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说完,就若有所思瞥了眼秦柔的眸子,叶钧一直相信,一个人就算心里能说谎,但这眼睛,却不会。
从秦柔眨眼即逝的一缕目光中,叶钧看出来了,这代表着惊讶。当然,还隐隐透着另一股韵味,就是原来如此。
好啊!
叶钧一阵腹诽,敢情眼前的秦柔压根没从王莉嘴里套到有用的情报,完全是在跟他瞎蒙玩幌子,这借势更因势利导的功夫,差点自己都被蒙骗过去!
叶钧不由在肚子诽谤着秦柔做记者实在太浪费人才了,应该去做公关!销售!还有就是审讯犯人的刑警!
“好吧,看你这么老实的情分上,姐姐就替你隐瞒一次。”秦柔脸上荡漾着一抹春意,伸出两根手指,掐了掐叶钧的脸庞,“不过以后可要记得,有了咱们家国芸,就不能随随便便沾花惹草,知道没有?”
叶钧信誓旦旦举起手,暗道总算蒙混过关了,这秦柔与陈国芸住在一块,还同一张床,这枕边风吹起来,肯定喜事都能变成丧事。
“当然,国芸这边,姐姐会给你吹吹风,多撮合撮合。不过,能不能成,这还是要看你的表现。”
叶钧立马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样,脑子里也闪过上辈子秦柔跟他说过类似的话,所以,这份感激的情谊,绝对别真金白银还要真,绝无半点做戏的成份。
“咦?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说得这么高兴。”
陈国芸洗干净手,走出厨房,随手拾起一个靠枕,就这么坐在沙发上。
“说你呀。”秦柔露出一抹暧昧之色,先是瞧了瞧一旁看似道貌岸然的叶钧,然后再朝陈国芸挤眉弄眼。
陈国芸自然清楚这闺蜜脑子里都想着些什么,俏脸一红,还没坐热的屁股一时间就感觉是如坐针毡。
当下匆匆打量起四周,见房间里竟然还有着一架旧钢琴,忙站起身,逃也似的坐到钢琴前。
先是掀开那块盖着的红布,然后打开琴架,葱白的手指也开始有节奏的在上面弹奏起来。
这是一首上辈子陈国芸演奏次数最多的曲子,而且还是原创。据说是十六岁拜祭父母时,有感而发,所以就有了这首曲子。当然,曲子的调调多少因为陈国芸的有感而发,而透着一股忧伤。
叶钧听得入神,一旁的秦柔也适时调笑道:“我告诉你,这可是国芸自己编的曲子,开眼见了吧?在外面可是听不到的,不过,国芸,像现在这种气氛,是不是不宜弹奏这首曲子?”
陈国芸仅仅是应了声,但依然没有停止弹奏的十根手指,只不过音律却由低沉渐渐演化为轻灵舞动,堪称奇迹般的无间断转换。
秦柔发觉叶钧似乎听呆了,看情形之前那些话也白说了,顿时撅着嘴道:“弟弟,你听得懂吗?至于听得这么入神?”
一边说着,秦柔一边推着叶钧,似乎打算将叶钧推醒。
“啊?你刚才说什么?”
瞧着叶钧这迷茫的模样,秦柔肚子里本就不多的委屈突然拔高一截,当下气呼呼撅着嘴,坐到一旁。
叶钧之前脑海里只是回忆着与陈国芸的点点滴滴,并非有心无视一旁的秦柔,看着秦柔这股气呼呼的模样,叶钧没敢在老虎屁股上拍了巴掌后还继续扯那条尾巴,当下只是干笑着望向一旁撇过头去的秦柔,一个劲好言好语,似乎打算平息秦柔这股对他而言的无名火。
“你们怎么了?”
似乎也听到这边的动静,陈国芸停止弹奏,然后转过身子,好奇的望向叶钧与秦柔。
秦柔先是瞪了眼叶钧,然后嘀嘀咕咕道:“国芸,你弹奏的技巧实在太高明了,竟然都能把人给听到入神这种程度。”
陈国芸一时间哭笑不得,继而望向叶钧,“小钧,你也喜欢钢琴吗?”
