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哭哭啼啼的从后面跑过来,抬手挡着流血的鼻子。她头发乱了,脸上一块红,眼角是破的。孟古青望得一怔,急速闪让了开来,任她从眼前过去。心想乌云珠也算极能忍耐的,这两头磋磨的日子,看她能忍到几时。
正想着,对面倒有人来了。竟是庄贵妃和谨妃还有海兰珠。孟古青一望海兰珠在最前面,急忙拉着索伦图侧身规避。
前边的乌云珠慌乱跑过了头被庄贵妃唤住了,一抬头便引起了惊奇。海兰珠微眯住眼睛,看看稍后的索伦图和孟古青,顿时有了不好的联想,指住了他们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两口先行了礼,孟古青走到跟前回话:“这是九阿哥的家事,我们并不清楚。”
海兰珠纵起了眉:“既是别人的家事,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海兰珠自他们回宫便听说了赛马场的事情,为着担心索伦图的安危才赶到了这里,她很不悦。
“额娘。”索伦图拿眼神点了点乌云珠,暗示地告诉海兰珠是因为哀求才会来此,笑着说:“您可是担心儿子?儿子托额娘洪福安然无恙。只是福临受了点伤,所以我们先过来探望。额娘宽心,我们正要向额娘请安说明此事,您这便来了。说明额娘极是疼爱我们,儿子好高兴啊。”
“你这个小子。”海兰珠一听便想哭,她以为是因打了索伦图,索伦图跟她呕气才会跑到宫外胡闹,不要性命,如今见他笑眯眯地全不当回事,嘴巴又这么甜,心里的怒气再也聚不起来了。
索伦图过去挽住她,又说起去向博礼请安,海兰珠心头一暖,不知不觉便应了他的话。
孟古青在一旁看见,为着海兰珠的心情着想表示不同去,而是回清宁宫去见哲哲。因为在她的预想里除了哲哲以外,还有一位“客人”需要她的帮助。
穿过熟悉的宫道,走到清宁宫邻近的段落,孟古青果然看见佟馨儿和侍女紧张地站在那儿等她。已经换了女装,因没有引见不敢乱走。
孟古青瞧见馨儿是一身桔红色极是鲜艳和喜庆,便知道这个女孩儿也是很有心讨好着的,所以她也很柔和,没多久便带她去了清宁宫。
清宁宫里,哲哲正召了佟嫔传达皇太极的旨意,说起为乌力吉和佟国纲解除婚约的事。佟嫔听得脸色发白,顿时想到和娜木钟在花园所言怕是已经暴露了,委屈又害怕地哭着。孟古青到了院里已听到一点声音传出来,便让馨儿先等等,她先进去打个招呼。
事情已成定局,哲哲又因见孟古青来了便想打发佟嫔离开。孟古青却摇头示意:“皇后,佟姑娘来了。”
赛马场的事便因此有所牵涉。佟嫔听说自家侄女竟然参与了国家大事,吓得肩头一颤,忙在哲哲面前跪了,辩解道:“馨儿只是贪玩,她绝不敢妄为至此。此事一定与她无关,与佟家无关。”
哲哲不动声色地抬了下手:“叫进来瞧瞧吧,本宫也相信她是个好姑娘。”
是因孟古青之前接见过的,佟嫔不相信她们会善待,可也无可奈何。
孟古青便去迎了佟馨儿进来。
哲哲一瞧倒也喜欢,赞馨儿和佟嫔一般美貌,又问起了年纪,因知道今年选秀便有心抬举她,又问起了喜好。
佟馨儿大约也猜到了哲哲的用意,脑子里不知不觉便闪出了索伦图的样貌来,他丰神俊朗又桀骜不驯,对女孩子确实十分有吸引力。想着想着脸便红了。
哲哲察言观色,打趣地一笑:“馨儿,你是个好孩子,本宫想给你恩典,这便定下你的亲事,若是你真心属意于何人不如实说。本宫会为你做主的。”
第二百六九章 风波将至
佟馨儿红了脸,索伦图的影子在脑中闪耀,她无法忽视可又不敢提。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
哲哲于是笑了,教孟古青领馨儿到侧屋里坐一坐,而她则和佟嫔商量此事。
再过了一会儿,孟古青得消息事情已毕,方才回到了主屋。哲哲让佟嫔带馨儿出宫亲自送回府上,向佟图赖等人通报安好。孟古青等她们离开方才问哲哲许配了哪一家。
哲哲笑:“本宫将她许给辉兰了,你瞧是不是一桩好姻缘。”
孟古青拍手赞:“真好!”
