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也够多了,当年你把那个消息告诉我,就已经报了我的救命之恩,现在的你,不欠我的了,以后好好照顾太后,这些年,我也累了,她也累了…”
“大将军,老奴会的,若是无事,老奴这就告退了,这封信,还望大将军看看,太后当年的所作所为,也是对您太情深意重,正是难以割舍,才会那般疯狂,大将军亦是至情至性之人,应当明白太后的。”
李公公离开将军府后,纳兰青捷才拿起了桌上的信封,怔怔的看了许久,他才拆开了信封。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称呼,太后说起的,是一件熟悉的往事。
当年的那件事,一直是他与太后心里的刺,而太后也一直没给他一个解释。这封信上,太后终于写下了她当年的心情,写下了她当年的罪过。
往事,眸然回首,真是已经是往事了…看了这封信,纳兰青捷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仰头望天,皱纹密布的眼角,已经落不下一滴泪。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纳兰青捷,太后也不是当年的皇后,时隔多年的悔过,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太后啊太后,你还是过于自信了…
…………
黄昏落日,通往信城的官道上,一队马车驰行着。马车最前头,有着五名男子。
一袭墨色衣衫,纳兰蔻驾马与云释天并肩同性。午时他们出的京城,因为带着十车的大米,他们前行的速度,更是缓慢,赶了半日的路,离信城还有大半的路程。
“子萌,落日之时,我们可以到何处?”
好在是秋天,赶路并不热,云释天极少离开京城,上次的出行还是去青州,这次去信城,他的骨子里还是有些雀跃欢乐的。
“云公子,从这里到信城,还需一日的行程,我们可以在落日之时,进入官道旁的大山之中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就可以在黄昏之前抵达信城了。”王子萌眯着眼眺望了一下曲曲折折的官道,指着一座山后的一截小山头说道。
“歇息?不能歇,现在太后定然已经知道我离宫的消息,她肯定会派人赶往信城,若是我们歇了一晚,就落在她后头了。”
云释天看了看身后的马车队,摇了摇头,又命队伍快速前进了起来。
落日残阳,官道如肠。
马车前行,卷起了一路的黄尘…
披星戴月的赶路,纳兰蔻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云释天,看到了他眼中的决心,这次去信城,绝不是赈灾这么简单…
晚霞慢慢落下,倦鸟归巢,为了赶路,王子萌让人点起了火把,照亮了官道。为了云释天的安全,他也小心的护在云释天的另一旁。
皇上出宫,谁也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因为皇宫中,还是一个太后。
由于夜色漆黑,赶路的进度又不知不觉的缓慢了下来。
先声夺人,为了让太后的党羽不毁灭证据,他们一定要在太后的人赶到之前赶到信城,王子萌在京城时,已经派人盯着太后的人,只要一有动作,格杀勿论。
夜风渐冷,纳兰蔻在云释天强硬的态度下,不得不进了马车,这辆马车是云释天预留出来的,就是怕纳兰蔻会在途中不适,或者夜间当做安息之所。
局促的车厢,只有纳兰蔻与云释天两人。纳兰蔻有意的坐在云释天的对面,拉开了自己与他的距离。
云释天早已习惯了纳兰蔻躲避的举动,他拿起了车厢内的大袄子,丢给了纳兰蔻。
“夜间冷,你披上吧。”
“嗯。”
纳兰蔻点了点头,披上了袄子,不再说话。
车厢内,又是一片寂静。
云无聊之下,云释天撩开了车窗帘,煞有介事的看着一路的夜色。车窗帘的撩开,让纳兰蔻紧了紧身上的袄子,自从自己在青州回来之后,就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了,总是特别的怕冷。
云释天目光扫到了纳兰蔻之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情况,放下窗帘后,他尴尬的咳了咳,目光闪烁的看着随着马车颠簸而抖动的蜡烛火焰,不知该说些什么。
209:旧事重提心染霜
夜,很静,只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与车轮子轱辘颠簸的声音。
马车之外有平民打扮的男子护在两旁,这是王子萌的安排,这么多的粮食出现在一个久旱成灾又被压榨过度的地方,总会引起一些人的疯狂。
而唯一可以让这股疯狂退却的,只有无情的刀剑。
一直紧着火焰不言不语的云释天,终于说话了。
“明天就可以到信城了,那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去。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为民解忧,我这个皇上,当得还真是窝囊。”
“这件事不是你所愿,你是一个好皇上,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好皇上,你为了大靖国的百姓,已经牺牲太多了,没必要自责,四年你都忍过来了,还怕一个太后吗?”
