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巧也看出端倪,又见杜熙月脸色变了变,忙对花菱安慰道:“三爷是个脾气拧的,你也知道。现在一下子又闹出这么多事来,有些脾气难免的。我猜三爷也是气话,你回去还是好好伺候他,等这阵子过去了,他气消了,自然不会再责备你了。”
花菱轻“嗯”了一声,又朝杜熙月投来求助的目光。
杜熙月摇着扇子,朝窗外看了眼,好似不经意懂道:“隆哥儿小时候最喜欢吃马蹄糕,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吃。”
花菱一听,立刻会意,起身福了福,言了谢,就打算回去准备。
杜熙月也没留,让月巧送到门口。
正要出门,花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句:“这马蹄糕是南方小吃,府上的婆子大都是本地的,怕是没人会做这个。”
月巧神秘地一笑:“就是府里没人做,三爷才稀奇吃这个。”
花菱恍然,跟月巧告了辞,便回去了。
月巧目送花菱出了院门,又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觉得闷热难当。
这一连几天,天气跟小孩脸似的,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中午就阴了下来,不出未时必然一场雷阵雨。正思际,天边滚过一阵闷雷。
“老祖宗,眼看外面又要下雨了。”玲珑奉茶,在一旁轻言道。
老太太也不吱声,一只手拿着单边老花镜,一只手拿着一张黄旧的纸张,把上面的内容看个仔细。
半晌才抬起头来:“这信谁送来的?”
玲珑见老太太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答道:“门上的婆子说天气太热,转身添些茶水,回来时就有封封好的信在地上,看样子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老太太也没追问,皱了皱眉头:“看个门都看不好,留着何用?明儿就遣了回家去。”
玲珑知道老太太不悦,赶紧把屋里的丫头都遣了下去,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太太旁边,等着指示。
“今晚你叫隆哥儿过来吃饭,我有话跟他说。”果然,老太太沉吟了会,徐徐道。
玲珑应了声,又听到老太太接着道:“明儿抽空把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都叫来,我得挨个仔细盘问。”
“是。”玲珑领命,准备退下。
老太太又叮嘱道:“别让东西院的太太们知道了。”
玲珑颔首,退了出去。
难道这匿名信又是府里人写的?老太太看了会信,一阵疑惑,就听见屋外几声闷雷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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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多,果然很晚了~ 果断去睡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联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联手
一阵大风过后,吹得竹帘打在窗框上,“啪啪”作响,坠在屋檐下的琉璃包金边镂花铃铛发出一阵“叮铃铃”的急响,就像有人在不停的拨弄它一样。杜熙月嫌烦,叫月巧把铃铛解下来
,自己则把竹帘卷了起来,就见天际的乌云厚厚地向大地压来。
雷声轰隆隆由远及近,风卷着树叶在空中乱舞,月巧怕灰吹进了屋里,赶忙关了房门,又要准备去关半扇窗。
“窗户就别关了,风吹着舒服。”
不知为何,杜熙月有种希望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的期盼,她望着天空,没多会豆大的雨点就急急地落了下来,转眼间院子里雨丝连成线,打在地上泛起薄薄的氤氲。
