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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王夫人吃惊,“为何要接元春出来?”
“元春已经是25岁了,明年就可以放出宫。不接,留在宫里又能如何?圣人选秀,都是比她小得多的。”
“可元春命格那么好,接出来就没有机会了啊!还是好好打点打点宫里吧,只要我们的女儿能见到圣人…”王夫人对女儿的才貌非常有信心。有时候,她甚至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父母亲说了——贾家选和张家联姻的时候,选择进宫呢。二十多年在荣国府里,先是被嚣张的贾敏压了一头,然后看贾敏和张氏好的像亲姐妹。等贾敏出嫁了,张氏则日日把握着府里中馈…她都忘记了未嫁的自己,是怎样欢快明媚的性格了;有时候,看看终日转着佛珠的自己,那还是自己吗?
贾政这不知变通的迂夫子,恩荫出仕二十年,最后还要林海拉拔他,哼,自己哥哥早都是二品大员了。
贾政整个人都是兴奋的,晚饭后他又去了荣国府。
“大哥,我今日得了吏部调派了,去礼部任四品郎中。”
“恭喜你啊。”贾赦不咸不淡地。
“大哥,你!你不是妒忌吧?”贾政看贾赦冷淡的样子,直抒心曲。
“我妒忌你?我在兵部任四品郎中,妒忌你啥?啊?兵部有权还是礼部有权啊。”
“大哥,你,你,你也升职啦?”贾政的兴奋都被扑灭了。
“是啊,也不算什么。你看看你舅兄,早二品大员了,四品,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咱们不请人、不摆酒了?”
“我不摆,你要摆,就在你府里摆好了。还不够丢人的。”
贾政呐呐地说了什么,贾赦也没听清,他看着贾政失落地离开了荣国府。
“哼,想借荣国府摆酒。”贾赦甩了袖子,让丫鬟叫燕舞过来伺候。
王子腾的这个年过的很高兴,外甥女进宫十来年了,原以为就要黯然出宫了,不想柳暗花明被今上留下了。可恨的是初一当晚的那场大雪,受寒了。要说他没怀疑,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是不可能的。可他查来查去,贾赦拜托的人很用心地照顾了元春——给元春换了带地龙的房间,仍然是元春带进宫的人服侍。他百思不解,怎么元春主仆二个受寒,会越来越重。
真怕拖些时日,圣人忘记有元春这个人了。
为元春的事儿,王子腾不得不动用了太医院的关系。
开年没几日,没等他伸出向贾赦的示好之手,贾赦就升为兵部的四品郎中。他急急向兵部苏尚书问询,才知道是吏部直接拔擢的。
苏尚书也很奇怪,虽然三品以下官员是礼部任命的,通常也会向本部的侍郎询问。这贾赦不声不响地来兵部不到一年,就从五品的员外郎升为四品的中郎官,当然如果是他老子活着或是先太子登基,他直接做兵部侍郎,也没什么人奇怪。
“王大人,听说你与贾赦是姻亲啊?”
“是。我还正想为荣国府大公子的事儿拜托您呢。看来大公子另有人关照啦,是我多此一举了。”王子腾见苏尚书这里问不出什么,自嘲两句想离开。
苏尚书却留了王子腾下来说话,“王大人,你说贾赦这升官,是不是今上的…”
“应该不会吧。”
兵部是勋贵把握甚牢的部门,今上对勋贵的微妙情绪,使得兵部越发地贴紧了太上。谁都知道这不是长法,但不借着太上在今上那里讨得些什么,怕是以后更不好混呢。
贾赦是个身份很微妙的人物。勋贵出身,贾家的老辈兄弟,掌了多年的军权,军中不少人应该还念着贾家的旧情。可他又娶了张老太傅的老来女,唯一的一个女儿。虽张氏离世多年,但记挂张老太傅父子的人应该不少。从先太子废黜到今上登基,蛰伏二十年的贾赦重又露面,苏尚书难免不把眼光投在贾赦身上。
今上提了贾赦来兵部,是要撬动兵部和太上的关系?
