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刀子一样的口气。乌云珠和塔拉的头埋得更低了,恹恹地应了一声“嗻”。
诺敏又冷笑:“爷这么年轻,不能耽于女色,他该当建功立业。这才是大事。所以,以后你们谁侍寝,何时侍寝。会由本福晋妥善安排。这是规矩,我喜欢听话的人,若是有人背后捣鬼,暗地里勾引,别怪我不客气。”
乌云珠和塔拉立刻同时反应过来。诺敏绝不会让她们亲近福临。因她只是侧室,却是口口声声自称“福晋”。
既是主母的派头。又岂容半点威胁?
这就是做媒的报应!乌云珠立刻就哭了。塔拉也是。不过塔拉更恨她,是她做的媒。
诺敏才不管她们有多痛苦,立刻又说:“我入宫不久,不了解你们的脾性,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守得住。为免有人阳奉阴违,塔拉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我会挑好日子让你伺候爷。至于乌云珠,等本福晋跟爷正式成婚后再决定你何时侍寝。在此之前,每隔五天验一次身。”
根本不会有所谓的“安排”,她是要她们守活寡,还是这么屈辱的方式!
乌云珠更惨,因她是黄花闺女,今后动不动就要验身!五天一次,一个月就得六回。她听得眼前发黑,马上就要晕倒了,赶快伸手撑住了地支撑虚弱的身体,而后死死地咬住唇。
她死都不想答应!
诺敏啧了一声伸脚跺跺地,很不耐烦。
乌云珠无奈地泣道:“嗻”。
塔拉也跟着应了。
又被磋磨了一会,天黑透了以后,二人才被放走,都是有气无力快要死了的模样。塔拉怨恨地瞪了下乌云珠,走到她的前面去了。
乌云珠失魂落魄地走错了方向。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去拐往清宁宫的宫道。而前面人的背影居然是福临。
福临并没有发现乌云珠,因为他太专注了,而且他们相距约有十丈远,而且乌云珠发现福临竟似也在偷窥。他鬼鬼祟祟地藏在角落里,眼睛痴痴地盯着斜对面两丈余远的某个位置。乌云珠顺着视线扫过去,见那儿站着的人是孟古青和索伦图。
小两口肩并着肩在说说笑笑。
孟古青伸帕抚向索伦图的脸,在为他擦汗。索伦图右手提着一盏淡桔色的灯笼,照了照墙后突然就有了兴致,放下它然后贴着脚跟站到宫墙边,笑笑说:“孟古青,你捡粒石子划一下看看我有多高。”
孟古青扭头一瞧哪有石子,想到戴着的钻石戒子,笑了笑伸出手去,同时踮起了脚尖。
她在用心的刻划痕迹,索伦图却因为她面对面倾身靠过来靠得太近,害羞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划好后兴奋地扭头:“我看看!”
他提起灯笼向上照,很快看到了那道痕迹,再向上照,在不远的地方又看到了另一条,比索伦图的高三寸。
孟古青也看到了,而且上面那条痕迹很浅,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索伦图那么高兴。
索伦图指着它说:“这是皇阿玛的,看来我很快就会跟他一样高了。前年他说,等我跟他一样高的时候就答应我娶你。”
原来是这样,索伦图竟这么爱她!孟古青怔了一下,随后很迅速地朝着他的脸吻了一下。
索伦图正在说话顿时就停住了,很快地抿了抿唇,更害羞了,他转转眼睛,留神到孟古青并没有拿石子而是拿钻石去划的时候,很心疼也很大声地喊了起来:“你也太粗枝大叶。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弄坏了怎么传给后人?”
孟古青偏是逗他:“您说什么,传给谁?”
“当然是一代又一代永永远远地传下去。直到百年以后,我们都化成了灰,可是它还在,我们的后人也永远都会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我爱过你,你也爱过我,永远有人记得我们。”
记得我们以及我们的爱情。日月更替,山河变色,都不能消蚀。
孟古青抬头,看到他一字字说得极是严肃的模样,好看的桃花眼泛起如火般灼热的光亮,似要将她烧化了。而她眼中惹起热雾来,不过须臾踮起脚尖,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索伦图扣住了她的腰,他们热情地拥吻着,旁若无人。过了一会儿,当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激动地喘气:“最多一年,到明年我一定能长这么高,到时候我就娶你,谁也不能拦着我!”