她不知道自己坐在窗前发愣了多久,只听见月巧在一旁小声提醒道:“二姑娘,还是坐到屋里吧,免得贪凉坏了身子。”
回过神,杜熙月应了一声,把身子向屋里挪了挪,还是不想关上窗户。
“不过是场雨,有什么好看的。”月巧轻笑了一声,泡了热茶进来,顺着杜熙月的目光望向院子里。
杜熙月接过茶盅,抿了一口:“都说雨过天晴有彩虹,不知是不是真的。”
月巧没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就算有彩虹也得等雨停了不是,这会雨这般大,哪里会有彩虹。”
“我就看这雨得下多大,才能出彩虹。”杜熙月继续打着哑谜,也不介意月巧到底听不听得明白。
月巧倒也识趣,笑了笑,便端了杌子坐到一旁,自顾自做起女红来。
雨约摸下了一刻钟,渐渐小了下来。这会已变成银丝连线,天空也明亮起来。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杜熙月深深吸了口气,微凉带着雨水的味道,让她头脑立刻清醒。而且只要阵雨过后,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好起来,这样的雨总让她觉得预示着什么…不由地想起
前世最后一次去庙里上香,抽到那张签。
那张签不过是个中签,可签里的内容让她记忆犹新,尤其那句:不觉一朝头耸出,鲤鱼一跃过龙宫。
当初她不解,找了解签的主持,那主持微笑,只说,施主虽是滋基,却要耐得住守在深潭,即便鱼龙混杂,也待机缘到来。
那时她听了这番话,只觉可笑,二太太已经应了徐家,也要把她嫁过去了,她还有什么机缘可念,而后没等出嫁就被人杀死在府中的后山…临死前,她曾想起这些话,还嘲笑老天唬弄
她,用一张废签骗了她满心期待。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一切果然是机缘,不然她为何能再世为人…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便收回了思绪。
“大姑娘,在不在?”一个撑着豆绿油伞提着米色长裙的小丫头去了东厢房,叩门道。
杜熙月觉得这丫头有些面生,也没叫月巧出去看看,又见小丫头敲了半晌的门也没人开门。
“大姑娘不在吗?”小丫头歪着头,喃喃道。
随后又在门口等了一下会,确定没人了,才朝西厢房走来。
大姑娘不在还是不愿开门…杜熙月觉得自从大姑娘被大太太当着众人的面打过后,脾气变得越发乖张,只要碰到不认识的丫头来找,多半不会应声,除非秋棠在屋里。不过这几天杜熙
月也没在院里见到秋棠,她猜秋棠是不是已经被大*奶调到东院去了。如此一来,大姑娘身边没个得力的,下面的小丫头也只能任其性子胡来。
正思际,就听见小丫头笑吟吟道了句:“二姑娘在家呢。”
抬头,杜熙月正好对上小丫头一双弯月般的笑眼,顿生了几分亲和感。
“进来说话吧。”杜熙月笑了笑,叫月巧迎了出去。
小丫头也不认生,在外屋跟月巧寒暄几句,俏生生地停在耳房门口,福礼道:“二姑娘,玲珑姐姐叫我来传话,说明儿请姑娘去一趟老太太屋里。”
“什么时辰过去?”月巧问道。
小丫头道:“到时会有人来带姑娘过去。玲珑姐姐还说,请姑娘不要声张,老太太是想找二姑娘说说体己话。”
老太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找了自己过去问话吧…杜熙月会意地点了点头,面上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了,明儿我哪也不去,给二太太定省完就在屋里呆着。”
小丫头见话已带到,便不再多留,请了辞,就准备离开。
因为是老太太屋里的丫头,杜熙月不敢怠慢,打发了两个铜板给小丫头,又叫月巧送出门去。
待小丫头去了南厢房,月巧才道:“方才那小丫头说若二姑娘碰见大姑娘,顺捎把这事提一提。”
杜熙月轻点下头,又看了看南厢房那边,出门迎人的是茜雪,不过那传话的小丫头没进去,只是在门外跟茜雪低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看样子老太太是约姑娘们都过去。”月巧收回目光道。
“怕是不会让我们一块去。”杜熙月想了想,摇了摇头。
月巧迟疑了一下,狐疑道:“无端端的,老太太怎么突然想着把姑娘们都叫过去?”