佟家在朝中也是有份量的,许给郑亲王府倒也合适。这样既替皇太极笼络了佟家的势力,又不会委屈他们。只是辉兰比佟馨儿要小两岁,才止十一,若要成亲肯定要再等一等。这样磨了佟家的性子,他们必不敢再妄想更多了。
既说起了亲事,孟古青想起了乌力吉。哲哲教她别急,既解了佟家的约便不怕了,可以慢慢选。又问她赛马场的详情,听说从天而降的多尔博酷似多尔衮,因此眼神一黯。
孟古青猜想哲哲怕是想起了陈年旧事,怕多添伤感,急忙又说:“多尔博很不错,我跟太子都很喜欢他。”
拿多尔博来配乌力吉倒是很不错的,人品当是够了,身份也不辱没。
哲哲叹息:“多尔衮有这样的儿子在天之灵也算有所安慰,本宫难过的却是另一件事。齐正额怕是…”
参与买卖官员之事,下场绝不会好,至少也会被圈禁,齐正额是罪有应得,可是他终究是皇太极的长孙,如此处置。怕是会令朝廷颜面无光之余,还令皇太极下不来台。况且豪格还有嫡子富绶正当年少,富绶的额娘博尔济吉特氏杜勒玛正为了富绶继爵之事和后夫闹和离,如果发落了齐正额带累到他们,则又是一桩大事。
若是此次动了齐正额又动了富绶,只怕会有人以此为由挑拨事端。若要处理得漂亮却又很难。
孟古青想起“前世”富绶的姻缘正好借鉴,便试探起哲哲的态度。哲哲听了她的话之后也动了念,只是有些犹豫:“本宫想一想吧。”
哲哲的大女儿温庄公主多年前嫁给了林丹汗的长子额哲,他们的女儿博西勒如今已当妙龄,将此女嫁给富绶。一则拿捏住富绶,抬举他为日后袭爵做准备。二则等于明示予众人,富绶永远不可能有角逐皇位的资格。
到时候。人们只会记得被抬举的嫡子,谁还会去管庶出的齐正额的死活呢。
孟古青知道要给哲哲时间考虑,便只是略做提议。哲哲心里不安,抬手摸捏着她不放,片刻后叹息着:“就这么办吧。你跟本宫出去散散步。”
她们带着赛罕和苏布达等人去逛花园。也因此商量了许多事。从硕塞的伤说到诺敏和福临的亲事,皆有许多细节要处理。哲哲说乐寿堂以北有一处敏华轩正好拿来当婚房,虽则旧了些,地方倒是整洁又美观,略补充些银子装点便可住进去。
孟古青觉得敏字暗和了诺敏之名倒也不错。哲哲笑说:“小五的伤会好起来的,你们不用难过了。还有。本宫已和皇上商量过,敏华轩改作颐和轩。”诺敏年纪小,用原名怕克压不住。
孟古青也赞好。但既然说到了婚房。她亦知道少不得要出些银子,便问哲哲想出多少,她自是比着这数量下减,绝不会比哲哲多。这是规矩。
哲哲抹了下她的鼻子,嗔道:“坏丫头精着呢。本宫只得出三千两。这已是连同婚礼的银子,多了便没有了。”
孟古青笑:“那我也只得两千两。小八也是两千两,我代他给了吧。本来还想比照三哥和嫂子,您倒替我解了难了。”博礼若想借婚事在他们身上倾轧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哲哲和她在路上议定了这些,彼此心里也都有了底。孟古青望方向越来越像是要去乐寿堂,知道要去见诺敏,便松开了哲哲的胳膊。笑说:“六妹妹爱吃醋,倘若她醒了,我怕她心里难过。”
哲哲知她识礼,非常欣慰。等到了乐寿堂时,才知诺敏和孟古青有多大的区别。
还剩几丈远才到院子里,她们便已见着乌力吉出来求救。原来诺敏已经醒了,却在侧屋里发脾气。又要砸东西。
哲哲听得叹气,对乌力吉说:“教她不要胡闹,本宫和孟古青来看她。”
在路上时,孟古青已说过北一所的事了,哲哲以为福临和诺敏都有错,她不会偏帮他们当中的一个。她体谅诺敏在草原上被惯坏了,也不希望太过分。选定了婚房没有多久便要诺敏嫁到宫里来,不懂规矩是不成的。
孟古青安慰着,等诺敏出来见客。诺敏则是躲在娜仁的身后,显是闯了祸的。
哲哲望见除了她们还有塔拉,脸上却是带着伤,知道塔拉必是被诺敏打过了,心里很不舒服。等和诺敏略聊了一会儿,见她还算识趣,便说:“你懂事这很好。本宫会派苏布达指点你规矩,孟古青作为监督,七天内要见成效。诺敏你要多吃些辛苦,本宫不希望到时候在宾客面前失礼,你可记下了。”
诺敏一听是孟古青监视她就很不快活,心里在想这是在给她一个好机会折磨自己,这口气只好转化到别人身上去撒。便说:“记下了,只是我笨,嬷嬷和姐姐慢慢教。”