“小八。”最爱他的天真和单纯,孟古青抬帕抹了一下他湿润的眼睛:“急什么,谁会拦着你?”
索伦图噎住了,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不过他不愿意多想,就只是提起了灯笼然后挽住孟古青的胳膊,轻声说:“没什么,我先送你回清宁宫。”
他们走了,留给暗处偷窥者遐思无限的背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乌云珠看到拐棍倒了,福临的身体因为受不了打击像虾儿般蜷缩起来,双腿打着颤,而后站不住了蹭着宫墙一点点地滑下去坐在了地上。他的双手扣着肚子,用力的抠抓着。
乌云珠知道他一定又肚子痛了。立刻想要去救他,可是她发现福临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里,就是不肯转过来。
他一定很爱孟古青,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乌云珠喃喃地发出一声叹息,而后心疼得拧了起来。她已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福临却是将她推向了地狱!
她不甘心地向前冲了几步,想要质问他,可是这时候福临爬了起来。
他向着索孟二人划过的那道墙走去。没有拐棍的帮助,他走得有些踉踉跄跄的,可是没有放弃。
终于,他走到那面墙的面前,乌云珠看到他一只手撑住了墙,另一只手却是去摸那两道划痕。他伸出手指,指甲用力地在那两道痕迹上划摸着,一次比一次用力。乌云珠从侧面看过去,他的唇在动,连连重复了几遍,每次都是一样的唇形。
终于她看清楚了,福临说得是满语“一年”。
他想干什么?乌云珠看到福临的眼睛有着很可怕的光,亮得像一匹嗜血的狼。谁靠近他,他就咬死谁!
第二百六一章 乌云珠誓做白莲花
乌云珠骇得直向后退,因腿在发抖没有几步便摔倒了,弄出了声音来。她惊惶地喘着气,局促地想要遮掩自己,却看到福临转过了脸。
福临惊愕地眯起眼睛。
暴露的心情终是很糟。他想骂她却觉得所有的力气都化成了一滩春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乌云珠很害怕,她知道没有哪个爷们会喜欢自己的女人看到他最脆弱的时候。福临会怎么对她,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真想就这么逃开,但又怕他恨她弃之不顾。犹豫了一阵之后终是走去。
福临倚着墙,非常虚弱。
乌云珠走到跟前先是尝试地扶了一下他的肩,见没有抗拒才向上摸,一直摸到他的脸。摸到他下巴上冒出的一点点像细沙般的胡渣,幸而并不扎手。她再一瞥他的喉间似乎也比从前有着不同,才明白,原来福临已在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而她也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少女。她再想到这些年来共同度过的岁月是那么不容易,可她一直在像个局外人般不得轻易靠近,心儿就止不住地痛。
若是往常这样做,福临多半会喝止她,要她谨守规矩,但这次没有。乌云珠于是大着胆子更靠近了一点,想要搂他入怀。果然随后被福临抬手一拨掉了下去。
福临很认真地瞧了瞧她,而后再度沾湿了睫羽,冷冷地呼出一口气:“我没空闲了。”
乌云珠立刻懂了“一年”,福临竟跟索伦图打着一样的主意,为争孟古青他竟舍得这么拼命!她吃惊地瞪大双眼滑出了泪来。
福临既然已经决心一年内成就功名,哪有空卿卿我我,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她根本是自作多情。
待她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哭得更凶了。
福临心里更烦,扭头又望了望墙。等舒服些了才转回来,看看周围没什么可疑的人,方才郑重地对乌云珠说:“成与不成皆在这一年。乌云珠,你务必要懂事些,我会尽力保护你。我们不要圆房,这样夜里你便可以继续住在衍庆宫得谨额娘庇护。我想不管诺敏怎么过分,她总不能到衍庆宫去寻你的麻烦。至于白天伺候外婆的时候你多殷勤些,老人家心软,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我们的过错,只要你得她的欢心。她自会为你在诺敏面前说好话。只要忍得了这一年,以后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
福临的心里终是有她的,哪怕没有那么重要。乌云珠哽咽着哭肿了眼睛。
