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孟古青“领”到了油绿色藕白衬里的宫装,还有粉红色的绢花,而索伦图则是整齐周全的蓝翎侍卫服。
想不到这场雨竟使得他们玩起了变装游戏,孟古青抱着宫装笑了笑,自嗔地说:“想不到我竟成‘姑姑’,太子爷,您也变成了侍卫。”
索伦图挑逗地一笑,忍着湿身的不适,让她先到屏风后换了衣,然后才去换了。彼此瞧过都比较满意,才放了心。孟古青害羞地瞧了瞧他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索伦图心里有数地点了点头,回头一望,见下人们乖乖地站在墙角不敢打扰,他才偷偷地依在她的耳畔说:“你是想说我们成了这样,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是不是。”
宫女装比格格服自然素淡许多,可是显得孟古青似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清雅娇嫩。穿着蓝翎侍卫服的索伦图少了几分威严,却多添了初生牛犊的傲气和执着。
如此看来,真是天造地设。
孟古青怕应了索伦图的话会更纵着他,却因着甜蜜而终究点了点头。悄悄地回答:“我们变了装,明早便可以借着福临出去。”
有福临这个“道具”,他们这对侍卫宫女自然可以当做“伺候”他的人随同离开这里,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保全大家的名声。只是现在的他们自然不知,这变装的一招竟引来更多的趣事。
孟古青偷瞟了一眼福临,见他醉醺醺地倚靠在轮椅上发出鼾声,当是对他们的用心不知道。她便转过了目光不再看了。
福临倒也不傻。受到压制的他已饮过解酒茶,此刻心里存了几分清醒。瞧着孟古青和索伦图这样,对其中的用意竟也猜到几分,心道:敢打扮成这样在我面前刺激我,就等着明天我这个“主子”的“赏赐”吧!
第二百一二章 整盅反被整的傻瓜
一夜过去,雨终于停了。
弘德殿内,睡醒了的孟古青悄然坐起,耳朵靠向屏风感应着外边的动静。昨夜虽然索伦图同宿在此,却是很守规矩,在屏风外面倚靠着,怀抱着薄被坐了一夜。孟古青听到稀疏的鼾声,便想着尽量不要惊扰到让他再睡一会儿。因手撑在屏风上微微一颤急忙收起来,有点害怕已经吓到了他。
索伦图被这一动弄醒了,抹抹有些酸涩的眼睛,问道:“可醒了。冷不冷?”
孟古青听到嗓子发干便很后悔,怕索伦图已着了凉。忙应道:“不冷。太子爷,我吵到您了吗?”
索伦图坐好身子回答:“我没关系,既然醒了就快点起来吧。”随后他便站起来,让下人们服侍。
片刻后孟古青和福临等人也打理好了,这便准备出发。因着“角色扮演”,孟古青和索伦图必须敬着福临这个“主子”,处处考虑周全。孟古青扫了福临身上一眼,便去拿起昨夜的薄被放在他身上盖好,柔声道:“刚经了夜雨,外边定然寒凉,贝子爷保重。”
福临已是受了一夜的气,现在心里可爽了,装模作样地点头:“伺候得不错。不过,你们既是本贝子爷的宫女和侍卫,就应该对我寸步不离,不要妄想出了门就溜走,那就别怪我‘对不起’你们。”此处是弘德殿,离清宁宫和乾清宫都很近,他怕孟古青和索伦图就这样跑了。
孟古青知道福临在拿主子的派头压人,因他眉飞色舞甚是生动,便不觉得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她忙拿帕儿掩住唇边,竭力地投入自己的角色中,温柔地福身回道:“嗻。”
索伦图却是从来没有被这样命令过,不悦地斜睨后便伸手去摸腰际。因手中一空突然意识到没有佩刀,只得悻悻的哼了一声。
福临端着架子鄙视地说:“你以为人人都能佩刀?也不看看是什么品级,美得你。”
索伦图一听就想发脾气,孟古青咳嗽一声拦住了,然后机敏地转了转眼珠,笑着说:“谢贝子爷教诲,咱们走吧。”
福临舒爽极了,笑咪咪地点了点头。
昨夜狂风大作,这一早仍是寒凉无比。等到了殿外,孟古青看到宫道上仍有不少积水。还有许多清理树叶的杂役,便叮嘱众人低头,小心地避让开。幸好由于变了装。倒也没有谁去留意勘察他们的身份。虽是这样,孟古青仍有几分紧张,因为福临总是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会儿要她快走,一会儿要她慢走。总是在挑剔和撩拨。一旦孟古青露出迟疑之色,他便得意地仰高下巴,端足了主子的架子。
孟古青虽然耐性极强也要忍不住了,于是口气不太友好地问他到底想要如何。
福临理直气壮地仰头道:“现在本贝子爷决定不走了,因为本贝子爷饿了,你先把我推到御膳房用些点心。我再决定要去哪里。”
真会折磨人。孟古青停下来,冷笑着扫视他:“贝子爷不是想吃点心,是想让我们跑断腿吧。”
说对了。福临就是要孟古青和索伦图暴露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狠狠地报复他们。可是因着太迫切,他居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见到孟古青不动,便拍着轮椅的扶手嗔怒道:“你敢不走吗?”