实际上,陈国芸的出发点仅仅是想调和一下气氛,当然,也要借个话题,这样才能打开话匣子,所以根本没指望叶钧能说出一些钢琴家的大道理来。
谁知道,叶钧也不作答,反而站起身,走到陈国芸面前,轻抚着琴键。
陈国芸会意,当下抽开身子,坐回沙发上,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而瞧着叶钧似乎打算演奏一曲,秦柔也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
实际上,秦柔也清楚叶钧有着浓厚的艺术细胞,华仔那部专辑,她也买了一盒磁带,尽管是市面上的盗版制品,但音质也很不错。
所以,不管是陈国芸,还是秦柔,都露出些许期待的目光,显然是想听听叶钧会弹奏什么样的歌曲。
一阵忧伤的弦律奏响,陈国芸与秦柔本能互视一眼,眸子里有着化不开的震惊与疑惑,因为叶钧此刻弹奏的曲子,正是陈国芸独创的作品。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陈国嘀咕一声,她很确定自从来江陵后,就一直没碰过琴,再说也没琴能让她碰。
难不成,叶钧仅仅听了一段,就能彻底记住这里面的音符?
可接下来,陈国芸彻底震惊了,因为叶钧弹奏的下一段,竟然是先前她压根没弹奏过的后半段!因为之前秦柔忽然开口打断了她,说这种场合,这种气氛,弹这曲子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他到底是从哪听来的?
怎么感觉比我弹的还要传神?
似乎节奏与我的极为类似,但明显,他的那些起旋部分,明显要比我的更好!
陈国芸已经彻底懵了,她很清楚知道这首曲子的,来来去去也就几个人。
除了秦柔,就只剩下大舅陈佳华、舅妈苏琳芳,以及堂妹陈国玲。
当下心里一动,陈国芸望向一旁的秦柔,目光透着一股询问。
“别这么看我,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懂音律,这是你的专长。”秦柔自然清楚陈国芸目光中的韵味,“当然,我也没跟他提过这事,我保证。”
对于秦柔撇清关系的言辞,陈国芸倒是全信了,因为随着曲子的深入,陈国芸骇然发觉,叶钧所弹奏的曲子,尽管与她创造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本质上,要比她弹奏的更令人伤感,更令人省思。
这也难怪,上辈子,自从陈国芸不幸遇难后,叶钧每晚夜深人静,都会独自弹奏着这首歌曲,似是思念香消玉损的玉人。当时的状态完全处在悲怆之中,久而久之,这曲子就渐渐沾染上叶钧的闻曲思人,也渐渐的不断被叶钧涌上脑门的悲伤修改再修改。
“呜呜呜…”当叶钧弹奏完毕,秦柔忽然放声大哭,“以后你们若是再敢在我面前弹这曲子,我一定不理你们了!”
说完,秦柔就一股脑儿钻到陈国芸怀里,耸着鼻子。
尽管陈国芸还有一些话想问叶钧,但瞧着秦柔这让她哭笑不得的模样,只能作罢。
“芸姐,秦姐,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叶钧缓缓站起身,先是微眯着眼,挤去眸子里有感而发衍生的水雾,然后才转过身子。
此刻,叶钧脸上如以往那般,毫无半点值得玩味的成份。
第三百零七章 燕京党、天海党
当车刚刚开进清岩会所,叶钧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即便清岩会所每天都会云集一大批江陵市的达官贵人,可一般都会在室内左右逢源,交流着职场与情场的双料趣事,绝不会在前院闲逛溜达。
再说了,这天气已经逼近零下摄氏度,大冷天的,断然不会在外面逗留。
当然,就算有一小撮人有这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情趣嗜好,但眼前这乱七八糟的人影,起码有数十人之多。
因为前院没有路灯,这黑灯瞎火的,一时间又看不清楚。所以,叶钧忙打开前车灯,缓慢驱车朝人群奔赴而去。
凑近了,叶钧定睛一看,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常平!文轩!你们怎么来了?”
叶钧忙打开车窗,只见原本彼此交谈着的一伙人顿时迎了过来,方文轩第一句话,便是江陵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际上,南唐的纨袴膏粱,这次几乎来了一大半人,看着眼前不少人都露出关切之色,叶钧首先将车熄火,然后把车钥匙丢给一旁的安保人员,“咱们进去说话,这里太冷,真佩服你们喝着西北风等我。”
“小钧,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这时,董尚舒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这阵子一直在江陵,对于江陵的形势,他多少也清楚不少。说实话,今天陈胜斌吩咐人开着一辆大巴进入清岩会所,也让董尚舒吓了一跳,等搞清楚陈胜斌等人的来意后,董尚舒就一直挺担心的。
因为他清楚记得,叶钧今天接到一个电话后,就急匆匆离开。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加上程泽建全家被杀,已经让江陵市熟知内情的人,几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孙凌?”