苏尚书没琢磨出究竟,而王子腾以为是因为元春的缘故,也不想对苏尚书说因由。各怀心事的俩位,对贾赦的注意多了起来。
上元节前,京畿又突降暴雪。京城里柴炭的价格骤然升了不少。
礼部开年就开始准备春闱的事情。忙了一天,林海回到府中,时辰已经不早。和妻子、女儿一起才吃了晚饭,就被管家请去前院。
看着和自己禀报仆妇安置、柴碳支出的林诚、林谦,先肯定了他们的做法。“雪大天冷,把府里的人聚集起来居住是可以,但还有一些没在府里执事的,也别忘记了。”
“是,老爷。这柴价升了快一半了,府里因年后天寒,每日烧柴都增加了许多。是不是还按着惯例备足一个月的存量?”
“留半个月的吧。我们不和别人抢了,免得跟凑热闹似的,挤兑的柴碳价更高。京城的庄子,你们去看了吗?”
“小的去看了,都还好。老爷,过几日的上元节,怎么安排?”
“这天太冷了,就在府里挂些灯笼吧,让人去哪些小铺子或者是小摊去买,多花一点儿银子也无妨。把年前送上来的那些玻璃走马灯,都送珍宝阁去卖了,得的银子送去施粥,该施的粥米别少了。”
“是,老爷。”
“太太最近有过问府里的事情吗?”
“没有。太太每日只带姑娘玩耍。就是要给姑娘请的夫子,问了许多中人,都还没回信。”
林海点头。纪氏初一去宫里觐见,到底还是累着了,初二有些不好,吃了几日的汤药,才稳当了。林海比纪氏还焦急,忙让纪氏搁下府里所有的杂事,精心养胎。不管信不信的,还是按着纪氏奶娘的提醒,把京里周围的道观、寺庙等都许了愿,大大地布施了一场。
“勤去问问,也许春闱后,能遇到合适的,不拘男女,有才华就好。还有,以后每天多备些驱寒的姜汤,给清扫上的。驱寒的药材也备好,挤在一起住,病一个很快会过了一屋的人。还有碳盆,也要照应好,莫中了碳气。”
林海把府里最近的事情和俩个管家捋了一边后,独自在书房沉思。
原计划二月初的恩科春闱,遇到这样的天气,冻病的人多了,无疑恩科就失败了。自己到底要不要上折子建议延期春闱呢?
反复思量,林海还是写了折子,建议春闱参考天气变化,适当延期。具体看钦天监的天气预测。
折子写好,又检查两遍,没发现有差错,才仔细收好,起身往后院去。走到一半,想想,转去莺歌的小跨院。打发身后跟着的小厮去正房说一声,也让纪氏的奶娘早早去歇了。刘奶娘因为林海初一在纪氏屋里歇了,在房门口冻了一夜。想那老嬷嬷也是忠心,自己也别招她担心了。
林海真觉得自己是随遇而安的随和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认真地活着,努力让自己活得舒服、有趣。才不会像谢必安说的:周围的人都逝去了,剩一个人了,孤单寂寞地长生,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
想到莺歌,林海加快脚步,莺歌的声音柔媚,身段柔美,而那一身经过调/教的功夫,是纪氏这样大家闺秀出身的、归荑这样家生子不能比的。就是归荑,虽然比纪氏好了许多,总不如莺歌能撩得人忘了自己、忘了岁月。
第183章 林海46
今天是小朝会, 林海卯初就得起身, 先回去正房看纪氏, 纪氏仍好眠未起。略略问了守夜的春柳一两句, 纪氏一夜安好,林海转身去前院。或许纪氏的奶娘不留他在正院有道理,十日一大朝会, 他自己都睡不好, 更别提频繁的三日一次的小朝会了。
林海到前院略略活动, 看看时辰差不多,就换了官服登车离府。林谨早把林海要吃的东西送进车里,林海看着外面黑黢黢的, 一边随意吃着早点,一边腹诽, 怪不得帝王做到最后都不愿意早朝, 这大冬天的,谁舍得软玉温香的热被窝啊。
辰初时分,平日尚还算安静的两仪殿,就吵的有点火气迸发。从初一, 连着下了三场大雪,市面柴碳价格在升,昨日京城里有民居被大雪压塌,冻毙了的人数, 昨日就已经报到今上案头。
京畿赈灾刻不容缓。
兵部戍边的将士的粮、饷, 也到了该发出的时候。
礼部要为即将举办的春闱要修缮考场的费用。
林海扯扯礼部陈尚书的衣袖, “大人,我们提议春闱延期吧?”
“什么?延期?”