纳兰蔻双手抓着袄子的领口,偏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车厢壁,火焰跳动下,她的影子时而被拉长时而被扭曲,棱角分明的侧脸煞是好看。
“丞相死了,太尉也要死了,但太后终究是我的母后,难道也要你死我活才罢休?”
紧紧盯着火焰的眼,深邃得看不到底,云释天颓废的握着手,缓缓的低下了头。
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虽然这些年碰撞很多,但他的心里对这个母亲,还是会有一丝期盼。很多个夜晚他都在想,要是当了皇上的是二弟,那现在母后宠爱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说到底,他还是做不了那个狠心绝情的人,他还是不能忘了生母之情。
“太后是你的生母,若是因你而死,你的圣名,想必也会留下污点,若是你不想太后死,就罢了她的权,让她好好在微尘宫养老便是。”
纳兰蔻转过了头,看着低着头的云释天,心里泛起了一股怜意。可怜生在帝王家,云释天的挣扎,有多少人看到了…
“若是她真能放下权势,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反击,她放不下…若是她真能安安静静的呆在微尘宫不争权夺势,我们母子,何至于走到今天?”
云释天抱着头,深邃的双眼尽是痛苦之色。他有他的雄心抱负,而太后去额一而再再而三的拦住了他的路。亲情?权势?他都想要,可太后呢?只要权势,不要了自己这个儿子,若是这么恨着自己,当初为何要让自己当上了皇上,为何要让他有了雄心?
“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纳兰蔻抿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安慰,云释天与太后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这四年来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已经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疲惫不堪了。
“我…”
云释天缓缓抬头,刚要说话却突然的被一阵颠簸而打住。
车厢一震动,几案上得蜡烛就倒了下来,将车厢带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
云释天撩开窗帘问道。
“回云公子,是道路不平,方才车轮子圧着了石头了。”
一旁的侍卫举着火把回道。
只是石头,云释天松了一口气,命人重新点燃了蜡烛。
车厢重新恢复光明后,云释天让纳兰蔻休息,自己退出了车厢骑上了马来到了王子萌身侧。
“子萌,我总觉得这一路,不会安宁。”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皇上不要担心了,这一路还很长,多加小心便可。”
王子萌举着一个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云释天与纳兰蔻的离宫,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真的胆大包天敢在路上刺杀云释天,但这样的夜色,实在是让人忧心。
“希望如此吧。”
…………
如墨的夜色,会让很多夜间行动的动物欢喜,比如田鼠,比如,杀手。
云释天的微服出巡,不可避免的与那些历史上的君王出巡一样,会遇到这些东西。
但不同的时,有些人死在了刺杀中,有些人活了下来。云释天属于后者。
这次来的杀手,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个个都是高手。
但这样的高手,云释天身边有很多个,其中最为出色的,就是景昊允与王子萌。
一直都是帮着云释天做一些刺杀查访之事的王子萌,在这次的刺杀一事中杀得酣畅淋漓。
而一直冷着脸话不多的景昊允在这些杀手倒下之后,冷着脸收起了自己的剑,翻身下了马,熟练的将这些人的尸体丢到了路旁的沟渠中。
“景兄果然是干这一行的。”王子萌看着景昊允上了马,哈哈大笑着双腿一夹马腹,拉着马缰绳边走边说着。
