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汪国江只是轻轻揭开瓶盖,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茶香,甚至还缓缓闭上眸子,露出享受之色,“这股茶香,闻一闻,都能升起一股清新怡人的感触,更能感受到来自大自然的芬芳。”
好一会,汪国江才睁开眸子,将茶杯送到嘴前,吹了几口气,然后才轻轻抿了一小口,“好呀,这辈子,终于能喝上常年积雪的深山老林才有的山子叶,此生无憾了。”
叶钧脸上露出一抹轻笑,这可是清岩会所的宝贝,仅仅半两,就需要上千万的价码!
再说了,即便有钱,也不一定就能买到,因为山子叶的生长环境,以及年份,都极为讲究。但最关键的,就是踏遍雪漫山林,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株山子树,甚至有人这么评价山子树的稀有,说是比挖百年人参还要困难。
“你先下去,有事我会叫你的。”
似乎察觉到汪国江有话要说,胡有财挥挥手,让那名服务生离开。
服务生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当下大气一松,忙不迭离开这间包厢。毕竟侍候汪国江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绝对是一件苦得不难再苦的苦差事。
“我想听一听关于今天江陵河坝发生的事情。”
汪国江一句话,让叶钧与胡有财都露出惊讶之色,当下两人互视一眼,胡有财才开口解释着关于他知道的一切。
足足过了好一会,汪国江才暗暗松了口气,尽管听起来这江陵的河坝出现大面积龟裂破损,但似乎并未伤及肺腑,只是表外伤。这让汪国江不由对叶钧设计的河坝产生了一股浓厚的兴趣,甚至开始不断询问着一些河坝的架构细节。
叶钧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于汪国江,叶钧并没有任何需要保密的必要。
“好,好,好呀。”听完后,汪国江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感慨之中,“文太确实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好外孙,怕阿财的爸爸,在他这个年纪时,也没有这般优秀吧?”
“现在你们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幕后挑唆这一切?”汪国江目光透着一股愤怒。
叶钧瞥了眼一旁的胡有财,见对方暗暗点点头,便开口道:“尽管不能确定,但应该跟刁难王家村的是同一伙人,也就是来自北方的孙凌。”
第三百二十章 汪国江的无奈
这几年,汪国江一门心思放在上南省,对于京城的大形势即便关心一些,但也具有针对性,像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并不投喜。至于燕京党与天海党的尔虞我诈,更是没精力操劳关心。
所以,孙凌这个名字,对汪国江来说,极为陌生。
“这孙凌为何要针对王家村,还有,为何要破坏江陵正在修建中的河坝?”汪国江皱了皱眉,“难道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可是肆意破坏国家财务,更是置江陵市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胡有财暗暗咋舌,尽管汪国江表现得很平静,但他能听出来,汪国江正在酝酿着一层滔天怒意。
“汪爷爷,其实我们也只是猜测,可有一件事,肯定错不了。”叶钧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程泽建全家被灭,就是孙凌干的好事!”
“程泽建?他死了?还是被谋杀的?全家都不放过?”
汪国江很清楚程泽建这个人,知道他是在江陵河坝问题上兴风作浪的几个大佬中的一员。同时,也清楚对方作风确实存在问题。可是,这么一个敏感的人物死了,他竟然事先连消息都没收到!
叶钧与胡有财肯定的神色,让汪国江原本就阴沉的脸庞愈发浓郁,“这孙凌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凌是京城里面的大少,初步推断,已经是张嵩背后那个指使者派来的。”为了进一步让汪国江相信,叶钧补了一句,“当然,这个消息是张娴暮告诉我的。”
“张娴暮吗?”
对于张娴暮这位年轻的翘楚怪才,汪国江倒是颇有印象,毕竟在京城里,张娴暮往往处在正面形象中,也被京里面多位大佬赞誉有加。这声威名望,与孙凌截然相反,毕竟孟老爷子一直将孙凌雪藏着,暗自培养,为的就是孙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所以,汪国江对于孙凌,才这般陌生。
经过短暂的思索,汪国江也将这前因后果一一理清,“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不管是王家村,还是程泽建全家被杀,亦或者这次江陵河坝忽然遭到破坏,都与孙凌有关,或者说,这是得到了幕后那个人的亲自授意?”
汪国江说完,忽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你们就没想过,这些事,会不会都是孙凌擅作主张?”