林海点头后出列,把奏本举过头顶,弯腰施礼。
“圣人,臣礼部侍郎林海,奏请今年春闱延期。”
正和户部吵得不可开交的兵部、礼部、应天府的几位官员,都转头盯着林海看。
“春闱本是朝廷为国选材,今年连降大雪,怕是会影响今科春闱的举子不能如常考试。延期半个月或一个月,待天气略回暖一些,再举行春闱。”
这事与兵部无干,与其它各部门关联也不大。唯有户部轻舒一口气,不挤在一起要银子就好。
朝堂的争吵缓和下来。
礼部陈尚书上前一步,“臣附议。”
左侍郎杨维纲和李老大人也出列赞成林海。朝中清流出身的基本都经过科举考试,无人反对。有勋贵私下嘀咕几句文人就是娇气,也有素日就与文官不睦的,大声反驳延期。
今上得了这缓和机会,立刻同意了林海的奏本,至于延期多久,问过钦天监再定。随即立刻说散朝,走出大殿。
兵部尚书横了林海一眼,追了过去。
程荫走过来,拉了林海一下,林海就跟着程荫走。
“如海,你看这赈灾?”程荫看明白今上走时那一眼的内容,拉林海离开众人低声问。
“兵部的军饷不能少,也不能晚。赈灾?或许要今上内库先出?然后户部追讨欠款?”林海沉吟一下,把在内心谋划许久的方案呈出。“繁森,借雪灾催欠款,是最好的了。”
程荫点头,和林海分手。
林海才回了礼部自己的公房坐下,年后的事情主要是春闱。他拿起陈尚书和李老大人圈过的考房官员名单,认真看起来。多数是翰林院和礼部的,就是户部、刑部、吏部,每部也各有一到二人的。看这样的考官选配,难道今年的考题要很杂驳?
林海看得正认真呢,林谨进来说:“老爷,陈尚书那边派皂隶来,请大人立刻过去。”
林海去到尚书的公房,杨维纲已经在和陈尚书谈话。
待林海行礼入座,陈尚书开门见山说道:“今上才在内书房定了兵饷照发,赈灾从内库拨款。现在只有我们礼部,没有拿到要用的银子。林侍郎为天下举子着想,延迟春闱的提议甚好。就怕推迟春闱,户部最后无款,不能拨修缮考舍资费了。”
林海笑笑,“这天气拿到修缮款,也做不来修缮的事儿。再说,和赈灾、军饷比起来,考舍修缮可以晚些日子。大人和杨侍郎今日在朝会和户部争款,已经尽到您为举子着想的心意。待圣人确定春闱时间,就看礼部今日的退让,当不会少了咱们礼部这点修缮款。”
杨侍郎点头,赞成林海。“陈大人,今上当不会使恩科的考舍,破败不堪使用。”
陈尚书好像接受他二人的话,“还有一事儿,今儿内阁议事儿,户部可能要追讨欠款了。咱们礼部的人,虽大都是清流出身,你们回去也提点一下,不要有挂账欠银的。林海,你是勋贵出身,莫忘记去户部查查,既往林侯是否有借用朝廷银子。”
林海赶紧站起来像陈尚书表示感谢。
回到自己的公房,林海就打发林谨去兵部,请贾赦晚间去府里。
林海早早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和杨维纲招呼了一声,径自去了户部。装模作样要查自家的欠款,那户部的主事,翻了许久没有翻到。就笑着对林海讨饶。
“林大人,下官整理出来的账册,都是欠款比较多的,待下官全部厘清,再给大人送信,可好?”
林海笑着致谢,告辞了回府。
贾赦是林府的常客。不说林家的下人,就是管家林诚、林谦,有时候都奇怪,一般来说,续娶以后,与前岳家的关系会慢慢地淡下来。就是有哥儿,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可自己老爷和贾家大舅爷的关系,居然比二十多年前还要好。问跟着老爷进出的林谨,那是个锯掉嘴的葫芦,是什么话也别想问出来的。
“舅兄,今□□会,兵部和应天府为赈灾的银子吵了一早。”林海和贾赦慢慢道出原委。“早朝后程荫问我,我出了个主意:兵部的军饷是不能少,也不能晚的。赈灾要先从今上内库出。然后让户部追讨欠款。”
“舅兄,这个找个借口,让户部追讨欠款这事儿,是我筹谋许久的方案了。陈尚书回礼部的时候说,户部可能要追讨欠款了,还让我去户部查查我家先辈既往呢。你今儿在兵部,可听到什么风声了?”