孟古青想起以前博礼也说过要调教诺敏之类的话,知道诺敏不过是敷衍,为防她拖延连累自己,便笑道:“妹妹不笨,而且妹妹这么孝顺,为了玛嬷也一定会勤奋学习的。”
诺敏想要偷懒的念头立刻被弹压了回去,极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除非姐姐日夜守着我,否则我会忘记。”
孟古青笑了笑:“妹妹不嫌烦就好。”
诺敏见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倒后悔了,只是不敢明示。
哲哲又说:“诺敏,你要下人服你总要做出样子来。塔拉是福临的人,你强留在身边不合规矩,况且,你是何等身份,怎么能亲自打人?从前对翁森也就罢了,那到底是你的侍女,如今动起福临的人,还把她打成这样,福临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诺敏不甘地扭了扭身子,颇有些理直气壮:“翁森背叛我,我不想要了还不行吗。如今留着也不过是被孟古青威胁。塔拉是自己愿意跟我的,做错了事,我当然要打的。”
哲哲有些生气了:“那是福临的人,你莫非还不明白?打狗也要看主人!如今你们就要大婚!”
诺敏回头瞪了一眼塔拉,很不高兴:“我倒不知一个下人这么重要,既然是这样,我不嫁了还不成吗。反正到时候连个通房都比不过!”诺敏打听过塔拉和福临的婚礼,非常之盛大,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嫉妒打人。如今和福临的婚典若不能与之比肩,她肯定会心理不平衡。
通房的风光远远地盖过了她,她哪有脸面呢。
哲哲一听便要气死了,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立刻将要送出三千两银子的念头灭去,又说:“若是你喜欢当弃妇倒也不错。本宫这便去跟贤妃去说,你回了科尔沁也终身不嫁才是最好!皇阿哥都配不起你,你还想要谁?”
“我根本就不喜欢福临!”诺敏哇哇地哭:“他心里全是孟古青,根本没有我!”
哲哲惊住了。
诺敏又哭:“他自己认了,为了抢夺那对翡翠戒子,连命都不要,我不过说了几句,他便不要我了。在他心里,只有孟古青才是宝。”
哲哲顿时失语。
孟古青在旁边见着,镇定如常地摸捏了一下哲哲的手。
哲哲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略过适才的话题,仍说规范礼仪要按时练习,随后便起身离开。
出了乐寿堂,哲哲幽幽地说:“福临真的喜欢你,这该怎么办呢。”后面那句更像是自言自语,她不禁扪心自问,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如今既然知道福临和诺敏全无感情,还要不要把他们凑作一对?
这个问题孟古青答不了,亦知道纸包不得火,福临的爱恋早晚会被旁人知道的。
哲哲回头望了望,暗自叹息。吩咐道:“你先回清宁宫吧,本宫去毓庆宫看看。”无论如何,哲哲一定要保护孟古青,况且圣旨已下,所以就算是有所牺牲,也只能放任这桩不幸的婚姻了。
孟古青正要应承,却见着庄贵妃还有乌云珠朝这儿走来。
庄贵妃已在毓庆宫同博礼等人商定了婚房所在,所念及之处也是敏华轩,而且诺敏晕倒,庄贵妃自是替博礼来探看的。虽然诺敏很不像话,但既是福临娶定了她,庄贵妃也只好处处相护,免得多生事端。
双方相遇,庄贵妃向哲哲提及敏华轩,得悉改名为颐和轩,知道和皇太极所想一致非常高兴,但随后又听哲哲说诺敏不想嫁了。顿时大惊,而且目光立刻转到了孟古青的身上。
哲哲一见,顿时想到庄贵妃也知道福临爱恋孟古青之事,极为不豫。她想,怕是又一桩风波就快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想让孟古青失身的女人们
哲哲离开后,庄贵妃进了乐寿堂。因知道之前诺敏受了委屈,所以特别小心,刚到屋里便像对待掌上明珠般地哄她止泪,又说疼她。
诺敏却不给面子地脱开她的怀抱:“我不嫁了!”