这样是不行的。孟古青瞥了一眼身旁同样急躁的索伦图,突然便有了主意。她压下怒火,低头贴心地替福临拉了拉被子。顺势抬手抚过他耳下垂珠,轻笑道:“贝子爷肚饿何必去御膳房。毓庆宫的小厨房什么都有,若您要吃,我给您做也是一样的。绕去御膳房那么远的路,若是您受了寒,可是我的罪过呢。”
莺声燕语,宛如天籁般动人。那一下的指尖抚过,如同春风拂柳,温柔之至,又如流星划空,一瞬即逝。偏煞的勾人。福临心神荡漾,又有了极大的虚荣满足,便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才止片刻,索伦图已瞧见了他们的互动,吃醋地挤过来。他站到孟古青原先的位置上,一拉轮椅的“推手”就向前冲,根本不管福临会不会被吓死,一边冲一边开心地喊:“贝子爷小心坐稳!本侍卫带您回毓庆宫了!”
福临正沉浸在愉悦的心情里,突然变成了完全不能自控的“离弦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吓得直叫:“你要干什么,快停下,救命啊!”
活该,谁叫你摆主子的款。孟古青在后面看到这一切,也觉得太有意思了,急步地撵上去。因着她,剩下的人也赶快去追。
众人都跑起来,这便有些惊动了。驻守宫道的侍卫刚要上前查看,抬头一瞧冲在最前面的是索伦图,当即又吓了回去。
谁也不敢阻挠太子爷整人。不管被整的是谁都不会有人敢“见义勇为”。
就这样,众人肆无忌惮地跑出了弘德殿的地界。
到得外面自然要规矩些。孟古青仔细留神,因听见汪汪的狗叫声,一瞧来喜早就跑到了前面,心想这样太引人注目肯定是不行的。便出声唤道:“小八,饶了福临吧!哎哟,我扭到脚了!”
前半句索伦图根本没有理会,但是听到后半句他就很快停下来回身查探。
孟古青原是扶着宫墙站住,等他走到眼前来才抱歉地笑了笑:“我没有扭到脚。不这么说,你怎么肯放了福临。”
索伦图满目的焦灼顿时不见了,舒了口气后又现不豫,打量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尽忠职守’嘛,真把自己当成宫女了?”
“别生气嘛。”孟古青一瞧旁人离得还远,便悄悄地依在耳边嗔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小心为上。不如让我送你们到毓庆宫门口便回,大家都安生,不好么。”今儿是四月初八,以最慢的脚程来算也已是寨桑和博礼入京的最后期限。虽然他们应当不会一大早便“突然袭击”到宫里来。但不可不防。
索伦图不以为意地一笑,当是答应了。
孟古青见着这样便走去福临身边推轮椅。这一回。在她的劝说下,一行人都很收敛,倒得了一时平安。可是周围静下来了,孟古青却紧张起来,总觉得会迎来什么不一般的事。
正想着,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整齐,人却不少。
孟古青抬头一望,见十六个蒙古打扮的带刀侍卫分在两边,护卫住一个蓝色的轿子。很紧张地跟着它跑,那蓝轿外表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是这十六个带刀侍卫。他们个个装备精良,矫健如飞,一看便是顶尖的高手。
可见轿中的人身份绝不一般。会是谁呢。
孟古青在想,眸光一扫,发现轿子左边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高瘦嬷嬷也在急着跟轿。一边跑一边喊着蒙古话。
竟是“跪让”。好大的架子。孟古青掐紧指尖,一瞬竟有了争胜之心。她带着福临避让到道旁去,却只低头不跪。
“你这丫头作死吗。叫你跪下!”轿子很快经过身旁,那嬷嬷威严地伸手便要打她耳光。
孟古青一闪便避开了,不卑不亢地用满语回答:“嬷嬷说的我听不懂。”
那个嬷嬷倒是听得懂满语的,一下子明白过来。改用满语跟她说:“轿子里可是尊贵的蒙古格格!叫你跪下是为你好,快别不识相了!什么我呀我的,你不过是个奴才!”