贾赦摇头。“兵部多是勋贵,他们才不在乎户部追讨的事情。”贾赦说着起身,“我去程荫府里问问。要是圣人真的想收欠款,我明儿就还了。早还早了,免得日夜担心遭贼。”
“吃了饭再去吧,也暖和一点儿。”
“不啦,你还怕程荫不给我饭吃啊。”
林海把贾赦送到大门处,看着贾赦带着十几人骑马远去,才转身回了后院。
纪氏和黛玉对林海回后院都很吃惊。
“爹爹,大舅舅呢?”
“你大舅舅有事情忙,没留下吃饭。”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了晚饭。
贾赦策马到了程荫的府邸,程荫才回府。听说贾赦过来,赶紧让人迎他去书房,又让管家准备晚饭,自己也忙换了衣服过去。
“恩侯,可是有什么事儿?”贾赦这时候过来,程荫很吃惊。以前是没人搭理他,而他从担任吏部侍郎就开始避嫌,他这府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贾赦这人,又是无事不登他的门的性子。
“繁森,我从如海那儿来。”贾赦对程荫也不兜圈子。“今天的小朝会后,他和你建议要追欠银,圣人什么意思?”
程荫松了一口气,是这回儿事儿啊。“恩侯,户部发了军饷,余银就不多了。今上登基前,王府都要算着花销。去年,靠着林海夏天给的那笔盐政暗帐,略略宽裕了一点儿。怕是这回的赈灾款子,往外一拨,又回到初初登基时,那捉襟见肘的窘困境地。”
“今上什么意思呢?”
“今上的意思?早朝后内阁都同意了让户部追讨欠银。”程荫因是今上唯一的陪读,多年的心腹,今上和内阁讨论事情,必是要点程荫参与。“不过恩侯也知道,欠银的多是勋贵,且多是太上的旧日宠臣、心腹,怕是户部去要,也没人肯还啊。”
程府管家叩门,问自家老爷在哪里摆晚饭。
“摆进来吧。”程荫和贾赦客气,“恩侯,匆忙间没什么好吃的。”
贾赦却不和他客气,“热乎、能吃饱就好。要吃好的,我自己回家去吃。”
程荫笑笑,二人食不言,默默吃了晚饭。
“恩侯,去冬、今春雪多又大,怕是春汛的堤防又是一笔空漏等着。唉。”他也为今上发愁,这烂摊子,太上是没招儿了,甩给今上。
“繁森,你说,我把荣国府的欠账还了如何?这时机可对?”
“恩侯,你不是开玩笑?我记得荣国府可是几十万的欠银啊。”
“是啊。我现在不是分家了嘛。我自己的府里,我做主呗。”
程荫激动得搓手,“恩侯,如此,你可解了今上的困境了。你不知道,今上把内库的银子拨出去后,为担心春汛,愁得午饭都没吃几口。”
“那我明儿早就送银子去户部。欠账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大不了以后我省点过日子。这欠银压在心头,总是不舒服的。不过啊,繁森,我还银子可把欠账的人,尤其是勋贵得罪狠了,你可得要圣人往后庇护我一点儿。”
“这事儿你放心,有我就有你。若不是恩侯早前护着,我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哎,提那些旧事儿做啥。”贾赦不在意地摆手,见程荫还要说,就急急说道:“现在换你以后护着我。”
程荫起身,向贾赦郑重拱手施礼,“诺。”
第184章 林海47
贾赦第二日一早就带了百十号人,赶着数十辆马车到了户部。
“李尚书, ”贾赦给户部李尚书行礼后, 直言不讳说道:“听闻昨日朝会后, 户部要追讨欠银, 本将军已经把荣国府旧日欠银八十万两带来了,您看户部谁去清点?”