宽敞的包厢内,尽管开着暖气,但不少人听到这个名字,背身都泛起一股凉意。
孙凌可是出了名的京城大少,背景不仅厚得可怕,就连手段之残忍,心肠之歹毒,也一直被徐常平等人时常议论。
张磊露出凝重之色,当下不确定道:“小钧,你说孙凌就在江陵市,还是特地过来对付你的?消息可信吗?”
叶钧瞥了眼董尚舒,这才缓缓道:“绝对可信,因为消息是张娴暮告诉我的。”
“张娴暮?他来江陵了?”
瞧见叶钧点头应是,屋子了霎那间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
又一个京城大少的名字出现在这间包厢里,而且还不同于那位作风低调,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孙凌,对于张娴暮的名字,在场众多纨袴膏粱都一清二楚。当然,这与张娴敏有着直接的挂钩,毕竟这位脑子大条的小姑娘一旦找不着董尚舒,就会去找这些纨袴膏粱打听消息。
这自然而然,彼此认识了,关于有个弟弟的事情,也就会水到渠成浮出水面。
再说了,张娴暮在北方的名望颇高,只要能接触到这个圈子的人,基本都知道张娴暮这位被誉为妖孽般的怪才。
“孙凌这人,不好对付呀。”方文轩显然接触的圈子要比在场纨袴膏粱多一些,“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文哥曾经跟我提过,在京城,有三个人不能得罪。这第一,就是燕京军区公认的大小姐,王霜。这第二,就是燕京党校的彭飞。至于这第三者,你们也该知道是谁了吧?”
方文轩口中的文哥,名叫刘懿文,作为天海市第一纨绔,这身份,远胜于叶钧南唐第一公子爷的称号。
因为偌大的国家里,有着两个党派,这第一,就是燕京党。这第二,就是天海党。
作为国家最繁华的直辖市,而且被誉为全球数得上排行的国际化大都市,就算有人说天海市一寸地一寸金,都会让天海市市民觉得本地的地皮开始掉价了。
燕京主政,天海主商,尽管都处在同一个体系中,但一些见解与想法,难免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出现分歧。久而久之,各种矛盾就渐渐爆发出来。
为了捍卫自身的权利,在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流会议上取得更多的话语权,长期吃亏的天海政客,就团结在一起,秉承着共进退、谋发展的双向原则,倒是让原本各有想法的燕京政客吃了不少哑巴亏。
后来,燕京的政客也效仿着天海政客,开始摒弃以往的成见,自发组织,只为捍卫本来的地位与权益。
不管是天海党,还是燕京党,都是在动荡十年后陆续成立的组织。
当然,里面的创始者、骨干成员、核心成员,几乎全是红二代。至于那些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的红一代,不会直接参与,只会在背后给出一些合理的发展建议。毕竟不管是天海党的成立,还是燕京党,这背后,都已经有着京里大佬们死死盯着,甚至还安插了不少搜集情报的细作。
依着京里大佬们的意思,小打小闹可以,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
可是,却不允许因为彼此间的误会与矛盾,干出阻碍国家发展,以及社会进步的蠢事!更不允许发生任何的自相残杀!
这是铁律!
一旦违背,那么这些藏于幕后的京城大佬们,并不介意联合起来,同时发力取缔这两个组织!
随着这几年的不断发展,燕京党、天海党尽管依旧争斗不休,但同样发展迅速,已经开始将目光投在红三代身上,并且有目的的开始吸收一些可独挡一面的人才!
刘懿文,恰巧就是天海党挑选之中最突出的后起之秀,也被誉为将在二十年后能全盘接管天海党的希望!