可她又一想。福临的要求竟是和诺敏不谋而合的,他本不愿和她同房,那么就算是告诉他诺敏如何地折磨她,制约他们在一起,恐怕他也只会说出一个“忍”字来。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乌云珠唯有默默地抵挡着痛楚。
福临没有发觉心事,随后又为一些细节和她商议起来。如何讨好诺敏,还有她的奶嬷嬷娜仁,寨桑和博礼,甚至包括卓木娅。每个人之间的联系都是举足轻重的,而他们却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
由于现在局势突变。从前和宫外的一些联络方式也务必要改变了。
乌云珠听福临说着的这些话,明白他需要她的帮助。硕塞如今眼睛受了伤,自然不能进宫。某些事情会不方便。她于是自告奋勇地说:“小五爷虽是伤了,但我阿玛也可以帮您留心朝上的事,若有异动一定会交消息进来,只要常月露拿到字条一定会交给奴才,到时候奴才就会交给您。”
“你交给梁思杰。让他转给我。”诺敏嫁进来,他们直接见面的机会只会变少。就算用常月露也很危险。福临想了一下还觉得不放心,便说:“不行,你还是请小五嫂或是董佳庶福晋进宫来,如果有事情她们会带消息。”
董佳若云和董鄂敏秀的身份可以作为掩护。女人之间的联络引起的警戒会比男人的低很多,但是如果涉及的是朝事,这样做会很冒险。
乌云珠不禁去想阿济格和硕塞彼此不爽的局面,忐忑地问:“同时请她们两个人帮你,倘若十二爷和小五爷知道…还是让我求阿玛吧。如今正是危险之际,爷还是小心一些。”
“也罢。”福临拍了拍手:“这回先找你阿玛帮忙。不过要快。”他太急切了,因一年之期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乌云珠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她的心定了许多。抬起脚尖来伸手搂了一下福临的脖子。
福临有点别扭,不过这回没有拒绝。过了一会儿拨开她的手指,闷哼:“回衍庆宫后你去找伊兰,她那儿有最好的金创药。”
乌云珠想起自己的伤点了点头,而后问要不要送他回北一所。今夜塔拉还住在那儿,明天开始就要到乐寿堂在诺敏的身边当差,乌云珠不想告诉福临,怕他会阻止诺敏这样做。又怕福临贪欢会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夜”。既然她要忍受不能圆房的日子,又何必让塔拉好过呢。
她们本没有交情,反而是类似情敌般的关系。而且之间也没有利益可以交换。
福临看到乌云珠的脸色总是在变,幽深的视线凝望着一处发愣,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因此问:“何事?”
乌云珠恍了神,随口回道:“明天要去伺候福晋…”
福临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猜到这是在说诺敏,可是诺敏本是侧室而他已经失去了贝子之位,诺敏是没有资格被这样称呼的。他感到很讽刺,心上尖锐的一痛,终是说不出什么来。
一切只有等到一年之后才见分晓,这难熬的日子啊。
福临想着又认真地去瞧那道墙,他仿似卧薪尝胆的勾践,也许日后会常来这儿观看。
乌云珠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因为她也想到了“一年”。她多么希望福临是为了她才这么执着,可惜只是妄想。因不想再留在这儿自取其辱,屈身一福后便要离开。刚一转身,却见到常月露神情紧张地朝他们走来。
常月露是带消息来的。恰恰的是鄂硕托人转来。内容正是福临所悬心的朝堂之事。
乌云珠听说之后刚要去接字条,结果福临欣喜若狂地一把捻在了手中,呼唤着:“心想事成!快让我看看!”
字条上写着的是赛马场上的事,而且很可疑地跟买官卖官有关系。鄂硕在字条上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内幕,而后在另一行上写下了几位赛马人的名字简写。岱爷,齐爷,达爷,佟爷,常爷还有谭爷。福临从这些简写上去猜他们的身份,唯一能确定的是佟爷。
佟家是大姓。佟嫔是皇太极的女人,佟图赖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这事竟沾连到了他们,看来到了非出手不可的地步了。福临顿时下定决心。他要出宫!
乌云珠骇住了,立刻便说:“这怎么行,您的腿…”
福临尴尬地扫视了一下自己身上,很快有了决定:“拿夹板来绑牢一些,只要能骑马就可以。两条腿都绑免得被人瞧出来了。”既已涉及买卖官员之事。必得皇太极挂心,只要能为他直捣虎穴,有了成果不愁不能上位。
也因着这样,福临将索伦图之前去往赛马场的动机有了别样的猜测。这回也许会有血搏,但他绝不退缩。
第二天,孟古青晨起时便听赛罕说福临来了。她愣了一下:“这么早?”