“汪爷爷,您的意思,莫非…”
叶钧有些惊讶,但汪国江却笑着点点头,这模样,显然就是告诉叶钧,千万别在胡乱揣摩张嵩背后那位老人。
孟岩。
汪国江年轻时,曾与孟岩接触过,更在一起共事多年,他很清楚孟岩的性格。江陵市的河坝贪污,到了他们这种层面,自然清楚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尤其江陵还是在他的治下,自然一清二楚。
之所以不闻不问,倒不是说汪国江胆小懦弱,而是直接得到了京里的授意。否则,依着汪国江忧国忧民的这份良心,岂会坐视江陵市的老百姓深陷水深火热?而且就在前几年,江陵出现历史上最严重的洪涝灾害,为了这事,汪国江三次上京,可惜,满腔的悲愤都被退了回来。
当时汪国江就清楚,为了立场以及博弈,京里面的大佬们,即便心有悲凄然,也只会狠下心肠,选择不闻不问。
“唉,看样子,汪爷爷并不打算干涉这些事。”
将汪国江送入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后,胡有财与叶钧直接坐在楼梯道上闲聊。说实话,对于汪国江绝口不提江陵河坝,胡有财心里也没底。
“是我太轻视京里方面的真正意图。”叶钧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看样子,张嵩背后那个人,远比咱们想得要更加复杂。”
胡有财也是露出苦笑之色,眼见时候也不早了,就提出回房休息的想法。
对此,叶钧欣然同意,毕竟明天还要起早,听汪国江的意思,是打算前往一趟王家村,慰问一下这些年受了委屈的王家村村民。
叶钧清楚这肯定是当初让董尚舒送到省委那盘录音带的功劳,“财哥,那咱们都先休息吧,明早一块陪汪爷爷前往王家村,这次正好也可以充当一下领路人。否则,依着王家村村民这些年对北雍机场,以及省里的诸多怨言,很可能会敌视汪爷爷。”
“我也有这种担忧。”胡有财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回房了。”
与胡有财道别之后,返回房间的叶钧,满脑子都在思考着之前汪国江脸上表现出来的苦涩,即便仅仅只是眨眼即逝,但叶钧看得清楚。暗道汪国江可能有不能说出口的苦衷,看来,京里面对江陵河坝的态度,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否则,依着汪国江不为人知的身份,以及这份忧国忧民的良心,以往岂会坐视张嵩一伙人危害江陵?
第二天一大早,事先就闹了钟的叶钧匆匆爬起来,洗涮完毕后,就下楼朝着汪国江的房间走去。
刚进入拐角,就瞧见汪国江正笑眯眯与胡有财交流着,见叶钧来了,汪国江立刻朝叶钧的方向点了点头,“刚才我还跟阿财提到关于你的事情。”
“我?”
“对。”汪国江满脸笑意,“阿财跟我说起,当初你成功蛊惑王家村村民,并且成功谋了那五百多亩地,而且还钻了政府一个空子。小伙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就是北雍机场扩建的计划,实际上是我提出来的。”
“啊?”叶钧暗暗吐了吐舌头,暗道这次钻空子还撞到正主了,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胡有财在一旁哈哈大笑,同时朝叶钧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放心好了,我既然敢说,汪爷爷肯定不会怪你。
“小伙子,我很奇怪,你是怎么提前知道消息的?”汪国江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严肃,“之所以提出机场的扩建计划,初衷就是听到王家村村民对北雍机场的极度不满,还曾数次上访。后来我了解到了情况,心中有愧,但总不可能把北雍机场搬走,恰巧就听说那些地不能用了,就想借着北雍机场扩建,变相将王家村那五百亩废地给买回来,多少也能补偿一些。”
汪国江说完,顿了顿,满脸哭笑不得,“可这扩建计划刚传到江陵市,就听说那五百亩地竟然还埋着鬼子进村时留下的宝藏,当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胡说八道。只不过,却没想到竟然是你在幕后出的馊主意。”
听得出来,汪国江并不动怒,相反,还露出一些唏嘘。
“汪爷爷,您不生气?”叶钧脸上有些尴尬,“其实这消息也是听来的,所以就起了些赚钱的心思。”
叶钧这话倒是说得模棱两可,让汪国江不得不陷入一个盲区,就是认为叶钧很可能是从董尚舒这群南唐纨袴膏粱嘴里面听来的。当时北雍机场扩建的消息,或许对于江陵这种地级城市来说,确实属于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但实际上,在省委,这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不生气,好了,咱们是时候前往王家村了。”
汪国江显然并不打算继续就这个话题瞎糊弄下去,从胡有财嘴里面得知王家村村民的近况,汪国江心里面的内疚感也淡了不少。其实,他还挺感激叶钧,尽管钻了一次牛角尖,弄了一笔投机倒把的买卖,不过能妥善照顾王家村,并且替王家村村民觅得更好的住所,这也算将功补过。
那个叫小陈的秘书,以及司机,早已在清岩会所楼下守候着,由于昨晚汪国江是被叶钧亲自请进去的,所以这次负责守门的安保人员并没有阻拦这辆汽车的进出。
“汪书记,昨晚睡得还好吧?”
