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立刻笑道:“我和妹妹想到一起去了,前些日子我还想在京城里寻个干净的院子给乔哥儿住,不像在客栈里人多嘴杂,一刻都不得清净,哪里像个休养的地方。”
住在京城最大的客栈,又是最好的上等房,还嫌吵,这分明是来炫耀徐家的财力吧…二太太眼里闪过一丝冷笑神情,立即明快地笑道:“要真想要找个院子,我倒愿意帮姐姐参谋参谋,就不知道姐姐喜欢怎样的布局?”
徐夫人听这话,笑起来:“我看了几间,都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子里几间厢房,大同小异,倒没什么好挑的。”
“京城的院子大都如此。”二太太亲和道,心里却一阵别扭,看着徐夫人的眼里的笑意,竟带着一种不屑的神情。
所谓“财大气粗”,商道上向来如此,二太太觉得自己官宦贵胄间混久了,对这样只有铜臭味的大商户竟有一种排斥厌恶之感。
“不知乔哥儿的身子这两天怎样?”二太太喝了口凉茶,转了话题。
一谈到徐乔,徐夫人脸色就黯淡下来:“托静国公府的关系找了宫里一名有名的御医给乔哥儿诊了脉。说是这病想根治不容易,只能慢慢调理,只要不发病,五年、八年倒没问题。不过依我看,他身子时好时坏就不是好事。来时一路走得水路,他倒还好,可进了京城没两天就发了次病。你不知道,他发了病的样子可吓人了,感觉那气直抽抽,怎么都提不上来,吃了药又折腾了一天才平稳下来。”
“估计还是劳累的。”二太太安慰道,“小孩子出门什么都稀奇,病也就好了,等到了地就扛不住了。我家念哥儿也是如此。”
听见跟自己有同病相怜遭遇,徐夫人感觉一下子和二太太拉近了距离:“妹妹若愿意,我再做个人情,请那大夫来给念哥儿看看,大夫走时还说了,有些病不能拖,如果有条件早些治得好。”
只要为念哥儿好,二太太什么都愿意她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姐姐要是真能请那大夫来,妹妹先在这里谢过了。”
说着,她起身准备行礼,被徐夫人一把扶住:“瞧妹妹这就见外了,都是为人母的,你的心思我还能不了解?”
这话说到二太太心里去了,二太太脸上露出感激之情:“还是姐姐理解我,为了念哥儿我四处求医,他本就是有些先天不足,要不是能在府里好好养着,怕是早没了…”
“呸呸妹妹别说丧气话,我们子孙都能长命百岁、多寿多富的。姐姐既然应了这事,明儿就去问问,得了空就来给念哥儿看看。”徐夫人见二太太满眼笑意,时机差不多,便话锋一转,面有为难,道,“不过念哥儿还小,妹妹自是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不像我家乔哥儿,年纪大了操劳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听这话,二太太一下子明白过来,当初徐夫人带徐乔来京城除了治病还为了找个冲喜的媳妇回去。徐夫人不像二太太能读书写字,她大字不识一个,又因从小算过命,说她将来必嫁个大富之家。自从她嫁进徐家后便对那些神力玄说愈发的深信不疑。
这次来京城,就是因为她长期供奉的乩童指点迷津,说徐乔要想多活几年,不但要医还得找人为他化煞,而且这人不能是一般人,得是在真龙天子之地、长期吸纳东来紫气的处娘。说白了,就是得在京城找个姑娘嫁给徐乔,至于这姑娘到底是哪个府的,徐夫人又千方百计找人画了幅京城的方位图给乩童,不偏不倚,正好指在宁坤府的地方。
天下哪里有这般巧的事情,徐夫人跟宁坤府的大姑娘有一面之缘,现在又仙人指点,她觉得冥冥之中一切安排皆已定,所以利用了静国公府的关系,和二太太通了书信,算是结识了,然后马不停蹄地从江浙赶了过来。
而后徐乔一路没有发病,更让她坚定信念,无论如何得把宁坤府的姑娘娶一个回来,好好让那些耻笑她的人睁开眼看看,什么叫心诚则灵,什么叫命
“乔哥儿的事,也急不得。”二太太笑了笑,抿了口茶。
见二太太又冷淡下来,徐夫人心里不由着急:“好妹妹,姐姐也是万不得已。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家那位仙人是定了日子的,若乔哥儿不在那之前把婚姻大事定下来,怕是日后都好不起来了。”说着,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这…”二太太长了口气,“我也跟姐姐交个底儿,老太太还在,这府里一切大事自有老太太发话才是。上次堂会后,老太太因为大姑娘的事情发了通脾气,还说府里姑娘论亲等过了及笄再定,这其中的原因,就算我不说明姐姐也该明白。”
徐夫人听这话,脸色变了变。二太太这番话不就是暗示她,徐乔在府里害大姑娘出丑,已经传到老太太那儿去了,这婚事能不能成,如今还不好说。
这怎么了得徐夫人心里一紧,她才不管谁落了水,谁出了臭,她心里最在乎是自己儿子的身子…若宁坤府不同意,她又能奈何?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就在徐夫人思忖着该怎么办时,周福荃家的形色匆忙地走进屋来,也不管旁边屋里坐了什么人,就凑到二太太耳边,小声道:“太太,不好了,那丫头这会落红了。”