“原来嬷嬷是懂宫规的。”竟是科尔沁来人。孟古青顿时更想要教训她了。笑了笑道:“难道嬷嬷竟不知宫规不许打宫女的脸吗。科尔沁来的又如何,到底是紫禁城大,还是科尔沁大。什么时候竟有人可以在宫里横冲直撞了?也不怕惊了主子吗。”
那个嬷嬷顿时气得噎住了,低头一看坐在轮椅上的福临倒像是主子的模样,因此踌躇起来。存了一分客气去问道:“您是…”
“大清皇帝第九子福临。”角色扮演开始了,福临想着孟古青和索伦图此时的身份。心里好爽,很有图谋地算计着。
“呀。”嬷嬷急忙跪了:“我们是科尔沁老亲王和贤妃的队伍。轿子里的是我们四爷的六格格。因为格格四更时突发急症,所以赶忙送到宫里来。不想竟冲撞了,奴才该死。”
原来是满珠习礼的女儿。福临想了想道:“是何等急症,竟要亲送到太医院就诊?”
这便问到了重点。嬷嬷为难地回头看了看,紧张道:“奴才也不知道,脉搏时有时无,危险至极。贤妃娘娘急得不得了。若不是奴才强劝,便要一同赶进宫来呢。”
还有这样的稀奇事。福临有些吓到了,指了指道:“阿青,你过去问候一下,看看格格怎么了。”
阿青?孟古青愣了愣,觉出是在叫她,心中暗笑地想,福临可真会出难题,专把得罪人的事交给她。至于脉搏时有时无这种事,重生的孟古青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一个前例。而那个前例是和恶作剧密切相关的。以眼前的阵仗来看,那个六格格很可能在虚张声势,借用了这种法子,不如一探究竟。
她警惕地过去请示,轿子里传来冷冰冰的呼唤:“你再近一点。”
是蒙古语。中气很足听得出怒火。孟古青一下子确定了真实的情况。便引诱地靠了过去,等里面挑帘时又飞快地向旁边一闪。
六格格张手就去扇脸,结果没有扇到,袖子一滑,从腋下滑出了一样东西,滚到轿子外边去了。
土豆滚呀滚,滚到了孟古青的脚边。幸好孟古青挡住众人眸光,没有让他们看到,而是即时捡起了它,走回原先位置回复福临:“贝子爷,对不起。奴才才疏学浅,看不出问题。还是让格格到太医院诊视一下吧。”这个六格格看上去十一二岁,倒是星眸皓齿,美人胚子,可惜脾气太差,而且很显然是在装病。
孟古青不知道为什么也不便查究,这么做便是要留一点颜面,教她自己招认。若她不认,自有太医院拆穿把戏,而孟古青自己亦不必树敌。
可惜轿里的六格格根本没有一点认错的念头,听到这样的讽刺,立刻抓住轿帘,恼羞成怒地呼唤起来:“大胆奴才,竟然冒犯本格格!侍卫们,给我抓起来!我要替表哥教训不知规矩的狗奴才!”
这话才说完,早已摩拳擦掌的索伦图忍不住冲了过来,朗声骂道:“哪来的野丫头,中气这么足,哪像是生病的,根本就是欠揍!”
六格格气极了,干脆连他也一并算在里面,坚决地指道:“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个蓝翎侍卫也敢在本格格面前放肆!你这么护着她,一定是她的相好。光天化日你们犯了宫规都是死罪,给本格格一起抓起来!”
侍卫们露出茫然的表情,但微一迟疑便聚拢了过去。
事情终是闹大了。孟古青打量着这些人,急忙拿眼神点点索伦图还有图雅和度丽娜,示意他们不要反抗以免受伤,随后微微一笑,大声而流利地回答:“抓我们容易,放我们可就难了。六格格,但愿您将来不要后悔!”