“你们呢?”对于小陈诚惶诚恐迎到身前,汪国江不答反问,“听说你们天还没亮就跑到会所里面等着了,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
“不碍事,在家里面习惯了,睡多了,这身子骨就一阵不舒服。”
小陈的话明显有着虚假的成份,只要是个人,就是着贪睡的习惯。当然,这贪睡的程度也是因人而异的,关键也是困乏与精神饱满的差异。
不过,这大冷天的,任谁都不愿意脱离被子的温暖,更别提这起早贪黑。
汪国江心里清楚,嘴上却不说,“好了,我坐他们的车子,你们跟在后面。”
“好的,汪书记。”
接过汪国江递到身前的棉袄,小陈忙不迭点头应是。
当目送胡有财那辆悍马车启动,并且朝着清岩会所大门驶去,小陈第一时间坐回车子里,“开车吧,咱们跟上去。”
自从那日邵青来闹过之后,王家村村民就再也没看到北雍机场的人进村子找麻烦,东子这些人都清楚,这八成就是那支录音笔的功劳。当然,这功臣理当是叶钧。
暗道又欠下一笔人情债的东子,心中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努力、更辛劳的工作,否则,就对不起叶钧这位数次帮助王家村的大恩人。
“咦?你们看,好像是叶老板的车子。”
“是呀,我记得车牌号码。”
三五个原本缩在墙角下棋的王家村村民,听到有汽车的声音传来,扭过头去,很快就有人认出这汽车的来历。
“听说叶老板答应替咱们村修路,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呀。”
“可不是?俺家那小崽子说了,叶老板这人从来不克扣他们的工钱,只有早发,从没有延期。当然,东子他们这些给叶老板做事的,都说这工作干得开心,还有季度奖金,跟年终奖金。”
“是呀,你倒是提醒我了,听说叶老板那间公司,最近出台新的福利,说是手底下的工人,都能享受医疗保险。如果干足十年以上,等老了,干不动了,每个月还能领取退休金!这可是其他公司没有的福利呀,这可是那些当官坐办公室才能享受的福利呀。”
“那有什么?也不想想叶老板有的是钱?我说你们也别一个劲唠叨了,多动动脑子,想想叶老板当初跟咱们提到的度假村的事情。”一个上年纪的老大爷颤巍巍站起来,“依我看,不如趁着叶老板给咱们修路,这房子呀,该修的修,该推的推,反正咱们已经有地方住了。若到时候赚了钱,咱们就买大房子去!”
“王三爷,您老先坐坐。”一个中年人忙搀扶着这老大爷,“听东子说,他们这些工人,可以用内部价购买公司的公寓房,而且还能够采用按揭的方式。听说,咱们村不少给叶老板做工的小伙子,都打算买一套房子,娶个媳妇过大年呢。”
“那敢情好,快,你们谁去听一听,叶老板这次来咱们村到底打算干什么?”这老大爷急切道。
“我去吧。”一旁的中年人笑了笑,“看样子,去的是村长办公室的方向,这路不远,我骑单车过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挂名村官
听到屋子外传来的一阵喊声,孟德亮满脸疑惑走出办公室门口,见是胡有财跟叶钧,顿时目露喜色。
“两位老板,里面请。”
孟德亮眼光贼毒,瞧见不管是胡有财,还是叶钧,脸色都流露着拘谨之色,看样子源头应该是自打下车后,就四下眺望的一位老人。
不过,孟德亮并不认识汪国江,尽管清楚对方身份估摸着很牛气哄哄,但还是理智没有卖弄小聪明,只是故作糊涂。
“你就是孟德亮,孟村长?”汪国江收回目光,开始炯炯有神盯着孟德亮,“听说你曾五次上访,每次都被驳回,最后一次压根没人接待你,为何之后没有继续?是放弃了,还是遭人恐吓?”