这声音虽小,可屋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太太就见徐夫人眼神闪了一下,心里暗叫不好,她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是个小丫头,按府里规矩处置便是,还用的着来问我?”
虽然语气平静,可周福荃家的明显地看出二太太眼神冷了一下。
“是。”周福荃家的毕恭毕敬地回了句,脸上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二太太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把小红也带过去看看,这里找个机灵点的丫头来伺候就行了。”
“是。”小红在一旁领命,跟着周福荃家的一起出去。
徐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看着方才周福荃家的一脸慌张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不会这般简单…若是捏住二太太的短处,看她还怎么搪塞自己?
想到这,徐夫人不动声色地起身告辞,又把给念哥儿找大夫的事情承诺了一番。
二太太有些心不在焉,道了谢后,没也多留徐夫人,找个管事妈妈把徐夫人送了出去。
待徐夫人一走,二太太也没有坐在屋里的心思。
说过只要少量,这蠢奴才到底是办事的?二太太心里暗暗恼怒,打发人去找给自己常看病的大夫,自己则一个人先去了隆哥儿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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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陪老公出去应酬,很晚才回,马上又赶着码字,先码出一章,稍晚还是会再更一章,各位童鞋就明天白天再看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将计就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将计就计(加更)
周福荃家的怕涟漪弄脏隆哥儿的房间,特意把她从主屋移了出来,抬到院落的小屋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二太太见几个得力的老妈子端着一盆盆的水,出出进进,不由朝守在门口的小红问了一句。
小红虽是个丫头,毕竟未出阁,为避讳也不能进屋去,见二太太过来问,只是低着头红着脸,喏诺道:“周妈妈进去了,这会还没出来。”
二太太听罢,不由地皱了皱眉,没再问什么,掀了门帘进屋去。
屋里传来涟漪一阵阵地呻吟声,好像已经疼得没了力气,只能把声音含在嗓子眼里,时不时地冒出来。
“不是说上午还好好的吗?”二太太把周福荃家的拉到一旁,小声责问道。
周福荃家的咬了咬嘴唇,一脸无辜地悄声道:“上午确实好好的。我方才进屋时,这丫头还跟我说话来着,花菱端了茶点进来,我们吃了茶没多会,涟漪就说她肚子疼。还是花菱先看见涟漪裙上的血迹。”
二太太没吭声,盯着涟漪好一会,只见涟漪脸色发白,两只手捂着肚子,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甚至连亵衣都被汗得贴在身体上,看起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是不知为何,二太太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是喝了凉茶就变成这样了?”良久,二太太问了一句。
周福荃家的见二太太脸色不好,没敢多嘴,只是附和道:“一切听太太定夺。”
“我已经叫了大夫过来了。”二太太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涟漪,一面掀开门帘,一面走了出去。
周福荃家的跟在后面也出了门,她心里怕二太太责怪办事不力,迫不及待地说出心里的疑惑:“太太,事情未免太巧了吧。”
二太太斜了眼周福荃家的,不置可否:“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
周福荃家的见机,请命道:“太太,这会我就去垂花门那儿候着,等大夫一来就带到三爷这来。”
二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去。
周福荃家的领命,退了出去。
没多会,周福荃家的带着蓝衣长褂,背着药箱的大夫模样的人进了院子。