第二百一三章 变装与同寝
前文误,福妃应该是贤妃
六格格哪里听得懂这么“深奥”的话,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兴奋了。趾高气昂地冲出了轿子,指着孟古青和索伦图说:“捆扎起来扔到马棚去!看他们还敢不敢藐视主子!本格格可是老亲王和贤妃娘娘最宠爱的,你们找死!”
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是在科尔沁呢。孟古青一听就笑了,淡淡地回答:“格格知道马棚在哪儿吗。”
“还敢讽刺我!”野性难驯的六格格立刻冲了过来。
孟古青一动不动地等着,只是片刻,索伦图便一个箭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接住六格格的双手交叉后使劲一拧,便有轻脆的两声响。
脱臼了。六格格起先还不觉得痛,使劲一挣才发现撕心裂肺,慌得直叫:“快放开我!”。
索伦图毫不在乎地一扔,冷冷地说:“你敢动她?”
起先自然敢,现在当然便不敢了。六格格惊恐地闪动着眸光,见对方有着一双美妙的桃花眼,眼中蕴含的冷峻和不屑是她从没有见识过的,似一头玩酷的小狮子。顿时被震慑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六格格这个样子,让侍卫都以为她被挟持了。纷纷像老鹰叼兔般跃过来,抓向了索伦图。突然间,为首的队长扎顿眼一瞥扫见了什么,骇得立时出声:“所有人退后,不许动手!”
这些人一时如暴风骤雨,一时便如羔羊般温驯,旁人不明白到底怎么了。孟古青却是知道的,她就在索伦图的身后不远处,很清楚扎顿看到了什么,索伦图蓝翎侍卫服下笼罩的里衣是秋香色的,看来扎顿已经明白他的身份了。既然如此。孟古青便有了更多的考虑。她拿眼神点点,制止宫道上驻守的侍卫们莽撞,再走到索伦图的身旁去劝道:“别跟他们置气,算了吧。”
可惜,下人再怎么懂事都敌不过无理的主子。不一会儿,六格格不肯罢休地朝着福临吼了起来:“表哥,也不管管你的奴才,就由着他们欺负我!”
“连我都被欺负,何况是你。”福临小声嘀咕着,突然想到顺水推舟。这便说到:“既是表妹发话,那就把他们关到马棚里去吧,这是表妹的意思。远来是客,我尊重你,听你的。”说完,福临奸滑地想已“声明”过了,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他就不管了。
六格格这才觉得解气。忍着伤痛走到孟古青的身边抬脚便要踢,突然旁边蹿出一条狗儿汪汪叫,吓得她脚一滑就跌倒了。
孟古青冷淡地瞧着她,飞快地吹了一声口哨,来喜极快地跃向一旁去,很快不见了。
这下六格格更生气了。她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撒泼:“连条狗都欺负我,杀了它,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无人理睬。扎顿如松柏般地站在原地。有他作风向标,侍卫们无一人移动。
孟古青就这样看着,越看越觉得好笑,这个远道而来的堂妹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暴戾无比又无理取闹。真是十级公主病。
且这么纵着她,定然还会有好戏。孟古青正想着。听到对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耳熟得紧,竟是乌云珠和常月露。
乌云珠自昨夜喜宴回到衍庆宫后,因伤心过度一夜未眠,所以此时的装束相差不大,仅是换了颜色深一些更显喜意的衣裳和鞋子。今天是初八,她本是想到毓庆宫找福临,预备和他一起迎接寨桑和博礼。昨儿在塔拉面前跌了面子,乌云珠想搏得两位老人的好感,占得头筹。
刚才她见来喜从身边跃过,便知道此处必有要事。因此赶了过来。
因着这样,乌云珠此时竟露出窃喜的笑容。
孟古青和索伦图的变装又是如此阵仗,乌云珠聪明地没有点破他们的身份,而是讨好地贴近六格格自我介绍,然后很快便为对方出主意:“格格,您受了委屈发作奴才是该当的,可是您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刚刚进宫便发作宫里人,一定会招惹到皇上。您还是请动了老亲王和贤妃娘娘,他们是您的靠山。您再到关睢宫去找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她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这便是双管齐下。乌云珠想,只要宸妃看到索孟二人如此打扮,还不等问什么必然已勃然大怒,等挖出更深的细节,索孟就要大祸临头,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地出口气。