庄贵妃微一拧眉,眼中冒出寒光来,心想若非无奈谁还想要你。片刻后收起凶狠,笑着说:“好孩子,本宫知道是福临不对,我替他赔个不是,大局为重。”说罢,匆匆一瞥屋中的下人。
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和诺敏讲清楚,不然到时候丢了脸,外人人不光会说诺敏没有家教,也会因此羞辱到她和博礼。
主子要谈事奴才是不该听的。旁人走了。娜仁却舍不得离开。况且诺敏对娜仁极为依恋,回身一拉便抓住这位奶嬷嬷不放。庄贵妃见着也只好作罢,吩咐乌云珠和塔拉也留下。
庄贵妃说博礼很挂念诺敏,所以敲定了婚房后很惦念里面的布置,由于禁足的关系,目前还不能出来,所以许多事情交给了寨桑和庄贵妃,寨桑负责接送贺客的银钱礼物,人情往来,庄贵妃则是负责打动诺敏。庄贵妃知道以福临和诺敏现在的地位内务府所拨银两有限,由于规制,就算是有大批银两也不可以靡费。所以大家经过商量后决定布置婚房六千两,婚仪三千两,至于剩下的则用来补贴诺敏和福临日后的开销。
过日子就必须把钱花在刀刃上,于情于理都是划算的。
但诺敏顿时想到在毓庆宫时完全不必计较银钱的奢华生活,不高兴地咬了咬唇:“姑姑,可是福临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庄贵妃听出还是不想嫁的意思,冷了下来,暗中带刺地提醒:“虽则你是侧室。到底出身高贵,怎么能比下人还不懂事呢。当初是谁一定要嫁给福临,你可别忘了。”
诺敏立刻想到令乌云珠作媒之事,怨恨地扭头指着乌云珠骂:“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丢脸!”
乌云珠之前被福临打过,很怕诺敏再动手,忙跪了下来,讨好地笑着:“奴才该死,可是奴才全都是为了您和爷和睦,万不敢有半点私心。主子,如今孟古青等着看您和爷的笑话。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啊。若您真的不嫁了,到时候得意的岂不是她?”
这话倒是有理。诺敏愣住了。
庄贵妃忙顺水推舟地说下去,说到诺敏实则比孟古青更加优秀。她比她年轻又比她美貌而且又得博礼宠爱。孟古青不过是运气好自小生在了宫里才会被皇后留在身边养育。若是诺敏肯发愤勤勉一定会比孟古青更得长辈喜欢。只要诺敏肯努力。庄贵妃一定会加倍地照顾她,使她得脸。况且博礼以后久居皇宫,有她们撑腰,诺敏也不必担心会吃亏受委屈。
她们会倾尽全力推福临上位,夫贵妻荣之后。诺敏就可以跟孟古青平起平坐了。
由于庄贵妃知道诺敏已见识过毓庆宫和小八,再要她接受相差许多的颐和轩和福临,无论如何都是比较困难的,所以除了说得天花乱坠之外,也半含威胁。威胁的内容便是福临曾经在寿安宫中所提的苛刻条件。
如今“一年考察期”虽是没了,作为皇家的媳妇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庄贵妃这样做也是为了帮福临立夫纲。
诺敏听到旧事重提十分不悦。但也因此受到了震慑,转身和娜仁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再问庄贵妃:“姑姑。若要我嫁也使得,日后进出的银子和后宅之事,全是我说了算。”
庄贵妃因此想到了乌云珠和塔拉身上,又想到了福临子息相关,摇了摇头:“非是我要求严厉。你若是太过苛待她们,祖宗家法也不能容你。”
实则已经苛待了。诺敏想到打伤塔拉和对乌云珠验身之事,脸上红了一阵,急着说:“我到底也算得她们的主子,我只是不想爷太过宠爱她们也错了吗。我也不是不知道理之人,之前我便跟她们说过,等婚后得闲我自然会安排她们侍寝,您不相信就请问一问!”侧室终究高贵得多,况且身为女人不想丈夫先于她之前跟别人生下孩子也是合乎情理的。
庄贵妃回头去瞧塔拉和乌云珠。
塔拉和乌云珠同时表了忠心,表示绝不敢在诺敏未曾允许的情况下去“勾引”福临,不敢做让诺敏没脸的事。
庄贵妃无奈地同意了,又说将永福宫中的“姑姑”高娃送给诺敏,以看顾她的需要,不久便会送来。