“放弃了。”孟德亮心脏狠狠一抽,知道他曾上访过的人,很多,但知道他曾一度上访五次,几乎没有!
因为有两次上访,完全是孟德亮路过省城时临时做出的决定。
当下终于肯定汪国江的身份极不简单,脸上也露出一些毕恭毕敬,“请问您是?”
“我姓汪。”汪国江只是缓缓说了个姓,“为什么要放弃?”
“唉,五次了,整整五次了,我也清楚这上访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当时那边的机场压根就不存在违规行为。而且像这种事,连民警都懒得调解纠纷,甚至还骂我们是一群不开眼的刁民。”孟德亮脸色有些苦涩,“当时负责接待我的同志说了,马路上更吵,一些住在马路边的居民若是因为被来往车辆闹到寝食难安,是不是该把国土部门全部告到法院去?”
孟德亮说完,脸色更苦,“说白了,就是谁让咱天生不是个眼瞎耳聋的残疾人?”
“唉。”汪国江暗暗叹了叹,确实,像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违规操作,或者违法犯纪。不仅从法律上来说,北雍机场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道德上,也很难遭人诟病。
还是那句话,嫌吵,就搬家,住得不踏实,可别拉屎不出怪地硬。这你情我愿的道理,看似简单,但只有受害者,才能读得懂这不为人知的凄凄然。
“进去坐坐吧,外面冷。”眼见汪国江不走,叶钧与胡有财,还有后面的一个西装青年都不敢挪动半步,孟德亮是人精,自然清楚当下该重点跟谁交流。
“好。”汪国江也不推辞,当下就跟着孟德亮朝办公室走去。
刚进门,就嗅到一股浓郁的烟味,孟德亮咳了咳,“叫你们别在办公室里面烧这些碳屑,你看,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怎么招待客人?”
原本围在炉子旁烤火的王家村村民忙不迭起身,对于最先走进门的汪国江仅仅是瞥了眼,不过见到叶钧进门后,就笑眯眯招呼着,“叶老板,您来了呀?这次是不是打算给俺们修路呀?放心,咱们村已经决定了,为了尽可能给叶老板省钱,俺们村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有手有脚能干活的,都一块上,争取在过年之前把这路给修好。”
“咦?你们打算修路吗?”汪国江瞥了眼外面坑坑洼洼的湿地,脸上若有所思,“为什么不跟政府申请?路都这么烂了,很难走的,考虑到你们属于农村,只要申请通过,政府方面就会拨出一笔钱,帮助你们修路。”
“别提了,该跑的部门,俺们都去过了。可人家看俺们是乡下人,就一副不待见的态度,一听到俺们还是来要钱的,立马就把俺们赶出去了。”一个村民满脸不岔,“这还不算,俺们第二次去,连话都不跟俺们多说半个字,就把俺们给扫地出门。俺们找这些部门的人理论,他们就骂俺们是刁民,穷疯了敢跟国家要钱。”
汪国江细细听着,脸上也渐渐有些泛黑的迹象,毕竟这可是在他的治下,竟然能出现这种不为人民着想的公仆,这让汪国江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
“那你们怎么不去省里反映,或者写几封匿名信?”
对于汪国江这个问题,另一个男人心不在焉烤着火,保持着烤火的姿态,嘴上却有感而发,“没用的,这北雍机场的事情尚且不愿管,更别提这些对他们来说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句良心话,若是当官的能多几个跟叶老板一样有着菩萨心肠的好人,俺们家就算三代种地,也不会埋怨这当官的为啥只让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这恭维让叶钧一时间受宠若惊,尤其是当着汪国江的面。
汪国江是老油条,自然清楚这男人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当下大有深意瞥了眼叶钧,“看来,这些年,都委屈你们了。”
“不碍事,俺们都习惯了。”同一屋檐下的,还有两三个王家村村民,当下都一个劲谦虚推辞。
“对了,还没请教您老是干什么的?”