当然,张娴暮、孙凌,同样属于这种性质的党派,不过身处的阵营,却是燕京党。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提前得到情报,否则,被这么一条毒蛇咬着不放,还蒙在鼓里,任谁都要头疼。”
似乎听出叶钧语气中的苦涩无奈,方文轩忙笑眯眯道:“小钧,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孙凌强势,那是在燕京。可到了咱们的地盘,以他的实力对上你,这未战,就起码得去掉五成。现在再算上我们,又去掉三成。换句话说,孙凌能赢过你的概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
叶钧清楚方文轩这是安慰自己,当下也配合着露出些笑意。
可实际上,叶钧很清楚,他根本就没有百分之八十的赢面,就算猛龙过江,却压不过地头蛇,可龙就是龙,蛇就是蛇,这一点,至始至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眼看着徐常平等人都露出困乏之色,叶钧忙吩咐人准备休息的房间,当下与在场人依依道别,约定明早再制定详细的反击计划。之后,叶钧就直接上了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路过苏文羽跟郭晓雨的房间,叶钧停了停,本打算伸手敲门,可鬼使神差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临近十点。
这阵子,苏文羽跟郭晓雨一直在奋发工作,作为公司创始人兼管理者的叶钧,反倒跟个甩手掌柜一般不闻不问,这多少让叶钧升起一股内疚。
暗暗叹了叹,还是决定不打扰苏文羽与郭晓雨休息,叶钧直接推开自己的房间,然后取出笔纸,坐在沙发上开始涂涂写写。
第二天一大早,负责守门的梁涛就拨打了叶钧房间里的座机,说是东子在楼下等他。
“老板,这是您要的东西。”
东子紧张兮兮从衣服的内袋中取出一个黑漆漆的玩意,初看像是一支签字笔,但叶钧一眼就认出,这是昨天交给孟德亮的录音笔。
先是四下瞥了眼,见没人,叶钧便顺手打开录音笔。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乡巴佬?老子说推了你的房子,你就算告到省里,也没用,我在省里有人罩着!”
“哼!给脸不要脸的刁民,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如果三天内,不把这些瓦房给推翻,那么,我管辖的工程队立刻就把你们这夷为平地!”
“你们太过分了!太欺负俺们这些乡下人了!当官的就了不起呀?”
“我告诉你们,我爸可是在省委工作的!不信就去查查,李隆平。”
听着类似一段接一段的争吵,叶钧心底笑开了花,敢情孟德亮不仅成功执行了任务,甚至还超额完成。
“东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担保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叶钧阴恻恻的笑了笑,同时还轻拍着手中的录音笔。
尽管东子搞不懂叶钧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不过瞧着叶钧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然身心都彻底轻松下来。“老板,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毕竟村里面身子骨结实的都进公司做事了,现在村里面都是些老弱妇孺,我担心那些人又来闹事,到时候,乡亲们吃亏。”
“好,若是发生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打电话告诉我。”叶钧说完,似是联想到什么,“对了,回去后给孟村长说一说,如果那伙人再找上门来,就尽量放低些姿态。”
东子依然不清楚叶钧肚子里的打算,不过还是老实巴交的点着头,一个劲保证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叶钧这段话转告给孟德亮。
叶钧正打算上楼,恰巧这时,发现董尚舒领着一大票新丁,似乎准备进行新一天的晨练。
“哥,先过来会。”
“你们先去后院练习,记住,谁如果敢偷懒,被检举后,全组连坐一起受罚。当然,一旦查出事情属实,那么检举的一组,可以提前一小时结束训练。”见叶钧站在不远处呼喊,董尚舒忙点头示意听见了,“你们,现在赶紧去!哪个组出现迟到现象,就集体先来一百个俯卧撑。”
说完,董尚舒就不再搭理这些哭丧着脸的新丁,“小钧,怎么了?”
叶钧将手中的录音笔取了出来,并顺势按了播放功能。
当一段段对话逐渐涌入董尚舒的耳膜后,这位南唐尚书立马露出荒唐且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很快,就陷入到抽筋式的捧腹大笑之中。
“这大清早的牙都没刷,就听到你们两个的笑声,来,给我说说,到底什么事这么有趣?”
这时,陈胜斌与方文轩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叶钧也不含糊,再次打开录音笔。
“这是?”方文轩露出一股荒诞之色,“好像里面有人自称邵青,难道是孙凌身边的左膀右臂?”
“没错,确实是孙凌身边的那个邵青,这次孙凌一共带了四个人过来,其中还有一名少将军衔的军人。”
方文轩露出些微思索之色,倒是陈胜斌指着叶钧手中的录音笔,笑眯眯道:“小钧,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想好怎么用没有?”