诺敏知道这是在监视自己,不开心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其后等庄贵妃离开了,她又留下塔拉和乌云珠重申了规矩。不过,因想到在北一所之时受的委屈,诺敏对着乌云珠又是好一通责备,怪她为什么要把孟古青引去看笑话。
乌云珠急忙辩解并且撒谎:“奴才岂敢引孟古青过去,只是她听说主子在北一所自己赶过去的,您想想看她和太子爷是何等性情,岂是奴才能拦得了的?这越发说明是她针对主子,主子千万要跟爷和睦相处,别上了孟古青的当才是。”
诺敏有些不明白:“听你的意思倒是跟孟古青有仇,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出气?”她虽是嫁不得小八了,也终是要让孟古青和小八散了才如意。
乌云珠听得一怔,立刻便后悔了。委实不该在此时卖弄,眼前正是需要忍耐度日的时候啊,福临一再说要懂事。
诺敏见她迟疑,神色立刻变得不豫:“可见是骗我的,说得再好听也不肯帮我的忙!我看日后你是不想跟爷亲近了,若想守活寡我倒是乐意成全你。”
乌云珠一颤,想到求告亲友,忙说:“您别急,再等等必有办法。”如今有诺敏婚事为由,乌音格和小瓜尔佳氏必到宫中来见博礼,到时可以到毓庆宫截得她们讨主意。再加上小八平安回宫,按礼节自是要请赛马场事件相关人员入宴欢庆一番。硕塞必在此列,有救命之恩的多尔博也应当会被邀请,由于双白旗是多铎和阿济格调动的,所以也应当会请他们,只要他们一来,女眷们便可以此为借口相随,董佳若云和董鄂敏秀也一定能够入宫。
到时乌云珠除了能琢磨出日后内外互通消息的办法,也可以借刀杀人以惩治孟古青。
这是个法子,而且把风险转嫁到众人头上便会小很多。乌云珠知道诺敏有多么不讲理,倘若是博礼不得不替之出头,那么要办这件事的成功的可能就大得多了,到时若是福临怪罪,便可以推到他们的头上。
无论内心有多么阴暗,都不可轻易显露,这是白莲花的基本条件。利用别人,这不过是手段之一。
乌云珠心思绕得百转千回,最终恭恭敬敬地对诺敏表示愿意效劳。
等到第二天,小八果然宴客,而乌云珠则奉命在乐寿堂伺候诺敏修习礼仪。
因那时苏布达和孟古青都在,庄贵妃送的高娃也来了,所以诺敏并不敢怠慢,倒也做得似模似样。过了未时觉得累了,便嚷着要休息,孟古青瞧出是想接待外客的意思,便以第一天诺敏已做得极不错了为由离开了这里。
孟古青和苏布达一旦离去,乐寿堂就变成了鬼鬼祟祟的地方。乌云珠跑去开了后门,接若云和敏秀进来。原本密谋就要开始,乌云珠又因想到乌力吉同在乐寿堂怕她觉察到会去通风报讯,便建议她们顺着穿廓偷偷摸摸地跑到偏僻的西边院子,寻了一处放杂物的所在。
里面气味有点难闻,却是极好遮蔽的。诺敏捂了一下鼻子问:“既是你们帮我出主意,快点说要怎么办才好?”
若云和敏秀由于母家的关系时常有所接触,不过终要考虑到硕塞和阿济格。敏秀眼神黯淡不想开口,若云也是如此。但是她们是被乌云珠以诺敏的名义邀请而来的,什么都不做也别想离开。被迫之下,敏秀只敢劝诺敏放手,以大局为重,而若云则因被催促得不耐烦脱口而出:“格格,无非是孟古青算计了你,害了你的名节,你也害了她不就是了。想当初我不也是被人算计才落得今天的下场吗。”
诺敏听得心儿一抖,急着问:“庶福晋这是何意思,你的下场怎么了?”
若云也是被迫得急了才会想到陈年往事,这件事是她心里永远的伤痛,从不肯告知外人,可惜问她的人是诺敏,纵然不想应对也逃避不得,讪讪地回了:“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当初选秀我和敏秀都是过了初选,谁知…”
在几年前的七月宫中选秀,若云顺利地度过了初选,当初自以为当定了皇太极的女人,所以态度嚣张,谁知却被同为秀女的哈沁嫉妒谋害,白白地因旁门左道失了贞洁。巧的是,哈沁正是诺敏的三姐,且又是同母所出。只是若云运气不佳,至今对此事仍是捉摸不到真相罢了。
那时海兰珠一心保护哈沁,皇太极也因此将若云指给了豪格,实指望将来她可以殉葬,此事永远湮没。但若云运气够好,在即将殉葬时被前来清点名单的阿济格看上纳入了府中,迄今已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