一个王家村村民看似只是随口问一问,却问出了孟德亮心底的疑窦。其实他们都看出来了,能跟叶钧站一块的,都是大人物。
一直不说话的秘书小陈站出来,缓缓道:“他就是咱们省的省委书记,汪书记。”
孟德亮双手一抖,差点就让手中的茶杯直接滑倒掉落。幸亏稳了稳,不过还是有一些热气腾腾的茶水溅了出来,滴在手上。
强忍着疼痛,孟德亮感觉放下茶杯,用自己衣服擦了擦手,然后就走到汪国江身前,“汪书记,没想到您竟然来了,之前没认出来,希望您别介意。”
“不碍事。”汪国江笑着与孟德亮握了握手,“王家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是抱歉,因为工作上的疏忽,没有考虑到王家村的实际情况,就冒然将北雍机场建在附近,这里面,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关于王家村修路的事情,待会我就跟市委谈一谈,到时候你们再去一趟,如果他们还敢用这种态度,你们就告诉这两个小伙子,他们会转告我的。”
汪国江一边指着身旁的叶钧与胡有财,一边义正言辞道:“像这些不为百姓谋福祉的蛀虫,就该彻底整治,决不姑息!”
“多谢汪书记。”孟德亮一阵感动,说实话,若非之前叶钧已经解决了王家村最大的困难,兴许汪国江的身份一旦曝光,他肯定得唠叨唠叨,毕竟五次上访,都被人给劝了回来,这股气也憋了很长时间了。
至于在场的王家村村民,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或许知道省长应该是个天大的大官,可至于这省委书记,确实是模棱两可。不过既然是省官,肯定很大,至少比他们市的市长还要大。
“你们村的村委书记呢?”汪国江看了看四周的王家村村民。
“都走了,自从俺们村决定上访,都把村官们给吓跑了。”一个王家村村民叹了叹,满脸自嘲,“只有孟村长是好人,其他村官都说俺们是祸害,整天没事找事。后来市政府也认为俺们村是刺头,也渐渐把俺们村遗忘了。当然,前几年还是有一批大学生准备到咱们村工作,可似乎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宁可跑到更偏远的农村上任,也坚决不来俺们村,说俺们会影响他们的仕途升迁,更将孟村长当成了典型的反面教材。”
还真别说,孟德亮这一干,就干了十几年,正常情况下,像孟德亮这种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好官,就算混得再狼狈,起码也能进县城里弄个处级干部。毕竟十几年的资历,除了上访这层不能算作污点的污点,其他都白得一塌糊涂,这很明显是遭人打压所致。
“这么说,这些年除了孟村长,你们一直在客串着村委会的各种职务?”
汪国江这个问题让在场的王家村村民紧张起来,“大老爷,是不是这么做会影响孟村长?”
他们没有问是不是犯法违纪,会不会让自己钻笼子吃牢饭,反而是替孟德亮着想,这让汪国江有些意外,原本故意板着脸的姿态,也渐渐松弛下来。
“放心,这并不算违纪犯法。当然,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无规矩不成方圆,确实需要一些新鲜血液为你们孟村长排忧解难。”汪国江笑了笑,尽可能不释放那种自然而然的威严感,“不过有很多事,你们是做不来的。所以,必须得让拥有正规资格的公务员进入王家村这个大家庭,这样才能同心协力,发展致富。”
“可人家不愿来呀,我们就算想,也要人家答应。”
“是呀,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可以下达一些指示,但那些人就算来了,怕也没心思用在工作上,这反而会害了你们王家村。”汪国江露出沉吟之色,当下不经意瞥了眼叶钧,顿时有了一个主意,“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替你们物色一位村干部,依靠他的身份,吸引一大批有志青年过来。”
“真的可以吗?是谁呀?”孟德亮也露出激动之色,毕竟王家村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一人处理,别看坐在办公室里有着五六个人,这压根就是充门面的。
还是那句话,没文化,真可怕!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这些人,孟德亮也没指望他们能翻看那些文件,更别说草拟以及批阅。
“你们看,叶钧如何?”汪国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叶钧,这让被点到名字的当事者吓了一跳。
胡有财露出一抹淡淡的幸灾乐祸,“小钧,没想到你都能当领导了,村干部呀。”
“好呀!叶老板是好人,跟孟村长一样,叶老板如果肯在咱们村工作,我黑子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老黑!注意素质!”