赛罕也觉得太早了。因孟古青一贯早起,福临能这个时候已经来到,说明起得比她还早。不过。按时辰,孟古青也该为哲哲梳妆了。她在窗边瞭望,发现福临在院里候着,样子很安静,只是眼下有点青。睡眠不足的样子。想他应该是来向哲哲请安的,顺便说一些私事。便只是向他打了个招呼,说明要为哲哲上妆。
梳头的时候,孟古青和哲哲顺便聊了聊。
哲哲担心的是福临和诺敏的婚事。因为这一对的年纪都还小,所以不可能分府出宫,再加上博礼对诺敏的溺爱,成婚后还是要住在宫里。这样就会有很多的矛盾。
第一是成婚的费用。按诺敏的地位和喜好,还有要给博礼面子,理当大办。但是福临和诺敏的事现在正紧急,为了大局却是越低调越好。
第二福临坚持以侧福晋的名份娶诺敏,但以诺敏的背景,日后再想挑比她更好更高的嫡妻就会比较难。而且诺敏也不会喜欢被人骑在头上,就算选到了合适的人,她也肯定会从中作梗。
第三福临没有爵位也没有领差事,根本没有办法负担得起日后的“家庭”开销,所有的银子只能由宫里来承担。诺敏很喜欢挥霍,日后衣食住行的供应各方面少不得会有矛盾。首先是“婚房”。他们成了亲,诺敏不可能跟福临去住北一所,女孩子待嫁的乐寿堂福临也不可能住得了。那么只能另选。所选的婚房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不能太吵也不能太安静。而且不能太远,免得日后博礼和诺敏往来走动不方便受人非议。博礼显然很有养老的势头了,她要留在宫里照看诺敏,所以要考虑到老人的需要。而且选定了婚房以后要加派人手维持照应,所派之人和份例她们不满意也还是会闹的。
以福临的份例自然是不够的,以诺敏固山格格的份例肯定也不够。要想宫里填补得太多同样不可能。这么多矛盾加在一起,这对两口子怎么会和睦?
哲哲想得很难过,因着昨天她躲了出去,若不然还能帮着出主意。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了。
孟古青安慰了一会儿,留神到外边下起了雨来,便说:“我去请九阿哥过来跟您聊聊吧,这会儿我也该去玛嬷那儿。昨儿没去,今儿再不去不太好。”
哲哲心疼她要照顾两边非常辛苦,她微一福身便走了出去。赛罕为她撑了油纸伞。吉兰星兰等人提着食盒。
淅淅小雨刮溅在福临的脸上,可是他还是那么静,一点不悦的样儿也无。眼睛肿肿的,里面全是血丝。孟古青靠近的时候他浮起一丝笑容来,淡淡地道:“表妹。”
孟古青听他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必是昨夜哭得狠了。应当是为了不如意的婚事。想到诺敏的性子,孟古青便可明白福临的心情。可福临在这么痛苦的时候仍能压抑自己到如此境地,可见他的心机比往常更深重了。她叹了口气对他说:“皇后有请。”
福临刚想说知道了,结果一丝雨滴溅进眼睛里,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竟是热热的。
他哭了,虽则是提醒过自己千遍万遍,但面对着孟古青的时候还是一下子露了原形。昨夜他在那道刻了划痕的宫墙边像一匹孤狼般哭了许久,他以为悲伤已尽散,谁知痴人说梦。
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索伦图的打算竟和他不谋而合,恰恰的,福临给自己的期限也是一年。在一年的时限里。不惜一切代价出人头地!这不是空想,必须实现!
谁也不能体会到他此刻的焦灼,福临搓得眼睛红红的,终于压住了泪水,而后应承了孟古青:“知道了。我这就进去。”
孟古青叹了口气,走了。在路上的时候,她看到索伦图向这儿走来,有点垂头丧气的,主动迎了上去。
索伦图说今早有消息传来,硕塞的眼伤情况不太好。他的左眼虽则没有到瞎掉的程度。可是以后看东西会不清楚,而且时常会流泪。
武将若是毁了眼睛,则等于鸟儿折翼!