李尚书这一年多被银子逼的,头发都不知道多掉了多少。见贾赦主动来还银子, 还是八十万两, 可真是雪中送炭,久旱甘霖啊。“现在,现在, 本官即刻让户部的刘侍郎、周侍郎去清点。”三步两步奔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长随说:“快叫刘侍郎、周侍郎过来。”
贾赦闲闲一笑, 看李尚书安排好了人手, 就和带着户部一群官员的刘侍郎人等去计点银两。
程荫一早就去了今上的内书房,把贾赦昨晚要还银子的事儿,细细说了一遍。
“圣人, 恩侯听说圣人昨日为春汛为难, 立即问我今儿还银子, 时机可恰当?再没有恩侯和如海这样, 把圣人的事儿, 放在心上的人了。”程荫停停又笑着说:“恩侯后来和我说, 他得罪了欠银的勋贵, 要圣人以后护着他点呢。”
今上和程荫由幼时伴读, 到现在一起风雨三十年,君臣交心,无话不谈。“是啊,朕当年也是得过他的庇护。他能第一个为朕破局,倒真不好让他白白得罪了那些欠银不想还的勋贵。”
君臣这面正说着贾赦呢,李尚书打发人来报信,说是在和户部官员清点贾赦归还的八十万欠银呢,待点清后就过来。
今上听说贾赦全额还了八十万,笑意从眼底漫了出来。“好,恩侯,朕今儿就成全他这本该得的恩侯。”
程荫听了赶紧立即拜谢下去,“圣人,臣替恩侯先谢君恩。”
圣人笑,“成全恩侯,你来谢什么?”
“圣人待忠臣有恩义,臣自知沐君恩会时时。”
“快起来吧,这朝廷除了你,朕还有谁。”
等贾赦和李尚书到了今上的内书房,迎接贾赦的是早已写好的承袭侯爵的圣旨。贾赦喜出望外,跪倒磕头,接了迟来快二十年的荣国侯的册封。
“恩侯,朕不亏待体忠国事之臣,以后兵部,你还要多多努力。”
贾赦再叩首,不敢再拿出二十年前待少年今上的态度,只恭恭敬敬道:“是,臣日后在兵部会多多为圣人努力。”
太上听说贾赦还了欠银,派了慈恩宫的小内监过来。
“恩侯,去吧,太上也是多年未好好看看你了。”
贾赦再次谢恩,跟着小内监去慈恩宫。
太上看着跪拜的贾赦,原来那个朝气蓬勃、睥睨万物的青年,如今穿着四品官服,看起来器宇轩昂,多少有些像贾代善中年时候,却也比贾代善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多了些他年轻时候不曾有的怯懦、内敛、拘谨神色,比贾代善少了太多、太多的大权在握的重臣威仪。想起自己旧日伴读,对自己忠心耿耿几十年,最后却郁郁而终,忍不住心潮起伏,招手让贾赦走上前来。
“恩侯,你这字还是及冠的时候,朕为你所取,可还记得?”
贾赦上前,“臣记得。”
贾赦赶紧俯身回答:“臣不曾。臣感激圣人活命之恩。”
太上动容,“朕也是无法。太傅外孙儿可好?”
“好,去岁中了举人,臣送他去舅舅家继续读书。”
“好,好,张家啊,满门男儿都是才华横溢,必是能教导好太傅的外孙儿。你去吧,以后当学汝父为国尽忠。”
贾赦再拜后,跟着小黄门出了慈恩宫。
这边贾赦尚未回到兵部,老圣人和贾赦交谈的密报就到了今上的案头。
“繁森,恩侯的儿子送去张家读书了?”
“是。臣听他说过一回。恩侯长子折在老千岁那时候了。这次子贾琏是林海的入室弟子,以前跟着林海读书。恩侯嫌弃他中举回京后不能专心治学,就打发他去太傅老家了。”
“太傅啊。繁森,你知道吗,当初朕还羡慕贾赦得娶太傅女儿呢。那时候朕还想等朕到了大婚时候,太上会指婚什么样的人家呢?会不会及得上张氏女呢?”
“圣人,大皇子、二皇子都是才学佼佼、心性优异的,皇后也很好的。”
“是啊,二个皇儿,皇后教的都很好。朕记得张家是回了原籍?”
“是。老太傅自戕后,太上就放了张家其余人。”
“当年没几家能够全身而退。太上对张家,真是难得啊。不过,张家现在还能教举人读书,那就是还有能人在。你说,朕把张家召回来如何?”
“太上那里?”
“太上当初放了张家人,过去二十年了,也就都过去了。若是张家有可用的,也可解我们君臣无人可用的燃眉之急。”
“是,圣人考虑周详。臣今日就去转告恩侯,接张家人回来。”
贾赦才回到兵部衙门,迎面就是一砵子大的拳头,劈头砸过来。贾赦大惊之下举臂架开,顺手一拳往来人脸上轰去。俩人闷声不响,就你来我往,拳□□加。拳头砸到身上,发出沉闷声响。