“老黑!注意言辞!”
汪国江这句话,顿时让满屋子的王家村村民喜笑颜开,就连孟德亮都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镜框,满脸大有深意,很明显对汪国江这个决定非常赞同。
汪国江瞥了眼叶钧,缓缓笑道:“小伙子,别担心,这只是个挂名的村干部,毕竟你也没参加正式的公务员考核,只能说是特招型。我也知道你志不在仕途,但既然你愿意帮助王家村,就考虑考虑,因为一旦宣布你将是王家村的村干部,相信那些有志之士,肯定愿意到王家村工作。至于那些打压、牵连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原来只是个挂名的?
叶钧暗暗松了口气,当下欣然点头,“好,汪爷爷,我对这个提议并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能满足你的,我都答应。”汪国江满脸笑意,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之色。
叶钧深吸一口气,笑道:“我想让我哥也参与进来,成为王家村的一名村干部,但他不是挂名的,也不是特招,而是正式的公务员。”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跟方璇什么关系?
提出让董尚舒入仕的决定,叶钧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想给董尚舒找个事做,看能不能逆天改命,把上辈子莫名其妙沾染上的牢狱之灾可彻底破除掉。
尽管这种想法可以改换另一种方式进行,比方说从商,可叶钧始终认为,董尚舒进入仕途才是最好的归宿,这与董文太的期望有关。
尽管二表姐、三表姐都在仕途混得风生水起,可始终是女儿身,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产下后代,留的也是外姓人的血。
所以,董尚舒完完全全是承继着董氏能不能延续红四代、红五代的伟大责任。
“不行!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跟那群道貌岸然的政客打交道,小钧,你这不是把我往火里面推吗?”
中午,离开王家村返回清岩会所,叶钧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董尚舒。尽管清楚董尚舒真要参加公务员考试,绝对属于胸无点墨的那类,但只要这位爱闯祸的南唐头号纨绔真愿意改邪归正,就算想在考场里作弊,怕所有考官都很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即便请人代考,都不会说半句废话。
所以,董尚舒能不能获得公务员资格,这根本就毫无悬念,关键在于这位董家的小祖宗有没有这心思。
“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叶钧干笑着坐在董尚舒身边,“你想想,外公为何每次看你,都一副孺子不可教化的眼神?还不是恨铁不成钢?当然,哥你这么聪明,自然清楚,我也不多说,但你肯定有一点没想透。”
“哪一点?”董尚舒有些好奇。
“猜不出来吧?”叶钧神秘一笑,“知道外公他老人家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就是不能看到董家延续下去的一天,他老人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孙满堂。但是,外公一直将家门荣辱看得极重,他曾亲自提笔,写下两句座右铭,并且挂在书房里,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三十年荣华如宦海浮沉,三十年荣辱如乱世飘萍。”
董尚舒自然记得,因为他时常出没于那间书房。
“外公十六岁参军,二十五岁入仕,知命之年心有所感,于今世半辈浮生写下感悟,只为留给子孙后代细细揣摩。”叶钧笑了笑,“可外公他老人家为何单单挂在书房里,却不放在客厅?”
“那是他喜欢,觉得这字这画,挂在书房才能相得益彰。”
别看董尚舒说得理直气壮,但实际上,显得极为心虚。
“真的吗?”叶钧似笑非笑道。
“难道老爷子是写给我看的?”董尚舒苦着张脸。
“恩,你想想,若当真外公是打算写给后人观摩感悟,岂会放在书房里?这书房平日里除了你喜欢进去,怕大舅都不会去吧?”
叶钧的话让董尚舒皱眉思索起来,好一会,嘀嘀咕咕道:“我进去也是偷偷字画罢了,算了,不管老爷子肚子里到底什么心思,看在他这些年给我弄了不少字画,就顺顺他的心意。不过咱们得先说好,如果我确实做不来这行,小钧,你可不能继续逼着我往火坑里跳。”
“当然不会,哥,其实我让你去王家村当村干部,是给你找感兴趣的事情做的。”
“当个村官还能干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董尚舒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叶钧却点点头,“你想想,这江陵市能跟王家村沾边的政府部门,哪一个没刁难过王家村?你也知道,那位孟村长都被气得上南唐五次上访,自然得罪不少人。你说若你当了这村官,真有人给你使眼色,让你涨涨眼力劲,你会怎么办?”