“自然是把它放到本该出现的地方。”叶钧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意,“比方说,某间不知名的报社,或者电视台。我的打算是拷贝几份,然后送往省里几家比较有影响力的媒体手中,当然,最好再给省委会议室送一份,这就更完美了。”
第三百零八章 无风不起浪
南唐一众纨袴膏粱兵分多路,同时赶赴临近几个城市,目的,就是为了将手头上这卷拷贝的录音带交到当地媒体手中。
既然已经涉及到孙凌,对方可是敢开枪杀人的疯子,尽管在杀人这种问题上叶钧同样不含糊,但绝不会祸及妻小,这是原则。
至于省委那方面,自然是由董尚舒亲自送去,毕竟偌大的南唐市,尤其是那群混在岗位中的大佬们,早已对董尚舒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见惯不怪。当然,像这种事,也只有董尚舒闹腾后,没人会说三道四。
忙完后,叶钧让那些无事做的南唐纨绔们自由在清岩会所享乐,除了没女人,其他的,可谓一应俱全。尤其是赌场,清岩会所为了迎合大多数有钱人的口味,特地取长补短,将全国乃至整个东亚赌场的优点都进行采纳,这种集思广益的做法自然让清岩会所的顾客们赞不绝口。
等忙完后,叶钧独自返回房间,继续着在纸上写写画画,只为完成对陈国芸许下的诺言。
为了尽可能让自己回忆起更多关于防癌抗癌的信息,叶钧还特地让清岩会所的服务生帮忙去书店里大肆购买相关的书籍,还有就是将清岩会所的御用医师都请到房间里,听听他们的想法以及看法。
叶钧这种有违常理的行为,让清岩会所内上上下下都是一阵疑神疑鬼,似乎都以为叶钧染上了这种不治之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尤其还作为一名风靡两岸三地的名人,叶钧确实费了不少劲,解释良久,才让这些人改变看法。
不过,换来的,却是更大的非议!
叶钧,这位被誉为国内历史上最年轻的亿万富豪、同时拥有创作以及艺术才华的省会十大杰出青年,现在似乎打算将手伸向医学界,挑战那座就算医学权威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抗癌里程碑?
当然,这消息不知怎的,就渐渐传扬出去。
叶钧不得不佩服媒体能将信息无限扩大的能力,这才仅仅过了半天,一传十、十传百,除了一大堆记者堵在清岩会所大门口试图想要采访外,就连远在港城的周元浩,也在第二天大清早,就一个电话将懵懵懂懂的叶钧吵醒,求证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毕竟港城时尚周刊自从叶钧入主后,除了例行公事运营外,就死死将目光聚焦在内地这片市场。
所以关于叶钧的一举一动,他们自然能快速搜集到,甚至在江陵市,就有着隶属于港城时尚周刊的传媒机构。
“国芸,看报纸没有?叶钧竟然想要涉入医学界!”秦柔捧着大清早邮递员送来的报纸,满脸愕然,“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对男人不假以眼色的你,竟然对叶钧另眼相待,原来这是有原因的。果然是志趣相投,情投意合。”
“胡说!”陈国芸俏脸一红,当下就扑到床上,压着正穿着睡衣的秦柔,并且伸出玉手捣鼓着秦柔的胳肢窝,“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哈哈…哈哈…放开…我…哈哈…”
秦柔极为敏感,当下不断在床上翻滚着,浑身抽搐,眼角甚至笑出泪花来。
“国芸…哈哈…我再也…哈哈…再也不胡说…了…”
眼见秦柔求饶,陈国芸才俏脸泛红的松开手指,而学乖了的秦柔忙不迭搂着床上的棉布,警惕的望着陈国芸,似乎担心对方继续发难。
陈国芸也不搭理秦柔,只是拾起床边的报纸,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入眼这一大堆添油加醋的内容,陈国芸选择间歇性过滤,只挑选在意的内容。
陈国芸很清楚媒体爆料的信息多半不实,所以并不相信叶钧真如媒体所说的那样,打算进军医学界,并且问鼎那座至今无人敢攀爬的宝座。当然,若是当真能研究出抗癌治癌的药品,那么短期内定然能一跃成为全球最有钱的富豪之一!
毕竟抗癌治癌药,至今在医学史上,依然是一个盲区。
或许有一些人靠着一些偏方,天见尤怜能奇迹般痊愈,但陈国芸很清楚这完全是患者癌细胞还没有恶化,也没有扩散,加上那份求生的毅力,所以才康复痊愈。可这种案例,实在太少,概率也低的吓人,与全世界染上癌症的患者相比,就仿佛沧海一粟一般细不可闻。
“你怎么了?”眼见陈国芸似乎陷入沉思,秦柔轻手轻脚扯开棉被,然后鬼鬼祟祟趴在陈国芸身后,伸出了两条雪莲般的玉手。
“哈哈…哈哈…放开我…别闹了…”
“这叫以牙还牙,让你之前咯吱我,我现在也要咯吱咯吱你。”秦柔直接把陈国芸按翻,然后不断找着陈国芸敏感的部位一阵捣鼓,直接让陈国芸笑得上气不接小气,天昏地暗。
两个姿色各异却同样容貌出众的女人正在闺房取乐,但远在十公里之外的清岩会所,却仿佛炸开锅似的喧哗一片。
“请帮帮忙,我们想见叶先生,我们都是清岩会所多年的荣誉会员,尽管我们来自不同的城市,可是家中都有着病重的亲人,请帮帮忙,让我们见一见叶先生。”
“是呀,这位经理,请让我们见见叶先生,我女儿才十七岁,每天哭着喊着说想去死,说受不了化疗的折磨。”
“对啊,我爸前两年得了肝癌晚期,让我见一见叶先生,兴许能有办法让他老人家多活几年,我也好尽孝,多孝敬他老人家几年。”
清岩会所大厅里,副经理冷汗直冒招待着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让他颇为头疼的是,这些客人其中好几个来头极大,就算在清岩会所的会员排辈划分上,也足以列入前五十!