“哪会有那么多无端端。”杜熙月说着,下榻穿了鞋,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白宣纸上写了一行小字,然后交到月巧手里,道:“你把这纸条从东厢房的门缝塞进去。”
“姑娘还真管这事哪?”月巧接过纸条看了看,嘟囔道。
杜熙月摆了摆手:“老太太最不喜欢看见院子里姑娘不团结,那小丫头话没带到,必然回去会回了玲珑。不过举手之劳,给人留个美名岂不好。”
月巧会意,笑道:“我看姑娘是个聪慧的人。”
“赶紧去吧。”杜熙月浅浅一笑。
月巧应了声,退了出去。
杜熙月坐在窗边,就见月巧把纸条塞进门缝一小会后,东厢房的窗竹帘动了一下。
没想到大姑娘真在屋里…杜熙月会心笑了笑,转身喝茶去了,也不在乎身后有人向她投来不善的目光。
“这大姑娘也真是,得了信也不出来言谢一声。”月巧也看见东厢房的动静,一回来就抱怨一句。
杜熙月笑了笑:“你既然做了就别抱怨,不然显得多没趣。”
月巧撇撇嘴,道:“大太太不待见,就更应该在府里留个好名声,这样也不怕没人帮衬。”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猴精猴精的。”杜熙月掩面而笑。
月巧知道杜熙月是打趣自己,就坐到杜熙月身边来,回嘴道:“我要不聪明些,就怕姑娘嫌弃我。”
“你呀,就会贫嘴。”杜熙月指了指,轻笑道。
月巧一副毫不在意地神情道:“谁叫甘妈妈把我拨给了姑娘,好不好也不能退回去。”
“你这丫头越发胆大了。”杜熙月说着,抓住月巧就在腰上一阵挠,把月巧笑得喘不过气来。
“好姑娘,好姑娘,人家知错了,知错了。”月巧一边笑,一边求饶道。
“真知错了?”杜熙月问道。
“真的,真的。”月巧拼命点头。
“现在知错,晚了。”说着,杜熙月又要去挠痒,吓得月巧只往旁边躲。
两人正闹着,忽而听见四姑娘从窗外出来的声音:“二姐倒是个快活人。”
杜熙月和月巧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月巧抚了抚衣服,打了门帘迎了出去:“四姑娘来了。”
四姑娘“嗯”了声,也不等月巧禀报,就带着茜雪走进耳房。
茜雪朝杜熙月福了福,赶紧伺候四姑娘坐下来。
“姐姐真有心情闹。”四姑娘讥诮道。
杜熙月挑了挑眉,心里大有被人坏了兴致的不快,反唇相讥道:“四妹不是一样有兴致,不然怎么不在自己屋里呆着,跑到我这里来凑热闹。”
四姑娘像是有备而来,听了这话也不恼,笑道:“瞧姐姐说的,我今儿特地来看姐姐的,一片好意还被姐姐误会了。”
好意?杜熙月暗暗冷笑,只说了句:“四妹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如有话直说。”
“没想到姐姐是个爽快人。”四姑娘轻笑了声,又朝东厢房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想必姐姐明儿也要去祖母那儿吧?”
“你不都知道了吗?”杜熙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回了句。
四姑娘接过茶盅喝了一口,不急不慢道:“我是来跟姐姐投合的。”
见杜熙月不说话,四姑娘接着道:“祖母总不会无端端找我们去。大姐的事会不会拿出来重提,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祖母应该是要问些话才对,我今儿来是想和姐姐商量商量,明儿怎么
说得妥当。”
商量…说得妥当…杜熙月一时没明白四姑娘的企图,便垂了眸子,平静道:“四妹妹说得我不明白。何况,明儿祖母到底找我们说什么都不清楚,又有什么可商量的。”
“二姐平时个精明人,怎么突然犯了糊涂。”四姑娘拿着团扇掩嘴道,然后又看了眼茜雪和月巧。
茜雪会意下去,杜熙月也把月巧打发出去。
“我是怕祖母又追究起大姐的事,叫我们去问个明白。”
原来是要把自己摘清楚,还拉一个给自己作证…杜熙月嘴角微翘,看着四姑娘也不说话。
四姑娘怕杜熙月不愿意,便凑了过来,小声道:“不瞒二姐,徐夫人前日一声不吭给大太太送礼去了,就算我不说二姐心里也该明白怎么回事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插手(加更)
杜熙月佯装糊涂,直摇头,道:“徐夫人给大太太送礼跟西院也没什么关系,我又怎能明白。”
四姑娘见杜熙月油盐不进,怔了怔,继续耐心道:“二姐你想啊,祖母早不找晚不找,怎么偏偏出了这事就想着把姑娘都叫去呢?而且不让我们说出去,为什么?是不想让大太太、二太太知道吧。”顿了顿,她很自信地说了句:“如果我猜没错的话,祖母应该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要是不同意,就得找出合理的理由,推了徐家的好意…如果这时再说些有的没有的,说不定就能借机将大姑娘从府里摒除出去,比如生病,需要去府外的宅子里静养,避了风头,再找个次等的人家嫁出去。
这样一来,竞争对手就少了一个。
杜熙月冷冷看着四姑娘,没想她这样淡漠手足之情,满心想得都是自己。
四姑娘见杜熙月不应,有些不耐烦道:“我也是为姐姐好,姐姐还得为自己好好打算才是。”说着,起身告辞。
杜熙月巴不得四姑娘快点走,留也不留,就叫月巧送客。
一出门,四姑娘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好心拉她一起,竟然还拒绝我?”