“废话!当然抡砖拍瓦直接侍候!”董尚舒绝对是空想出的一股无名火,“都有着哪些部门,等我当了村干部后,立刻上门试一试。”
“不急,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既然要入仕途,就得先取得公务员资格。”叶钧压了压手,示意董尚舒先坐回椅子上,“这个月二十八号,就是咱们省的公务员考试,到时候,哥你就回南唐参加考试,知道吗?”
“还没报名啊。”董尚舒满脸苦楚,“再说了,你认为我是那块料?只怕这题目非得答个牛头不对马嘴,把那审核试卷的考官活活气死。”
“放心,报名的事情,不是问题,即便已经过了报名时间,但要临时补办,一点都不难。”叶钧这话倒是不错,董尚舒也清楚依着董家的影响力,确实不是问题。“至于考题,放心,到时候我怎么说,哥你就怎么写。”
董尚舒眨巴着眼睛,显得很疑惑,倒是叶钧偷偷凑到董尚舒耳边,“哥,你应该知道部队里有一些通讯器材,那些接收器只有绿豆那么大,塞在耳朵上,比收音机还好使,对不对?”
“没错。”董尚舒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到时候帮我答题?你说答案告诉我,我照着写就成了?”
“那就好,其实我最反感的,就是背诵一大堆试题。”董尚舒长出一口气,“这样吧,我这就去给老爷子唠叨唠叨,也让他高兴高兴。”
目送董尚舒离开后,叶钧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说实话,董尚舒对他的好,确实没话说。能帮的,能防范于未然的,叶钧都事先做齐备了,真在宦海仕途这条路待久了,相信董尚舒在言行举止上,肯定就不会跟现在一样大大咧咧,自然就能省去不少麻烦。再说了,有了这等隐忍的心性,日后肯定也会清楚自身的发展方向,有了目标,就会学着却适应。
叶钧上了楼,刚回房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一阵拍门声。
“我就知道你回来了。”站在大门外的,是亭亭玉立的杨静。
叶钧狐疑的四下打量了一会,见四周没人,才拉着杨静进门,惹得杨静一阵白眼,“怎么感觉跟你在一块,就这么见不得人似的?难道你忘记当初以为姐姐发生车祸时,我还当着亲人的面,躲到你怀里?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面对杨静的一阵数落,叶钧也不吱声,只是搂住杨静的腰肢,吻住了杨静还欲念念有词的粉唇。
杨静很快就闭上眸子,陷入与叶钧的热吻之中,对于这久违了的久旱逢甘霖,原本就气色不错的杨静更是明艳照人。
良久,杨静才气喘吁吁推开叶钧,然后就蹲着使劲呼吸着新鲜空气。
叶钧也是微微有些气喘,“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难道你在我房间里装了摄像头?”
说完,叶钧还装出副警惕的模样,打量着四周的一草一木,惹得杨静一阵白眼。
“好了,别看了!”杨静站起身,拉着叶钧的大手,不断摇晃着,颇有撒娇的味道,“其实我只是在房间的门锁上放了一块小纸片,若是这门口被人推开,小纸片肯定会掉下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清楚你在屋子里的原因了吧?要不要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要。”叶钧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气得杨静狠狠跺了跺脚,然后直接开始给叶钧挠痒痒。
“我不怕痒。”叶钧就仿佛苍松一般站立着,对于杨静在他胳肢窝的骚扰毫无反应,一句话,更是将杨静气得小嘴直嘟囔。
过了好一会,杨静忽然目光锐利,隐隐透着一股警惕,“坦白告诉我,你跟方璇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叶钧心脏狠狠抽了抽,实在想不通杨静为何将他与方璇联系在一起。尽管方璇到了江陵后,就一直抽不出时间跟她见上一面,重温一下当日的激情,但叶钧清楚方璇不是那种一日不见,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所以,就算杨静看起来像是猜到些什么,估摸着也不可能是方璇自己吐露的。
方璇的为人,叶钧心知肚明。
“哼!昨晚文羽姐告诉我,说你在南唐大学请了一位很漂亮的实习生,还把她绘制的作品取给我鉴赏。”杨静目光依然保持着十足的警惕,“但是,这落款的名字竟然是方璇,叶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跟方璇只是萍水相逢。”
叶钧暗暗头疼,但嘴上却讪笑道:“林可儿应该跟你说过方璇的事情吧?”