甚至就连外省的省委书记,都亲自来一趟,只为见一见叶钧,救一救他那位已过花甲之年的伴侣。
甭说副经理被这阵仗吓出一声冷汗,就连南唐一众纨袴膏粱,都失去了昨日的随意洒脱,变得一个个拘谨起来。
当然,能给他们产生这么大震慑的,无疑就是那位外省的省委书记,据说本是京津人,后来上达天听,成为政治局常委。在大选过后,便升任一省的省长兼省委书记,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这可怎么办呀?现在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副经理冷汗直冒,一想到这节骨眼要处理不好,叶钧不会有事,可他八成就得背黑锅成一头名副其实的替罪羔羊!
副经理咬牙切齿,暗恨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嘴巴这么不老实,说也就罢了,还往媒体那边捅新闻爆料!
不过这副经理或许不知道,清岩会所的服务生大多都被外界传媒公司花重金收买了,他们没办法进入清岩会所,更没资格踏入这里面的红地毯,可又想获得足够多关于叶钧的情报,自然要绞尽脑汁。
所以,进不来,不代表就不敢在外面守着。守不到,好,咱不守,直接花钱收买愿意用情报换钞票的服务生。
“叶先生去哪了?知道吗?”副经理将一旁傻乎乎端茶递水的服务生唤到身边,可瞧见这服务生满脸茫然,顿时一股子火气,“下去吧,记住,来的有很多都是大顾客,得罪了,你也就老老实实捡铺盖回家种田吧。”
这话服务生听明白了,当下冷汗直冒,满脸苦涩。
副经理也懒得去搭理这服务生的死人脸,当下急匆匆跑到四楼,看叶钧回来没有。
可结果依然跟前几次一样,敲了半晌,都没回音,显然叶钧并不在屋子里。
“到哪去了?真是奇怪。”副经理面露疑惑,“该不会出去了吧?但守在大门外的阿标不是说没见叶先生出去吗?”
嘀嘀咕咕一阵子,正当这副经理边走边低头沉吟之际,忽然,似乎撞到什么东西,就立马感觉脚底打滑,直接倒飞出去。
“谁这么不长…”
副经理刚想开口痛骂,可这头刚抬起来,整个人就彻底懵了。
渐渐的,这副经理陷入到难以抑制的颤抖之中,眸子呈现恐惧,就仿佛见到普天之下最恐怖的事物一般!
“怎么?这才多久没见到我,就不认识我了?”
这人咧嘴一笑,却让副经理目光中的恐惧更为浓郁,“鬼呀!”喊了声,副经理也不知道从哪积攒出来的气力,而且还一股脑儿全用上,直接一溜烟消失在走廊里。
“鬼?也对,确实是鬼,一点都没错。”
“怎么了,把他吓成这样。”
一道很好听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女人。
“阿意被吓到了,看样子咱们的出现,他还以为大白天见到鬼了。”
“原来是这样,这都怨你,要不是你坚持回来,能把他们吓成这模样?”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被大多数人误认为出车祸死去的胡有才跟杨婉。
“那个岛实在太无聊了,你也知道我这人性子野,最反感这没人聊天解闷的寂寞。”
胡有才满脸委屈,本以为这可怜兮兮能博得一些同情,可谁也没想到,杨婉整张脸比他还委屈,“你这话是不是想说我不是人?”
“没有!绝对没有!”胡有才意识到口误,当下忙不迭摆手,“咱们不说这事,先去看看小钧,毕竟下面的动静确实太大了,估计你爷爷知道后,都得吓一跳。”
“爷爷他倒是没吓一跳,相反,还很是开心。”杨婉露出露出一丝困惑,“可是,小钧他真懂得治癌防癌吗?”