茜雪怕这话被杜熙月听见,在后面劝道:“四姑娘别这么说,想必她二姑娘有她的道理。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下面姑娘不和,还不是你和二姑娘不利。”
四姑娘白了一眼,呲之以鼻:“你懂什么,那天堂会你也看见了,徐夫人看大姐、二姐,唯独不看我。要是现在不先发制人,将来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茜雪听着,叹口气:“姑娘,向来嫁娶都是长幼有序,就算你先发制人,还是得等着大姑娘、二姑娘嫁了才能轮到你。”
“那又如何?”四姑娘不以为意,“若有人家相中了我,我不信老太太就不闻不问,到时还不是她们随便找门亲事把排在上面的先解决了。”顿了顿,又道,“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在府里这么多年,老太太、太太的手段也略知一二,况且我看老太太这几年也不大喜欢管事了,二太太现在有大太太、王姨娘牵制着,分身乏术,哪里管得到我们头上来。”
说完,四姑娘得意地看了茜雪一眼,似乎对自己的分析很是满意。不想,不偏不倚,这番话被杜熙月听个正着。
没想到四姑娘想得有够透彻的,所以才敢撞着胆子跟自己谈联手对付大姑娘的事。
月巧似乎也听到了一些,加上又不喜欢四姑娘,皱着眉哼声道:“心术不正。”然后又转向杜熙月,问了句:“二姑娘,明儿老太太若要细问,怎么办?”
“实话实说呗。”杜熙月思忖了会,淡淡道。
现在思量再等又如何?四姑娘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到底老太太会问什么,杜熙月心里也不敢肯定,还不如有什么说什么,免得弄巧成拙。何况,老太太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叫她们去的,只要自己心无邪念,行得正站得直,又怕什么呢…
不过月巧对四姑娘的话有些上心,酉时初,她去厨房提食盒时,特意注意了一下,独独没见花菱来提食盒,后来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得知隆哥儿晚上陪老太太吃饭去了,忙不迭带着食盒回了榆萌苑,要把消息告诉杜熙月。

隆哥儿那边难得跟老太太吃饭,又被请得突然,一下学便叫花菱更了衣,便去了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正由玲珑伺候捶腿,眯着眼小憩。
“老太太,三爷来了。”一个丫头站在稍息间门口禀报。
老太太睁开了眼,“嗯”了声,叫玲珑出去待客。
“三爷在外屋吃会茶点。老太太方才歇着,这会才起来。”
隆哥儿见玲珑笑得大方,自己却不好意思起来,原本想早点过来讨老太太一个欢心,哪知来得时间不对,扰了老太太的休息。
他讪讪地笑了笑,行礼道:“这会是不是我扰了祖母休息?要不然我先回去罢,等晚饭再过来。”
玲珑见他脸上几分紧张神色,“噗哧”笑出声来:“三爷不必拘束,老太太刚起来需要缓缓神,一会便好。你先在这坐会,我进去看看老太太,一会再出来叫你。”
隆哥儿点了点头,没敢多言,又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只顾着拿茶喝,没一会茶没了,也不敢开口叫人添水。
花菱见了,本想找来水壶给隆哥儿添茶。
隆哥儿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动屋里的东西。然后就这么干坐着,近半刻钟。
“陪隆哥儿过来的丫头是涟漪还是花菱?”老太太瞥了眼外屋,问道。
玲珑朝外看了看,又确定了一遍,应道:“那丫头是花菱。”
老太太轻下头:“把她叫进来给我看看。”
玲珑领命,把花菱带进里屋。
花菱一见老太太,赶紧磕头行大礼:“给老太太请安。”
“把头抬起来。”老太太和蔼道,把花菱细细打量一番,神色满意道,“倒是个标致的人儿。”
花菱被老太太夸奖,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子,把头低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老太太见她不说话,倒乐呵起来,对着身边的婆子们笑道:“一夸她竟害羞起来,也不说话,我看是个老实的。”