“曾经生活所迫,王兄见笑了。”景昊允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接过了一个火把。
火光下,他笑了笑。
王子萌心中了然,不再细问。
这些杀手他刚才检查过,并非拜日堂之人。但看着武艺,也不是一般的匪徒,要说与一些人没关系,他都不信。
提心吊胆的一夜,平安度过,一直在黎明到来旭日升起,都没再碰到杀手出没。
云释天耐不住倦意,进了马车,一夜的神经紧绷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睡上一觉,这里到信城还有一天的行程,大白天的走在官道上应该不会出事。
可惜的是云释天的想法,又一次被挑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样会出现杀人越货的事。
就如那次在青州归来的路上,他们就遇到了一场鱼死网破的狙杀。
这次,似乎也没有例外。
在车队走到了官道的拐弯处,自两侧的山坡上,就冲下来了一批平民打扮的人。
与平民不同的是,这些人带着刀剑武器,当然云释天也不会认为这些人,会是真的平民。
一场厮杀,又不可避免的展开了,历时半个时辰,这场厮杀才结束,大约五十人,大约用了解决那批人一倍的时间,王子萌掐算得很准。
越是前进,王子萌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子萌,不用太过担心,这是我的天下,他们能把我如何?”马背之上,云释天英姿飒爽。
“云公子,我担心的不是杀手,而是怕那些百姓,饿昏了头的百姓,什么都会做,看到了这些粮食,说不定就会来抢,要是其中混着想对您不利的人,那就不好办了…”
若是有人混在难民中,欲要打劫马车,这该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到时我自有办法,子萌无需担忧。”
王子萌点头拱手,不再去想。
车厢内纳兰蔻刚刚被马车的颠簸震醒,她伸了个懒腰,撩开了车窗帘,眯着眼睛看着车外已经很强的阳光。
已经是中午了么?一手遮眼看着头顶的太阳,纳兰蔻打了个哈欠,打算起身下马车。
一夜的颠簸,坐在马车上得她也并不好受,这一觉睡下来,她已经是浑身发酸脖子僵硬。
还未等她下马车,云释天却是掀开了门帘,弓着身子走了上来。
“醒了?”
“嗯。”
“这一觉睡得可好?”看纳兰蔻面无表情,云释天挑眉,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不好。”
“昨晚的事,吵着你了吧。”
“嗯。”
纳兰蔻低头,侧身让云释天坐下,然后下了马车。
简单的一个照面,她与云释天说了几句简单的话。
他们之间,永远也无法那么温馨的坐在一起,说着自己的心事。
出了马车,纳兰蔻并未骑马,牵着她的那匹马,她缓缓的走着,直到自己慢慢落后车队,直到自己成了车队最后的那一个。
然后她才翻身上了马,扬起了马鞭。
云释天独自在车厢中坐了一会儿,左思右想还是无奈,他下了车,却没看到纳兰蔻。
紧张的询问了王子萌,才知道纳兰蔻去了车队后。心急之下,云释天赶忙骑上了马,扬鞭直赶到了车队后,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下次不要这样了,总是这么让人担心。”跟在车队后缓缓前行,云释天趁着纳兰蔻心情愉快之际,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知道了,只是觉得心中难受,想一个人静一静。”
“有心事?从你在皇宫里出来,我就看出来了。”
“嗯,你有你的烦恼,我有我的忧愁,还记得以前在炎天城你与我说的话吗?”纳兰蔻转头,黑亮的眸子看着云释天。
“记得。”云释天苦笑,当时自己与纳兰蔻说的话,他记忆犹新,虽然他一直很想忘记自己与她之间曾有过的那个约定,但却一直忘不了。
“还算数吗?”
“算数。”云释天脸上在笑,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楚,他倒是很想说不算数,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自己的皇上,怎能说得出不算数。
但算数的代价…想到这,他不由得心中一揪,脸上的笑意更加苦涩。
“我们一同齐心协力,扳倒太后,然后再重新选择,看命运的转折处,是什么…”
命运的转折处是什么…曾经,是复仇,如果再来一次?她会怎么选择?