“好呀!叶钧,你终于承认去那些场所鬼混了吧?”杨静忽然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将叶钧吓了一跳。
稍稍细想,叶钧就清楚杨静会错意了,当下有些头皮发麻解释道:“酒吧是陈哥开的,陈哥是我朋友,还有,常平也是,他们你也见过,就是那天晚上举办校庆之时跟我待在一块的人。方璇、林可儿,他们都是在陈哥酒吧里做事的,你也知道,女孩子在那地方工作是很危险的…”
“所以,你看方璇长得漂亮,就打算包养她?”
面对杨静满脸猜忌的模样,叶钧心脏狠狠抽了抽,但嘴上却大义凛然道:“绝对没有!”
“有没有想过?是不是有这企图?”杨静依然喋喋不休追问着,目光的审视味更浓。
“绝对没有!”叶钧想也不想,就将脑袋摇得跟鼓浪一般,“要不要发誓?”
心里嘀咕着,我确实没想过要包养方璇,而是要照顾一辈子,这两者在性质以及意义上,有着天壤之别,就算发誓,也不会遭五雷轰顶。
瞧着叶钧一副坚毅之色,连一点异色都没有,杨静有些惊讶,暗道难不成他是真心打算帮助方璇?
“好了,也不用你发誓,这件事咱们以后就不说了。”杨静看似很大方的摆摆手,不过很快就盯着叶钧,“不过,以后也不准勾搭方璇,知道没有?”
“知道了!来,亲一个!”
叶钧说完,就再次搂住杨静,咸猪手与大嘴巴的双管齐下,愣是让杨静躲无可躲,再次沦陷在叶钧的深吻缠绵之中。
“什么?这臭小子真打算考公务员?”
房间里,董素言满脸惊愕,就仿佛听到普天之下最荒诞的冷笑话。
不过看见董文太脸上那抹不似说笑的欣慰之色,董素言暗暗擦了把汗,“尚舒这小子脑子是不是给撞到了?小钧不也是被砖头砸了后,整个人开始脱胎换骨大变样吗?难道尚舒脑门也给挨了几下?”
“胡说八道些什么?”听见董素言嘀嘀咕咕,董文太狠狠瞪了眼,“尚舒这孩子懂事了,知道吗?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知道这法子有用,就应该提前把尚舒放到小钧身边。”
董素言撇撇嘴,这算哪门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完全是糊弄人的废话!
毕竟这将门虎子就算不能承继,但也不会搞出四不像出来吧?你看看董家这代人,哪个不成器?尚舒这小子天天往书房里跑,粘着老爷子的墨水,不还是那股子为非作歹,惹事生非的脾性?
当然,这肚子的腹诽,董素言可愣是一个字不敢吐露出来,唯恐继续遭到董文太的训斥,“既然这样,我这就去给尚舒报名。”
“去吧,记住,安排一个靠右的位置,顺序无所谓,就算第一排也没事。”董文太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说出一句让董素言差点脚底打滑趴地上的话,“这次尚舒肯定能考出整个考场的最高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好一招一箭双雕!
“什么?汪书记已经来江陵了?不是说过几天才到吗?”
省委书记要来地级城市视察,一般都会提前宣告,以便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当然,微服私访例外,不过这种可能性,在这个年代几乎已经绝迹。依着计划,汪国江现身江陵市,应该是三天后的事情,这也难怪得到消息的韩匡清会如此惊讶。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这是小钧告诉我的,汪书记目前正在清岩会所里面休息。”
“那应该不会有假了。”叶钧的为人,韩匡清还是一清二楚的,加上说这话的还是叶扬升,自然称得上毫无虚假,“要不要现在跟王书记说一声?”
“我之前已经给王书记打了电话,估计现在他人已经到清岩会所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也过去吧。”
韩匡清颇为急切,叶扬升也不废话,直接穿上外套,就跟着韩匡清走出办公室。
两人一路上都在商讨着这次汪国江来江陵市视察的真实用意,尽管叶钧在电话里说得模棱两可,但叶扬升也清楚,汪国江去了趟王家村,估摸着应该是与最近流传在电视、报纸上的录音语录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