一屋人见老太太心情好起来,气氛也活络起来。
一个婆子机灵,扶起花菱,带到老太太面前:“还不快点谢过老太太。”
花菱道:“谢过老太太。”
老太太开颜,指了指那婆子:“就你明白我的心思,一会跟玲珑下去拿赏。”
听见有赏,那婆子笑逐颜开,一个劲言谢:“谢老太太打赏,谢老太太打赏。”
老太太摆了摆手,又拉过花菱纤纤玉指,拍了拍,道:“好好伺候你主子。”说着,又转向玲珑:“一会把花菱也带下去领赏。”便打发其他人下去了。
花菱微怔,总觉的老太太的态度对她不一般,可偏又不能表示出什么,只能言了谢,跟着玲珑去领赏。
没多会,玲珑交代完事情,又回了稍息间:“老太太,打赏的事我安排妥当了。”
老太太点点头,没说话,又看了看屋外,给玲珑递了个眼色:“把隆哥儿叫进来吧,我们儿孙好久没在一起坐坐了。”
玲珑会意,出去把隆哥儿带了进来,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并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入内。
“给祖母请安。”隆哥儿跪在软垫上,给老太太磕头行礼。
老太太笑道:“起来吧。”说着,又朝隆哥儿招了招手:“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隆哥儿见老太太倚在榻上,也不好挤着坐,便端了个杌子坐到老太太身边:“我怕挤着祖母,坐在杌子上就好。”
老太太也没反对,轻点了下头,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正题:“今儿我怎么没见涟漪来?”
提到涟漪,隆哥儿就愣了一下,想起二太太叮嘱的,蠕了蠕嘴,吞吞吐吐道:“回,回祖母的话,涟漪近来身子不舒服,太太说就把她抬回家养几天再接过来。”
“这样啊…”老太太眯着眼,收了笑容。
“是。”隆哥儿应了声,有偷偷睃了眼老太太,见她脸色不好看,没敢多说什么。
“那倒是可惜了。”老太太撇撇嘴,道。
可惜?可惜什么…隆哥儿正欲问出口,听见老太太又说:“我听二太太说涟漪的父亲封了宣德将军,而且那丫头与你又合,我倒想做额媒,把她纳到你屋里去。”
一听又是要撮合他和涟漪的事,隆哥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祖母,千万别…”
可是话一出口,他就明白自己进了老太太圈套,只见老太太挑了挑眉,语气冷了下来:“好好的姑娘,你怎么还不愿意?”
这顺理成章的问题,在隆哥儿听来心里一阵异样。
他有些发虚,回了句:“怕是抬了姨娘委屈了她。”
“委屈?”老太太冷哼一声,“她父亲不过封了个从四品的武官,生母是个外面抬进家的姨娘,难道嫁给你做妾还委屈了她不成?”
隆哥儿没想到老太太把涟漪的背景打听得如此清楚,额头冒出汗来,忙磕头道:“祖母,一切事情怨不得孙儿。是那丫头不知哪来的胆子,非要叫我娶她为正室,不然就吊死在屋里。”
“那还不是你混帐”老太太重重拍了下小几,训斥道。
隆哥儿缩了缩头,没吭声。
老太太眯着眼看了隆哥儿好一会,才道:“你若不喜欢别人,何必又跟人家相好给人家希望?之后闹成那样,却又躲到书房不敢出来,听说最后还是熙丫头给你解的围,真不知道你老子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
丢杜家的脸这话即使老太太不说,隆哥儿心里也明白。
见隆哥儿不说话,老太太又厉声道:“涟漪好端端怎么又回去了,你把这事也给我解释清楚。”
隆哥儿哆嗦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喏诺道:“是,是二太太叫人把涟漪送回去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日我去私塾上学,中午回来,涟漪便走了。”
见隆哥儿眼神没再躲闪,老太太也没再刁难他,只说:“日后对熙丫头好些,少和她针尖对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