命运的转折处?云释天抿了抿嘴唇,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些话,他从没说过也不知怎么去说…他的命运,从来没有转折,只有一条直线,一条到死都不会转折的直线…
210:散粮救民得民心
当了皇上,就要一辈子把大靖国放在肩上,这一生一世,也别想放下了…
这个回答,总算没让自己失望,纳兰蔻抖了抖手上的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跟上了车队。
短暂的交流,空气中已经没了美人的芳香,只有黄尘的呛鼻。云释天看着驾马追着马车而去的纳兰蔻,扬起了马鞭。
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她还是想着卫胄,想在出宫重新开始。云释天棱角分明的脸就像是起了无数褶子的锦缎,皱成了一团。
自己该怎么做…坚持…还是放弃…
纳兰蔻向往的是什么,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自己也知道了许多。她要自由,偏偏自己可以给她一切,就是没有自由。
让自己庆幸的是,卫胄现在,也无法给她自由。
但让自己不幸的是,卫胄他能给她幸福,而自己却不可以。
一样是皇宫,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还是一样的牢笼,为什么她却会只想着卫胄,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扳倒了太后,重现选择…云释天脑海中回响着刚才纳兰蔻说的话,心里突然的就酸了,就痛了,就连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就在这一刹那想放弃了。扳倒了太后,是不是就是两人分离的那日,是不是就是她离开自己的那日?
马蹄疾疾,云释天身旁的马车一一后退,骑着马到了王子萌身旁的他,交代了王子萌好好看着纳兰蔻,不要让她独自离开车队。
已经是申时了,头上的太阳也渐渐没了温度,为了早些到达信城,云释天已经让车队加快了速度。
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抵达信城了,这个久旱成灾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很穷,百姓连温饱都是问题,但这个地方,一直是太后太尉这些人争夺的地方。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每年朝廷都会拨款赈灾,地方虽然穷,但赈灾的这笔款项,却是极大的一笔数目。原来这里的知州是太尉的人,现在已经换成了太后的。
这次的案子,就是信城的动乱,被太尉太后先后压榨的信城百姓,终于拿起了武器,与当地最大的官吏知州对抗了起来。
只是可惜,在全副武装的知州衙门官差的面前,他们的武器,未免太过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这场暴动,被知州成果的镇压了下来,闹市的百姓全数关押,秋后问斩。
这个消息,还是王子萌在拜日堂招募成员的山庄归来京城后得知,虽然第一时间他就禀报了云释天,但这个时间,也比事件发生晚了好几天。
知州蛮而不报,这件事肯定有蹊跷,再说太尉的党羽方才落马,难道云释天会看着新上任的这些官吏为所欲为而不表态?受了太尉压榨这么多年的信城百姓,也再受不起太后的压榨。
今日他们可以被逼得拿起武器对抗知州,明日他们就可以被逼得拿起武器反抗自己。
他要去的,就是化解这些百姓对自己的仇恨,让他们知道,朝廷每年给他们拨了什么银粮,而太尉太后她们,又侵吞了多少。
“快到信城了,大家小心,信城之外有流氓觅食,见到了这么多马车,肯定知道是什么东西,现在来信城还驾着这么多马车的上,也只有粮食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担粮食到信城,可以卖出多高的价格,不过以往都是的马车队,都有知州派人亲自押送,所有没人敢动手,我们这个车队没有官差,难保他们会下手,你们看。”
王子萌指着光秃秃的土地继续说道:“就连城外的野草,也差不多被挖空了,这群就快饿死的人,什么都敢作,不然也不会壮着胆子与知州对着干了。”
云释天看着光秃秃的草地,又把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城池,眼中满是怒火,居然已经把他的子民逼到了这个地步…
“更让百姓气氛的是,这里的知州,却是每日好酒好肉,府中日日歌舞升平,就连知州府中的狗,也能吃到米饭,而信城的百姓,却只能每日忍着饥饿,一大早来到城外,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知州府外的粥棚,也并非您所下令的那般每日两开,而是两日一开。”