“很难说,反正咱们一直猜不透,更看不懂小钧的深浅。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能肯定,就是无风不起浪,这身子发痒,不一定就是跳蚤给咬的,但同样也有这可能性。”
“如果小钧真有防癌治癌的法子,而且有效,那么对于清岩会所,甚至杨家会,都是一次大幅度提升形象的契机。甚至,天海党还会重新考虑爷爷当初提到的那几条建议。”
正如胡有才所说,这绝非空穴来风,杨婉倒是愿意相信叶钧真有这本事,替杨家会博得一份大大的筹码。
至于一直被众人找寻等待着的叶钧,压根不知道胡有才与杨婉已经秘密回国,更身处在清岩会所里。
当下,他只是坐在一间稍显空旷的办公室里,身前摆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记住,这些文件一定要印制成书,而且,不能泄露给任何人,负责排版以及印刷工作的师傅,一定得是信得过,而且嘴巴牢实的。”
“放心,董事长,您的话,我记住了。”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接过叶钧包裹住的大盒子,尽管很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些什么文件,但愣是不敢有拆开瞅一瞅的胆量。
“好,回去后,跟周元浩说一声,连夜赶制。等制作成成品后,这些资料,全部焚毁。”
年轻人毫不含糊朝叶钧点头,然后目送叶钧离开这间办公室。
第三百零九章 省委会议
省委会议桌旁,一个男人正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准确说,这段录音,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尽管天气并不热,相反,还极为酷寒,可这个男人依然背身直冒汗。他不是别人,正是这段录音里面的主角,李隆平。
作为省交通厅副厅长,正常情况下,他分管的是交通部门,像这种级别的会议,一般极少参加。
今天被叫进省委会议室,起初也很疑惑,还以为是工作上有着什么特殊的指示。可来来去去听着这段录音,他总觉得有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自己儿子,但当时仅仅甩甩头,认为这很可能是声音相似罢了。
可当这段话奏响,偌大的省委会议室内,除了几个老神在在的大佬,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这让李隆平差点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
本能从兜里取出一块手卷,擦了擦额心渗出来的冷汗,直觉告诉他,今日若不能摆平这件事,怕就得到省纪委汇报工作了!
当下暗道我的乖乖祖宗,老子还没被外人栽赃陷害,现在你个傻啦吧唧的儿子竟然主动拆你老子的台,这不是成心生个儿子给自个添堵吗?
“李隆平,请问你有什么话要对在场诸位说一说吗?”
坐在首位的就是本省的一把手,上南省省委书记,汪国江。
面对这个问题,李隆平不是没想过假以颜色,破骂这录音是彻头彻尾的栽赃陷害,可一想到这会议室里又有几个简单的货色,只能作罢。
“对不起,我有负国家的信任,对此,我无话可说。”李隆平最终选择坦白从宽,希望这下场不是牢底坐穿。
“很好,尽管现在的孩子们比较爱胡闹,我们一般也不会横加干涉他们的自由,但这次已经闹到外界,悠悠之口,胜于防川啊。”
汪国江这一席话,李隆平已经很清楚这潜藏着的深意,为了安抚民心,不让老百姓质疑政府的公平公正,只能把他当作弃卒牺牲掉。
“汪书记,会议结束后,我会到纪委一趟。”
汪国江应了声,便不再多看满脸悲哀的李隆平一眼,反而指着面前的这部放音机,缓缓道:“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北雍机场扩建,与这王家村有何关系?还有,试问仅仅是因为觉得王家村地烂房危,就打着政府的幌子要把人家生活几十年的窝给连根拔除,请问,这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做出这等欺压百姓的事情?”
仿佛惊堂木一般,锐利的拍击声响起,汪国江也不理会已经红肿的手掌,吼道:“告诉我,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与强拆别人房子的黑社会有什么区别?你们是人民的公仆,不是人民的暴君!国家给你们权利,是让你们造福百姓,而不是做国家、老百姓心目中的罪人!”
尽管在场基本都是省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可面对这位上达天听的省委书记,许多人都噤若寒蝉。
“尚舒,别躲在外面偷听,进来。”
听到会议室门外传来一阵捧腹大笑,汪国江脸色有所减缓。
董尚舒就这么堂而皇之走进会议室,众人对这位已经将胡作非为当作生活方式的头号败类见惯不怪,但很疑惑这种性质的会议,为何让这祸害进来。
董素言差点气趴下,他没想到自个儿子不仅躲在门外偷听还偷笑,甚至还以这样的方式登场,一时间颇为担心的望向不远处的汪国江,暗道小祖宗你可得顾及场合,别给你老子,你老子的老子搞出些丢人现眼的笑话出来。
当然,现场没人敢七嘴八舌交谈,毕竟现在汪国江正在气头上,除了董尚舒,谁敢撸老虎胡子?这不是成心找死吗?
