叶钧似笑非笑瞥了眼一旁满脸怒容的牛少平,就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哟?这不是刘同学的爸爸吗?”牛少平一眼就认出来了,领头的警察正是他一位学生的父亲。
“咦?牛校长,您也在呀。”领头的警察露出惊讶之色,但很快瞧见身旁的顾仁芳,吓了一跳,“顾校长,怎么您也在?该不会这里出大事了吧?”
“刘队长,其实都是这个…学生。”牛少平望了眼顾仁芳,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管黄博钊叫学生,“他昨天跟今天,都把我儿子给打伤了,而且下手一次比一次狠,你看看,现在都还在等救护车。”
说完,牛少平就蹲下身子,“阿强,放心,刘叔叔会替你做主的。”
领头的刘队长望了眼地上的牛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狠的手段,而且还是牛校长的公子,这还得了?
当下目光不善望向黄博钊,见对方依然一副欲吃人的模样盯着牛少平,顿时怒道:“把他给我抓…”
“等等。”叶钧忽然站了出来,尽管刘队长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叶钧只是个学生,但见顾仁芳没有露出任何诧异之色,加上江陵一中许多学生都有着大背景,所以就停了下来,打算听一听这个半途杀出来的学生说些什么。
叶钧指着地上的牛强,平静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也在场,当时我只看见这位牛同学当街调戏一个女孩子,似乎还打算用强硬的手段把那女孩子拉上汽车。而黄博钊同学见义勇为,这才发生了一些误会。”
流氓?
这个词很快在所有人脑子里轻轻闪过,牛少平抬起头,怒视着叶钧,“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可以用人格作保,我只是将我亲眼所见的事情说出来罢了。”叶钧耸耸肩,然后就站到顾仁芳身边,“顾校长,这欺男霸女的事情,私底下干干,也就罢了。大庭广众这么做,被这么多人看见,还不让人说,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真有这事?”
顾仁芳露出一抹古怪之色,见叶钧毫不犹豫点点头,就望向那位领头的刘队长,“关于这位同学刚才的话,应该不会有假,我相信这位同学不会撒谎。”
“什么?顾校长,怎么连您都…”
“别说了,你儿子可能真做了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所以黄博钊同学才会出手制止罪犯的犯罪行为。”
“绝对没这事,我告诉您,其实那女孩子应该是黄博钊的妹妹,他们肯定是…”话说到一半,牛少平立马捂着嘴,似乎觉得说错话了。
教室里外都传来一阵嘘声,而叶钧也插了句话,“好像我昨天确实在现场看见了牛校长,当时没认出来,因为很久没到学校上课了,所以并不清楚徐校长离开后,竟然是牛校长接过重担,真是惭愧。”
“你!”牛少平将自己说溜嘴的责任全部推到叶钧身上,当下本能记恨上叶钧,“刘队长,你该不会听信一个学生的胡说八道吧?他很明显是跟黄博钊这种坏学生一伙的。”
当牛少平说出这句话后,顾仁芳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沉,至于那刘队长却总觉得这是江陵一中正副校长间的一决雌雄,他也真倒霉,平白无故给卷进这里面。
“你这胡说八道的家伙,昨天我也在场,怎么没看见你?”这时,牛强一个跟班站了出来,确实是昨天出现在摊位的那个青年,“该不会是黄博钊跟你窜通好的吧?不然,昨天怎么没见你出现?我告诉你,我跟牛强只是到黄博钊的摊位吃了点麻辣烫,跟他妹妹说了几句话,就被这疯子抡砖头砸了!”
“我没必要说谎,这句话,我不希望重复第二遍。”叶钧耸耸肩,似笑非笑的望着这青年。
“有种把墨镜摘下来,也让我认一认,我这人记性很好的。”见叶钧似乎并没有摘墨镜的想法,这青年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做贼心虚,不敢摘呀?我就知道你…”
青年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一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忘记的眸子,班级上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就连那个叫刘队长的领头警察,这一瞬间都有着一种要软趴下的冲动,因为这是他们局长李怀昌点名道姓谁惹谁死的头号煞星!
叶钧!
除了黄博钊、王才以及顾仁芳,在场所有人,脑子里都闪过这两个字眼。
第三百二十九章 热烈反应!
相信江陵一中绝然不会忘记叶钧这个人,或许江陵一中确实卧虎藏龙,但太多人仅仅只是有着一个不错的家世背景,本质上与其他学生一样,身无长处。
但叶钧不一样,这两三个月来,一件接一件的信息不断通过媒体无限扩延,早已将叶钧上升到大人物的程度,偌大的江陵一中,也没有谁再敢用同窗的态度面对叶钧。
二班的学生确实经常幻想着能有这么一天,叶钧坐在教室里,跟他们上满一节课,仅仅一节,怕都是值得回味甚至追忆的人生大事。尽管清楚这仅仅只是一种奢望,但这绝不妨碍处在这个年华的年轻人浮想联翩。
“欧耶!是叶钧!”
“天啊!今天我竟然没把照相机带出来!失策!”
“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合影?”
不管是教室内,还是教室外,经过短暂的不到十秒的寂静无声后,立刻爆发出一阵非同凡响的热议。
眼看着站在教室外的学生打算涌进教室里,一个女孩尖叫道:“快关门!他们都疯了!”
门边的同学倒也机灵,听到这声尖叫,忙不迭起身,死死顶住门框,同时呼喊着一大群男同学帮忙一块使劲。
至于那些女学生,都很聪明的开始锁窗户。
“你们二班是想怎样?门不让进,连窗户都关上,到底要闹咋样?”
“就是!再不开窗,我可就砸玻璃了!”