王子萌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云释天神情的变化,他说的这样,还只是一半,他来过一趟信城,知道这里的惨状,他就是怕云释天会怒火中烧失去理智,所以才捡了些相对好些的实例来说。
“难怪这里的百姓要反,若是我,我也会反,幸好这次,我来了信城,不然信城的百姓,就要被苦苦饿死了,这般贪官污吏,我一定要严惩,让他们知道,我云释天已经不是当年的云释天,要想再做这些压榨百姓的事,我抄他满门。”云释天的激愤,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听着王子萌的描叙,他脑子里就浮现了百姓苦不堪言的情景,想着自己的百姓在盛世太平之下,还食不果腹,他这个做皇上的,怎能安心。
“子萌,进城后,直接去知州府,我倒要看看刘利明过着怎样穷奢极侈的日子。”
“是,云公子。”
王子萌打头,带着一马车缓缓想着信城驶去,在他的吩咐下,随行的禁军,已经没十步护在马车两侧,以防有人起了歹心。
“子萌,你说城外有许多觅食的百姓,等下就不要护着马车了,找个开阔平稳的地方,我们放粮。”
反正这粮食运过来,也就是为了救助百姓,既然城外这么多难民,为什么就不就地发了,让百姓第一时间记住了自己的恩情,而不是等他们按捺不住出手抢劫,闹得不好收场。
“是。”
云释天下令后,王子萌就找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架起了一个台面,让几名禁军到处吆喝了起来。
一听有人发粮食,觅食的百姓们先是不信,但见到几个闻言而去的人领着白花花的大米走了回来的时候,他们疯了,他们为了粮食,疯了。
因为云释天不许伤人的命令,这些禁军,已经阻挡不了他们的疯狂了。
一阵哄乱之后,云释天只得无奈的让禁军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使得乱成一团的百姓排起了长队,老实本分的百姓,最怕的就是有刀有剑有权势有钱的人,禁军们武器一拿出来,他们就自觉的不再起哄,排起了队伍。
而云释天也没有闲着,他一边拿着散粮食的碗一边与百姓们解说着,他说自己是皇上派来的来的,专门为了他们而来,让他们有什么要说的,都与自己说说,自己还他们一个公道。
百姓们知无不言,回答了云释天的话领了粮食就乐滋滋的离开了队伍,打算把这个喜讯告诉更多的好友,但云释天一问起那件暴乱,他们就开始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
陆陆续续有难民赶来,十车的粮食,也眼看着去了一半,一直站在台面旁派粮的云释天,在胳膊已经累得无法抬起的时候,终于退了下来,让王子萌代替了自己。
他坐在一旁,亲热的与正在排队的百姓们谈着话,说到生活的窘迫,这些百姓一口一个不是人的骂着云释天,弄得云释天自己听了都很是尴尬,说到每年的收成,他们一个个的垂头丧气,说到知州刘利明,他们确实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看来真是压迫到了怒不敢言的地步了…云释天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天已经快黑了,还有听到风声的百姓在朝着这边赶过来,云释天让景昊允算了算,十辆马车的粮食,还剩两辆马车,照着这么发下去,是远远不够的,要救这些百姓,就必须要打开知州府的粮仓,还把这里那些个为富不仁牟取暴利的奸商的粮仓打开,才能让这些百姓吃饱来。
眼下之计,只能去知州。
天快黑了,为了防止意外,信城会早早的就关门,反正这里除了信城这些百姓,极少人出入。这些百姓除了小部分是壮年,其他都是老弱妇人,单薄瘦弱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心酸。而一些可以出卖劳动力赚钱的百姓,早就去了别的地方,谋取生路。
这些走不了的人,就只能每日挨饿,苟延残喘的活着。
云释天给了他们一顿饭,他们高兴,对这个好心人是由衷的感谢,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好心人,就是他们口中那个不是人的皇上,他们也更不知道,他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已经到了尽头。
黎明的阳光,终于找到了信城这个角落。皇恩浩荡,云释天总算可以为了他的百姓,做一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