“二太太…”不等周福荃家的开口,二太太上前两步把大夫拉到身边来,只说了句:“您看仔细了,然后再予我说。”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二太太要的结果只能她一个人知道。
那大夫和二太太相熟,话语间也有几分默契,他行了个礼:“太太只管放心,我定不会误诊。”
二太太叫人把大夫领进去,自己和周福荃家的在门外等着。
约摸一刻钟,大夫从小屋里出来。
“如何?”二太太忙上去,问了句。
大夫抬眼看了看周福荃家的,向二太太做了个揖,不急不慢道了句:“二太太,借一步说话。”
二太太会意,把大夫带出院外,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
“您的意思是虚惊一场?”二太太挑了挑眉,冷冷道。
大夫拱了拱手:“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太太若不信,明儿可找其他大夫过来探诊。”
二太太抬了抬手:“您这是什么话?您是府上的请来专为我看病的大夫,难道我还怀疑您不成?既然如您所说,我自然也不会请其他大夫进来,您照病症开方子就是,到时我打发人去您药堂抓药。”
大夫见二太太脸色微霁,也没多说,行了礼便告辞,又说“方子和药包到时派小厮送到府里,不用劳烦太太找人去拿”的客套话。
二太太是精明人,少不得大夫的封口费,只是笑了笑也没应话,把大夫送走后,约摸小半个时辰,就叫周福荃去趟药堂,把银子送了过去。
“太太,涟漪那丫头不像是有这般心思的人。而且,方才我看得真真的,那疼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周福荃家的遣走屋外的丫头,独自和二太太在屋里说话。
二太太正心烦意乱,又加上刚才在隆哥儿那儿晒了太久的太阳,进屋没多会太阳穴就胀得厉害,她一边要周福荃家的给她揉头,一边淡淡道:“多亏花菱,要不是那碗凉茶,怕是涟漪的小日子来得没这么快。”
“既然什么都没有,二太太倒可安心了。任那丫头闹腾去,看她能翻出个花来。”周福荃家的撇了撇嘴,附和道。
“只是事情凑巧了。”二太太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道。
“天热,小丫头们就贪凉。”周福荃家的陪笑道,只是话一出口她见二太太眉头皱了一下,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忙给二太太跪下磕头:“太太,我跟了您这么多年,绝无二心。药是我亲自出府去买的,为了避免追查,我还特意跑到城西外的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小药堂买的。”
“就你一人?”二太太哼了声道。
周福荃家的做出赌咒发誓的样子,字字句句清晰道:“我若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过问问,你发什么毒誓。”二太太听着也不像说谎,起了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周福荃家的,长了口气道。
“太太,您说得不是没理。这事是我办的,既然我没办好,定要查出个原因给太太一个交代。”周福荃家的捏紧拳头,恨恨地说。
二太太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你去吧。我乏了,要睡会,你叫小红进来候着。”
周福荃家的领命,退了出去。
没一会,小红进来了,给二太太福礼请安。
“方才你在门外都听见了吧,这事你怎么看?”二太太开门见山道。
小红思忖了会,斟酌道:“周妈妈倒不像说谎,只是如太太所说,未免太巧了些。”
“你去查查,看看这两天除了平日府里固定出去的人外,有没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出去,仔细查清楚,回来只管告诉我。”二太太蹙着眉道,有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谁敢这么大胆,非拨了她的皮不可二太太暗暗地想。
而涟漪知道自己根本没怀孕后,那股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诚惶诚恐躲在隆哥儿屋里度过两天,生怕二太太派人来把她抓了去。
然而二太太始终没有动静。
到底二太太葫芦卖得什么药…涟漪心里更是没底。等到第三天,她再也坐不住,与其这样坐以待毙不如找个突破口,使自己提前看清结果,即便死也死个明白。
思忖过后,她觉得唯一好说话就是二姑娘,于是巳时刚过,就去了榆萌苑。
杜熙月刚从西院定省回来,更衣梳洗一番,就叫月巧拿绣针来,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做女红。
“二姑娘,在吗?”