“我就不相信,他们能一直顶着教室门?”
外面传来一阵破口大骂,而教室里的学生,根本懒得去听,门跟窗都锁上后,立马凑到叶钧身旁,七嘴八舌开始询问起来。
“叶钧,你怎么一直不来上学呀?”
“对呀,叶钧,能不能帮我写几首歌?对了,有没有什么电影的女一号,也让我演一演?”
“叶钧,能不能帮我要一张华仔的签名照?”
“我要学友的!还要富城!”
“《功夫》好不好看?什么时候上映呀?”
顾仁芳哭笑不得看着眼前这些学生,尽管被学生们毫不留情给挤到一旁,但并不生气。相反,当看见叶钧手忙脚乱的狼狈相,不知怎的,心里还起了一些幸灾乐祸。
“外面的同学,请你们静一静。”听着教室的窗户跟门板都被狠狠拍打着,王才皱了皱眉,“现在是上课时间!如果你们还不回教室,待会我就跟你们班主任反映!”
王才这话稍稍有那么点效果,但显然没有任何太深远的意义,因为拍打声、咒骂声依然存在,甚至外面还传来类似的话,“最坏的情况,不就是家长被叫到学校吗?这算啥?还能把我们开除了?再说了,凭什么就你们班上的学生能够跟叶钧交流,我们就不可以?难道读个书,还有尊卑的分别?”
“姓江的,待会别让老子撞见你,你就使劲躲在里面,原本老子只是看看戏,没想到你这小牛皮竟然敢对叶钧大呼小叫。”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从声音判断,应该是类似铁管之类的工具发出的,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件两件,估摸着起码有十几件之多,“敢惹叶钧,你也不打听一下,知道人家是做什么的吗?咱们市的财神爷,都是叶钧的好朋友,听我大哥说,他俩还是拜把子的兄弟!哼!老子今天就领人堵死你!”
“财神爷?”
听到这声叫嚣,刘队长脸色大变,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几个月前发生在警局里面的凶事!
刘队长差点吓破胆子,当下哆哆嗦嗦与陷入呆滞中的牛少平保持至少五米的距离,态度很明显,不管你儿子有没有罪,我今天都得公事公办。
毕竟得罪一个副校长,这刘队长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就让儿子转学,这样,这所谓的副校长,对他来说,连头猪都不如。起码有了猪,还能吃上肉,这副校长出了这学校大门,还能做什么?
可得罪叶钧,这停职都还是好的下场,真要是给弄得人间蒸发,那才叫冤屈!
至于刚才瞎嚷着让叶钧摘掉眼镜的青年,此刻满脸惊恐,尽管他不知道谁是财神爷,但却知道外面打算弄死他的那伙人,可是四班的一号牛人。据说家里面就有着黑社会背景,祖辈更是在省里当大官,若不是性子野,受不了一班的规条以及束缚,也不至于跑到四班。
看着眼前这阵势,牛少平瞬间明白了,原来顾仁芳之所以态度这么向着这学生,敢情是有原因的!
或许牛少平在江陵一中已经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实际上,他手中的人力物力,还远远不及上一任的徐德凯,更别提混迹几十年的顾仁芳。
“哼!就算这叶钧是全国有名的大人物,难道就能包庇罪犯不成?”很明显,从其他城市调来江陵的牛少平并不清楚江陵市的财神爷是谁,也忘记了叶钧的父亲,还是这座城市的市长,“我儿子都被打成这样,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受害的还反倒成了作案的?”
想到这里,牛少平望着与他保持距离的刘队长,“刘队长,咱们现在还是先处理好我儿子被人打的事吧。”
说完,牛少平就指着还死死瞪着他的黄博钊,“凶手就在这里,你看着办吧。”
“这…”刘队长为难的望着牛少平,然后又偷偷瞄了眼正自顾不暇忙于应付一大群学生的叶钧,还有满脸似笑非笑的顾仁芳,心中焦急。
“队长,不如都带回去。”一旁的警察似乎看出刘队长的进退维谷,“到了局里面,该怎么做,就轮不到这位副校长指手画脚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把那个学生放了,这样咱们既不得罪这副校长,也不会得罪叶钧,你看怎么样?”
“也只能这样了。”刘队长暗暗叹了口气,当下摆摆手,“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等等!”眼见警察似乎想把他儿子也带走,牛少平惊诧道:“刘队长,怎么连我儿子也抓?他可是受害者!”
“受害者?”尽管刘队长心里一阵鄙夷,但脸上还是有着讨好,“牛校长,现在你儿子也是嫌疑人,这件事孰对孰错,等回到警局里面,进行一些必要的审讯后,才能得出结论。”
“胡闹!你没看见我儿子都受伤了吗?真要是被你抓回去,万一闹个不好,落下什么病根,那怎么办?”
其实,牛少平很想说,万一这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他岂不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那怎么办?您又说抓人,可别人都作证,说是见义勇为,锄强扶弱,牛校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吗?”刘队长暗地里已经将牛少平全家都慰问了一遍,“要不这样,先让你儿子进医院接受治疗,等伤势稳定后,再转交到司法机关接受审讯,你看这样可以吗?”
“胡闹!我儿子没罪,凭什么你说抓就抓?”牛少平气急败坏道。
“可这是您让抓的呀?不是说抓凶手吗?”
“我让你抓这个人!”牛少平气急败坏指着身后的黄博钊。
“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人作证他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是咱们市的英雄,怎么能抓?”
对于刘队长这些话,牛少平气得浑身发颤,“别人说你就信?难道我说的,你就不信?到底你相信谁?我可是江陵一中的副校长,怎么可能会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