这是海兰珠造成的。索伦图很内疚。想要亲自到硕塞府上去探一探。
孟古青算了下日子。赛马期复赛之期就在眼前,况且那一天还要为多尔衮扫墓。皇太极不喜欢他们出宫,倘若现在去探硕塞,赛马那天想要出去就很不容易。以小八的性子是一定要出去的,到时候为此闹起来会很糟。所以孟古青摇了摇头:“先让巴尔堪替您去看看。多带些银子和补药,等赛马那天我们回来以后再去一趟。”
索伦图一笑:“你当我是傻瓜一点准备也没有?我的命是皇阿玛和额娘的。难道能随随便便地冒险。这事我已经跟皇阿玛商量过了,他赞同我的想法。只是,这次我的任务特殊,你就不必跟着我了,我跟巴尔堪,辉兰去闯一闯便是。”
能得皇太极赞许显然极不容易。孟古青知他一直以来于课业上毫不放松,定是有了什么秘诀,笑问:“不行,我定是要去的,快说,是谁帮了你?”
索伦图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帮他的人是多尔衮。这些年来,他翻阅了在多尔衮临终前留下的那些书,发现他除了注解的兵书以外,还有不少是战时的日记。这些日记里记载了宝贵的作战经验,由此及彼,他提取了当中的精华,为眼前的这场搏斗做好了准备。
孟古青顿时感到他成熟了许多。除了欣慰也有一点点的吃醋:“太子爷现在并不是什么事都告诉我了呀,这事我便不知道。”
索伦图感觉甜蜜,又说:“我是怕你心疼我辛苦不许我夜读。若是额娘知道也会难过。我听不得她唠叨,况且她要照顾淑雅已然很辛苦,天天再想着我岂不累坏了。她若拦着我,我便出不了宫。那就万事皆休,白费辛苦。”
孟古青觉得有理,之后又问起小八今早亲自来接她的缘故。
因昨夜博礼和庄贵妃议定了诺敏和福临的婚事,今早她们同在毓庆宫,情绪还没有恢复。还有海兰珠也来到了毓庆宫,小八已经做好和孟古青一起挨骂的准备了。
孟古青知道诺敏已经见识过毓庆宫的辉煌,被迫嫁给福临肯定会心理不平衡,博礼心疼她,自然也会因此埋怨他们。便笑说:“我也做好准备。不管她们怎么说,千万不要顶嘴。姑姑和玛嬷其实也不容易,我们以后要长期相处,怎好像仇人似的。福临成亲,我们还要出份子钱呢。”
虽然以感情角度来说他们很不愿意,但是诺敏是侧福晋,就算一切从简,收钱却不会手软。就算他们不给,她也会要。
给多少钱孟古青会参考弼尔塔哈尔和马尔喀这一对的数额,因为太多便有了显摆的意思,这样也是不好的。
想到这儿,她有心拿索伦图打趣:“若是诺敏嫁了您。这些都不用考虑,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况且您长得这样好,她再没有不满意的道理了。”
索伦图害臊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局促。幸好此时已快到毓庆宫,他便抬起手来,随手指着一处想转移话题为自己解围。
这一指却指巧了。孟古青跟随方向看到那边来了两个人,居然是塔拉还有乌云珠。她们来伺候博礼这很正常,奇怪的是她们面如死灰极为痛苦的样子。孟古青想她们是从小经过管教的,应当不至于为了诺敏嫁给福临就变成这样,那就很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可怕的折磨。
很快双方聚合在宫门外。塔拉眼尖先一步行礼。乌云珠却浑浑噩噩地略过了二人。等发现时才忙忙地退回来跪下,惊惶地说:“奴才该死。”
孟古青不想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抬手一挥教她起来。
乌云珠小心翼翼。因为心虚起身时手脚有些发颤,幸好没有人发现。
众人随后去到了院中,索孟二人先去向博礼和寨桑还有海兰珠还有庄贵妃请安。乌云珠和塔拉随后进屋敬献了早点,期间孟古青发现博礼重点在这两个女人的身上,心里有了数。便暗示索伦图不要轻易开口。
博礼有意在索孟二人的面前替诺敏挽回些面子,点明她已是名花有主并不是没有人要,而且很有威严。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塔拉和乌云珠:“你们今早可有去向福晋请安?”说完才想起福临已不是贝子了,所以并不能这样称呼诺敏,何况她是侧室,顿时脸色一僵。
乌云珠和塔拉很明白博礼指的是诺敏。都非常的怕。因为她们为了伺候博礼还没顾得上去诺敏那里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