“尚书,把你知道的给在场叔叔阿姨们说一说。”
汪国江将自己站着的书记椅让给董尚舒,不过董尚舒这次没犯浑,只是站着,没有一屁股坐下来。
这倒是让董素言悄悄松了口气,若是自个儿子真敢一屁股坐下去,跟在场人平起平坐,董素言发誓,肯定要一脚踹飞这不懂事的祸害。
“相信各位叔叔阿姨都应该听到了这卷录音,我简单点说,就是有人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竟然看一个小村子不顺眼,不仅掏空他们积攒下来准备过冬过年的积蓄,而且还打算赶尽杀绝,推了他们的房子,让他们颠沛流离,喝着冷风冻死在胡同巷里。”董尚舒说完,摇头叹了叹,“还真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不知道过阵子,这王家村的村民还能剩下几个,可怜啊,好多都是上年岁的老人家。”
董素言满脸不可思议,他是真没想到自个儿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下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心里也嘀咕着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一天。
身处会议室里的不少人,都目露震惊的望向早已面若死灰的李隆平,因为有他儿子在场,暗道就算李隆平不是主使者,看八成在幕后也没少出馊主意。
当然,也有不少人露出愤慨之色,显然气愤于李隆平竟敢怂恿自己儿子做出这等该遭天谴的事情,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汪国江发这么大火。
这可是在他的治下啊!
最多再过三年,汪国江就能满载荣誉退休,一直以来,人大会议上,汪国江已经连续获得五年的表彰。可若是在退休前真出现路有冻死骨,而且死得还不止一个,怕汪国江到时候得活活气死在床上。
毒!
真毒!
在场人都是老油条,其实多少也清楚以董尚舒的思维,就算能想到这些后果,但若是想用一种能挑起旁人情绪的生动演讲诠释出来,很难。
能用这种口吻以及生动的面部表情表达出来,董尚舒确实厉害,可更厉害的,就是想出这馊主意,并替董尚舒筹划该如何演说的幕后者。
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闪过南唐那些纨袴膏粱的面孔,就连董素言脑子里,也是闪过方文轩以及徐常平。但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那位南塘第一公子爷,叶钧。
“李隆平,北雍机场应该是交通厅负责管理的吧?”
汪国江一句话,让李隆平脸色更苦,当下点点头,满脸后悔。
冷冷瞥了眼李隆平,汪国江平静道:“除了你,这件事还有谁参与?我记得若是要草拟这类方案,需要经过好几个部门,否则像这种不再扩建计划内的文件,光审批也需要至少好一阵子时间吧?”
说完,汪国江就目光锐利扫了眼在场几个头头,这些人脸色一慌,暗道可不能被怀疑上。
尤其瞧见省纪委书记正在一旁满脸若有所思,顿时,这些人忙起身表态,说这些事,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清楚。
汪国江神色缓了缓,压了压手,示意这些人别慌,先坐下,然后才望向李隆平,“你捅出的篓子,你自己补平,然后就到纪委去走一遭。”
当汪国江说了声散会后,不少人都第一时间离开这会议室,只有董素言以及林萧的母亲赵国瑛没有离开。
“你是不是真打算跟你妈下乡住一阵子才肯老实?”当会议室只剩下几个人时,董素言再也坐不住了,当下就走到董尚舒身前,满脸严肃,“这种地方也是你能胡闹的吗?待会我就告诉你爷爷,让你爷爷跟你唠叨唠叨。”
“爸,我做的是好事。”
“就是,素言,你也别生气,这次尚舒确实是做了件好事。否则,咱们省就要被几颗毒瘤弄得颜面扫地了。”
眼看着董素言还准备教训董尚舒,赵国瑛忙笑着劝解。
不过,这话倒是有效,董素言只是嘀咕了一声“还好事,差点都被气死”之类的话,就不再多言。
一旁的汪国江也笑呵呵拍着董尚舒的肩膀,“小伙子,你这次确实做了一件好事,回头我就跟你爷爷说说,让他夸奖夸奖你。以前你爱闯祸,该骂,该教训。不过现在懂得明辨是非,还懂得为民请命,就该奖,该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