一声询问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杜熙月和月巧对视了一下。
“是涟漪。”月巧不出声做了个口型。
杜熙月轻点下头,放了手中的针线活,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月巧皱了皱眉,似乎像说怎么这会来了?又应了声,迎了出去。
“涟漪姑娘怎么这会过来,不在私塾那边等三爷下学吗?”月巧笑盈盈地打了门帘,道了句。
涟漪神色一黯,进了屋,低声道:“三爷这会也不大搭理我,我想来找二姑娘说说话,只求二姑娘别嫌弃我。”
“瞧你说的,我家姑娘是个好脾气的。”月巧笑着,把涟漪带进耳房。
“给二姑娘请安。”涟漪不等月巧开口,就急忙福礼道。
杜熙月笑道:“坐吧。”
月巧给涟漪端了个小杌子,又出去拿茶点。
“我不能喝凉的。”涟漪见月巧出去,忙补了一句。
“那给涟漪泡些热茶来。”杜熙月朝月巧道了声,又转向涟漪,“你这两天可好?我看你精神倒不错。”
涟漪笑得有些窘:“不怕二姑娘笑话,这两天睡得倒踏实了不少。”顿了顿,她忽然抬眼一脸正色道:“二姑娘,我求你个事。”
杜熙月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你说吧。”
“求姑娘替我跟王姨娘认个错,我,我,抹不开面…”涟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夫人不是计较的人,你为何不自己去说?”月巧正好拿了茶点进来,听到接了一句。
涟漪低着头,紧抿着嘴唇,好一会才抬起头,苦笑道:“二姑娘是不愿帮我去说吧。”
“王姨娘不像你想得那般,再说你并非恶意,去跟她们说清楚就没事了。”杜熙月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姑娘真不愿意帮我去说?”涟漪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杜熙月浅浅一笑:“我是觉得你自己说比我说更诚意些。”
涟漪觉得杜熙月有些油盐不进的感觉,渐渐失去耐性,一股无名火由心而生,不过是个贵妾的女儿就自以为是骄纵起来,只要二太太答应,你们又能耐我何?到最后还不是要听二太太使唤。
想到这,涟漪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讥诮道:“府里说二姑娘是软钉子,我今儿碰到却是真真的。”
杜熙月听罢没吭声,只是毫无表情朝月巧看了一眼。
月巧会意,对涟漪笑了笑:“涟漪姑娘,我看三爷也差不多要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去接三爷了?”
这话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涟漪不会听不出来。她斜了杜熙月一眼,轻哼了一声,起身出了门。
“她还真把自己当将军的女儿自个儿心甘情愿陪三爷睡了,闹成这样还想找人去做挡箭牌。”月巧呸了一声,一脸不悦道。
杜熙月把月巧叫进耳房,平静道:“你何必跟这样的人计较,别说是母亲,就是二太太怕也不会同意她嫁给隆哥儿了。”
月巧微怔:“姑娘的意思是…”
杜熙月笑得有些深:“这事我之后说给你听。”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失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失宠
月巧微怔,其实从她跟着杜熙月之后,总觉得二姑娘心里隐藏着什么——当然一开始,她并无多想,只觉得二姑娘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可是整天呆在身边,有时闲聊起府里的八卦,却发现就连平日里来往甚少的下人,这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也能把对方习性说个三分出来。不过她是伶俐人,知道自己新来的,虽然有甘妈妈推荐,但二姑娘也不会完全信任她,所以有些话不告诉她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一想,月巧也没什么好奇心打听一二,主子总归有主子的心思。
杜熙月倒喜欢月巧这点,知身份有顾忌,而且嘴巴严实,只要自己不想说的,她也不会多嘴四处打听,光凭这点就比瑞香强太多。
见月巧也没留露出什么不满情绪,杜熙月安心下来。
然而平静日子还没过几天,涟漪和隆哥儿又闹了起来,这次的导火索就是杜熙月。
“这丫头这般脾性,就是将来嫁给隆哥儿也不是个能主家的。”甘妈妈见王姨娘一言不发,为杜熙月打抱不平。
“乳娘说得这些我何尝不明白。”王姨娘摇着团扇,悠悠道,“要不是我们提前知道二太太手段,让花菱给她喝了两碗凉茶,把药性引出来,还指不定这会被二太太如何。我寻思她是不是觉得没事了,心里还存一丝侥幸?”