只可惜,乌云珠只想到了这些,却没有想到更深的。六格格更是天真烂漫,搞不清情况地赞美:“说得好,我就照你说的一边找帮手,一边让人把他们扔到马棚里,等我折磨够了再告诉玛嬷和姑姑,这叫以牙还牙。我再带上表哥作证,她们再没有不信的道理,一定会夸我做得好。”
乌云珠一听还要牵涉到福临,顿时感到很不妙,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自以为是的二人就这样商量出了“绝好的办法”,随后不假思索地去执行。
孟古青见着她们兴奋得双颊艳若桃李,便知道一定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对索伦图道:“看来是想要咬住我们不放,你有什么想法。”
索伦图无所谓地提了提肩:“听你的。”
以他们的默契足够度过难关。孟古青说了一声好,然后抬头朝度丽娜和图雅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他们都被强行捆了起来,押往马棚。
幸好扎顿已猜到索伦图的身份,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抢先动手,而且不敢捆得太紧。孟古青见他一边捆一边手上发颤,便知他所思何事,展颜一笑道:“没关系,是你们主子不懂事,我们都亲眼所见。”
“我们是贤妃娘娘的人,是贤妃娘娘教奴才们看顾格格。”敢对太子爷和太子妃动手,以后是别想活了,扎顿迟疑着,见孟古青似是可以信任之人。所以斗胆开口。
“原来如此。那就更不关你们的事了。”孟古青平和地点了点头,安慰着说:“还剩一截路,我们自己走,你们散了吧。”
“嗻。”或是亲见了养马的人,必然会揭穿索孟二人的身份,到时便不可收拾了。扎顿一听便明白了用心,感激地带着众人离开。
孟古青几人就在马棚里等待着,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大家都没有闲着,而是赶快“套词”。尽快化险为夷。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们自然要用一些小手段。
半个时辰后,他们等到了带着关睢宫下人来提人的萨娃。还有去而复返的扎顿等人。
萨娃第一个吓傻了,关睢宫的人们也全都被震住了。靠在墙角束着双手的索伦图无所谓地咳嗽了一声。他们就全都听话地闭嘴,什么也没有说。
就这样被绑着解押到了关睢宫里,因要先等萨娃通传,孟古青和索伦图便停留在院外。虽是这样,由于里面有人太过气愤的声音隐隐地传了出来,竟似是老人家的,孟古青又瞥见院中的阵仗比平时大有不同。多添了人手也更加端华肃穆,便知道是寨桑和博礼到了。
想不到这两个老人家竟这么急着来为六格格出头。可见溺爱得已经不像话了。孟古青进一步确定她的抉择没有错,安然地等待着。毫无惧色。
萨娃去通报时不敢说明实情,等到孟古青进屋时便听到极为响亮的斥声:“怎么那两个狗奴才还没有进来,这会儿倒不敢了么。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人材,悖逆宫规,无视主子!”
这声音苍老却很浑厚,足见身体健康。孟古青一抬眼便看到了博礼,见她的容貌身形和乌音格倒是有几分相似。脸庞圆圆很有福相,身形微胖。她穿戴着和硕亲王妃的吉服。顶子是红宝石的吉冠,巍然不可撼动的样子。
孟古青一见,便可想象她是如何纵容六格格的。因此她又扫视了一圈,见着屋中寨桑,皇太极和海兰珠都在,便不服气地笑了一笑,近前去跪了,轻声道:“给老亲王还有和硕贤妃娘娘请安,我…”
她才刚刚抬头,便把坐在博礼身旁的海兰珠吓了一跳。海兰珠瞪着眼睛一扫她旁边的是索伦图,顿时骇得站了起来,颤声道:“小八!”
索伦图假装没有看见似的跟着孟古青一起跪了,却是不说话。
博礼见他们这样狂放,便如火上浇油,立刻指住了道:“不从教诲,像这样的奴才,直接就该打死,宫里的规矩也太宽了,这…”
“是严是宽,朕心里有数。”皇太极坐在一边,很不悦地出声,适才他为着博礼的喋喋不休已经忍了很久。容得她处处挑剔,见此刻竟动到了他最在乎的索伦图身上,再也忍不住了。
“皇上,奴才只是…”博礼在草原上指手划脚惯了,到了宫里一时改不过来,突然被呛声,噎得满面通红又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