“侥幸?”甘妈妈一时没明白过来。
“涟漪想着二太太能替她撑腰,要隆哥儿娶了她。”杜熙月坐在一旁喝了口茶,淡淡道。
甘妈妈听着,冷哼一声:“她若真这么想,就是个不知好歹的货跟二太太玩心思,她还太嫩。二太太心思我还不明白,要不是涟漪的父亲被赐了个什么将军,早被二太太撵出府了,还能这般稳在隆哥儿身边?”
“乳娘何必跟这样的丫头怄气。”王姨娘轻叹口气,又道,“我现在担心的就是隆哥儿,他们整日这般吵闹,隆哥儿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要是那小蹄子耽误了隆哥儿,我才不管她是哪个武将的女儿,非把她从隆哥儿屋里撵走不可。”甘妈妈呷了口茶,皱着眉道。
王姨娘听罢,没吭声。半晌,好似想起什么,转向杜熙月问道:“你怎么认识钱二嫂子的?”
杜熙月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王姨娘会问起这个,当初她没多想,就把钱二嫂子跟踪周福荃家的事情说给了甘妈妈听,全然没想过自己一个姑娘家,鲜有机会会和粗使下人见面。仅凭前世的记忆,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说出口?总不能告诉王姨娘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所以留下的前世记忆帮助她…
拉回思绪,杜熙月低了低头,只说:“是马棚的孟老头告诉我的。”
这么一说,甘妈妈倒有印象:“就是那次载你去华巷的车夫,后来还帮你送过信的那个?”
杜熙月颔了颔首。
“原来如此。”王姨娘沉吟了会,转了话题,问了句,“他可靠吗?”
杜熙月点点头:“母亲只管放心,那老头是个实诚人,而且性格又不讨二太太喜欢,所以被调到马棚去了。我不方便出府,都是他帮我出去,而且二太太那边从不知道。”
“是个口风紧的人就好。”王姨娘倒没再问什么。
甘妈妈见不惯王姨娘谨慎小心的脾气,不以为意道:“那人我见过,你大可放心,看样子是个老实的。”
王姨娘也不好多说什么,笑着轻摇下头。
就在三个人其乐融融说话之时,二太太在西院把周福荃家的骂得狗血淋头。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计较不过是个万人睡的破鞋,你倒一板一眼起来,周福荃就是跟钱二嫂子怎样,你有什么可觉得委屈的说出去,还不是宸哥儿捡了周福荃穿过的鞋,大*奶都没跟那骚货撕破脸,你倒好,非要当出头鸟,跟那种不要脸的货色比个高下,这下满意了?”二太太指着周福荃家的气得直哆嗦。
周福荃家的知道坏了事,也不敢吭声,跪在地上,任由二太太唾骂。
二太太气得胸口一阵发闷,拉开领口的扣子,坐了下来,冷笑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要是钱二嫂子没被宸爷抬了妾还好说,现在人不但在东院,又有宸爷的庇护,总不能把钱二嫂子拉出来打一顿撵出府吧…周福荃家的一阵寻思,蠕了蠕嘴,没敢吭声。
二太太不依不饶:“怎么,不说话了?没辙了?等着我给你擦屁股?”
“二太太,老奴也不知晓那行子货这般阴险。”周福荃家的哭丧着脸,忙又补充道,“不过,太太放心,她绝不敢跟我出府的。”
二太太冷着脸看了她半晌,忽然起身,抬起一脚就踹在周福荃家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